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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遒:普京专制与俄罗斯的社会主义复兴

薛遒 · 2014-09-22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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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京专制是俄罗斯人民意志的代言

  21世纪初,俄罗斯莫斯科市特维尔区检察院副检察长

  谢·齐尔贡公示他的执法宣言:

  “你们,布尔什维克党人,我们的政权曾经有过,就是

  你们把我的曾祖父当作资产阶级枪毙了!而且连眼睛都不

  眨一下!我恨布尔什维克政权。”

  ——米·杰里亚金:《后普京时代》

 

  恩格斯在《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中写道:革命的“剧烈震动时期,5年就走完在普通环境下100年还走不完的路程。”

  然而,恩格斯没有指出,如此剧烈的震动,难免遭受历史的报复。以后的100年,会回过头来重新走这5年走过的路。

  质量互变。5 年的突飞猛进为历史开辟道路,100年的“从头越”则为历史夯实路基。

  这是从十月革命到苏联解体的全部内涵,也是俄罗斯肩起的时代之托。

  一定意义上,斯大林专制是基于社会主义形态对沙皇专制的回归;俄罗斯复兴则是立足于几十年社会主义实验成果,对1917年资产阶级二月革命的承接。

  发展是重复性和前进性的对立统一。“发展似乎是重复以往的阶段,但那是另一种重复,是在更高基础上的重复。”(列宁:《卡尔·马克思》)

  历史,在螺旋中发展。

  人类的进程,可以有超越阶段的腾飞,却不会有超越阶段的进步。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揠苗岂能助长?欲速必然不达。倒退,为了理想向现实的回归;复辟,为新的腾飞积聚力量。

  俄罗斯人激起腾飞与回归如电光石火的碰撞,把历史撕开给人看—— 苏联解体,崩落在欧亚大陆上的点点碎片红色褪尽,一个个加盟共和国争先拥入资本的怀抱。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一江春水,为历史的倒影,还是为前行的希望?

  “春来江水绿如蓝”,那是列宁的精神。

  列宁说:“一切受沙皇制度压迫、被强迫合并或强迫划入版图的民族,即被兼并的民族,都享有同俄国分离的完全自由。”(《无产阶级在我国革命中的任务》)

  列宁宣言着对一切压迫的抗争,不管是白色沙皇还是红色沙皇。

  当勃列日涅夫扬起“新沙皇”的权杖,当苏联社会帝国主义祭起铁血政策争霸世界,它同时就以高压和专制向国内各族人民举起了屠刀。阿塞拜疆人、土库曼斯坦人、乌兹别克斯担人、塔吉克斯坦人、吉尔吉斯人…… 苏联大地喷涌着愤怒的声讨;反抗殖民压迫、挣脱帝国魔爪的民族独立运动,风起云涌。

  15个民族国家,迈出蹒跚而坚定的步伐,以民主对专制的胜利,终于撕裂苏联帝国的版图,赢得独立。

  这是列宁主义的胜利!

  人民并不忍心祖国分裂。戈尔巴乔夫曾举行全民公决,70%以上的苏联人投票维护统一。“居民群众根据日常的生活经验,清楚地知道地理上和经济上联系的意义、大市场和大国家的观点。”(列宁:《论民族自决权》)

  然而,“大国家”属于人民吗?

  “哪里有祖国/ 哪里就有权利/ 可是/ 人民的权利在哪里?”(裴多菲)

  人民的权利被新老贵族们吞噬,人民承受着被官僚特权凌辱的重负,祖国已经不属于人民。人民终于觉悟,他们拥有“分离的完全自由”;他们有权争取独立,创建自己的民族国家。

  分离,是人民压抑太久的心声。因为,“只有当民族压迫和民族冲突使共同生活完全不堪忍受,并且阻碍一切经济关系时,他们才会赞成分离。”(列宁:《论民族自决权》)

  苏联解体,在历史的倒影和前行的希望里,分明飘映列宁的旗:无产阶级“承认各民族平等,承认各民族都有成立民族国家的平等权利。”(列宁:《论民族自决权》)

