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古往今来，最欢迎的书籍到底是《圣经》还是《毛主席语录》？美国《出版视角》（Publishing Perspectives）昨日刊登署名诺埃尔•L•格里耶瑟（Noel L. Griese）的文章，认为：“目前为止，《圣经》和《毛主席语录》都拥有超过60亿本的发行量，谁排第一还难说。”
这篇文章提出的质疑针对《赫芬顿邮报》十多天前将《毛语录》排在了“史上十五大畅销书”的第二名。该排名称“《毛主席语录》1964年由中国人民解放军集结成册，至今销量逾8亿本。”《维基百科》也说，《圣经》的发行数高达25－60亿本，而《毛主席语录》只发行了8亿本，与《可兰经》并列，排第三。
《赫芬顿邮报》把《毛语录》提升了一位，背后可能是某种政治力量的驱动。美国讨厌阿拉伯人，而最近美国政府更放出话来，要焚烧《可兰经》。
现在《毛主席语录》的发行量排名又要起变化了。
诺埃尔称自己代表《南部图书评论》（他是该杂志的编辑和《亚特兰大安维尔中介商和出版者》的法人）做的一个研究发现，“《赫芬顿邮报》的排名有待争议。…… 一个资料来源指出，《毛语录》发行了65亿本，有可能超过了《圣经》的全球发行量。”
我查到了65亿这个数字，是在20年前台湾《中央日报》转引香港《争鸣》杂志的文章上，说：
“从1966年3月至1976年8月……这十年中，总共出版了「毛主席语录」65亿册，「毛泽东选集
（一至四卷）」8亿4千万套，共33亿6千万册，「毛主席诗抄」4亿册。…… 以上数字尚不包
括各党、政机关、企业、大学所属的900多间印刷厂中所印的17亿册。…… 中国社会科学院
统计，从1979年到1984年大陆回收的「毛泽东选集」、「毛主席语录」等书高达60多亿册。
…… 从1964年5月问世到1979年2月12日中宣部发文通知停止发行时止，在短短的15年内，
仅国家出版社正式出版的总印数就有10. 55亿册。”
数字的层次分明也很具体，应该是可信的。这就无疑字把《圣经》推下了史上最畅销的榜首，因为即使不算海外出版社的发行，仅中国本土在文革期间发行的《毛主席语录》总数就多达70亿本，超过了《圣经》的25－60亿。
有人指责说这是“霸王硬上弓”，说发行这么多，并非出自于民间的欢迎而是由于政府的强力推动。这话有些武断。《毛语录》和《毛选》一样都不是免费的。据说，“文革”期间不识字的农民都自发组织起来学《毛语录》，很积极，动机也很单纯，这就是扫盲和学习文化、政治知识。其实，就没有学者去研究《毛主席语录》在提高民众的文化程度、赋予民众以现代公民意识（当时叫“主人翁意识”）方面所起到了积极的作用。当然，官方对此更懒得去肯定。
在这个意义上讲，“1979年到1984年”的回收动作和宣布不再发行，其意义自然是消极的。这种回收才是名副其实的霸王硬上弓，因为这全然不是出自民间的或市场的自主选择。
让民间或市场进行自主选择会怎样？中国大陆是不卖《毛主席语录》了，但是当你漫步世界最大的网络书市Bookstores.com，你会发现在那里上架的各式版本的英文《毛主席语录》有11种之多。再到亚马孙书城逛一下，竟然还要多出2－3种版本来，也能瞥见一些知名作家和编者的名字，如John De Francis、Stuart R. Schram 、Edward Albee、Frederick Ellis、A. Doak Barnett、Frederick Ellis、Vinyl Bound等。对比之下，英文标准版的《圣经》在亚马孙反倒只有寥寥4、5个版本。这无疑说明《毛主席语录》在海外还是很受欢迎的。
《圣经》为什么不叫卖？说穿了那才叫霸王硬上弓，堪称史上最强的政治派发（宗教也是政治）。90年代有段时间我在美国，不论出差还是远到夏威夷旅游，在宾馆的抽屉里总能看到一本《圣经》，你可以自由地带回家。我刚到日本的时侯住学生寮，基督教人士不请自来，临走还霸王硬上弓式的塞给一部《圣经》。我当时好生纳闷，《毛主席语录》都不免费，为什么《圣经》要免费呢？
后来想明白了。《毛语录》虽是箴言和名言的集合，但那是枯燥的政治哲学，喜爱读这类书籍的毕竟少数；《圣经》就不同了，它是一部娓娓道来的宗教故事的集合，按常理会是人们的爱物。但事实上不少人还是拒绝甚至反感《圣经》，这里的理由无非是拒绝洗脑。这一来《圣经》除了白送就难以扩大程度。于是乎白送一本就再印一本，日积月累下来，可不就成了天文数字。
确实，在前述的“史上十五大畅销书”（实际是16本）中，《毛主席语录》和《新华字典》除外，其他的14本都是小说或故事。这说明人们喜欢读文学作品而不喜欢读抽象作品。这16本中，作为宗教故事的《圣经》理所当然地排了第一，作为政论箴言的《毛主席语录》居次，作为工具书的《新华字典》列第三。再往后就全是小说和故事了，宗教小说/故事（括号中为位次）方面有《古兰经》（4）、《摩门经》（6）、《宾虚：基督的故事》（16）；侦探小说方面有《无人生还》（8）和《达芬奇密码》（9）；嬉皮士小说《麦田守望者》排在第12位；奇幻小说有《魔戒》（5）、和 J. K. 罗琳的哈利•波特系列，分别排名第7、第10、第11、第13－15位。
然而，评选最受欢迎的图书，往往并不单纯从照顾阅读倾向出发。例如诺埃尔就说：“衡量不应仅仅立足于文学的价值，尽管大多数的学者都认为史上最伟大的文学作品出自荷马、莎士比亚、塞万提斯和歌德，但他们的作品却难以进入最畅销的行列。”“一本书籍的普及程度，不能仅仅由发行量和销售量来衡量，而应该基于所受到欢迎的测度。”
《圣经》的白送当然不代表它受欢迎，由于白送它甚至连“销售量”都谈不上；反过来，《毛主席语录》后来被回收也不代表她不受欢迎。毛泽东作为伟大的思想家和政治家、军事家兼诗人，他给世界带来的冲击和影响历久而弥深，他的粉丝无所不在。思想深、粉丝多，书才会流传不衰。
铃兰台 2010-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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