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的第一次农活
农村孩子比城里孩子艰苦得多,从出生到会走路那是在妈妈、奶奶的交替看护下长大,有很多一生下来就没奶吃,又没有奶粉,有的只好吃羊奶。即便是孩子很小大人也要下地干活。孩子们会走了,就撒到街上自己玩,到吃饭的时候找回来。
孩子们玩的东西太单调,大多是用秫秸栓个绳套当马,把秫秸危几下用细绳一绑就是枪。就是这些简单的游戏,有的家也舍不得拿一根秫秸给孩子玩,因为这根秫秸可用来扎篱笆。孩子到了七八岁上学的时候就要帮家里干些伙计了。学农活,当一个好庄稼把式是要从孩童时学起。农民种地非常讲究季节,播种、中耕、锄地、护犁、点种这些农业技术,需要用心体验。没有过硬的农业技术在生产队就得不到人们的尊重,到时候找对象都不会有姑娘喜欢。
农民是最辛苦的,这不仅是农民生活的艰苦,更是农民社会地位低,农民的孩子上不起学,农民的孩子吃不饱饭,农民的孩子没有新衣服穿,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感到农民的不幸。但是家乡的父老并不这样想,他们认为这都是老天爷安排的,命运对他们来说是注定的,自己是无法改变的。
所以乡亲们的理想很简单。用过去的话说就是“三十亩地一头牛,孩子老婆热炕头”,他们对孩子并不抱有过多的期望,只满足给孩子盖上三间房,取上一个好媳妇,一家子平平安安就行。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一把干农活的好把式。
干农活不仅要有一幅好的体格,还要有诀窍,讲技巧,还要到什么季节知道干什么。农民种地有很多的知识,比如耕作、合理密植、施肥,这都有学问的。
第一次参加生产劳动是上初中一年级的麦秋。七月初,学校放麦秋假,要求大家都要参加夏收、夏种,同学放假都参加队里的劳动,我刚来到农村,对农活不懂,感到一定要学,也毫不犹豫地要参加队里的劳动。
参加劳动的决心不是好下的,当时思想是经过一次激烈的斗争的。为什么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经过思想斗争呢?主要是自己不熟悉农村,不认识队里的人,要熟悉就要接触,但是接触人是我感到最为难的。见人得先问辈分,辈分论错了对方会不高兴,大伙面前会很尴尬。加上干活不会使用工具,凡是活都要学,都要向人家问。
与同学相比,我是年级高,岁数小,刚十一岁就上初中,可我的同学有的是十七、八岁,年龄的差异让我很难和他们干一样的农活。但是我又爱面子,不愿与低年级的同学在一起干活,那时生产队的队长似乎心中更有数,即便你是高年级的,在农活安排上他不给我派重活,所以我参加劳动也大多是一些孩子们能干的活计。生产队的社员们也是很现实的,因为都是靠工分吃饭,无论是谁家的孩子只要父母叫孩子去参加劳动,生产队都会接纳的,哪怕是十来岁。不同的是在工分上找齐。
生产队的工分分值按男劳力、女劳力划分等级,一般来讲男劳力的基准工分是十分,女劳力的基准工分是八分。工分评定是根据技能、体力、干活的质量分出等次,最低的是五分。我当时参加劳动的工分就是五分。五分对我来讲已经不少了,因为我什么活计都不会干。
第一次参加生产劳动是拔麦子,拔麦子是一个体力与技巧明显的农活,如果拼力气会很快把体力用完,到时就吃不消,就坚持不到下班。如果没有技巧几把麦子下来手上就磨出泡来。我正是没有体力也没有技巧,没拔上几把,手就出了一手的泡,而且浑身的力气也用完了。
记得那天天气特别的好,清晨起来,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清爽的晨风在慢条斯理地摇曳着垂柳那巨大的臂膀,柳絮随着风儿快乐的起舞着,田野里的高粱玉米已长到小腿肚高,在微风的吹拂小那翡翠般的绿色波浪在风中起伏着,再看那金黄色的麦浪,无不是随着风儿向人们传递着丰收的喜庆,农村的夏天真是太美了,至今每当想起那个充满生机和收获的季节,我都会想起那个难忘的绿,那个难忘的金黄。
