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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郭道晖反毛--兔子的胆怯、狐狸的狡猾、狮子的凶心

江西李建军 · 2010-03-30 · 来源:
《炎黄春秋》 收藏( 评论() 字体: / /

评郭道晖反毛泽东文章--狮子的凶心、兔子的胆怯  

(江西李建军100330原创,转载注出处)  

http://www.wyzxsx.com/Article/Class22/201003/140879.html  

http://bbs1.people.com.cn/postDetail.do?view=1&id=98700003&bid=24  

http://blog.ifeng.com/article/4734640.html  

http://www.maoflag.net/?action-viewthread-tid-1441644  

http://blog.163.com/happy_sb/blog/static/18563191201022993726436/  

  

   

近日,看了一篇《四千老干部对党史的一次民主评议》的文章。文章郭道晖搬出了一些人1980年批评毛泽东的会议发言记录,叫嚣要“重新评价……毛泽东的罪错”。  

读了此文后,我总的感觉是:当今世界,恶毒咒骂毛泽东和共产党的文章多如牛毛、花样百出。郭道晖采取的是其中一种“草船借箭”法,即翻出30多年前一些人在一些特定场合说过的批评毛泽东的话攻击毛泽东、并企图通过再次否定毛泽东及毛泽东时代的社会主义制度,达到继续复辟资本主义制度之罪恶目的。该文章既暴露了兔子的胆怯、也展示了狐狸的狡猾、更流露出狮子的凶心。  

   

一.人民的领袖人民评,剥削阶级无权评!  

   

谁最有权力评价无产阶级政党的领袖?  

我想只有无产阶级本身,尤其是无产阶级的底层人民大众有这个权。  

官僚,政客、资本家等剥削阶级是没有这个权的。因为,他们对公有公正为目标的社会主义制度;对以实现共产主义为理想的共产党及其领袖是刻骨仇恨的,他们不仅没有权力评价毛泽东和共产党人,更不配评论毛泽东和共产党人!  

那些曾经反对公有制、主张私有化、一门心思要复辟资本主义道路的党内走资派有没有这个权力呢?我想他们也没有这个权力。因为,他们的主张是违背人民利益的,也是违背人类根本和长远利益的。而且,他们有的人还曾经受到过人民群众的批判教育和改造,而心存不满;有的对坚持公有公正为目标的社会主义道路的毛泽东,带有偏见;有的甚至是心怀鬼胎的阶级异已分子。所以,党内走资派也没有评价社会主义领路人的权力。  

当然,更加露骨地诅咒毛泽东和共产党的当代中国的四大窃贼,即窃贼资本家、窃贼贪官污吏、窃贼帝国主义买办汉奸卖国贼、窃贼剥削阶级知识精蝇更没有这个权力!他们站在反社会主义、反无产阶级专政、反人类根本利益的立场上、顽固地企图把人类带回到类人猿丛林竞争的时代;他们对主张公有公正竞争的毛泽东和共产党是不共戴天、水火不容、势不两立的。人民既不能听他们怎么评价毛泽东,更不能允许他们类兽般地诅咒毛泽东和共产党人。  

   

二.三十年前的评论不足凭,擅自伪代表、违纪又犯法。  

   

郭道晖在文章中罗列的、1980年开会时批评毛泽东的一些人,有的是一些被毛泽东或人民群众教育批判过的同志;有的可能是一些在当时背景下跟风随大流的同志;当然也有的是一些比较直爽、或一时受蒙蔽、或被当时会场的情绪左右了语言的同志。  

第一种人,可能对毛泽东同志有一些不满或有情绪、甚至有一些仇恨。有的借会议发言的机会,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批判批判过去做得不对的地方,也是很正常的。  

第二种人批判毛泽东,完全与当时的风气有关。大家都在反思,都在揭短,自己也跟着揭揭别人的短吧。这是一种随大流的人,有的甚至是不得以而说之的人。对这些人,不能因为他们曾经在30年前、在有关会上跟大家一样批判了毛泽东,就认为他们真的永远在反毛泽东。  

第三种人,多是一些比较直爽的人,有话就说,有炮就放。他们当中不少人长期跟着毛泽东打天下时,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毛泽东对他们也理解。当年,他们在军事政治经济上与毛泽东有一些不同的政见,毛泽东等不仅会让他们说,甚至还会鼓励他们说。这类人,虽然在那样的会上说过一些批评毛泽东的话,但决不会如剥削阶级及其代理人一样怀恨毛泽东。  

然而,文章郭道晖却对批评过毛泽东的人,不作任何分析,而是极其主观和偏执地认为:这些人批评过毛泽东,都是要彻底否定毛泽东。  

他不仅擅自引用人家没有公开的谈话内容,还擅自代表人家的“发表心愿”。郭道晖在文章最后就说:“现在是按本文开头所引小平同志指示和广大党的干部和群众的意愿,重新评价这段党史和晚年毛泽东的罪错的时机了。《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势非重写不可。”  

这就引出一个问题,郭道晖引用人家的话,是不是征得了人家的同意?如果当事人已经作古了,是不是征求了人家后代的意见?如果征求了,他们后代的意见又如何?  

郭道晖代表人家发表“心愿”是不是人家的真实心愿?如果不是人家本人或后代的真实心愿,那就是强奸民意了。  

一些老同志、老先生既使在私下说过某些话,郭道晖如果事先不征求人家本人和家人的意见,就如此强盗般地硬说成是人家的思想和意愿,郭道晖就不怕人家家人找你算账?  

退一万步说,既使当年这些发言全部是真实的,既使当年他们真有此意愿;也是30年前的言论和30年前的心愿。俗话说30年河东,30年河西;实践在发展,历史在前进;人类在实践中也在不断地总结经验和教训。这些人在30年前那样一种政治气候下,说过一些批评毛泽东的话,决不能代表30年后,他们仍然是同样的意见。更不能代表他们与现在的郭道晖一样,仍然在顽固地反对毛泽东同志。要知道,马宾、魏巍这些今天坚决维护毛主席的革命老人,改革开放初期的时候对毛主席也是十分不满。如果跟随毛主席干革命的老干部们都活到现在,看到今天一些地方和领域资本主义复辟的现实,只要不背叛共产主义理想,都会和马宾、魏巍等人一样,坚决站在毛主席的一边。  

再退一万步,既使其中的一些人,30年后,仍然与郭道晖一样,在偏执地反对毛泽东,也只能代表他们个人的意见。既不代表党的干部,更不能代表广大人民群众!  

