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药科大学 张志坤
历来为国为家者,必着眼全局和长远,所谓“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这就是通常所谓的“大战略”,“大战略”至关重要,决定兴衰成败。作为一个大国,中国必须站在全局与全球的进行大战略谋划。过去,中国曾经应有明确的国家大战略,但改革开放后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中国的大战略却日趋堕落,除了在策略层面尚残留一些只言片语外,就只剩下了“钱”,从里到外被铜臭所深度污染,变得俗不可耐。现在,随着中国国家安全局面严重恶化,人们普遍认识到,中国在周边一系列热点问题上之所以应对乏术不力,追本溯源,是大战略不明晰、不到位的结果。人们常说,“细节决定成败”,其实,真正决定成败的是方向而不是细节,方向如果出了问题,细节无能为力;全局失措,局部再精彩也无济于事。所以,中国应该奉行一种什么样大战略,现在已空前严峻地摆在全体中国人民面前。
一、对当前中国战略环境的几个基本判断
俗话说的好,到什么山唱什么歌,说的就是行为必须依据环境而变化。那么,当今中国到底处在一个怎样的战略环境之下呢?
有人说,现如今中国的国际战略环境无比宽松,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也有人说,和平与发展是当代世界的主题,战争已经退出历史的舞台,已经不能作为解决问题的手段。意思就是,人类已经赢来了永久的和平,所以当代中国的历史使命,在国内,建设和谐社会,在全球,建设和谐世界。
也有人说,美国、日本以及周边国家目前有点“焦躁”、“不安”,原因是中国崛起造成的,因为中国崛起,所以他们很不适应,对中国充满“担心”、“疑虑”,只要中国加强与他们的“合作”,增进与他们的“互信”,有效地安抚他们,一切就都没问题了。
也有人说,现在已经没有谁能够包围与遏制中国了。这些人不想正面回答有关美国围堵遏制中国的话题,而是用偷换转移的办法来应对,其结论当然就意味中国可以对日渐严峻的围堵遏制视而不见,不当一回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战略定力论”、“战略耐力论”两种理论的逻辑起点。
还有人说,中国危机万分,正在被推进陷阱,“未来十年惨不忍睹”,把局势形容得十分危机,大有新八国联军已经正准备登陆向北京进军的架势。
上述说法,可以归纳为有代表性的两个极端,每个极端所倾向的结论都可以用相反的事实驳倒。于是,有人开始折中、出面打圆场了。正式的提法是,当今中国的战略环境总体上既有机遇也有挑战,机遇大于挑战,因此,抓住新的战略机遇期就成了时髦的口号。
但这一折中的结论也招致两个极端的反对,并且逻辑上也说不通。比如“机遇大于挑战”这样一个基本判断,这里的“大于”是怎么算出来呢?是凭感觉得出的结论还是认真地做了计算?机遇和挑战二者之间的大小到底是怎么比较出来的?退一步说,就算“机遇大于挑战”的说法成立,但“大于”又到底“大”多少呢?是51:49,还是三七开、二八开呢?这样一来,“机遇大于挑战”也就难免变为厨师的味精,成了没有说服力的官话套话。
笔者以为,结合长期以来的事实,有关中国战略环境可以有如下几个基本判断:
第一、周边稳定已不可得
事实已经很明显,从鸭绿江口直到南海岛礁,从瓦罕走廊直到喜马拉雅山下,中国周边已经进入多事之秋,未来形势不会稳定、平静下来,这是全球战略重心向亚太转移与美国推行“战略再平衡”的必然结果。美国“重返亚太”就是要回来找事的,如果风平浪静、波澜不兴,美国的军事战略力量岂不是将无所事事?所以,基本的战略格局与固有的全球战略动力,决定亚太及中国周边今后一个时期注定要波涛汹涌,各种形式的危机与对峙将一个接着一个,一场连着一场。不管中国多么渴望周边和谐稳定,中国都左右不了周边局势发展的大趋势。
第二,中美对抗已不可免
中美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中美关系的本质属性是什么?中美之间的对抗能否避免、化解?长期以来,一些中国人在这些问题上,误判一个接着一个,一些“专家”、“学者”始终坚持中美之间没有结构性矛盾,始终认为共同利益大于彼此分歧,始终认定可以管控分歧,坚信中美可以风雨同舟、同舟共济、殊途同归。不管接连不断的事实怎样粉碎他们的学说,他们都能变化着花样玩弄出别样的但却万变不离其宗的新文字游戏,他们像变色龙一般在各种媒体上喋喋不休,厚颜无耻前后矛盾、上下其手。
