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析徐友渔先生《过去年代就没有腐败?》一文
老 兵
徐友渔先生最近在《中国新闻周刊》上发表了《过去年代就没有腐败?》一文,有人可能认为有新论点、新证据,立即做了转载,《作家文摘》就是这样做的(见该报第1063期第4版)。
徐先生认为过去的年代(徐先生文章中明确地指明:“毛泽东时代”)就有腐败。“有必要破除(‘过去年代没有腐败’)这个一厢情愿的美化。改革开放之前的中国绝非伊甸园。”他要人们,尤其是没有经历过毛泽东时代的年青人不能真的相信“伊甸园”的神话。
什么样的“伊甸园”神话?徐先生有一段长长的文字如下,不可不原文照引,以免产生曲解。原文如下:“面对现在的社会存在的腐败现象,有一种议论流行得很广,即改革前的‘过去年代没有腐败’。这种观认为了,改革固然取得了经济增长的成绩,但付出了道德、社会风气和社会公正的代价,是得不偿失,弊大于利。它认为:改革前年代的特权、腐败比现在轻微得多。人民生活不富裕,但很公正。”“那是一个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人人平等的时代。”
为了“破除这个一厢情愿的美化”,破除“伊甸园”的神话,徐先生一口气拿出了七、八个证据,但不能说服人。
第一个证据:改革开放之前“同样存在特权、腐败和社会不公正,存在社会矛盾和民众的怨气,‘四清’运动可以说明干部利用职权贪污腐化谋取私利有多么严重。”
据我们所知,“四清运动”开始之初,中央曾提出四清与四不清的矛盾,认为基层政权和基层干部烂掉三分之一到三分之二等等。但毛泽东同志和党中央随即发现判断有误,迅速提出23条(有中央文件),并迅速纠正了过去的做法。“四清运动”整个过程证明干部包括基层干部,绝大多数是好的和比较好的。原本设想在基层开展这个运动之后,在国家机关也要展开。但后来并没有这样做。对整个干部队伍多数是好的和比较好的这个评价,一直保持到文革前。四清运动仅在农村展开,广大机关和城市并未卷入。徐先生说的“存在社会矛盾和民众怨气……有多么严重”,请问有何根据?我们当中的人,都直接下(乡搞过四清,并担任队、组长)有亲身经历,总该有发言权吧。
第二个证据:“文化大革命‘反官僚特权’的口号获得民众的狂热支持,说明当时社会矛盾多么尖锐。毛主席在一个批示中说:‘官僚主义者阶级与工人阶级和乡贪下中农是两个尖锐对立的阶级。这些人已经变成或正在变成吸工人血的资产阶级分子。’可以想一想,毛泽东的话描述了一幅什么样的社会不公和社会对立的图景。”
这一段话,我们读了又读,想了不止一想。我们弄不懂徐先生这一段话究竟要说明什么问题。毛主席的这一段批示和他发动的文化大革命正确吗?文化大革命不是给全盘否定了吗?给全盘否定了的东西,可以作为政治腐败的根据,徐先生居然荒唐到这种程度。
还要指出,文化大革命是要打倒党内走资派,打倒“走资派还在走”,不只是徐先生文中的“反官僚特权”。徐文引用的毛主席批示的官僚主义者阶级、资产阶级分子。反对这个阶级和分子,少用了这几个字,变成徐先生笔下的“反对官僚特权”徐先生能这样行文吗?
再要指出:徐先生几次用了“特权”一词,不知具体何所指,不能虚幌唬人。徐先生说“获得民众狂热支持”,这倒不假。但群众运动不是天然合理的。林彪在文革中说“群众运动天然是合理的”,那是错误的。89年的天安门事件,百万群众上街,够狂热的,能证明“政治腐败”吗?
第三个证据:“那个时代不平等并不是首先表现在经济上,而是政治上。党员和非党员、团员和非团员、甚至积极分子和非积极分子之间,在升学、提干、参军等等前途攸关的大事上待遇是不一样的,更广泛,更严重的是,人们根据家庭出身的不同,从一生下来就被分成三六九等,以后的个人努力和个人表现基本上不作数。”
这一段话所说的情况,在那个年代确实有,但也不是绝对的。这种状况的造成,有其历史和政治背景:我们党是在长期极其严酷的阶级斗争后取得政权的;而在新政权建立后;又较长时间处于敌对势力政治、经济、军事围攻之中,与敌对势力的斗争依然严峻,因此阶级斗争弦一直绷得很紧,警惕一直很高,为了维护和巩固新政权,认识和实践上有左的甚至极左的偏差。后人可以议论批评,但不能把这些拔高到“政治上腐败”上。也不能把这些问题任意夸大。因为那个时代生身于地主、资产阶级家庭的人,入学、入党、提干的大有人在。徐先生不是也说是“基本上”吗?不能把这些问题说成是政治上腐败。还因为社会发展到今天,也远不是人人平等。没有人说什么三六九等,但当今社会中不是也存在很大差别、差异吗?穷人富人,城里人乡下人,农民、农民工、下岗人员,金领白领蓝领、干部与平民、在职人员与离退人员等等,等等都一律平等吗?能把这些差别、差异说明是“政治腐败”吗?至于重视党员问题,今天从中央到地方,许多单位里处以上甚至科组以上的,不也是党员占绝大多数吗?你总不能说是“党天下”吧?