  这是共产党人为原则的崇高,这更是共产党人对现实的正视与尊重。

  20世纪是资本世纪。

  资本世纪的显著特征是民族国家。“民族国家对于整个西欧甚至对于整个文明世界,都是资本主义时期典型的正常的国家形式。”(列宁:《论民族自决权》)

  资本世纪是民族国家的世纪。

  从文艺复兴以来,资本主义冲决封建一统,崩溅出亿万朵活泼的个体浪花,争将万千姿态,焕发人类精神的多棱多层面:个性、人性、人权,独立、民主、自由……亿万个体“私利” 昂起高贵的头,以对 “公义”内涵的重新解读,狂暴冲击教皇、帝王与特权集团对“公义”的垄断,宣告人民利益神圣不可侵犯。

  民族国家作为“个性”诉求的政治抽象,形成资本主义运动的向心;民族解放,民族独立,将民主革命呈现出民族形态,成为唤起民众的强音。“在全世界,资本主义彻底战胜封建主义的时代,是同民族运动联系在一起的。”(列宁:《论民族自决权》)

  资本世纪要求民族国家彻底实现。

  在一定意义上,资本主义=民族国家。资本征服世界的彻底性,在于民族国家的普遍崛起。而民族独立越广泛越彻底,资本主义越成熟。

  西欧为世界前驱。

  18、19世纪的西欧大陆,随着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胜利进军,民族运动如火如荼;经过一系列痛苦的分裂,终于建立起以单一民族国家为基础的资产阶级国家体系。

  成熟的资本主义,反过来促进民族国家的消亡。“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马克思、恩格斯:《共产党宣言》)

  民族融合是各民族的需要。他们在自愿基础上,“促使更自由更大胆地因而也是更广泛更普遍地成立更有利于群众和更符合经济发展的大国家和国家联盟。”(列宁:《社会主义和战争》)

  西欧迈出精彩的一步:超越民族国家的狭隘眼界,开始“一体化”进程;固然踉踉跄跄,但却以民族独立的坚固根基,向世界表明不可逆转的方向。

  20世纪是资本世纪。

  资本世纪,可以有共产主义实验,但不会有共产主义的胜利;可以有封建势力盘根错节,但一定有资本主义对封建势力的彻底扫除,不管这封建势力是赤裸裸的皇恩浩荡,还是蜷缩在共产主义形态下的颐指气使。“资产阶级所固有的生产方式,是同封建制度的地方特权、等级特权以及相互的人身束缚不相容的。” (恩格斯:《反杜林论》)

  20世纪的苏联,尽管社会主义迅猛崛起而威震资本世界,却并没有从封建体制和观念中脱胎换骨。“斯大林死后,针对苏联官员们的肃反运动刚一结束,他们就结成了一个封闭的社会阶层——党内经济官僚。”(米·杰里亚金:《后普京时代》)

  这个官僚集团抽空斯大林专制的人民底座, 迅速与封建专制的地方特权、等级特权合流,用“殖民压迫”取代“民族平等”; 随之,民族团结的虚幻支柱——“无产阶级国际主义”轰然坍塌。

  “新沙皇”的名号,叫响全世界。

  然而,“新沙皇”的封建行头,也立即成为资本讨伐的对象;苏联各族人民的民族运动吸取资本世纪的全部能量,汇入“彻底实现民族国家”的历史巨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击垮苏联帝国。

  不是美国和西方国家摧毁了苏联,而是人民革命的勃勃生机摧毁了苏联。不是社会主义苏联被资本主义颠覆,而是有着太多封建城堡的苏联帝国被资本主义颠覆。

  民族斗争,从来是阶级斗争的表现形式。

  毋庸讳言,列宁的“民族自决”服务于社会主义,强调每个民族中“无产阶级的自决”;斯大林强化共产主义原则,甚至弱化“民族分离权”,但其矛头坚决地指向民族上层,无情打击贵族特权集团借口“民族独立”建立剥削阶级政权的企图,因而为各族人民所认同,合力维护了苏联的统一。

