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史为镜:文革一思潮,渊丛多鱼雀
苏 杜
日期 2011-02-12
(本文大意:毛泽东发动与领导的文化大革命,重点是整中共内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反映了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基本认识,也是毛泽东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的核心。如果“四大”仍然是可以采取的斗争形式的话,那么,这个方向,这个重点,仍然是它的政治灵魂。)
毛泽东发动与领导的文化大革命,重点是整中共内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反映了毛泽东对中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基本认识,也是毛泽东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理论的核心。但是,这一斗争重点,几个回合下来,却都被对手化解了。如果全面说起来,恐怕麻烦得很,但有一种思潮,或说“理论”也行,在几个回合中反复起作用,在扭转斗争矛头、转移斗争重点中是起了特别关键的作用的。
不独60岁以上的老人亲历,没有经历过文革的年纪轻一些的人也知道,文革初期,烧书、砸庙,揪斗“地富反坏右”,“老子革命儿好汉”,“革命皮带”抡来抡去;“老子反动儿混蛋”,“黑狗崽子”哭天抢地。作为其中的代表性事件,则是老舍之死。而上层一些的大专院校,则是在“抓一批右派学生”,给党支部以至党员个人贴过大字报的人,如大难临头,惶惶不可终日。斗争转向党外,矛头指向民众,两月情势,“基本如此”。
毛泽东当然明白自己遇到了什么。一张《大字报》,八见“红卫兵”,推出《十六条》,毛泽东力挽狂澜于既倒,终将斗争方向扭回了党内,对准了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并实现了“全国山河一片红”。但正如毛泽东在《十六条》中所预见的那样,“由于阻力比较大,斗争会有反复,甚至会有多次反复”。“全国山河一片红”之后,进入所谓的“斗批改”阶段,“文革”重点又发生了位移,斗争方向又发生了转变。文革初期的“革命皮带”经过一个短暂的疲软,变了一个模样,在“皮带虽然不可取,毕竟还是革命的”思想指导下,又重新坚挺起来。。“斗私、批修、改革不合理的规章制度”成了表面文章,真正用力的地方是“抓造反派中的坏人”“清理阶级队伍”。不用说“造反派”头头,便是“造反派”兵卒,又都惶惶不可终日了。“革命皮带”虽然似乎不再抡来抡去,但“触及灵魂”的滋味,却比触及皮肉的滋味有过之而无不及。 “态度”总不“端正”,“交待”从无“彻底”,“说清楚”永远“说不清楚”。复归坚挺的“革命皮带”,严肃而神秘地出入于“清理阶级队伍办公室”,“专案”日渐其多起来。后来称为“糊涂案”“莫须有”的“五一六反革命分子”,据说全国抓到2000万之多,而大大小小的“阶级异己分子”则已经无法统计。至于“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不仅从“重点”旁落,仿佛连“次点”也排不上号,人数也只剩下了刘少奇一个。而对于他,明确的要害也是“叛徒,内奸,工贼”的“历史反革命”,他的“三自一包”“分田到户”“形左实右”如何“走资”,大多数只是跟着喊,对于其中的原委,则模糊得很。
但真正可叹的结果还不在这里。真正可叹的结果是侥幸逃过了“造反派坏头头”“反革命分子”“阶级异己分子”下场的一般青年学生与其他普通民众,早就厌倦了对“国家大事”的“关心”,在“共产党犯错误你们高兴什么”的严厉斥责下,避“斗”唯恐不远,诺诺唯恐不及,坚决加入了“逍遥派”,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了。资产阶级何以就在党内,当权派何以走上资本主义道路,当时根本就没有有广度的调查、有深度的分析、有分量的批判和有作用的立新。自以为左得又合时又合适的左派,也只是热衷于“唱红跳忠”“早请示晚汇报”,他们何曾动过这份脑筋?毛泽东去世前一两年,几次发表“理论指示”,非常同意列宁的“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工人阶级一部分,党员一部分,也有这种情况。无产阶级中,机关工作人员中,都有发生资产阶级生活作风的”的认识, 并指出中国的“走资派还在走”,“林彪一类上台,搞资本主义制度很容易”,“因此,要多看点马列主义的书。”但是,响应了毛泽东这一号召的共产党人并不多,相反,对文革“不满意”“要算账”的共产党人倒是不少。他们不再担心毛泽东会又一次叱咤风云,这并不是因为毛泽东已经垂垂老矣,而是因为他们感到了自己的力量。