第四个证据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北京曾有一个名叫杨国庆的青年,因为‘阶级路线’政策而对前途绝望,在友谊商店砍伤一名非洲和一名欧洲外交官。死刑当然属于咎由自取。但反过来可以想想,当时没有铤而走险但有类似的年轻人有多少。这种整体性的歧视政策在文革中发展成为赤裸裸的血流论。”
个别刑事犯罪事件,一定与什么论有关吗?能够据此证明毛泽东时代“政治腐败”吗?现在的社会里,杀人与被杀的,又有多少,徐先生知道,触目惊心啊,那又是因为有什么论的影响吗?能证明现在的社会“政治腐败”吗?如果不能,那么徐先生的立论站不住脚;如果能,岂不荒唐透顶!
第五个证据其实是两个:其一是“关于飞机失事,直至80年代还属于‘阴暗面’不准报道,难道我们可以说,中国真是今不如昔,以前飞机不出事,现在经常出事”。
这又是一些个案,过去飞机失事不准报道是否属实,历史久远我们弄不清楚。但过去和现在,飞机能年年、月月失事吗?公开报道就万事大吉,不公开报道,就证明什么“政治腐败”吗?
其二,“60年代初河南信阳地区饿死的人就达100万以上,但有多少人知道?”三年困难时期,确有饿死人的,不仅是河南一地,有人说安徽更严重。但具体数字,谁也说不清楚。各种说法都有,迄今没有权威性材料。当然不管怎么说,都是那段时间的令人痛心的严重失误、严重错误。人们有权议论、有权批评。但也要具体分析。当时和现在都没有公开报道,因为怎么也弄不清具体数字了。据我们最近问信阳和安徽一些同志,他们说,当时中央派了李先念调查处理信阳等地事件,基层干部不说实话,省里也搞不清楚。 后来撤了省委书记曾希聖和其他地方干部的职。造成这种交代不清楚的原因,在于:当时许多干部,先是弄虚作假,浮夸成风,中央也受蒙弊,造成严重后果后,有些干部害怕承担责任,又千方百计地掩盖搪塞。局面相当困难。当然中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后来的党中央召开的七千人大会上,毛主席和一些同志做了检讨。历史旧帐可以算,但上纲到毛泽东时代(整整一代啊!)都有“政治错误”,客观公允吗?徐先生非常强调信息传递、公开报道问题。举飞机失事和信阳饿死人等例子,说明过去当时当局严重封锁信息传递,不让公开报道,因此人们抱怨声音少,现在信息开放,公开报道多,抱怨声音多了。“所以,凭抱怨声音的多少和大小来评判腐败的程度,是不可靠的。”这些话仔细分析,也站不住脚啊。现在人们抱怨的声音多多了,根本原因不是正在于徐先生自己也承认的:“纯粹就事论事,我们必须承认现在的腐败比过去严重”吗?
其实,对言路路不断开放,加强透明度,也是近一、二年的事。前几年两家很有社会影响的杂志:《中流》和《真理的追求》被查封,《中流》主编魏巍同志被软禁,就未见公开报道。非典流传也有一段时间未见报道。香港凤凰台和《凤凰周刊》所报道的许多事,大陆内也未见。有些问题、有些事情,在形势复杂和十分敏感的情况下,如何报道,当局当然有所考虑。不能都上到“政治腐败”上去。
徐先生煞费苦心,搜罗了这么多的证据,力图破除人们“一厢情愿”的“伊甸园”神话,为的是对改革开放保驾护航,防止有人“那种言外之意,即对改革开放作整体性的否定,主张回到过去”。可现在辩护,这就不对了,就犯了错误了。徐先生犯了立场、观点上的错误。徐先生可否认真考虑一下:“有一种议论流传得很广泛”,那是为什么?如果站在广大人民,特别是芸芸中、下层人民的立场上,细察民情,倾听民声,不抱成见,客观公正,就会发现这种议论流传得很广泛的原因为何?就会认识到这些议论基本上是符合那时实际状况的,基本上是正确的,也是堵塞阻挡不了的。
徐先生的错误,还在于没有遵循历史唯物主义。评价历史人物、重大历史事件,要力求客观公允,实事求是。列宁教导我们:“在分析任何一个社会问题时,马克思主义理论的绝对要求,就是要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之内。”(《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如果把问题提到一定的历史范围,那么,对“毛泽东时代”是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风物长宜放眼量”。这个历史时期跨度达十多年,是一条历史长河。对十多年评价,不能只局限于一时一事,或几件事。,最近,甘林同志在《还原历史还是颠倒历史?》文章中,引用了恩格斯的一段话:“即使只是在一个单纯的历史事件上发展唯物主义的观点,也是一项要求多少会冷静钻研的科学工作,因为很明显,在这里只说空话是无济于事的,只有靠大量的、批判地审查过的、充分地掌握了的历史资料,才能解决这样的任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页)这一段话,说得多好啊!毛主席时代有得有失、有成绩也有失败,有光辉夺目的辉煌,也有使人痛心的错误。就失误而言,人们还可以举出徐先生没有举的例子,除大跃进、文化大革命外,还有胡风事件、反右派、反左倾等等。