所以,郭道晖擅自代表他人、擅自代表党的干部、擅自代表广大人民群众、并企图借他人30年前说过的话就要擅自鼓动篡改党的决议!这是违反民法,也是违反党纪的行为,应当给予追究。  

   

三.狮子的凶心、兔子的胆怯、狐狸的狡猾  

   

 鲁迅 先生对反动派的观察很敏锐,他在《狂人日记》中揭露反动派有如“狮子的凶心、兔子的胆怯、狐狸的狡猾”。我觉得此话用在评价郭道晖的文章亦“相当凑合”:  

1.“掀起他人的盖头来”给自己壮胆。  

有一首流行歌叫《不怕不怕不怕啦》,其中的歌词:“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胆怯只会让自己更憔悴,麻痹也是勇敢表现,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不怕啦……”。  

郭道晖为什么此时要再次跳出来如此偏执地反毛泽东呢?我想其中的原因之一是受到了亿万群众歌颂毛主席红歌潮的惊吓。他自己在文章最后不是说过吗:“近年社会上一股……势力却在“唱红”的旗帜下,大唱文革时期……的歌,令人骇异!”  

既然受了惊吓、还“骇异”了,当然就要自己给自己壮壮胆,自然就会象《不怕不怕不怕啦》歌声中的小姑娘,看到一些小异常就触动了神经、吓得不得了,不由自主地唱起《不怕不怕不怕啦》的歌,给自己壮胆。  

事实上,中国的四大窃贼通过窃贼式私有化、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内就神话般地完成了原始积累,一夜间挤进世界和中国富豪榜,他们在狂喜之余,也会如一些走多了夜路的人怕鬼一样,怕遭到报应。他们的神经会高度紧张,时不时怕得要命,自然会自己给自己唱《不怕不怕不怕啦》的歌给自己壮胆。  

近些年来,中国人民“唱红歌响彻云霄”、“打红旗呼啦作响”、亿万群众和党员怀念毛泽东、痛恨走资派、清算四大窃贼、恢复和创建公有公正为目标的社会主义的呼声日渐高涨。郭道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怕得要命。除了唱《不怕不怕不怕啦》的歌声给自己壮胆外,还得有所动作。想来想去就想起了一个损招,就是“掀起他人的盖头来”给自己壮胆。于是,他翻箱倒柜搜出一些人、30年前某些会上、可能说过的话,或自己胡乱编写的话形成一篇文章,到网站上发表,偏执地攻击毛泽东,既给自己壮胆、又可引来一些同伙、使自己不再孤单地独唱,而是三五成群地再搞一次否定毛泽东的大合唱。  

但这一招很不地道。就如狗屎不臭扒开来臭,本来狗儿拉了臭屎,或臭屎陈年了,已经不显臭了,或人家自己拉了臭屎自己给捂住了、不公开自己拉过的臭屎。可是这位缺德的郭道晖,却硬要把人家陈年拉的老屎扒开!最不地道的是,他把自己拉过的屎捂住或只扒开一些,尽扒开他人拉的屎,还展开来给大家闻,说:某某某拉的这些屎都是一坨坨好屎!这不仅太缺德到家了,还太影响环境卫生,让人觉得他太不是男人了。  

2.扯出虎皮当大旗,栽赃祸害作古人。  

郭道晖在文章最后特意加上一句:“按本文开头所引小平同志指示和广大党的干部和群众的意愿”、要“重新评价……毛泽东的罪错”。似乎他反毛泽东是小平同志和其他老同志的意愿。  

明明是郭道晖自己要反毛泽东,却要把恶名推到小平等一些老同志身上。  

众所周知,小平同志对毛泽东的评价,早就白纸黑字写在他老人家的文选中,早就正大光明地写在党的历史文件中。岂是郭道晖能肆意篡改得了的?仅靠郭道晖从自家箱子中搜出的一些可能子虚乌有的片言只语,列上一些小平等老同志私下的谈话(真实性有待考证),就能代表小平和其他老同志们的真实意思和一惯思想?  

撇开文章列举的小平等老同志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或者说这些话时的语境环境、前言后语是什么等问题,既使文章所列的话全是当时小平等老同志、老先生在当时情况下说过的话,在时光流转30年后,这些话决不能代表他们本人现在的声音!更不能代表广大党的干部和人民群众的意愿!恰恰相反,跟随毛泽东打天下的许多老同志,假如真的看到30年来一些地方和领域私有化买办化的罪恶后,他们会与广大人民群众一样,深刻地反思三十年的改革开放,更加坚定地拥护毛泽东的主张!  

自己不敢说,就如小姑娘似地说是某某大人说的,甚至硬说小平等老同志、老先生们都有反毛泽东的意愿!郭道晖也太能代表了、太敢代表了!  

3、草船借箭,准备反扑。  

众所周知,当年,一些地方和领域复辟私有化就是从否定毛泽东、否定社会主义伟大成就开始的。  

中国的四大窃贼和党内外剥削阶级代理人,经过几十年的窃取公产、搜刮百姓,完成了罪恶的窃贼式原始积累。为了永葆窃贼和搜刮所得,必然会在复辟资本主义的道路上一条道走到黑。  

一方面他们要继续借经济改革之名,推进罪恶的窃贼式私有化买办化卖国化,企图全面窃取和垄断中国经济;  

另一方面他们要借政治改革之名,全面引进帝国主义金钱操纵的伪民主,全面窃取和垄断原本属于无产阶级的政治权力。  

走资派和四大窃贼们知道,阻碍他们上述罪恶得逞的,就是那些怀念毛泽东的亿万无产阶级及其真正的共产党人,要击败无产阶级和共产党,首先就先要击败他们的精神领袖毛泽东!  

