《颐和园》:用色情与政治搏取艺术之外的看点
看了娄烨导演的《颐和园》,觉得娄烨这一次真的来孤注一掷了。
他的同时代的第六代导演日渐在归化,在消失自己的“负愤青”气息,而上海人出身的娄烨却还在顽强地冲击电影艺术之外的制高点,但他越是努力,越让人觉得他的思维方式还滞留在十多年前地下电影颇受吹捧也因而颇为神秘的年代难以自拔。
他的行为就像守株待兔的故事里所讲述的一样,农夫在很久以前的树下,捉到了一只自投罗网的兔子,这影响到他的一生,都将忠实地固守在树下,继续等待出现第二兔子出现的可能。这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个寓言成为某些一意孤行的第六代导演的共性的心理特征。
娄烨的第一只兔子,显然是他当年的那部《苏州河》,后来他一直想等到第二只兔子,复现那个一去不复返的成功,但是再也没有第二次。
在《颐和园》中,娄烨选择了中国电影唯一可以在艺术外激起眼球与争议话题的两样东西:性与政治。真是一个也不少。
而这两个选择,可以说是中国文艺当今唯一能在国际上引起反响,并且屡有斩获的雌雄双剑。
高行健的小说,凭借了这两点,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写性,高行健不惜尽情地展览自己从性中获得的种种快乐,就像一个贪官,喜欢对他的亲信炫耀他玩弄了多少的女人;对政治,他在强化中国现实压抑的时候,也采用了西方人最容易接受的集中营式的漫画式图解,高行健对中国现实政治的描写的时候,甚至模仿了前苏、捷克作家所采用的一些表现方式,这使得他的小说更像是同类小说的中文译本。
《颐和园》中,娄烨对性的描写达到了丑陋的开放的程度。大量的裸体做爱镜头的表现,露出黑毛的性器官,肥大的男人屁股对女人前部的遮掩,以及最不值钱的女人乳房的任意摆放,都使得娄烨在色情镜头的营造过程中,就像一个饥肠辘辘的食客一样,刚刚有机会饱餐一顿,就把烤乳猪、烤全羊、肥嘟嘟的东坡肉摆满了一桌,然后对着富得流油的一桌胴体狼吞虎咽,风卷残云,甚至无暇去感觉美食的美味。现在的娄烨正像这样,看到美色,眼睛发绿,什么毛啊,臀啊的,奶啊的,都统统上桌,以显示自己终于获得了对人的胴体的疯狂的攫取的权利。
这位饕餮美食者一边蝗虫大嚼,一边掉头炫耀他的美味。《颐和园》中的情色镜头,缺乏节制,处理过于肮脏,如果李安还知道用一些唯美的镜头,尽力弱化情色镜头的火辣辣的原生态的膻味的话,那么娄烨就是一锅煮他的情欲大戏了。
这使得《颐和园》中的情色镜头与《苹果》等影片中的裸露镜头不谋而合地都在恶俗上取得了高度的一致。
在对待这些情色镜头的处理上,娄烨永远采用同一角度,给观众一种一成不变的单调乏味感。娄烨似乎有一个习惯,他已经习惯了用一个角度不变的观望镜头,来表现人物及其交锋,甚至反切也很少用得。这种镜头风格,在上一部影片《紫蝴蝶》中已经显示出其单调感与拙劣性。
《颐和园》中的情色镜头,基本看不出有什么对人性的深刻的刻划地方,仅仅把这些色情镜头给展览出来,给炫耀出来,就达到了编导的目的。
而在这些情色镜头中,只是令人看不到所谓爱情的描写。如果说表现情色镜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就是一个A片导演也能干得很好的话,那么在人物的情感历程中,填写合理性的注脚,则显然是艺术家的事了。
《颐和园》中里的人物感情,在导演的故弄玄虚的意图下,缺乏可以解析出来的任何可能,它整个就把一群莫名其妙的女人淫乱史堆砌到观众的面前,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反正他用它的凌乱的主观宗旨,抹杀人的可以分析的内心世界,而一律把人物简化为欲望的动物。
女主角余红实在是一个令人难以理解的女人。她在影片中的一些疑似来自于日记本的深奥的独白,其文理通顺程度,就像一个蹩脚的翻译所形成的文理不通的文本,根本无法从这些心灵独白中去明白她的内心世界。从影片中来看,她似乎除了唯一去有意识地使用她的肉体、获得感官上的欢娱之外,看不到一个女人应该持有的矜持、温婉、含羞,一有机会,便赤裸地表现出自己的最缺乏深度的欲望。而这种“公共汽车式”、一碰即“脱下裤带子”的女人,在生活中是很难获得人们尊重的,更难以获得人们的同情,以她来反映社会进程,显然无法获得最普通的观众的认同。
影片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把余红的家乡安排在一个朝鲜族聚居的地区,而我们曾经从韩片里感受到有纯美的爱情,反映了朝鲜民族在爱情理念上的一些基本原则与道德企盼,但在影片设定的时空里,我们却看到一个朝鲜族生存区域的女人是如何放纵地用肉体进行杂乱地交媾的。