  相反,勃列日涅夫专制的特权阶层,则从上到下蛛网般缠绕苏联社会,形成对各族人民的普遍压迫;各加盟共和国的民族官僚们与苏共中央特权集团沆瀣一气,在相互勾结与争夺中,吮吸人民膏血,实施剥削阶级对人民大众的阶级斗争。

  苏联已经不是社会主义,苏联“共产主义”已经堕落为官僚集团的专属特权。因此,人民大众反抗特权集团的阶级斗争,不得不采取资本主义民族运动的形式。

  民族运动,曾为摧毁封建专制冲锋陷阵,也曾为反抗帝国主义专制赴汤蹈火;20世纪末,苏联人民挣脱社会主义名义的特权专制,为民族运动谱写出新篇章。

  在反特权反压迫的意义上,民族运动是社会主义运动的组成部分。

  ——资本世界是民族国家的世界。资本垄断的趋向不能阻止资本民族化的诉求。但资本垄断又形成着对民族国家的否定,即帝国主义专制。帝国主义专制是在资本主义基础上发展起来的对资本主义的否定。

  ——民族解放运动是资本主义运动。而民族主权的张扬则实现着“全世界被压迫人民和被压迫民族团结起来”的平等诉求,即社会主义民主。社会主义民主借助民族运动的资本形态为自己开辟道路。

  资本主义处于双重夹击中,它被帝国主义否定,也被社会主义否定。然而,无论帝国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不得不立足于资本主义基地。于是,民族国家,便成为社会主义与帝国主义相互厮杀的战场。

  “工人无祖国”。(马克思)

  但是,工人阶级和人民大众只有依托民族国家的阵地,才能展开与特权资本的斗争,建立世界人民的团结。“不恢复每个民族的独立和统一,那就既不可能有无产阶级的国际联合,也不可能有各民族为达到共同目的而必须实行的和睦与自觉的合作。”(恩格斯:《共产党宣言·1893年意大利文本序言》)

  民族国家将在多极格局的博弈中赢得世界。西欧迈出尝试的一步,苏联将步其后尘。

  只有民族独立与平等,才有民族的联合与消亡。赢得国家独立的苏联各族人民,向着21世纪,迈出重塑社会主义的步伐。

  然而,20世纪毕竟是资本世纪。

  民族国家这个资本世纪的典型形式,具有资本主义的全部根性。即便社会主义,也依然是“没有资产阶级的资产阶级国家”(列宁),依然“存在着资产阶级法权,和旧社会差不多”(毛泽东)。

  何况苏联解体后分离出来的俄罗斯及其他独立国家!

  人民赢得了民族独立,然而,人民并没有得到民族独立的果实。“原来的中央书记和政治局委员们,他们在俄罗斯和加盟共和国继续担任着高级的或者最高的国家官职。”(罗·麦德维杰夫:《俄罗斯向何处去》)

  俄罗斯学者研究,1993年,俄罗斯61%的经济大鳄和77%的政治官员,是原苏联特权阶层摇身变成的。(见黄立茀:《苏联社会阶层和苏联剧变研究》)

  杰·马特洛克写道:“各共和国多数政治领导人是旧的国家机器的代表,……他们之所以支持独立,恰恰是因为那能够使他们更牢固地控制权力。”(《苏联解体亲历记》)

  “咸与维新” !正剧被丑剧颠覆。革命的对象成了革命的主人。权力和财富被明目张胆地划拉进特权阶层的便便大腹中。

  民族运动的资本劣根性放纵着贪婪、残忍和丧失人性的掠夺,一个暴富的阶级以百倍的凶狂与狠毒攫取民族独立的成果,“私有化的受益者都是苏联时期的政府官员、经济领导和内幕知情人。私有化……成为极少数人攫取国有资产而一夜暴富的捷径。苏联人民通过半个多世纪所积累的财富,被这些人欣然纳入囊中,变为寡头资本。西方资本家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走过的资本积累路程,俄罗斯的资本家用短短几年时间就跑完了,并且掌握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毕洪业等:《第二次起搏》)

