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 物 世 界 闹 民 主
:千里夜行人
动物世界里,老虎是大王,它非常残酷暴虐,专制霸道,见了其它动物就追杀,撕咬。可是,牛羊等因为逆来顺受惯了,而且被洗了脑,所以它们想不起来反抗。而狼就不一样了,它不管怎么说也是个肉食者,是个有头有脸的,跺一跺脚能震动一大片树林的,它怎么能受得了这份窝囊气,它要造反。可是,凭它的本事,根本就不是老虎的对手,于是它就联合其它动物一起向老虎进攻。在联合之前,它发表了漂亮的演说。它说:“我们打倒老虎后,要建立一个平等自由博爱的社会……”一只小羊被老虎咬伤了,伤口还流着血,狼看见了,忙帮它包扎伤口,还摸着它头对大家说:“多可怜的孩子啊!这就是老虎造的罪恶。这样的日子我们还能过吗?”动物们听了,都义愤填膺,和狼一起向老虎攻击。老虎被打死后,狼就顺理成章地被大家推选为第一任总统。
狼终于处在食物链的最顶端,这下高兴了。狼当了总统后,就召集和它一个鼻孔出气的狈啦、狐狸啦当它的左膀右臂,这就是组阁。同时,还建立了议会,并让这些家伙都进了议会,或者是“被选举”进议会的。它宣布,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是议会,大小事都由议会成员投票决定;谁都不能超越法律,凌驾于集体之上。它把这些就美其名为民主,把这个社会美其名为民主社会。
民主社会建立以后,动物们都到广场上敲锣打鼓庆贺。老虎的草像被大家踩在脚底下痛骂,一头小鹿还朝老虎的草像上撒尿。一头猪见了,激动得热泪直流,说:“现在真是太民主了!在以往,想都不敢这样想,早被老虎撕八块了。”
一只羊听了猪的话,气不打一处来,对猪说:“都说你笨,你就不能给自己争点气,聪明一点?现在允许骂老虎,能算民主?你骂狼试试?昨天一只兔子说了狼一句不好听的话,就被狼活生生地咬死了,这叫民主?狼不过是打开了一扇门,又关上了另一扇门,和老虎一样,你怎么连这个也看不出来?”
这事被一只狈听到了,它就对狼说:“现在动物们都在议论我们的民主是假的,和老虎没有区别,我们得改。它们不就是想弹劾我们,想骂我们,想拿我们开涮嘛,那就允许他们弹劾,允许他们骂,允许他们涮就是了。骂算什么,涮又算什么?能耽误我们吃喝吗?弹劾又算什么?就是把你弹劾掉了,我就来当总统;把我弹劾掉了,就由狐狸来当;把狐狸弹劾掉了,还有黄鼠狼来当,反正权力是我们弟兄的,肉还烂在我们的锅里,怕个球?它们无非就是想过个嘴瘾,就让它们过把瘾吧。”
狼连忙夸赞:“高!这个主意高,欺骗性太强了!你可以拿诺贝尔民主奖了。哈哈。我们必须吃它们,是我们的底线,只要不越过这条底线,一切都好说。你就宣布去吧。”
狈向全社会发表了民主自由宣言。动物们听后欢欣鼓舞,评狈为民主之父。狈高兴地说:“它们的头脑真简单,居然认为这就是民主,真好骗!哈哈!”
一匹老马说:“这能叫民主吗?它们吃我们,我们和它们有什么平等可言?主人能吃主人吗?真正平等的社会,真正民主的社会,应该谁都不吃谁。当今社会,存在两个阶级,一个是肉食阶级,一个是草食阶级,我们草食阶级是被统治阶级,是被专制的,我们和肉食阶级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我们要得到民主平等,就应该推翻它们,改造它们,把它们改造为草食阶级,这样才能建立真正的平等民主社会。”
狼们听了,知道底线要被突破,十分恐慌,也故不得刚发表的民主自由宣言了,到处追杀老马。老马被迫逃到了外国。
狈出来向草食动物们辩驳道:“这个社会里,存在两个阶级吗?我们都是一个和谐大家庭里的伙伴,都共为我们这个社会的繁荣发展做贡献,哪有谁吃谁的事啊?大家都不要听那个老马造谣,他不学无术,就知道捣乱破坏,他有精神病,是恐怖分子。实话告诉你们,我们不光没吃你们,还养活了你们,保护了你们,现在不是给你们建立了许多保育院吗?你们谁能否定这个事实?”狈边说边用爪子扒拉牙缝里的一根肉丝。
一头牛说:“你别瞎扯了,昨天我还看见你和黄鼠狼吃鸡呢。”
鹅说:“你说你们不吃肉,可是你们又不吃草,你们怎么长得这么肥呢?你们吃什么呢?”
