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在毛主席社会主义阶段没有一个人饿死,但在去年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反倒饿死了一个
在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们村没有一个饿死的。据老人们说,在最困难的时候,上面派人来翻粮食,也就是要看一看到底哪家有多少存粮。结果全村翻遍以后,以离我们不远的一家存粮最少——只有半口袋红薯干。这家的丈夫发水的时候不幸淹死了,只有一个寡妇,带着4个孩子,其中最大的一个孩子也才10来岁(跟我妈同岁)。因此劳力严重不足,吃饭的人却很多,所以最为困难。当然,翻粮食结束以后,这家很快就被赈济了。
在毛主席社会主义阶段,穷人总是很幸运,这家也不例外。但可惜的是,进入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以后,这家的老大捉住机遇,自己买车跑运输,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是赚了一点钱,但后来倒了霉运,连老本全赔出去了,背了一屁股债,反正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他就是不还你也没办法。到后来通货膨胀(农村里借钱是不讲利息的),那些钱也就不是钱了,债主们也就放弃了。
最可气的是,这个人常年在外,还包了个二奶。结果常年不回家,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很多年不回村子了。他媳妇带着三个孩子,生活非常困难,但好在儿子长大了,也能帮着家里干点活了。
我们村还有一个人去年饿死了。
这个人最初也没有什么特别,和其他人是一样的。且还有一个姐夫帮衬他,他姐夫虽不很富裕,但也不穷,而且善于精打细算。于是和他姐夫投资,买了一台拖拉机拉脚,拉土拉沙子或者拉砖拉化肥什么的。这个拖拉机算成他俩的,赚了钱平分,按说这对他相当有利吧。但不想的是,买了这个拖拉机以后流年不利。没有赚多少钱,他姐夫就把这个拖拉机卖了。按照他姐夫的提法,买这个拖拉机的时候,是他姐夫独资的,因此卖拖拉机的钱就应该归他姐夫。但他则说,当时买这个拖拉机的时候,他也出了一部分的钱,因此卖拖拉机的钱应该有他一部分,至于谁说了慌,谁都不清楚。反正村里人们一般都认为是这个人的毛病。他这样一闹腾,和唯一的亲姐姐就闹臭了。
以上只是一个铺垫,这个人真正倒霉开始于他老婆的超生。当时,他们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老婆又要生了,这个时候正好赶上闹计划生育。当时的宣传攻势和谣言非常盛行。因为我当时在村里上小学,所以对当时的情况记忆犹新。当时就有谣言说,做人流的地方有个万人坑,说是超生的小孩哪怕是到日子了生下来也要一剪子弄死等等。于是他们就不敢到医院,只能在家里生。但不想的是,他老婆产后大出血,等送到医院,人也完了。
从那以后,这个人就废了,成天游荡,坑蒙拐骗。等有点钱了就去赌博。他家里有个老娘,因为糖尿病眼睛看不见了。他也不管,两个女儿(第三个女儿送人了)成了野孩子。
但想不到的是,那年冬天,这个人赌博还真就赢了钱,于是自己买了一台拖拉机。偏赶上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去世了,给出了个象模象样的殡。人们都以为,从这以后他就要走上正道了。但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那样。
因为这个人的赌博,相当于有点黑道性质。你想赢点钱就不干了,就会有人不同意。因此就有人经常找事。也是他意志不坚定。没有多长时间,就又开赌了,结果原来赢的钱就又输了回去,从此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事实上,到这个时候,这个人就已经完全废了,变成了一个初级阶段的骆驼祥子,完全成了混子。他就每天在县城里游荡,见到有外地开车的路过,就躺下要钱。如果碰见不想惹事的,他就赚了,然后就到饭馆大吃大喝,吃上一顿三天不饿。当然,也断不了挨揍。他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混着。
这样的生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到后来,他的精神就不正常了。冬天的时候天气很冷,他不回家(家里就剩下房筒子了),就在草垛里眯着。因为天气冷,他就在草垛里烤火,那草垛一点不就着了。结果把他烧的没个人样。没有几天,他就冻饿而死了,死在了外面。
我小的时候看骆驼祥子,总感觉那是旧社会的事情,离我们太遥远了。直到这个人放火乃至死掉,我才发现,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的初级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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