郭道晖在文章结尾处说:“要推进政治改革……重新评价毛泽东的功过……是不能绕过去的关”  

郭道晖这段话不打自招地说出了其险恶用心,那就是,再次掀起丑化、污蔑、否定毛泽东、否定社会主义、否定无产阶级专政、否定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否定共产党领导、否定社会主义制度、复辟资本主义的新高潮!不仅要在经济上全面复辟资本主义,还要在政治上全面复辟金钱操纵的伪民主,并借此全面垄断中国的经济和政治,凶恶镇压无产阶级左派的反抗。  

郭道晖用罗列他人30年前谈话记录的手法,公开地拉起了反毛泽东、全面复辟资本主义的旗帜,这是一着“草船借箭,疯狂反扑”的毒招。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他人之箭、射个人之的、营小者之私;否定毛泽东是幌子,分裂共产党、镇压无产者、全面复辟资本主义是真正的目的。  

哈,“兔子的胆怯、狐狸的狡猾、狮子的凶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四.复辟类人猿制度者当休矣!  

   

我写过《实践是检验谎言的唯一标准》一文,文章写到:三十年以来,一些地方和领域借改革之名、行私有化之实、复辟类人猿剥削制度的骗术已经彻底败露。  

窃贼式私有化、买办化、洋奴化的累累罪恶,已经让国人惊醒。  

窃贼资本家、窃贼贪官污吏走资派、窃贼帝国主义买办汉奸卖国贼、窃贼剥削阶级知识精蝇、这“四大窃贼”已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中国亿万无产阶级和共产党人再也不会听任剥削阶级知识精蝇和走资派的忽悠了,再也不会听任四大窃贼胡作非为了。  

中国亿万无产阶级已经站了出来,他们高举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对四大窃贼和走资派展开了坚决的揭露和批判。  

中国亿万无产阶级和共产党人不仅善于粉碎人吃人的旧世界,还善于创造一个新世界。中国华西村、刘庄村、南街村、海尔集团等万余个公有经济体中的共产党人,带领人民群众锐意进取、开拓创新,不同程度地创出了一条公有公正公平公开竞争、底层人民当政治裁判、计划指导下的市场当经济裁判的奥林匹克社会主义的共同富裕之路!  

人民坚信,在亿万无产阶级和共产党人的团结奋斗、不懈努力下,公有公正必然取代私有剥削;公平公开必然取代垄断压迫;人民大众的真民主必然取代金钱操纵的伪民主;奥林匹克社会主义必然战胜人吃人的资本主义!  

在无产阶级和共产党人的前进道路上,虽然还会有艰难险阻,虽然还会遇到豺狼虎豹,但亿万无产阶级及其共产党人埋葬私有剥削、创建公有公正美好社会制度的浩荡潮流、势不可挡!任何螳臂挡车、以身试法的小鬼大恶们,都将被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压个粉碎!  

奉劝党内外的窃贼资本家、窃贼贪官污吏走资派、窃贼帝国主义买办汉奸卖国贼、窃贼剥削阶级知识精蝇们,悬崖勒马、放下屠刀,既不要做兔子、也不要狐狸,更不要做豺狼虎豹,做一个进化了的人吧!少一些阴谋与诡计,多一些正大与光明;少一些剥削与压迫,多一些劳动与创造;早日回归劳动者的队伍,早日回归公有公正奥林匹克社会主义的坦途,唯有如此才是你们正确的出路!  

参见《奥林匹克社会主义日志集》第七集、第集、第集、第集、第三集、集、第一集

http://www.dfbx365.com/viewthread.php?tid=25522&extra=page%3D1  

http://my.0513.org/space.php?uid=111573&do=blog&id=6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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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穿关于中国饿死几千万人谎言日志集》  

http://happyzzzz.blog.hexun.com/33350092_d.html  

http://happyzzzz.blog.hexun.com/36233574_d.html  

http://my.0513.org/space.php?uid=111573&do=blog&id=4600  

http://happyzzzzzz.blog.sohu.com/117532831.html  

http://blog.163.com/happy_sb/blog/static/185631912010010104748108/edit/  

   

   

   

附原文及链接:  

   

四千老干部对党史的一次民主评议---《党的若干历史问题决议(草案)》大讨论记略  

:郭道晖   发布时间:2010-3-22 14:13:35  

http://www.21ccom.net/newsinfo.asp?id=7433&cid=10360000  

   

30年前,即1980年,在党内举行过一次四千高级干部对《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案(以下简称“历史决议”)的大讨论,这次讨论从10月中旬开始到11月下旬结束,前后持续了一个多月时间。之后决议草案经多次修改,于 1981年6月27日 举行的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一致通过。邓小平同志对历史决议给予了高度评价,他说:“总的来说,这个决议是个好决议。我们原来设想,这个决议要举毛泽东思想的伟大旗帜,实事求是地、恰如其分地评价‘文化大革命’,评价毛泽东的功过是非,使这个决议起到像一九四五年那次历史决议所起到的作用,就是总结经验,统一思想,团结一致向前看。我想,现在的这个稿子能够实现这样的要求。”( 1981年6月22日 下午邓小平在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预备会议各组召集人会上的讲话)  

不过,到1991年夏,在北戴河一次会议上,邓小平同志谈到这个“历史决议”时却说:“这样评是违心、唯心,在这个问题上,说我们是马克思主义的政党,我们还不够格!”他要求“再过十年八年重新评价,时间不够,再拖一点时间。”两年之后( 1993年1月15日 )在上海西郊宾馆召开的政治局常委扩大会上,小平又谈到评毛问题,他说:  

“十一届六中全会上对毛泽东在中国革命中的历史地位及功过的评价,是受到当时党内、社会上形势的局限的,部分历史是不实的。不少同志是违心地接受的。历史是我们走过来的,不能颠倒,不能改变。对毛泽东一生功过评价,一直是有争论的。我对彭(真)、(谭)震林、(陆)定一说了:你们的意见是对的,但要放一放,多考虑下局面,可以放到下世纪初,让下一代作出全面评价嘛!毛泽东的功过是摆着的,搬不掉,改不了。有人担心对毛泽东全面评价,会导致中国共产党的历史功绩被否定,会损害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我看,不必担心。我建议,对毛泽东一生的评价,可以在我们这一代走后,作全面评价。到那时,政治环境会更有利,执着意见会少些。共产党人是唯物主义者,对过去的错误、过失和违心、不完整的决议作出纠正,是共产党自信、有力量的表现,要相信绝大多数党员,相信人民会理解、会支持的。”(转引自辛子陵:《千秋功罪毛泽东》,2007年7月香港《书作坊》出版社出版。)  

