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铁血救国会的几个同志中,王蒲臣其实只是骑墙,并没有完全把自己当成铁血救国会的人,方孟敖就不说了,对共产党和对国民党一样,他要的是存在感和别人的信任,对谁都谈不上忠诚,只有梁经纶和曾可达是最让人感慨的。
马局长对方孟敖说,我之所以到今天还活着,就是因为我从来不相信国民党的话。北伐结束后,这是党国干部的常态。因为意识形态空心化,导致干部同志们嘴上都会背那一套,但实际上根本不信,他们信的是另一套。徐局长、方行长、陈司令之类,就更不用说了。
有个笑话说,赫鲁晓夫在苏共会议上神情严肃地对大家说,请注意,我们中间混进了一个共产党员!对党国来说,让大家感到为难的就是,居然真有人信三民主义,而且把实现三民主义当成自己的理想和事业。不用说,这当然是梁经纶和曾可达。
梁经纶虽然早就认识了建丰同志,出国到哈佛念了经济学博士,受命到共产党组织里潜伏,但说到底,还只是个穷屌丝。堂堂的燕京大学教授,要跟老百姓一样饿肚子,没地方住,只能寄居在老师何副校长家里。好在有两个白富美都喜欢他这个屌丝,算是他作为一个留洋博士让人感到安慰的地方。
已经有研究者指出,四一二事变中,真正被杀的共产党其实没那么多,更多的还是国民党,不但把自己的基层组织基本自宫了,而且是把真信仰三民主义的国民党左派都杀完了。蒋汪合流之后,国民党内的原来的左派热血青年基本上就消失殆尽了。剩下没死的,有些人本来不是共产党,在国民党内没法混了,也只好投奔共产党了。信三民主义的都被杀完了,剩下的,当然就是不信的了。
从这个意义上说,梁经纶属于这种真信三民主义的漏网之鱼。他为建丰同志和铁血救国会工作,不是因为他想做官,而是因为他真诚的信仰三民主义,认为共产党在解放区干的那些事,本来是三民主义的题中应有之意,应该由国民党来干。
同样是铁血救国会骨干,但梁经纶和曾可达明显不同。曾可达虽然出身贫苦,但他更多的是忠诚于建丰同志,希望能够通过建丰同志的改革来救国救民,而他自己对三民主义并无太多理解。梁经纶则不同,他是有自己的信仰的,就是三民主义,而且,他对三民主义有自己的理解,并不是只是空洞的官方宣传。他加入铁血救国会,并不是为了挽救党国,而是为了挽救三民主义,用三民主义救国救民。在这个意义上,梁经纶虽然也有国民党党内组织关系,但本质上是自干五,而曾可达则是真诚的五毛。
为了实现他的理想,不惜冒险潜入共产党组织也就算了,更严重的是,他将自己深爱的何小姐送到方孟敖身边去,以试探方孟敖到底是不是共产党。何小姐问,如果方孟敖爱上我呢?他愣了一下,显然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下决心让何小姐去了,结果果然是方孟敖爱上了何小姐,何小姐也爱上了方孟敖。而他自己,也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了他并不爱的木兰。
可以说,为了他的信仰,为了铁血救国会的事业,为了挽救党国于狂澜既倒,他可以说是付出了他作为一个屌丝能够付出的一切。可是党国又是怎样对待他的呢?
先是他参加静坐抗议被抓进去坐牢,接着是在发粮现场又抓了他一次,而且将懵懂无知、根本不是共产党的木兰打死在他的怀里。直到此时,他还没有对党国绝望,仍然指望着能够通过币制改革来挽救党国。但他用尽心思才说动何副校长同意为币制改革做论证,去向司徒雷登游说,换来的是什么呢?结果是对老百姓的又一次掠夺。
直到币制改革失败,他才算是彻底醒悟了,党国不是他能挽救得了的。而且,他也终于顿悟,就当国民党在城市里用币制改革掠夺老百姓仅剩的一点财产的时候,共产党却在广大农村给占人口90%以上的农民分了土地,孰优孰劣,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他也终于明白,他潜伏在共产党组织里和共产党争夺青年,终归只是徒劳。因为,不是青年太傻,而且党国确实已经腐烂透顶,无药可救了。
所以,当终于对党国完全绝望之后,梁经纶选择了跟何副校长出国,而曾可达自杀了。因为梁经纶的幻灭是他作为一个自干五的信仰的幻灭,他并没有把自己与党国捆绑在一起;而曾可达则是将自己完全与建丰同志的改革事业捆绑在一起,当建丰同志的改革失败之时,他就完全绝望了。
相关文章
「 支持!」
您的打赏将用于网站日常运行与维护。
帮助我们办好网站,宣传红色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