  特权私有化的资本专制!勃列日涅夫将其置放在社会主义形态下,叶利钦将其置放在资本主义形态下。

  俄罗斯人民为民族独立付出沉重代价;各加盟共和国的人民为民族独立同样付出沉重代价。俄罗斯的“党内走资派”抛掉红色外衣,凶狠地呲出资本寡头的獠牙;各加盟共和国的“党内走资派”同样抛掉红色外衣,凶狠地呲出资本寡头的獠牙。

  天下乌鸦一般黑。

  资本之魔,无论对于借月黑风高干剪径营生的“强盗资本家”,还是对于披着红色外衣一副正人君子相的“党内走资派”, 一样有着贪婪与劫掠的嗜血冲动。

  俄罗斯,为资本之魔验明正身。

  1991年12月25日,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镰刀锤子失色!象征工农联盟的红旗沉沉降下;白、蓝、红翘首!象征沙皇权威的三色旗沉沉升起。

  双头鹰,那曾经的沙俄帝国的国徽,再一次俯瞰俄罗斯大地。

  是一个向着专制与剥削的帝国政权致敬的俄罗斯诞生了吗?

  被大肆张扬的人民主权,难道竟寄托于沙皇专制?

  这是一个怎样的俄罗斯呵!

  叶利钦,这个为“民主”的斗士,竟用专制的极端,向人民抛出一道“剥削与奴役”的“大餐”。

  叶利钦以资产阶级政治家的坦诚,否定“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他言之凿凿:市场经济分明是资本主义,它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不是一回事。他指责戈尔巴乔夫“搞一种炼金术,把市场和社会主义这两种不相容的东西融合为一体。”(转引自沙舟《克里姆林宫的70年内幕》)

  说得不错!

  然而,叶利钦引出了错误的结论。他拒绝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与社会主义计划经济在对立中的同一性,将二者割裂,一头扎进资本主义,强推“休克疗法”,全面放开市场,导致国家经济崩溃。

  放弃计划经济而放纵市场经济,不但是向资本主义投降,而且必然纳入帝国主义世界体系,使整个民族成为献给国际垄断资本的祭品。

  1992年,俄罗斯通货膨胀达2500%,1993年在此基础上又上涨847%。一个退休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仅可以买一公斤猪肉。居民储蓄荡然无存,苏联人民坠落苦难的深渊。

  极度膨胀的金融寡头劫掠了俄罗斯。“叶利钦时代被人们广泛称为强盗资本主义时代,绝大多数国家财产落入一小部分与克里姆林宫关系密切的掮客手中,他们就是人们称为‘寡头’的人。”(瓦·卡恰基姆等:《俄罗斯寡头政治的新面孔》,转引自张冰:《透视俄罗斯》)

  共产党官僚特权让位于金融寡头特权。资本专制统治俄罗斯。独立的民族国家没有带来繁荣与民主。相反,却从政治、经济到文化、科技,全方位受制于资本世界,受制于帝国主义专制。

  俄罗斯陷入危机。

  危机中的俄罗斯开始觉醒。

  普京,代表了这个觉醒

  这是一个怎样的觉醒呵——

  普京专制!

  普京专制猛烈打击资本寡头,力挽狂澜,扭转了叶利钦时期资本寡头对国家政权的觊觎、争夺和控制,实现了高度集权的国家垂直管理体系对资本寡头的制约,使俄罗斯走出了分崩离析的泥潭。

  普京专制同时托起一个强力集团,掌控了国家经济。“对一个专制政权来讲,将大企业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是绝对关键的一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毫无阻碍地控制整个社会。”(B·别列佐夫斯基:《普京的方案:最后的冲刺》,转引自张冰:《透视俄罗斯》)