“清理阶级队伍”“抓阶级异己分子”“揪出造反派中的坏人”,已经彻底将斗争矛头转向“外”与“下”,一般“关心国家大事”,要“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的民众人人自危,时时处处避害。“造反”虽尚未明罪,但早遭侧目,“保守”虽尚未授功,但已享元勋。对于“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一般民众情倦心惧,内心只忧虑着不知哪一天“算账”就要算到自己头上了。对文革“不满意”“要算账”,反对“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共产党人,已经拥有了“算账”的一定社情基础:“保守派”重新占据了“真正热爱共产党”的政治制高点,“造反派”则降到了“落后群众”以下,离“反革命”只有半步之遥了。“走资派在走”,反对走资派的民众则纷纷趴下,以做顺民为求了。《》近日一篇置顶文章《文革中的趣事与遗憾》说当年在“清队”中“董大爷”自杀“完全是由于他的心胸太狭隘而想不开和性格太脆弱才造成的”,而“李叔”的“自杀秀”则只能是令人捧腹不止的“趣事”。这位,大概由于年龄关系,没有亲身体验到“革命皮带”的滋味,才会这样“从微观、从人的性格上去探究文革中负面东西”。其实,当斗争矛头转而对准民众的时候,哪有这么趣味横生,令说者听者都趣味盎然、足佐酒饭、大笑盈堂、忘乎所以呢?
文革中这种思潮,的确起了“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作用。甚至可以说,它彻底扭转了“重点是整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的斗争大方向,令“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这种斗争形式失去了正确的政治灵魂,使后来中国道路完全改变成为必然。但是,这种思潮却并不是新产生于文革之中,它实际上是中国千百年来“忠文化”在新历史条件下的“形而下”。“忠”虽然是千百年来一直被崇尚的一种“美德”,但从来就像它的反面“恶奸”一样,好像并没有客观的标准与尺度,忠而得谤获罪丢命,大奸似忠立功受封,不胜枚举。但是,它以执政政治集团核心利益划定的楚河汉界却是万分明确的。“保守派”以“保党”为“忠”而终为“忠”,“造反派”以“整党”为“忠”而终为“奸”,归根结底就在于再恶劣再差劲再无聊的“保”,也比更优秀更完美更用心的“整”令执政核心集团更放心。秦桧为什么拱手送出半壁江山仍得为首相,奸而得宠?因为他看透了莫说半壁江山,即便全盘江山,也没有赵家天下要紧。儿皇帝虽然是外主的奴才,但仍是一隅百姓主子,仍可以耀武扬威,作福作威。这才是核心利益之所在。岳飞为什么拼命夺回半壁江山仍不得为将,忠而获罪?因为他以为河山不存,皇帝安坐?虽然最终也是为了赵家天下,但毕竟将河山放在了赵家天下之上,触犯了核心利益,自己成了阶级异己分子,满门也被抄了斩。中国百姓为“忠”“奸”正反两面训练了两千多年,早就明白了“保”而善终、“整”而完败的国情,不用多力,鱼入渊,雀归丛,鱼静雀伏,就是难免的一时了局了。列宁所说“小生产是经常地、每日每时地、自发地和大批地产生着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在孔孟之道深入到孔乙己被打断了腿还死心踏地地“忠”,一字不识的祥林嫂自杀捐躯也要“忠”,而且此等民风从未得到过彻底革命的中国,这种情形就更为严重了。即使是“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也于事不会有多少补。“四大”虽为毛泽东创造,但不同的政治家却均可享用。“清理阶级队伍”,“揪出阶级异己分子”,也是“群众专政”,注入了不同的政治灵魂,便将最初的“重点是整党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化为其后的“全面清理革命队伍中的坏人”,江山依旧,世事皆非了。