为什么对历史决议前后会有这样不同的评价,为什么有必要对毛泽东的功过再作“全面评价”?我作为当时被派去担任此次讨论会的中央国家机关第一组的秘书(当时我任全国人大法制委员会办公室理论组长),特提供一些我所知道的情况,虽难免不全面,或可有助于对此问题的探讨。  

这个历史决议,起草工作是1980年3月开始.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中央书记处领导下,由邓小平、胡耀邦同志主持、有以胡乔木为首的20多位同志参与起草,于1980年10月先在党内四千高级干部中对决议草案进行了大讨论,又经40多位同志再审议,反复修改后,才于1981年6月中共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  

在四千人讨论时,我作为全国人大小组的秘书,负责整理本组讨论简报和其他有关工作,有机会旁听本组的讨论和阅读外组的简报,得悉讨论的一些情况,特别是党内高层老干部敞开思想、自由发言,对党史和毛泽东的功过的评论,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所谓四千人大讨论,据我纪录的 1980年10月13日 中央秘书局在怀仁堂召开的干部会(担任这次讨论会的各组秘书参加)报告,中央机关约1000人,地方、省军级干部3000人。中央机关又分成三大块:中共中央直属机关;国家机关(包括全国人大、高检、高法和国务院);军队(总政)。其中中直机关有256人,国家机关有446人,军队有373人,共分成35个组。其中,国家机关分了16个组。(据事后有关文章报道,实际参加的人数大约有5600多人,其中还有当时在中央党校学习的1548名学员。详见 2009年04月02日 中国共产党新闻网黄黎:《“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起草的台前幕后》)  

我所在的国家机关第一组(即人大与政法口)有30人,主要是全国人大常委会的一些中共党员副委员长谭震林、李井泉、许德珩、肖劲光以及阿沛?阿旺晋美,还有正副秘书长武新宇、郑季翘、邢亦民、张加洛、云北峰、赵伯平;法制委员会的委员有杨秀峰、高克林、刘复之、王汉斌、邹瑜、项淳一;高法的正副院长江华、王维纲、何兰阶、郑绍文、黄波、杨化南;高检的正副检察长黄火青、张苏、王甫、李士英、陈养山、关山复。小组召集人是武新宇、王维纲、张苏。此外,李洪林也参加了我们这个组,他不是作为秘书,而是作为参加起草小组的成员下到各组听意见。  

我只负责整理我们组的简报,别的组的简报发到其他组传阅,我也看了一些。根据我的回忆和保留下来我对本组讨论的片断纪录,以及其他组简报的片断摘录,所讨论的问题大概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对文革前17年的评价  

   

这是有争议的第一个问题。原稿提出,在17年中,多数情况我们党的路线是正确的,取得了伟大的成绩。大家对这个结论不完全同意。因为建国后虽然在某些方面的基本建设取得可观的成就,但政治方面不断地搞运动,出了很大偏差,整了几百上千万人。1957年,反右一下子整了55万,实际上远不只此数;1958年,搞“大跃进”,实际上是大饥荒,死了几千万人。原稿还回避了建国以来出现的路线错误。大家问:文革前17年有没有路线错误?有,那么主要是毛泽东的错误,还是草稿所笼统说的是“党的错误”  

这个有争议。当时大家强调存在一条“左”倾路线,毛泽东就是“左”倾路线的总代表,不能回避,对此要有一个正确的评价。  

多数人认为,草稿中许多评价是为毛泽东的错误辩护的,很多提法都是说,“党”在这个问题上怎么错了。大家反问:怎么都是我们全党犯错误啊?主要还是毛泽东犯错误嘛!这是有区别的。我的印象中,会上强调毛泽东有错误的人多;也有的同志反思自己过去对毛主席有迷信,“总以为毛主席是对的,我自己跟不上而已,‘只憾驽顽跟不上,前途遥见太阳红’,对毛主席有一种宗教感情。”(张执一发言)(见中直机关第2组第1期简报,简写“中直2 -1” ,下仿此。)也有稳健持重的少数同志提出要从政治上、从全局上考虑,十七年和毛泽东思想不能一概否定,担心对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对第三世界有不利影响。  

后来经修改通过的正式决议并未完全遵循大多数与会者的意见,而主要决定于当时主持起草的胡乔木和中央领导人的意见。邓小平在决议起草过程中一连有九次讲话,(见《邓小平文选》第二卷第291—310页)一再指示:历史决议要“确立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这是最核心的一条。”  

“不写或不坚持毛泽东思想,我们要犯历史性的大错误。”  

“对于毛泽东同志的错误不能写过头。写过头,给毛泽东同志抹黑,也就是给我们党、我们国家抹黑。”(见《邓小平文选》第二卷第291、298、299、301页)这与十多年后小平认为该决议是“违心、唯心”的评价,是很不相同的,那时确是“受到当时党内、社会上形势的局限的,部分历史是不实的。不少同志是违心地接受的。”  

   

二、对“毛泽东思想”的评价  

   

对17年的评价问题,实际上是对这一时期的毛泽东思想的评价问题。这是讨论中第二大问题。其中特别是毛泽东思想是否包括毛泽东的晚年错误思想?要不要以毛泽东思想为指导?争论也很大。因为党的八大已经不提毛泽东思想为指导了。后来搞个人崇拜,重提毛泽东思想为党的指导思想。但晚年的毛泽东犯了大错误,那么“毛泽东思想”是不是也应当包括毛泽东的错误思想?以毛泽东思想为指导,是不是要排除他的错误思想?哪些是错误思想,怎么看?按原稿的意思,毛泽东思想只包括正确思想,错误思想不属于毛泽东思想,这在逻辑上是不通的,很多人反对。  

大家也不赞成把毛泽东的错误归结为全党的错误。因为起草人要为尊者讳,所以一到某个具体问题,原稿往往说“党”没有认识到。甚至还说,当时受国际修正主义的压力,害怕中国变修,所以毛泽东才搞文革。这是把自身的错误归咎于国外原因。  