  普京专制是俄罗斯历史的需要。

  俄罗斯大地虽然经过革命和解体的猛烈冲刷,但并没有根除封建传统。

  一个多世纪前,沙皇尼古拉一世的教育大臣指出了封建体制下必须遵循的三原则——东正教+专制制度+人民性。

  半个多世纪前,斯大林坚持了社会主义体制下的三原则:——马列主义+专制体制+人民性。

  21世纪,普京政权的三原则——资本主义+专制体制+人民性。

  这是对俄罗斯传统与社会现实的清醒把握。主导思想变了,但专制性与人民性的结合没有变。而这正是使各自政治体系得以贯彻的基本条件。

  勃列日涅夫在社会主义形态下的苏联,没有完成从封建体制向现代国家的“蜕皮”;普京在资本主义形态下的俄罗斯,依然处于从封建体制向现代国家“蜕皮”的痛苦中。

  普京专制是俄罗斯人民的需要。

  俄罗斯人虽然早已工人化,但并没有挣脱小资产阶级观念束缚;俄罗斯社会的普遍心态,依然渴望来自上面的雨露阳光。他们由衷地感受到:“500年来俄罗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衰弱。俄罗斯的年轻人比其他人更尖锐地感受到国家的衰落和混乱,在他们中间产生了强烈的希望国家强大、民族复兴的感情。在这样的条件下有了对斯大林的向往。”(见吴恩远:《俄罗斯重新评价斯大林》)

  普京是斯大林的别样形态。

  恩格斯写道:“恰巧某个伟大人物在一定时间内出现于某一国家,这当然纯粹是一种偶然现象。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个人除掉,那时就会需要有另外一个人来代替他。”(《致符·博尔吉乌斯》)

  俄罗斯人民依着自己的样子,一锤一锤精心锻造出普京。在普京身上,贯注着俄罗斯人民对私有制的认同,也贯注着俄罗斯人民对社会主义的向往。

  普京专制是时代的需要。

  人类进入21世纪,依然没有走出帝国主义时代。

  ——帝国主义时代是专制的时代。

  在这个时代,自由资本主义是没有的。自由资产阶级的政治家、经济家和“文化精英”们,除了天真和无知者,一定是帝国主义的“帮忙”或者“帮闲”。

  在这个时代,任何民族都不能不是世界帝国主义体系的构成。即使最以民主自诩的西欧、北欧,也终究受制于资本垄断与专制;他们的独立与民主,在帝国主义专制面前,不能不大打折扣。

  在这个时代,任何民族的生存与发展,都不能不是世界帝国主义体系的折光。它们不能没有垄断和集中,不能没有专制。离开垄断,就没有民族经济的立足;离开专制,就没有民族独立的政治地位;离开对帝国主义专制的抗争,就没有民族崛起。

  俄罗斯复兴只能走专制之路。

  ——帝国主义时代也是社会主义革命时代。

  什么是社会主义革命?

  社会主义革命就是以社会主义专制对抗帝国主义专制。

  什么是社会主义专制?

  社会主义专制就是人民专制,就是人民主权的聚焦。

  概而言之,帝国主义时代就是民主抗击专制的时代。

  凡是存在的,都是合理的。(黑格尔)帝国主义世界专制体系是合理的。

  凡是存在的,也是不合理的。帝国主义专制正在社会主义革命的抗击下,渐渐失去合理性。“在发展的进程中,以前的一切现实的东西都会成为不现实的,都会丧失自己的必然性、自己存在的权利、自己的合理性;一种新的、富有生命力的现实的东西就会起来代替正在衰亡的现实的东西。”(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

  这是两大体系抗争的时代。

  任何民族的生存与发展,都不能不纳入这两大体系的抗争中。任何民族的垄断、集中与专制,都不能不成为这两大体系抗争的组成部分。

  因而,任何民族国家的统治集团,都决不会有统治者自己的专制。他们或者以对本国人民的专制,成为附庸世界帝国主义专制体系的“二鬼子”;或者张扬人民主权,在抗击帝国主义中成为社会主义专制的人民代言。

  只有社会主义专制能与帝国主义专制抗衡,因为社会主义专制一定是最广大人民意志的集中,是充分的人民主权的张扬。它无论表现为怎样的“多元”,一定在反抗剥削上有着压倒的共识。

  那么,普京专制是一种什么样的专制呢?