不过世事虽然皆非,但地球照转。三十多圈之后,响应毛泽东当年号召的共产党人以及非共产党人,反而渐渐多了起来。这倒不是什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忠心”,而是历史进程证明了毛泽东的号召是完全正确、深刻、极具远见的。而这样越来越多的共产党人,也越来越像毛泽东从来要求的那样,学习马列,不仅从书本上学,更从社会实践中学。正是几十年的再实践,使他们才真正懂得了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重点是整党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是大概是在可以预见的历史阶段中共产党人继续斗争的大方向。如果“四大”仍然是可以采取的斗争形式的话,那么,这个方向,这个重点,仍然是它的政治灵魂。这虽然又遇到了以保为忠“忠保派”的“清理”,但惧势趴下、争做顺民的越来越少了,多数还在坚持着斗争的方向与重点。这令对手非常头痛,束手无策到竟将孔子的一尊“疑似”像树到天安门广场,以为他真的可以镇国,可以抚民。有的网站,一边标榜自己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领袖”,一边又不断地“与网友苦口婆心谈孔子”,要与孔子“建立统一战线”。对文革的反动,竟至如此深远,真是触目惊心!然而,这又验证了毛泽东当年提出“批孔”,又是多么的正确、深刻和具有远见。
三十不立,对文革算了三十多年账的这些共产党人,其“保”术长进真的难以让人恭维。“马门列夫”的真名实姓,“网警”何曾不了如指掌?但有人却非要他在“广大左翼网友面前暴露身份,取得信任”不可,并且以之为“凡开展左派内部批评,必须实名!——这是一个基本原则”。且义形于色地说,“单凭一个人文章写得怎样,而对其来历与真实身份不闻不问,那是不行的”,“尤其是对那些以‘网络名人、革命指路人’架势出现的‘左翼大笔杆子’,曾从哪里来,将往哪里去,常跟哪些人往来,受谁的资助支持,以什么为业谋生”,必须搞个一清二楚。这位人士还介绍了自己又据实名又据文章与“浑水摸鱼者”“居心叵测人士”“划清界限”的战绩。这真是一条坚挺的“革命皮带”!我不知道“李文采”何许人也,他发表的文章我也没有细看,但派他为“国民党残渣余孽”,实在让人不知何以为据。与国民党的嫡系正宗都已经握手言和,相拥得连美国进攻性武器都打不开,“一个中国”都“搁置”了,国民党在大陆政坛、讲坛、文坛上比共产党还要吃香,“残渣余孽”又如何?文革时它曾是一顶要命的帽子,现在却是一朵荣升的红花。还有什么“汉奸”“走狗”之类,恐怕也有点不伦不类。“国”既为“伴”,“汉”何云“奸”?主主互信,狗通主意,忠心驱使,实乃义犬,怎做走狗之喻?如此说来,也并非故意强词,硬要夺理,你要清水观鱼、居心中正,看清“保”势,跟紧“保”步,做一个党国顺民、孔子信徒,那就非得出如此结论,以他的茅,戳透他的盾不可。
附录:
1966年8月5日 ,毛泽东发表《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
全国第一张马列主义的大字报和人 民日报评论员的评论,写得何等好呵!请同志们重读这一张大字报和这个评论。可是在50多天里,从中央到地方的某些领 导同志,却反其道而行之,站在反动的资产阶级立场上,实行资产阶级专政,将无产阶级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打下去,自以为得意,长资产阶级的威风,灭无产阶级的志气,又 何其毒也!联想到1962年的右倾和1964年形“左”实右的错误倾向,岂不是可以发人深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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