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左翼文艺群和北京工友之家联合举办“劳动者的歌”专题讨论会,确定主题为“劳动者的歌”,要求“围绕劳动者歌曲被边缘化的实际现状,积极呼吁反映和歌颂劳动者的文艺作品重新热起来,重申劳动者对文艺的主导权”,并给俺老汉发来邀请信,让俺受宠若惊。
所谓劳动者,应是指依靠自己的体力、技能、智慧、经验等创造社会财富的群体。劳动者的歌,顾名思义,应该是歌颂劳动光荣,颂扬劳动者崇高伟大,向劳动者表达敬意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据老夫胡乱考证,我国最早有文字记载的“劳动者的歌”,大概可追述到几千年前的《诗经》矣。歌云:“槛槛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起涟兮……”。俺想,在那个时候,劳动大概是光荣的,受人尊重的,不然怎会有歌颂伐木工人的歌曲产生,甚至载入了史册,留芳千古。
有朋友与老夫抬杠曰,《诗经》不明明是诗么,你这歪嘴老汉为何硬说它是歌,岂不牵强乎?俺劝这位朋友不要着急上火,听俺慢慢道来。其实在俺这样不懂诗也不懂歌的老家伙眼中,诗与歌的区别并不太大,二者大概属于夫妻关系,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老夫认为,将一首诗谱上曲那就是歌,将一首歌去掉曲之后,剩下的岂不就是诗乎?
遗憾的是,自阶级社会产生以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逐渐成为社会主流。于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的理念便贯穿于整个历史,而劳动者又大都属于“庶人”、“由之”之例,与“礼仪”、“知之”这类“劳心”的玩意儿无缘,所以阶级社会产生以来,一直鲜有歌颂劳动或“劳动者的歌”问世,这也是必然现象。
到了唐朝时期,杜甫等同情劳动者的知识分子大概看不下去了,于是憋了一肚子气。其中李绅就创作了一些与“庶民”相关的作品,如“除千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又如《水浒》里“赤日炎炎似火烧,稻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以及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等系列诗词歌赋,以示对社会不满。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姑妄胡乱猜测,杜甫同志大概也属于“庶人”和“由之”之例,平时与“礼仪”和“知之”这类玩意儿相隔十万八千里,经济上可能也与俺老汉一样,属于打工一族,所幸还有点文化,故吟诗作赋,借此发发牢骚。但自杜甫以后,史书上确也再难寻觅关于劳动与“劳动者的歌”了,这是不争的事实。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劳动或“劳动者的歌”边缘化与否,是由劳动者的社会地位决定的。
在中国近代两百年的历史上,先后发生过鸦片战争、甲午风云、列强入侵、割地赔款、朝代更迭、军阀混战等一系列丧权辱国、民不聊生的战乱悲剧,劳动者的地位更是马尾巴串豆腐——根本提不起来矣。如此,还能有“劳动者的歌”吗?能苟且偷生活下来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直到上世纪初,一面印有镰刀铁锤的旗帜横空出世之后,劳动者心中才出现了希望的曙光,“劳动者的歌”才开始盛行大地,标志着劳动人民从此迈上了历史的舞台。在劳动者真正成为国家主人的年代里,“劳动者的歌”更是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咱们工人有力量》、《社员都是向阳花》、《石油工人之歌》、《清洁工人之歌》、《邮递员之歌》、《白衣天使之歌》……,另外还有歌颂解放军战士的,歌颂人民教师的,歌颂商业工的等等。“劳动者的歌”在那个年代达到了历史的鼎盛阶段,因为在那个年代里,人与人之间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别,即使你官帽再大,也是人民的勤务员,劳动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这当然是与劳动者的社会地位密不可分的。