狐狸出来辩驳道:“其实,我们吃肉也是付出劳动的,我们要算计,要追捕,还担风险,我们不是不劳而获。再说,我们吃你们对你们是有好处的。我们只拣老弱病残的吃,利于你们强化种群。而且我们追你们,你们拼命地跑,利于你们的健康。如果我们不吃你们,你们必然都会庸懒肥胖而死。你们都听说过沙丁鱼的故事吧。沙丁鱼在安全的环境下,太安逸了,反而存活得很少,而往它们中间放进喜欢吃它们的鲇鱼,它们受到惊吓,四处逃跑,就能存活许多。这个道理你们不可不知道。再说,如果我们不吃你们,你们的数量必然大增,草不够吃的,你们必然大量饿死。再说,我们吃你们,和老虎吃你们不同。老虎吃你们,根本不问你们的痛苦,而我们吃你们,会尽量地减少你们的痛苦,允许你们自己选择死法。上次你们游行示威,要求死前打麻药,我们就同意了,这不很民主吗?拿人类来说,工人游行示威要求把每天的工作时间减为8小时,ZF同意了,人类就说这就是民主。人类都说这就是民主,那么我们这么做为什么就不能算民主?在老虎那个时代,你们敢提这个要求吗?你们有提这个要求的权力吗?不要活在福中不知福。”
一头骆驼说:“你别忽悠了。老虎吃你们,也不是不劳而获,你们为什么要消灭它?没有你们,我们会活得更好。我们宁愿雍懒安逸而死,也不愿意时时心惊胆颤地活着,况且还不一定能活,还要经受被撕咬的痛苦。就算我们的数量大增而饿死,也比被你们吃了强,反正是一死,我们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被你们吃;再说我们也可以计划生育。我再问你,如果把一只老虎放进你们狐狸群里,你们愿意吗?如果老虎也允许你们打麻药,你们也答应吗?老虎也可以避免你们的数量大增,你们为什么要消灭它?除非你们把我们当成你们的财产,你们才会想出这么缺德的道理来忽悠我们。”
狐狸说:“大家看看,它、它、它怎么说这么幼稚愚蠢的话呢?肯定是被老马洗脑了。真是愚不可教,我懒得理会。”
猫头鹰又出来说:“我给大家说说什么是真正的民主吧。真正的民主就是实行法治,有法必依,谁都不能超越法律;还有一点,就是哪个都不能凌驾于集体之上。就这两点,扯其它的都与民主不沾边。而狼它们,在这两点上就做得很好,所以他们是非常民主的,我十分赞成它们。
喜鹊说:“有法必依是必要的,但是也得看看是谁定的法吧?当年你们为什么不依老虎的法呢?当年老虎也是依它的法办事的,你们为什么要打死它呢?而现在的法是你们定的,是你们议会定的,你会定一条不准吃小鸟的法律吗?既然法律是你们定的,为什么说你们依法办事就是民主呢?为什么要忽悠我们遵守你们定的法律呢?你们先遵守老虎的法律再说。”
猫头鹰恶狠狠地瞪了喜鹊一眼,一句话不说就飞走了,心里暗想:“哼,你小子别猖狂,夜里有你好看的,非让你意外死亡不可。”
猪说:“我同意狈和狐狸的话。他们根本就没有吃我们。昨天我还亲眼看见狈和黄鼠狼到保育院去看望儿童呢,它们还带去了许多新鲜的食物。牛说的话证据不足,反正我不信。再说,就算他们吃我们,也对我们有好处。没有动力,哪来的发展啊?我也同意猫头鹰的话,民主就是它说的那样。”其它许多动物都跟着附和:“是啊,是啊。猪说的有道理。”议会投票,一致封猪为首席教育家。
一天,狈又向狼建议:“我们现在做的看起来还有点不太民主。我们应该成立多个党,多个党竞争执政,这样才能充分显示民主;也应该允许民间自由成立党派,它们也有竞争执政的权力。人类就是这么做的。”