  普京专制是对斯大林专制的回归。但决不是斯大林专制的简单回归。

  如果说,斯大林在阶级和政党专制形态下实施个人专制;那么,普京则在个人强力形象下向集团和阶级专制过渡。

  如果说,斯大林专制表达着社会主义形态下人民专制的诉求;那么,普京专制则表达着资本主义形态下人民专制的诉求。

  普京专制是一个象征。

  俄罗斯现代化进程已经抛弃个人专制。 勃列日涅夫在社会主义名义下, 开始了个人专制向集团专制的转换; 普京在资本主义形态下延续这个转换。表现为普—梅组合的普京团队,在三权分立的框架和民主政治的强烈氛围中,以集团专制的形态,承担起阶级专制的使命,明确了俄罗斯社会转型的政治内涵。

  历史发展到21世纪,民主尚未成为主导,但民主进程的巨大惯性已经形成,它不可阻挡。“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自觉认知,以及对人民主权、人民意志的有限认同,日益成为资产阶级政治的理性。

  这个“政治理性”,立足于对私有制和私有观念的正视,力图形成孔子、释迦牟尼“善的等级制”的资本形态,即科学有效的、被人民主权制约的、按劳分配的等级制。“目前俄罗斯试图建立的恰恰是马克斯·韦伯所提出的作为‘工具理性’的官僚制。”(邢广程等:《梅德维杰夫和普京》)

  这当然是资产阶级专制。但它同时以“可控民主”(普京语),曲折地表达人民专制的诉求。

  普京专制赢得了俄罗斯大多数人民的支持,能说这个专制不具有人民专制的成分?普京专制创造了俄罗斯国力的飞速发展,能说不是人民意志和人民主权重新得到尊重的成果?

  俄罗斯向社会主义倾斜。

  2000年,“普京在克里姆林宫建立了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纪念碑,斯大林列英雄榜第一。”(见吴恩远:《苏联史论》)

  2004年,普京宣布保留苏联时期的国歌曲调,作为俄罗斯国歌曲调。苏联红旗作为军旗。俄罗斯保留社会主义成果。

  更重要的,普京真诚地关注着贫穷的老人和孤苦的儿童,关注着人民的幸福和社会的福利。他无情打击资本寡头,公然将“缩小贫富差距”作为执政评价的硬指标;他倡导“主权民主”,以对人民的尊重,赢得人民的支持。

  然而,普京并不准备变革资本主义。他无意也无力颠覆寡头政治,“普京宣布,只要寡头们不再公开地反对政府,政府将不会对私有化中他们的非法所得重新过问,肯定了寡头非法所得财产的合法地位。”(张冰:《透视俄罗斯》)

  普京的合梅德韦杰夫展望未来:“不走财富重新划分的老路,在承认私有经济价值的前提下,继续经济改造。”(《俄罗斯2008—2020:控制增长》)

  那么,俄罗斯是一个什么样的“私有经济价值”呢?

  支撑普京政权的强力集团日益形成官僚寡头,他们占据公职,以国家垄断的名义,制造腐败。“俄罗斯人认为最腐败的依次是护法机关、法院、最高立法机构和执行权力机构……”(见邢广程等:《梅德维杰夫和普京》)

  总统经济顾问伊拉里奥诺夫说:“在普京时期,建立在偶然基础上的业余的腐败已经被建立在权力决策和法律基础上的、制度性的腐败所取代。”(转引自米·杰里亚金:《后普京时代》)

  特权需要腐败。“在俄罗斯现有的100多万名大小官员中,贪污受贿的官员超过70%,而在商人群中的调查结果这一数字更高达75%……目前俄罗斯有大小20多万个犯罪团伙,他们利用敲诈、抢劫、诈骗和勒索弄来的钱财的30%—50%来收买各级官员,其总数达几千亿卢布。”(张冰:《透视俄罗斯》)

  普京承认:“我们至今未能消除发展道路上最严重的障碍之一——腐败。”(转引自邢广程等:《梅德维杰夫和普京》)

  这是普京的过错吗?