余红扮演者的清纯与她的在欲海中的任意飘浮的放荡与失控,形成了难以调和的对立。从影片的整体基调来看,她就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行尸走肉。她对于感情的拒绝与疏离,展现了中国电影人内心里对情感的匮乏把握以及深入人物内心世界的无能为力。如果一部电影仅仅是图解般地交待一个女人的“逢人配”淫乱史,这样的电影还有什么样的深度?还有什么新鲜感?不如去看一部女流氓沉沦史好了。
在影片中,余红的行为是难以理喻的。她在家乡的时候,与男友在野地里很快媾合了。余红在考上大学之后,心里并没有对这个男孩有什么依恋之情。八九年春夏之交的混乱中,这个男友突然来到了余红的所在大学里,余红这时候已经与另一个大学生爱得死去活来了,却很自然地又跟着这个图门男友回家去了。而这两个人之后为什么又没有走到一起来,电影轻描淡写地忽略不提,好像每一份感情,就像妓女的客户一样,除了带来收益的变化,不会在感情上留下任何的波澜。
余红在大学里的爱情同样缺乏起承转合,突然在那种当时颇为时尚的舞厅里,突然就与刚刚认识的周伟对上眼了,很快发展到床上的关系,但后来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又源自于何处?为什么那么炽烈的肉体关系,转而变为深刻的仇恨?电影都没有对此进行足够的描述。而从影片的构思来看,这一段爱情影响了周伟与余红的大半生,一直驱动着他们在十多年之后,还难以忘怀,从而有了再一次的重逢。他们之间的爱情基础是什么?为什么余红迟迟难以走进婚姻?从前面的交待看,周伟并没有显示出足够的让人难以割舍的深情啊。他对余红的殴打,冷漠,甚至他与李缇的做爱,都使得他仅仅是一个逢场作戏的男人,从来没有给予余红以精神上的慰藉,凭什么余红在多少年后还恋恋不忘他?即使你电影里用一种人的“本能说”来阐述两个人的情感世界,或者用“阴道关系”决定“情感关系”,但是,余红在遭受到那么多伤害的情况下,真的能从这种爱情中享受到温暖,获得欢娱吗?人毕竟不可能永远地在床上充当动物,而最终会选择爱情。而电影却对这些内容不作交待,人物的情感一片茫然。
余红受此伤害,之后人生一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电影再也无法构思出矛盾冲突与情节进展,不得不用编年史的样式,匆匆交待余红的日后生活,她与有妇之夫的疯狂,与男同事的暧昧,都似乎在说明着她的心中依然保留着与周伟爱情的尖锐影响,但前面没有铺垫,此处没有解析,她的行为同样令人不可理喻。
整个电影至此已经没有什么故事进展了。它只能说是像《孔雀》这类电影一样,把流水帐的事情交织在世界大事的框架中,泛泛地倾倒而出。这样的电影可以永无止境地拍下去,因为它没有故事框架的束缚,是一种流水帐的开放式的结构,只要地球时间继续进行下去,电影就可以万寿无疆。影片片名“颐和园”继承了《孔雀》一片创下的流毒无穷的坏风尚与先例,影片中出现“颐和园”的镜头寥寥无几,所有的故事根本与“颐和园”没有关系,就像《孔雀》与这个观赏性动物根本没有关系一样,但偏偏用上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片名,你把电影片名改成“天安门”能不能?照样能够。
至于影片中出现了八九年学潮,这足见娄烨对政治的迫不及待的抢说心态。也许本片开创了首部中国影片表现这起事件的先例,但整个背景事件对于人物又没有任何影响,就像影片中的性,并没有产生对人物性格影响一样,所以,影片中的时代背景的大胆选用,只能说是编导哗众取宠,抢得头筹的投机心态,对于人物的性格塑造并没有任何作用。其实娄烨在《紫蝴蝶》中就出现了学潮游行的镜头,当时就颇令人狐疑,在《颐和园》中,娄烨终于按捺不住地赤膊上阵来打造这至今乃众说纷纭的事件了。新鲜度有了,但政治味很淡。可能这是西方电影节也不会感到满意的吧。而影片强行地把性与政治牵扯到一起,唯一不见的是中国人的情感,反而给人一种印象,就是影片中的那些在性中贪欢的麻木不仁的中国人,发起了一场乱哄哄的事件,影片中的余红只顾肉体的欢娱,看不到道德的救赎与自律,这样的人,似乎才是那场八九年场景的真正的根源。这样的印象,娄烨显然已经走到他图解政治的反面去了。所以这样的电影生硬地把性与政治交叉起来,意图引起艺术之外的关注,但恰恰相反,走到了自己的对立方向。造成这样的原因何在?只能归咎于导演的识力这一个本质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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