致使经济上受到严重损失、政治上有不少冤狱,都是事实。但与之同在的,还有举世公认的伟大成就,是中国历史一段极其重要的时期。
新中国实现真正的统一、在对外方面“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突破各种敌对势力政治、经济、军事、舆论等等方面的围攻,打破了重重封锁和孤立,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结交了遍天下的朋友。对内,在旧社会千疮百孔的基础上,开创了现代化建设的进程,奠定了国民经济发展的基础。迅速铲除了各种旧社会遗留下的污垢,治安良好、社会稳定,人民安居乐业,民族实现了大团结等等,等等。毛泽东时代是一个群星璨烂的年代。今天的改革开放,不是改朝换代,不是天上掉下了馅饼,而是在毛泽东时代基础上继承和发展起来的,是站在前辈肩上向前进的。那个时代的是非功过自在人心,自有公正的评价。人们对毛泽东时代,有肯定、有憧憬,不是没有道理的。周总理、刘少奇、朱老总、陈云等无数老一代革命家,清正廉洁,鞠躬尽瘁为人民。正是由于他们同毛泽东共同努力,不仅缓解社会危机,而且保持社会的发展。周总理逝世后十里长街泪相送。老同志至今提起他仍然十分怀念。许多老一代革命家当年对毛泽东的一些错误决策,有异议,有抵制,如文化大革命中的所谓“二月逆流”,就是对这场运动中的错误的抵制。不少老一代革命也有抵制种种不公正待遇,;人们都深深同情。那个时代,成百万的干部大都无私奉献,做出了可贵的贡献。现在徐先生“立马横刀”,说那个时代有特权、政治腐败,徐先生,您下得了手吗?就是对毛泽东同志,也要一分为二。晚年有失误、有错误,但功大于过。他为中国革命,贡献了六位亲人,他为夺取、建立、巩固人民政权,奋斗终生。他是毛泽东时代的决策人,那个时代的成就,都有他的伟大贡献。毛泽东对自己的失误并非毫不觉察,毫不自省。除大跃进中的错误,他在七千人的大会上做过检讨外,文革后期,对四人帮有所批评:特别是逝世前,他曾对一位非洲总统表示过忧虑。毛主席说,现在怎么这样乱啊!那位总统说:“天下大乱,乱了敌人,锻炼了自己。”毛主席说,不是,我说的是国内。对毛泽东的是非功过,可以评论,可以议论,但一刀砍下去,说他政治腐败很不客观,不负责任。徐先生不会不知道,现在有许多人(如“激情广场,大家唱”)唱起“抬头看见北斗星,心中怀念毛泽东”仍然满怀激情。对那个时代,究竟应该如何评价,胡锦涛总书记今年7月26日在中央政治局进行第四十二次集体学者时做了高瞻远瞩的概括:“我们党带领人民夺取政权、建立新中国的斗争充满艰辛,我们党带领人民巩固政权,实现现代化的实践同样充满艰辛。”在探索前无先例,又是一个十分落后腐败的大国,探索社会主义道路,何等艰辛,何等复杂。邓小平说:“要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是这样,难道过去就不允许。对当今改革开放,人们在肯定成就的同时,也有反思、有议论、甚至有怨气、怨言。这也是必然的。改革开放以来,环境污染严重、资源破坏加剧、腐败触目惊心,国有资产不断流失、贫富悬殊扩大、社会严重不公,“三座大山”问题、三农问题、社会风气不好等等,不能不使人担心。当前,又面临经济发展过速、通货膨胀明显,投资增长过快,出口遭到很多限制等等新的挑战。社会发展中的这许多难题,有许多是过去遗留下来的。以胡锦涛为首的党中央,面对各种挑战,有清醒的认识。
这些都是有目共睹的。对人民中的反思,议论、怨气、怨言也能虚心听取(人代会、政协会、各党派座谈)。解决中国的难题,不断取得持续发展,只能依靠以胡锦涛为首的党中央。我们可以献计献策,但决不能坐在书斋里随意“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制造人们思想上的混乱。
(本文为外交部的老参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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