但是,中美战略对抗日趋表面化、日趋激化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并且今后也是这个趋势,也是这个方向。这是亚太战略形势的大方向,也是当代全球战略格局的基本色调,将持续相当长一个历史时期,不可能人为地加以避免(有关中美战略对抗的话题,笔者在一系列文章中已经做了阐述,这里不做展开)。
第三,和谐世界已烟消云散
其实,世界从来就充满着矛盾与冲突,从来就没有什么和谐可言,战略舞台更是波诡云谲、险象环生,对抗的结轻则你输我赢,重则是死是活。在以前的某个时期,中国的一些人之所以自我感觉良好,满世界兜售和谐世界,逢人便讲和谐世界的美好前景,原因是当时环境下中国还能够左右逢源、脚踏两只船,做一个窝囊的战略骑墙佬。但随着形势的发展,世界各个战略板块之间益发激烈碰撞,左右逢源两边骑墙的把戏总有玩不下去的时候,这是人类战略历史的基本规律,现如今的中国就遇到了这个问题,并且自身也被内外各种深刻的冲突所困扰,对内“坚决打击”频频使用,对外“绝不妥协”屡屡践行,于是乎,“和谐世界”就只能如美丽的肥皂泡泡一样破灭了。
二、新形势下需要厘清自己的目标定位
面对新的战略形势,中国的战略目标定位必须立足于确保两条基本的底线:
第一,要安全自保
新时期中国的国家安全包括军事安全、国土安全与社会安全,即军事不被侵略,国土不被分裂,社会不被割裂。至于政治安全、网络安全、信息安全、金融安全、生物基因安全等等,都是第二位或者下位的安全内容,都可以包涵在上述三大安全之中。
实现上述诸多方面的自保当然需要综合统筹,但核心是强力部门的职责必须到位,威慑必见成效。以军队为例,所谓“指责必须到位”,简单地说,就是必须有应对周边任何军事冲突的准备与能力;所谓“威慑必见成效”,就是包括武装力量在内的强力工拥有强大的震慑能力,不能成为橱窗里的展品。简单地说,在和平时期,就是要像俄罗斯那样运用武装力量。但现在的情况是,中国的安全自保面临着美国及其同盟集团的空前挑战,危险性直线上升。
第二,要发展确保
现如今中国发展进步的势头很猛,但却发展的脚步不够坚实,发展的成果不够结实。一个突出的问题是,对美国及西方有着严重的经贸与金融依赖,一旦西方集团对中国挥舞经济制裁大棒,中国经济就有可能遭受重创,看似辉煌的经济成绩就有可能大幅度地缩水,发展的进程就有可能因此而中断。发展不能自主,在相当程度上受制于人,这是一种极其可怕的战略软肋,如果说,当今中国在战略上有许多软肋的话,经济发展还不能摆脱对西方的依赖,就是其中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
一方面是中国的安全面临美国越来越大的挑战,一方面中国的经济发展对美国又有着严重的依赖,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应该奉行怎样战略策略,推动宏观战略布局向着什么方向前进呢?
据说,许多智库都在研究这个问题。最近,有家智库推出了一个《国家安全蓝皮书:中国国家安全研究报告(2014)》,其中提出“联俄、拉欧、稳美”大战略,这堪称是一个彻底解决中国安全挑战与发展挑战的大战略,这样的战略果能实现,如果中国真的能推动实现“联俄、拉欧、稳美”战略布局,把美国、俄罗斯、欧盟全部搞定,不要说什么安全自保、发展确保,恐怕连和谐世界都指日可待了。
但是,中国做得成“联俄、拉欧、稳美”这三大战略工程吗?
三、中国应该采取的基本方略
一切都必须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战略问题也是这样,不切实际的高指标浮夸风同样害人不浅。上述所谓“联俄、拉欧、稳美”的指标就是这样。有“专家”对此进行了这样的描述:“联俄”就是中国应考虑普京所说的中俄建立政治联盟的建议,“稳美”就是指中国与美国应建立新型大国关系,不对抗、相互尊重、互利共赢,“拉欧”就是增加中欧关系的战略内涵,超越买卖关系,进而牵制平衡美国战略。
笔者以为,这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难道与俄罗斯结成政治联盟还能做到与美国“不对抗”吗?既然可以“稳美”,与美国都能做到“不对抗、相互尊重、互利共赢”了,还用得着“拉欧”来“牵制平衡美国”吗?中国与欧洲的关系是中国想“超越”就能“超越”的吗?欧洲能愿意帮助中国牵制平衡美国吗?
这就是中国国际战略问题专家级的水平!这简直是令人震惊的天方夜谭!