对毛泽东的功过的评价,大家根据自己的经历的体验和认识,各抒己见。  

高法副院长王维纲同志认为,毛主席对民族资产阶级的消极作用估计过高,怕他们造反,这是一大病根。他在建国初期讲“人民民主专政”,还不一定是对民族资产阶级专政;而后来讲“无产阶级专政”就把矛头对着资产阶级,把知识分子也都归入资产阶级,甚至说党内也有资产阶级、走资派,等等,其实,建国以来资产阶级代表人物参加政权只有名义,一直没有真正掌权,绝大多数人也并没有反对我们。他对资产阶级和阶级斗争估计过高,把革命的对象完全搞错了。才产生57年的反右和十年文革。(见国家机关第1组第1号简报,简写“国1 -1” ,下仿此。)  

团中央胡克实同志在发言中指出,决议草稿第60页13行说:“毛泽东同志没有全面发展马克思主义,决不能夸大说是马列主义新阶段。”这与草稿另一处说“毛泽东思想已形成科学的体系”是矛盾的。马列主义尚且没有讲什么“体系”,而毛泽东没有“全面发展”马列主义倒成了“体系”?如果有,也是不科学、甚至是反科学的体系,如“继续革命论”、“党内资产阶级论”,等等。  

张香山同志说,我们也可以写出一个《论毛泽东同志的左倾修正主义》小册子。这方面的材料要比列宁批伯恩斯坦的右倾修正主义的文章中的材料不知多多少倍。马列主义体系中的错误只是局部的,个别的,暂时的,或只是过时的;不是系统的,路线性的,是白玉瑕疵。而毛主席的错误太大、太多。很难把毛的错误思想排除在毛泽东思想之外。(国13--13)  

李维汉同志在发言中列举了毛主席的片面性错误的十大方面:  

1.熟悉新民主主义,不熟悉科学社会主义;  

2.熟悉农民和地主,不熟悉产业工人和资本家;  

3.熟悉农业,不熟悉工业;  

4.不懂政治经济学,很晚才读经济学教科书,才研究斯大林的《社会主义经济问题》;  

5.不研究经济规律,主要是从政治看经济问题;  

6.对知识分子按世界观划阶级,主张“外行领导内行”,批“臭老九”;  

7.搞农民平均主义,58年搞“大跃进”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  

8.在需要“外为中用”时,大批国际修正主义,把“自力更生”变成“闭关自守”;  

9.1964年提出四个现代化,66年又开始搞四个大破坏;  

10.钻进线装书,搞他的“古为今用”。  

他还指出,历史上毛未犯过右倾错误,主要是左倾片面性。如《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强调“矫枉必须过正”,“有土皆豪,无绅不劣”,把赤贫分子(流氓无产阶级、“痞子”)和贫农一起当革命先锋。到八七会议后搞农民起义,普遍发生这种“左”倾。在哲学思想上强调斗争的绝对性,否定合二而一,攻其一点,不计其余;“左”比右好,长期反右不反“左”。(反右扩大化不是他一人负责,我也是有责任的。反右斗争是个很复杂的过程。我向部里建议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做个总结。)他把文革与打倒蒋介石并列起来,值得深思。(见中直5-30)中调部副部长刘志汉说,我们跟着老人家奋斗28年,打倒了国民党,创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又跟着他干了27年社会主义革命,我们差一点让同一个敌人---国民党(指四人帮)给灭了。  

会下,政法界一位老同志让我从哲学思想方法上论述一下“毛泽东思想”和“毛泽东的错误思想”问题,写个材料。我根据我个人的理解,并参考讨论中一些发言的观点,草写了一篇《对“毛泽东思想‘不包括毛泽东的错误思想’”的质疑》,论据大致有以下几点:  

在思维方法上违反真理的相对性原理,把“毛泽东思想”变成了超越历史局限性和个人认识的局限性的绝对真理。  

不符合历史事实。毛泽东思想是客观存在的历史现象,不能只是正确思想,而不包括他的错误思想。何况文革中“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论”曾号称是毛泽东思想的顶峰、马列主义的新里程碑,是绝对正确的,而现今实践已证明它是极其错误和有害的。  

不符合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的原则,宣称毛泽东思想不包括其错误思想,就不可能用实践去不断检验其真理性;更妨碍人们辨别是非,导致迷信,将其错误当真理。而且可能引出新的“凡是”论:凡是某个领导人或党中央认定是毛泽东思想的,就都是正确的;或凡是我们现在认定是正确的,就都归入毛泽东思想。  

说毛泽东思想不只是毛泽东个人的思想,而是“集体智慧的结晶”,因而就不包括毛的错误思想,那也意味着否认真理的实践标准,因为集体的思想也有历史局限性或认识的偏差,也可能集体犯错误。  

把党的其他领导人或全党的实践和智慧成果,都归到毛泽东个人思想名下,也不合情理,这等于说:毛泽东的错误思想不属于毛泽东思想(我的错误不是我的);别人的正确思想都归入毛泽东思想(你的正确倒是属于我的)!  

为了剔除毛的错误思想,而将“毛泽东思想”与“毛泽东的思想”加以区别,也难自圆其说。文革中毛每讲一句话都是“最高指示”,如何区分哪是毛泽东思想,哪句只是“毛泽东的思想”?!  

   

三、对毛泽东个人功过的评议  

   

关于对毛泽东个人的评价,也是这次会议的热点。据本组和其他组的简报所载发言,虽然大都对毛泽东在民主革命中的巨大功绩无大分歧,但对他在建国后掌权以来的历史实践,则殊多非议,有的还十分尖锐。  

讨论中涉及建国以来的许多事件,都与毛个人的决策及其为人、行事的思想作风相关。  

李颉伯同志说,毛主席发动文革的动机不是为了反修防修,而是以整人开始,以整人告终,排斥他所不放心的人。这场浩劫实际上在1956年11月一次中央会议上就种下了根。这次会上,周总理讲话,肯定近年工作冒了;陈云、富春、先念都讲了类似的话,少奇还组织人写了“既要反保守又反冒进”的社论。会上毛主席没有吭声。后来乘反右斗争胜利和自莫斯科参加第一次会议归来,他很得意,1958年1月,他召开了南宁会议,在会上就发作了,说你们56年反冒进,就是反对我。你周恩来同志说了什么,陈云、富春、先念同志说了什么,少奇写了社论,你们把自己抛到了右派的边缘。谁晓得我身边有没有睡着赫鲁晓夫?将来有一天他作秘密报告。……会议的气氛十分紧张。有些人就把矛头指向这些同志。黄敬同志在散会后就得了精神病,后来得脑血栓去世了。  