吃过早饭,我急匆匆地来到生产队的派活地点,来等待生产队长的派活。
生产队上班的钟声响了,吃过早饭的社员先后汇聚过来,人们到来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吃了”,回答也是“吃了”,而后就利用队长派活的短暂时间开始东扯西拉,有好吹的,有斗嘴的,有拉家常的,闲谈的人们是非常欢愉的,给人一种和谐感觉。
队长派完活,大家就三一群俩一伙向麦田走去。到地头后,生产队干活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会抽烟的要抽个地头烟,不会抽烟的就在地头聊天,有的在选干活的畦垄。地头烟抽完,打头的走到畦边,他的第一把麦子拔下去,其他人就跟着他拔起来。一般情况下打头的都是力气大技术好的壮劳力,他在前面带头拔,后面的有力气的小伙子就会追赶他,就这样大家你追我赶都在追超打头的,这把麦子的火热场面也就自然形成了。
说起打头的这还是解放前地主雇用长工时用的和工头相同性质的雇工,这类雇工一般的是庄稼活计出类拔萃的农活将,要力气有力气,要技术有技术的农民。打头的干起活来,其他的长工要跟上,他干多少,别的长工就要干多少,否则东家就要扣工钱的。通常情况下,东家对打头的是很照顾的,每当过年过节打头的有家室的地主就要给他一些额外的好处,以便打头的在带活时不偷懒,活计干得好些。解放后虽然没有打头的了,但是干活的时候,生产队长往往根据农活,临时指定一个活计好的社员打头,有时队长也会自己当打头的,这主要是看干什么活计。
干一会要来个二一歇,大概半小时左右,队长站起身来,随后社员们跟着他也站起来,占好麦垄便干起来。把麦子的时候,生产队实行的是定额工分制,以畦、垄为单位,多拔多得,所以大家干活的劲头比平时都要高。小伙子们都不甘落后,几分钟的时间就拔了一畦,看着社员们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真亏自愧不如。
第一天拔麦子,还不到半天手上就打起了泡,不知不觉就有点坚持不下,看看那些社员,猫下腰一把下去就是一小片,四五把就是一个麦个子,看到社员们猫下腰拔起一把麦子,而后又略直起腰抬起腿把拔起的麦子用力向脚上一磕,那麦子根部带起的土便从根部纷纷落下,而后随手放在已打好麦苭的苭上,够一个麦个子时就把它捆起来,这一系列的动作只是在那短短的分把钟的时间内,所以在这样一个场面干活,人们往往是会被感动的。我被感染者,也在努力着,但终归是第一次干农活,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半天下来我吃不消了,中午吃完饭就不愿再去了。妈妈见我累成这样就告诉我,头一次干活都这样,习惯就好了。下午没休息多长时间生产队又敲响了上班的钟声,听到这钟声我犹豫了,但我还是走出了家门。
来到田间,当我再拔的时候,就觉得这麦子长在地里有千斤重,手握在麦杆上感到火辣辣的,攥也攥不上,一拔手就向上掳,这样手就更痛了。看看满手鼓起的水疱,望着那起伏的麦浪,看着社员们你追我赶的劳动场面,我面带难色地停下来,终于坐在麦垄上不在拔了,满手的泡,攥不上合不紧,叫我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劳累。社员们看到我这样,有的走过来说:拔麦子是个力气活,别拔了,从来没干过农活收连缰子都没有,是吃不消的。
乡亲们的关怀使我很感动,我又尝试着拔了几下,但手太痛了,我终于放弃了,第一天我就当了逃兵。麦子是不拔了,队里让我去给夏玉米打药,活也很累但是能坚持,就这样,到农村的第一个假期里我尝到农村的艰苦,感到农民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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