我们认为,为着实现中国“安全自保”与“发展确保”这样两个基本目标,中国必须实施以下三项战略。
第一,尽快与俄罗斯结成军事战略联盟
中俄结盟是推动全球战略再平衡的根本途径,现在条件已更加成熟。
长期以来,制约中俄两国结成军事战略联盟的主要障碍,是两国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对西方的幻想:俄罗斯指望能与西方达成某种战略和解,美国所谓的“重启”战略更加助长了这一想法,在梅德韦杰夫时期甚至出现了再次倒向西方的迹象;中国指望能获得美国的认可与认同,被霸权体系所接纳包容。正因为两国在战略上都有这样的倾向,所以也在相当程度上导致中俄彼此之间的不信任:俄罗斯怀疑中国对美国的真实态度,中国怀疑俄罗斯对西方的真正取舍。
现在好了,经过乌克兰危机,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空前紧张了起来,将在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严重对抗,即使谋求缓和,也非短时间可以达成,与此同时,中国与美国的关系也在恶化,俄罗斯同样不必担心中美走进把俄罗斯当牌打了。至于中俄之间的经贸与政治军事联系,今后必将在已有的良好基础上进一步发展,中俄战略联盟已经水到渠成了。从这个意义上说,中美新型大国关系被美国弃之如敝履,未尝不是一件大好事。
中俄军事战略联盟对两国的安全与发展意义重大。对中国而言,与俄罗斯的军事同盟,将使中国在相当大程度上规避大规模战争的危险,只要美国不敢对中国发动大规模的全面战争,它就不能轰炸中国的内地城市及工业设施,也无法封锁中国的海上航运。这样一来,与日本等国争夺岛屿领土的主权,甚至对于台湾的主权,中国就都有了更大的军事灵活性。在经济上,俄罗斯丰富的能源原材料将成为中国经济的可靠保障,与海洋运输形成良性互补,俄罗斯的巨大市场成为替代西方市场的重要空间。同时,中俄战略轴心将产生巨大的辐射吸引作用,稳定周边,凝聚反美国家与反美力量。总之,中俄两国在战略上的有机组合,将造就出人类历史上以大陆联盟对抗西方集团海洋联盟的伟大奇观。当年的提洛海上同盟打不赢以斯巴达为核心的大陆联盟,在今后的历史中一美国为首的西方海洋联盟将照样不是以中俄为轴心的大陆联盟的对手。
第二,重点发展与亚非拉第三世界的经济贸易联系
除俄罗斯外,中国应把发展对外经贸联系的重点转移到第三世界。具体地说,应该与非洲、拉美进行高水平、大深度的战略互利合作,在进口这些地区能源原材料的同时,特别是要鼓励支持非洲、拉美的工业制造业的发展,而不能满足于盖大楼、修桥修路等形象工程。支持他们的制造业,一则为中国的机械工业出口打开市场,为抬升中国的制造业水平做铺垫,一则将加深中国与他们的经济技术纽带,非洲拉美的壮大成长总体上有利于削弱西方的势力,降低西方世界在全球的力量比重,有利于改变西方主导世界的不利格局;中国还应大力发展与伊斯兰世界的关系,加强彼此之间的战略互惠,特别是中东的大国伊朗,其军事工业发展迅猛,许多重要的军事技术都以短暂的速度掌握并投入军工生产,令人刮目相看,有发展成为战略大国的强劲势头,这应该是中俄重点扶持培养的对象,未来的战略影响与战略冲击力不可限量。
第三,抓紧摆脱对美日欧的经贸依赖,从而在战略上摆脱西方的羁绊
早晚都要有同西方摊牌的那一天,对此中国不能存在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空想,这是当代中国必须具备的起码的战略理性。所谓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说到底就是与西方分道扬镳的代名词,中国的复兴就是西方的衰落,这没有任何疑义,历史的规律就是这样。为此,中国必须加大摆脱西方的力度,从经贸联系开始,逐渐向政治、文化等领域拓展,直至最后彻底摆脱西方世界的一切战略羁绊。
纵观历史,中华民族与西方世界的关系将大致走出这样的三步曲:
以1940年鸦片战争为标志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这是把帝国主义赶出中国阶段;
从1949年——2049年,这是中国摆脱帝国主义羁绊的阶段;
2049年以后,将是全世界朝向东方的阶段。届时,西方世界的那些家伙们也要跑步进京,认真听取中国的主张与意见了。
第四,认真规划解决周边安全问题的先后主次
任何问题都有规划,中国周边包括主权归属领土争端在内的热点难点问题也要有一个系统而全面的规划,这些问题包括朝鲜半岛、钓鱼岛、台湾、南海诸岛、缅甸问题、藏南问题、阿富汗问题等,都应该有解决的具体时间表和详尽的战略构想,而不能过一天算一天,什么麻烦来了就应付什么。按照这样的规划,进行相应的准备,这是未来夺取主动权的起步性工作,只有进行这样艰苦的工作,并在此基础上逐步迈进,才能逐步夺回战略主动权,否则就只会不断地被动下去。指望有朝一日中国的GDP或者外汇储备达到某个数量后的某一刻,所有的战略主动权都“哗啦”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中国手里,完全是异想天开。
所以,大战略其实一点都不神秘,说白了,其灵魂就是两个字:奋斗!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只有不断地奋斗,才有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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