房维中同志在一次插话中提到,58年富春主持计委工作,经过算账,认为达不到预定钢铁翻番的指标,报告中说了些含糊话。毛很不满,批评富春是“灵台如花岗之岩,笔下若悬冰之冻。”(国4-18)薄一波同志发言中也谈到这个会上毛主席批评刘、周等人说:“你们反冒进,我要反反冒进!”会议气氛非常紧张。毛主席拿出柯庆施写的一篇《乘风破浪,力争上游》的文章,问周总理:“总理,你看过没有?你能写出来吗?”总理说:“看过了,我写不出来。”(国8-27)  

李颉伯说,59年上海会议,毛主席又批评刘、周、朱、彭(德怀),说我是主席,是统帅;副统帅就是总书记。----实际上包含了要把刘少奇同志作为接班人撤下来的意思。59年的反右倾以后的历次党内斗争,就都是通向文革了。(见“国5— 21” )团中央书记胡克实同志谈到文革前他两次亲耳听到毛主席讲话,一次说要“钓鱼”,即搞“阳谋”;一次说要搞“剥笋政策”,在党内一层层剥掉(异己分子)。他说:  

“当时我听了很吃惊。无产阶级领袖怎么用这种语言呢!主席后来的思想走上唯意志论,认为个人意志可以创造一切,可改变客观经济规律,改变党和国家的根本大法,甚至改变历史发展的趋势,走上追求绝对权势和个人意志的王国、唯我主义的道路。毛主席实际上是犯了“左”倾机会主义错误(决议草稿上没有“机会主义”四字)。……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为什么变成机会主义者、专制主义者,必然性是什么?只有触及本质问题,才能解释。不能用(草稿中的)骄傲情绪、主观上要反修防修来概括,否则群众不满意,我们这些正统派也不诚服。”  

胡克实还说,毛主席出尔反尔的事情很多。如1953年团中央起草团章,上面有“用毛泽东思想教育青年”一语,毛亲笔勾掉,还嘱咐我们不要再这样写;可是在文革中却把这事说成是反毛泽东思想的罪行。我们挨斗,过不了关,他却不出来吭声。又如59年庐山会议,本来要批左,却变成批右。62年七千人大会,他大讲民主;没几个月,在十中全会上大批翻案风。三年困难时期,中央决定下马,主席并未反对;但情况刚好转,他又大批下马风。文革派工作组是主席批准的,后来却说是刘少奇的资产阶级路线。1972年刚批林,又批“右倾回潮”。他批别人(对他)搞突然袭击,他自己就搞。刚批了几天四人帮,转过来马上批邓。……他这一张一弛,把全党搞得不知所措了。  

夏衍发言中对毛主席在民主革命中是否“有功无过”提出质疑。他主要根据自己的亲身见闻,说毛主席有时判断和决策失误,却常诿过予人。譬如1945年8月13—16日,毛主席本是向蒋介石连续发出三封措词强硬的电报和文章,但斯大林派特使来延安发指示后,毛主席立即改变态度,于 8月25日 以中共中央名义发表宣言,提出“和平、民主、团结”的三大口号,即“和平民主新阶段”。重庆谈判签订双十协定时,他当众高呼“蒋介石万岁!”使在场的民主党派的头头们大吃一惊。章士钊才忙向毛主席递交了那张“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纸条。----在对敌斗争中兵不厌诈,用权术麻痹一下敌人未尝不可;但后来毛主席却把搞“和平民主新阶段”、“想到国民政府去当大官”等等罪名推到刘少奇身上,未免太不光明正大了。又如在党的七大报告中讲中国资本主义不是太多,而是太少。1949年我(夏衍)和许涤新等从香港到北京,为接管上海,向毛主席请示,毛又一再讲要让上海的资本主义有一段发展的时期,还讲一定要把荣毅仁、刘鸿生留下来,因为他们比我们懂得管工厂。少奇同志也讲了同样的话,声明是中央的决策。可是到1951年,毛主席就讲过渡时期要消灭资产阶级,让资本主义断子绝孙。这也就是“兴无灭资”的祖本。后来还批判刘少奇讲“剥削有功”和“巩固新民主主义秩序”。(国12-14)(关于毛主席在民主革命中的功过,谭震林同志很激动地谈到在苏区搞“富田事变”反AB团杀了部队里许多革命同志的教训,详见郭道晖:《毛泽东发动整风反右的初衷》,载《炎黄春秋》2009年第2期,此处不赘)  

王光美同志发言中说,四清时我写的“桃园经验”,主席看过,很欣赏,还推荐给江青和身边工作人员看。他在少奇当选国家主席那天,召开中央扩大会议,批少奇把四清搞“左”了,几天后他提出更“左”的口号。这次会前,小平同志出于好意说,你身体不好,可不必参加。但主席参加了。另一次会上他讲四清是“两个阶级两条路线斗争”时,少奇插话说,是各种矛盾交叉一起,很复杂,还是有什么矛盾解决什么矛盾为好。第二天,毛主席大发脾气,说“一个不叫我开会,一个不叫我说话!”谈到高饶事件,王说,事前毛主席约少奇谈话,要求反周。少奇不同意,说反周对党不利,周有很大功绩,在国内外有很大威望,绝不能反;并自己承担责任。后来高岗就反周、刘,毛默许。有的同志还以为毛主席支持高岗,他们才跟高岗。  

夏衍概括毛主席的错误,是16个字:  

“拒谏爱谄,多疑善变,言而无信,棉里藏针。”他说1957年反右时,就有人指出,毛主席怕的不是章罗联盟,而是怕党内出赫鲁晓夫。1958年毛主席才65岁,就有“老年性多疑症”。(国12-14)  

李锐同志在会上着重回忆了1959年庐山会议的全过程(从略),其中谈到,1959年的庐山会议期间,毛主席的秘书田家英同他私下议论毛,谈得最多的是主席任性,有些想法变化太快,易生反复,今天(你)跟上去了,明天就挨批。还喜欢别人写检讨,有时为达到某一目的,甚至不择手段。反右前,为鼓励鸣放,当时批评了来自党内的阻力。在批发一文件(或同民主人士谈话)时举了中央政策研究室副主任田家英的例子。田(对李锐)说:“没有这回事,我根本没有反对过鸣放。这是不顾事实,借题发挥。这种例子不是个别的。”李锐还说,在庐山,毛泽东 7月11日 找他和周小舟、周惠三人谈话,还较融洽,承认1958年有些事他有责任,如提倡敢想敢干,也有的是胡思乱想,引起唯心主义,因此不能全怪下面和各部门。否则人们会像蒋干抱怨“曹营之事,难办得很!”……谈到他“自己常是自己的对立面,上半夜和下半夜互相打架。”似乎有自省之意。可没过几天他就大反彭德怀的“右倾机会主义”。(见国10- 14)1957年由鼓励鸣放突然转到反右,何尝是早有“引蛇出洞”的预计和谋划,不也正是这种翻云覆雨、任性生变的“权变”谋略吗?  