狼有点担心地问:“允许食草动物自由成立党派,并自由竞选执政,这个我一点也不担心。它们没有哪个知道对我们有利的其实是制度,也没有哪个知道使它们受害的其实也是制度,也没有哪个知道我们极力要保护的其实也是制度,也没有哪个知道要推翻目前的制度,总之,它们不知道我们的底线是什么,它们的思想还都停留在反封建时代,都对官位特权戒备非常,而且都是在我们的制度内瞎争论,对我们的制度一点威胁都没有,不管它们有什么言行,对我们的利益都没有威胁,还可能对我们更有利;不管谁当总统,实际都是我们的傀儡,对这些我一点都不担心。可是如果老马也成立了党派,并在竞选中获胜了怎么办?这样我们的制度就完蛋了,底线就要被突破了啊。老马才是最有卓识,最恐怖的,直接攻击我们的制度,捅到了我们的要害。说实话,我当初宣布自由竞选总统,就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老马的这种思想出现,如果想到了,就不会这么宣布了。我有点后悔呀。”
狈说:“这个你一点也不用担心。竞选是需要钱铺路的,老马它们有钱吗?就算它们有钱,可是草食动物们都被我们洗过了脑,都把老马看做洪水猛兽,猪始终占着教育的主流地位,有几个去投老马的票啊?再说,就算老马在竞争中获胜了,我们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呢,我们可以用武力推翻它啊。虽然我们曾扬言军队不参与国事,但是这只是针对那些食草的糊涂蛋说的,它们不知道推翻制度,当然也就可以不对它们动军队。而对老马就不能这样,真是到他们威胁到我们的制度的时候,就要对他们动军队了,到时候我们自然能找到理由。这个你还担心什么?反正权力还是我们的。所以我们今天仍然可以让大家自由竞选总统,这样既能落个民主的名声,又能获得专制的实惠,好处大啦。”
狼恍然大悟,说:“好,好,就这么办。说办就办。你告诉黄鼠狼,让它成立一个党,总部设在南边,就叫南党;再告诉猫头鹰,让它成立一个党,总部设在北边,就叫北党。这两个党,你我就随便选一个加入吧。下次总统竞选,就让这两个党竞选。竞选的时候,要争论得激烈一点,把戏演好。你再发下公告,民间可以自由建党,都可以自由参加竞选。”
于是,动物世界的民主就更加完善了。
多年以后,老马死了,小马继任。小马有幸在竞争中获胜,当了总统。狼们赶忙不失时机地宣扬:“谁说草食动物是被统治阶级,现在小马不是当总统了吗?事实戳破了它们的谎言。”小马当总统后,要把狼们改造为草食阶级,狼们不答应。狼们说:“要么你维持现在的制度不变,你有什么样的生活需求我们都能满足你,不管你多么腐败我们都能给你挡了去;要么你滚开。”说着,一起把獠牙龇了出来。小马回答:“如果我维持这个制度不变,那么我当这个总统还有什么意义,和你们当总统就没有不同,我掌这个权就等于没掌,权力还是你们的,我只是你们不可多得的幌子;如果我要改变这个制度,你们就会把我吃掉,我显然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有武力——死我倒不怕,但是我怕的是大家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而死——我还是离开吧。”
小马辞职后,竞选失败的猪当了总统。猪当上总统后,仍然保持根本制度不变,肉食动物仍然可以吃肉。食草动物也当上总统了,食草动物也掌权了,更能说明没有阶级统治了,狼们对此大吹大擂。
动物世界的民主就这样进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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