然而“特别是”以来,历史的悲剧似乎又在重新上演,当资本卷土重来,重新登上社会舞台并扮演起主角的那一刻起,劳动者又不可避免地跌落回了“庶民”的位置。尽管“劳动者的歌”还在,词未变,曲未改,但唱起来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比如《咱们工人有力量》,在当家作主的年代,每当俺唱起来,就感觉铿锵有力,精神振奋,给人一种积极向上的动力,让俺产生一种勇于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可是当俺成为一名打工仔以后,再唱这首歌,却怎么也找不出当年那种感觉了。力量倒是还在,但不是奉献给国家,奉献给集体,奉献给社会,而是奉献给老板,奉献给资本家,心里当然不是个滋味,唱着唱着就难免跑调。试想,老板腰缠万贯,一掷千金,家中有别墅,出门坐宝马,嘴上叼名烟,餐餐食鲍翅,每晚还有二奶小密相伴,喝瓶酒都要抵俺几个月的工钱时,相比之下,你的“力量”算个“神马”玩意儿,你不就是一打工仔吗?还奉献TM个屁呀。
当前对劳动者名称的称谓,网络上有一颇为形象的描述,现摘录如下,供大家鉴赏:
本名:无产阶级
假名:领导阶级
别名:体力劳动者
洋名:蓝领
外号:蚁族
昵称:弱势群体
一般性称呼:下岗工人、农民工、失业者、打工仔
经济学定义:低收入阶层
政治学定义:社会不稳定因素
真名:穷人
可见劳动者一旦失去了平等的政治经济地位作为依托,“劳动者的歌”即便再多、再动听也难免会被边缘化,淡出历史舞台也是必然的结果,这与创作数量的多少没有丝毫关系。
想要“积极呼吁反映和歌颂劳动者的文艺作品重新热起来,重申劳动者对文艺的主导权”,这个愿望倒是好的。但以老夫之见,在“特别是”环境下,似乎有点刻舟求剑、缘木求鱼、一厢情愿的味道。试想,打工仔能唱着劳动者的歌高高兴兴地去忍受剥削压迫么?富士康十三连跳说明什么问题?那是阶级对立的结果呀!没有任何人会心甘情愿、逆来顺受地接受剥削和压迫,除非他有病,或是下贱得慌,再不然就TM不是人,而是牲畜,这与“劳动者的歌”创作数量多少同样没有关系。
与当年杜甫同志异曲同工,在“劳动者的歌”销声匿迹多年以后,春晚舞台上总算出现了一位打工仔的身影,那就是旭日阳刚同志演唱的《春天里》,这应该算得上是一首“劳动者的歌”了吧。尽管媒体一致力捧,可俺老汉并不感冒,感觉其歌词立意非常消极,与杜甫同志不可相提并论。杜甫同志当年还敢于直白地发几句牢骚,直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现象。而旭日阳刚同志的歌声中,没有揭示社会基本矛盾的勇气,没有对社会两极分化提出批评,只是一味反复地悲泣自己 “没有信用卡,没有老婆,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旭日阳刚同志身为一名打工仔,只是唱出了以他为代表的这个群体的悲哀和无奈。当然,俺也不想过分责怪旭日阳刚同志,尚不如此,他恐怕连上春晚的资格都没有。这也是在特色社会下劳动者的悲哀与无奈。
不过说到“积极呼吁反映”,俺老汉倒是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问题是“积极呼吁反映”行得通么?向谁呼吁?向谁反映?如果向“特色们”呼吁反映,那等于脱了裤子放屁,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就是当今劳动者被边缘化的始作俑者。如果是向歌曲创们呼吁反映,要求努力多创作一些歌颂劳动和劳动者的作品,那也没有找对方向。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劳动者的社会地位没有发生根本转变,即使创造出再多的作品,也难逃被再次边缘化的噩运。
俺并不反对多多创作一些“劳动者的歌”,问题在于劳动者们当前最需要的是什么样的歌。如果该作品具有清醒剂的功能,能象鲁迅先生的《呐喊》一样,唤醒大家的阶级意识,使其明白自己的阶级身份和肩负的历史使命,那当然是件功德无量的好事,这样的作品自然会受到欢迎。
老夫最推崇的“劳动者的歌”首推《国际歌》,那慷慨激昂的音符,富有激情的歌词,代表了劳动者的心声和希望。中国共产党人当年正是唱着这首歌不断发展壮大,走向成功,走向辉煌,最终成为执政党的。今天,如果能让所有劳动者都能够理直气壮地引吭高歌:“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最可恨那些毒蛇猛兽,吃尽了我们的血肉,一旦将它们消灭干净,鲜红的太阳照片全球……;这是最后的斗争,团结起来到明天,英特纳雄耐尔就一定要实现”,并从这首歌中明确自身的目标和方向,则“歌颂劳动者的文艺作品重新热起来”就有十分光明灿烂的前景和伟大的现实意义,也符合一个无产阶级政党的立党宗旨和执政理念。愿我们的歌曲创们以《国际歌》为范本,努力创作出更多这类的优秀作品,让更多“劳动者的歌”唱响中华,唱遍世界。
(2013年5月30日写于都江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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