农机部的宋敏之同志说,毛主席是伟大的革命家,但不是伟大的、彻底的无产阶级革命家、马克思主义者。他是“封建主义打底,马列主义罩面。”张爱萍同志说,王明是言必称希腊;毛主席是言必称秦始皇。孙冶方同志说,毛主席熟读的不是马列著作,而是二十四史。线装书看得太多,把封建社会帝王将相的权谋用到党内斗争上来了。(国14-3)朱德同志的秘书陈友群同志长篇发言中谈了毛早年的思想作风问题,主要是他同朱总司令不和的过程,“起初在士兵中朱比毛的威望高,毛有嫉妒心,是二人不和原因之一。”陈友群还谈及,1950年中宣部起初拟订的五一口号中,最后两条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泽东在后面亲自加上“毛主席万岁!”1956年我曾听到田家英讲,主席有一次说“现在喊万岁,谁知百年后如何?”1959年庐山会议,起初朱老总认为彭德怀意见是善意,还为此做了一首诗:“此地召开团结会,交心献胆实空前。”并对公社食堂问题提了不少意见。后来毛批彭总时,政治局会上不等朱老总讲完,就批评朱是“隔靴抓痒”,批不到要害。回北京后又组织高干批朱总,迫他写检讨,一直发到县团级。从此以后,实际上剥夺了朱总的工作权利。(中直2-15)  

副委员长许德珩同志说,梁启超早年是维新派,后来成了保皇派,晚年又反袁世凯称帝,写了篇《异哉帝制》,声称“不惜以今日之我,向昨日之我宣战”,即否定其当保皇派的过去。毛主席晚年也是“以今日之我同昨日之我宣战!”可是他却是以今日之错误否定昨日之正确。(国1-1)  

铁道部的慕纯农同志说,毛主席发动文革不是为了反修防修,而是有预谋有意识整人,以整人开始,以整人告终。周总理是累死的,气死的,整死的。过去有的封建帝王整人总还留下几个忠良。而跟随毛主席干革命的一批忠良都给整掉了,晚年他真正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伟大的革命家到临终的时候没有一个战友在面前,孤零零地死在深宫里,这是莫大的悲剧。他不需要任何人,任何人最后也认识到不需要他了。  

我印象里,会议主要是这样几个有争论的、尖锐的问题。  

   

四、关于修改决议草稿的建议  

   

最后,决议起草主持人要求各个组分头起草一个决议稿子,大家都不赞同,认为撇开那个草案,自己另写一个,我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水平。我们第一小组建议就在草案上批注意见,或者原则性地提几个方面。决定由本小组推选的“决议草稿修改小组”归纳全组统一的意见,让我代整理了个“批注意见”草稿,由邹瑜同志审定后在小组会上汇报,大家认可。报告要点如下:  

第一点,建议把解放以后的历史分成四个阶段:文革以前一段,文革中一段,华国锋时期一段,改革开放一段。这四个阶段都必须贯穿两条路线的斗争,要反映党内健康力量与正确路线对错误路线的抵制和斗争。批注意见稿对各时期错误路线的表现和实质,作了不同于决议草稿的评点。(笔者按:当时与会者还遗留着阶级斗争、路线斗争的思维惯性。大家质疑:不是讲了十次路线斗争吗?怎么文革以前就没有路线斗争?毛泽东反右倾,整彭德怀,这是什么路线?这不是右倾,是左倾的问题。解放后也有两条路线斗争,以毛泽东为代表的左倾路线是主导方面,另外有一条路线是和毛泽东的路线作斗争,对毛泽东的专权,党内是有所抵制的。只是,谁坚决抵制,谁就倒霉,就挨整,包括文革中谭震林和一些老帅不是坚决抵制吗?却被批为“二月逆流”!所以大家强调这个。)譬如,对草稿第15页的“批注”认为,对八大二次会议应作批判性的评价,正是在这次会上,毛泽东同志开始背离了八大第一次会议的路线,他在会上的五次讲话是左倾路线的突出表现。  

又如原稿第20页,对反右斗争的恶果,过于轻描淡写。不能只说是“使民主化进程受到挫折”,而是压制人民民主,败坏党的作风,失信于民的开端(要批判“引蛇出洞”的极其错误做法),是党由正确路线引上错误路线、国家由兴旺发达转入多灾多难的转折点。  

再如原稿对所谓“二月逆流”的意义评价不够(谭震林同志对此特别有意见),只是为之“平反”而已,应当强调路线斗争的意义。建议加上:“他们为维护中国革命的成果,捍卫党的事业挺身而出,体现了党内的正气,反映了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意志,是文化大革命中党内健康力量反对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左倾路线和林-江反革命集团的一次大搏斗。”(另一处原稿说毛对江青一伙过于“信用”,要求改为“重用与纵容”)。  

第二点,总结31年,包括文革的经验教训,要澄清一些重大的理论是非:政治和经济的关系,阶级斗争为纲的问题,向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过渡的问题,这些基本理论问题上的大是大非,要加以澄清。  

第三点,要写出人民群众的历史,而不是帝王将相的历史。历史的总结,不要只是围着毛泽东一个人转。  

第四点,要解放思想,要摆脱一些人为的思想障碍。要明确毛泽东思想到底包不包括毛泽东的错误思想?或者把毛泽东的错误思想说成不属于毛泽东思想,这个对不对?再则决议草稿为把毛主席同林彪、四人帮区别开来,而说什么存在的路线一条是“极左”(林、四),一条只是“左倾”(毛)。这太勉强。再如把明明是毛泽东个人的错误写成是全党的错误;……等等。认为原稿讲第二阶段“我们党在大部分时间执行的路线基本是正确的”,这一估计本身是错误的。原稿以这种错误估计来写这段历史,不能不处处文过饰非,为毛主席的错误路线及其造成的灾难后果开脱。大家认为毛泽东这阶段的主要错误在:1。以阶级斗争为纲;2。左倾空想的社会主义。大家认为这段历史必须重写。  