  既然不能挣脱资本的魔爪,就不可能消除腐败;而走不出帝国主义时代,又有谁能够挣脱资本的魔爪?

  更重要的是,任何理性都必须正视一个事实:哪个民族、哪个制度,敢于砍断资本的魔爪,就必然陷入停滞,乃至于崩溃。

  在资本世纪,能够封杀资本而不受资本的浸淫吗?

  历史给予斯大林一个冷峻的报复。

  斯大林拒绝在社会主义主导下对国家资本主义的认同,不肯主动让资产阶级分享政权,不能自觉地与资本主义合作,结果主导权丧失,一党制让位于多党制。共产党被迫让出政权。

  普京掷还斯大林一个在国家资本主义主导下对社会主义的认同。

  普京专制承认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的合法地位,承认工人阶级分享政权,吸收俄共等各党派的主张,形成广泛的思想统一战线,确立了同心同德、富民强国的“新俄罗斯思想”。

  “从‘新俄罗斯思想’出发,普京带领俄罗斯走上了一条既非西方式的资本主义又不是回归社会主义,既不右又不左的第三条道路。”(毕洪业等:《第二次起搏》)

  换句话说,这是一条既右又左、既资本主义又社会主义的道路。说穿了,就是西欧社会民主党理念的俄罗斯形态。普京明确表态:“我们仍是西欧文化的一部分,这实际上就是我们的价值。”(转引自毕洪业等:《第二次起搏》)

  俄罗斯融入西方世界。

  “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孔子)

  英国通过“光荣革命”的和平方式实现封建制度与资本主义的中庸,法国被巴黎公社的血色警醒寻求资本世界与社会主义的中庸。英国与法国,成为欧洲中庸的抽象。

  美国继承“光荣革命”精神,推进“贵族政治”与“平民政治”的中庸,清晰地勾画出现代社会黑白分明而又黑白交错的线条。

  ——社会主义+资本主义。

  十月革命时,列宁明确这个指向,但不具备实现的条件;80多年后的普京政权具备了这个条件。

  由于俄罗斯扫荡了社会主义体制,因此资本主义主导明确;由于几十年苏联社会主义根基,因此社会主义取向鲜明。

  普京倡导“非意识形态”,以此掩盖资本主义剥削的实质,也掩盖向社会主义倾斜的政策微调。这和中国的“不争论”异曲同工。所不同的,中国的“不争论”是立足社会主义,掩盖对资本主义的开放;普京则是立足资本主义,掩盖对社会主义的回归。

  普京以专制的方式,立足国家资本主义,建立了与社会主义的统一战线。

  中庸——普京道路。

  俄罗斯认识到:“只有当俄罗斯不仅仅符合世界最佳模式,而且自己创造最佳模式的时候,俄罗斯才能切实有可能成为富者和强者。”(转引自邢广程等:《梅德维杰夫和普京》)

  普京道路是俄罗斯自己创造的最佳模式吗?

  毫无疑问,在帝国主义世纪,单纯的资本主义是没有的。任何民族资本主义的归宿,或者被帝国主义吞噬,或者作帝国主义附庸。

  要想民族崛起,唯有社会主义。

  然而不是单纯的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是对立的同一体。发展社会主义,不能不同时发展资本主义。用梅德韦杰夫的话说,“俄罗斯应该发展左中右合流的体制。”(见邢广程等:《梅德维杰夫和普京》)

  ——资本主义+社会主义。

  这是普京的主张,是统一俄罗斯党的主张,甚至也是俄罗斯共产党的主张。

  俄罗斯还不能改变资本主义主导的现实,还不能实现向“社会主义主导”的转折。普京以国家调控来规范市场经济,迈出了正确的一步。

  但是,平衡不会长久。社会主义不甘中庸,资本主义也不甘中庸。随着实力消长,必向一方倾斜。

  那么,这将是怎样的倾斜呢?