   

余 论  

   

上面仅是我对第一组的讨论和所阅其他组简报的片断记录,容或不周全,但管中窥豹,也可略见一斑。  

我认为,应该把这次四千干部讨论党的若干历史决议草稿看作是文革后的第三次思想解放。第一次是三中全会和中央工作会议,第二次是理论务虚会,第三次就是这个讨论会。如果说理论务虚会是理论界的思想解放,那么,这次讨论会就可以说是党内高层干部的一次思想解放,也体现了党内初步摆脱毛泽东“一人说了算”的思想独断控制,享有了前所未有的一次党内民主与言论自由。过去老干部们许多话都是不敢说的,甚至是不敢听的,这次畅所欲言,想讲什么就讲什么,都说了出来。  

据简报所载,参与这次会的老干部普遍反映,这是一次畅所欲言的、思想解放的民主讨论会。中直机关一位70岁的老同志陶白说:“我入党以来,真正解放思想,这还是第一次。会上我们敢于比较深刻地批评我们党的领袖,也就是说,敢于摸老虎屁股,这是前所未有的,至少像我这样的人是没有的。这次所以敢于比较深刻地批评已故的和还健在的党主席,不是过去没有觉悟,没有看法,而是不敢讲。这不是偶发的,是酝酿已久的思想大解放。”中央党校的宋振庭同志也说:“我1937年入党以来,只有这次享受了党内真正民主生活。思想解放了,直接批评了两个‘上帝’,把多年不敢讲的讲了,是一次最大的思想解放运动。”  

应当说,时在1980年,由于老干部刚从文革的恶梦中苏醒过来,创伤未癒,记忆犹新,所谈的内容都很真切。他们都是亲历其境,亲受其害,建国以来各次运动对党和国家、人民以及对自己的损害,有切肤之痛。有的言辞虽不免尖锐,或带有情绪,但都是经过理性的思考的(事前大都亲自撰写了发言稿,前引所有简报上发表的发言也都是经过发言者本人修改审定的)。他们在文革时期关在牛棚或监狱中就进行过深沉的反思。如彭真同志就曾对我们说过,他坐过6年国民党的牢;没有想到解放后,文革中,他竟又坐了9年半的牢。一个坚贞的革命党人坐敌人的监牢不足为怪;为什么革命成功后反而坐自己党的牢了呢?这不能不引起他,以及许多被以“莫须有”的罪名关进监狱的老革命的沉痛反思。他说,他坐牢的时候就一直思考着这个“为什么”。终于恍然大悟:这是对过去党轻视民主、破坏法制的惩罚,否定民主和法制也就否定了自己!  

但是,遗憾的是,这次讨论中多数人意见并没有被后来正式通过的决议所采纳。因为那时候对毛泽东的评价,还没有达到现在认识的高度,主要的考虑还是郁于传统的思维,为尊者讳,担心给党“抹黑”。因而如邓小平后来所说,历史决议对毛主席是作了“违心、唯心”的评价。  

据邓力群(《历史决议》起草小组具体负责人之一)在《历史决议》通过后仅10天,于1981年7月7、8日在驻京部队师以上干部大会上作学习辅导讲话时说,《历史决议》能够取得这样的成就,“最重要的一条”是邓小平“亲自主持了这项工作”,“明确提出了起草《决议》的三项基本原则”:“(一)确立毛泽东同志的历史地位,坚持和发展毛泽东思想;(二)对解放32年来,历史上的大事情,哪些是正确的,哪些是错误的,要进行实事求是的分析,包括中央一些负责同志的功过是非,都要作出公正的评价;(三)总结过去,宜粗不宜细,争取《决议》通过以后,使全体党员、全国人民思想明确,认识一致,然后一心一意搞四化,团结一致向前看。”  

“对于各种意见,小平同志……都是这样,有博采众议的一面,也有力排错议的一面。不管你讲什么理由,只要离开三项基本要求,尽管一提再提,就是不接受。”(邓力群:《介绍和答问———学习〈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北京出版社1981年版。)这大概就是当时为什么会通过这个具有“违心、唯心”印痕的历史决议的政治背景和留下历史遗憾的原因吧。  

由此也可见,这次大讨论虽然过程中发扬了民主(所谓“让人讲话” ),在结果上却不是按民主原则“集中到多数人意见”,而是“集中正确意见”;而“正确”则只是根据领导和主持起草的少数人“力排错议”(?)的判断作出决定。就参与讨论的大多数干部而言,他们的个人发言容或欠周全,却不能说是“唯心”的,而是尊重历史事实的唯物主义,总体上也是为党和国家深谋远虑的。但他们确是“违心”地接受了最后通过的正式决议。  

今年正好是四千老干部大讨论的30周年。而近年社会上一股复辟文革的势力却在“唱红”的旗帜下,大唱文革时期鼓吹个人迷信的歌,重编所谓《毛泽东箴言》的语录,花几千万巨款大树特树重达2000吨的毛泽东巨型雕像,韶山树立的雕像竟成为万人跪拜的神像。最近北京还出现一个所谓“红色经典主题餐厅”,居然推出一台宣称是“怀旧红色经典激情岁月”的、“以中国历史上那段红色革命”为主题的、 “有当年的对口词、忠字舞、样板戏” 的、 “再现当年红卫兵” 的“革命节目”(见 2009年12月30日 北京市邮局随报纸散发的《北京邮政广告》)。  

特别是极左势力居然煽动要进行“第二次文化大革命”,其气焰之嚣张,令人骇异!看来,要推进政治改革,维护社会稳定,建设和谐社会,重新评价毛泽东的功过,还原历史真相,彻底否定反右和文革等历次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运动,是不能绕过去的关。现在是按本文开头所引小平同志指示和广大党的干部和群众的意愿,重新评价这段党史和晚年毛泽东的罪错的时机了。《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势非重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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