  是强力集团的资本垄断加大对人民的剥削,还是人民大众加大对资本垄断的制约?是国家机器的资本属性被迫向人民政权转化,还是人民主权日渐沦落为特权专制的傀儡?

  俄罗斯面临抉择。

  然而,无论对于普京,对于梅德韦杰夫,还是对于俄罗斯人民,并没有明确的指向。俄罗斯联邦共产党甚至以“现政权不妥协的反对派”的立场,表明理论的贫乏与固执,加速自身的衰落。

  久加诺夫拿得出的,也只是共产党的实用主义:“俄罗斯人民总是希望拥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它从内心深处感到,俄罗斯就应该成为一个强国,也就是一个使世界免于滑向混乱和灾难深潭的国家。”(《生活的教训》,转引自罗·麦德维杰夫:《俄罗斯向何处去》)

  俄罗斯人的大国意识!

  然而,俄罗斯怎样承担起大国的崇高责任?

  重新崛起的俄罗斯社会主义党派,无论左、中、右,能够深刻自省吗?即:对立的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是不是同一体?苏联共产党是不是畸变为资产阶级特权党?苏联社会主义是不是早已向专制资本主义沉沦?苏联解体是不是人民社会主义运动的资本形态?而资本主义复辟,是不是可以视为社会主义的自我救赎?

  还有,俄罗斯应该融入西方世界吗?

  戈尔巴乔夫早已指出:整个人类陷于世界性的“思想危机:占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显得没有能力解释发生的一切,也提不出怎样才能走出已经形成的局面了。”(《对过去和未来的思考》)

  西欧为世界前驱。但中庸的西欧已经在困惑中徘徊太久,至今不能挣脱帝国主义世界体系。那么,有着列宁精神深厚底蕴的俄罗斯大地,就不能率先超越西欧,引导人类“走出已经形成的局面”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此为俄罗斯骄傲:“俄罗斯的民族思想,归根到底只是全世界人类共同联合的思想。” (《作家日记》)

  地跨欧亚大陆,非欧非亚,亦欧亦亚。“索洛维约夫认为,俄国不是划分东方和西方的分界线,而是连接它们的桥梁。”(毕洪业等:《第二次起搏》)

  这该是一座怎样的桥梁?

  ——新民主主义!

  俄罗斯以资本主义复辟的代价,开始了新民主主义高级阶段的行程。

  普京专制建立了在资本主义主导下与社会主义的统一战线。肩在俄罗斯人民身上的使命,便是认同资本主义政权,维护“统一战线”, 开展民主运动,推动政府向人民利益倾斜,力争变资本主义主导为社会主义主导,并最终实现资本主义政权向社会主义政权的转化。

  资本的高度集中,必是人民运动的普遍发展。国家资本主义形成极少数垄断寡头与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对立。国家保护垄断寡头,国家也成为人民群众剥夺垄断寡头的有力工具。

  无论资本主义国家,还是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大众与资本垄断和官僚特权的斗争,一般地总是通过推动与促进国家政权对资本特权的剥夺来实现;而革命,就在这个量变的过程中,积聚着质变。

  在资本主义国家,“质变”就是资产阶级暴力——国家机器转归人民;在社会主义国家,则是“质变”促量变,在“统一战线”中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以暴力——国家机器威慑与制约特权阶层,维护并扩张人民主权。

  民族国家,这是新民主主义运动最坚实的基地。

  新民主主义运动=社会主义运动。

  20世纪是帝国主义世纪,也是社会主义运动的世纪。

  在这个世纪,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共存共荣;在共同前进中,进行着“资本主义主导”向“社会主义主导” 的转化。

  在这个世纪,社会主义运动表现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形式。它以社会主义导向,表达人民大众彻底落实资本主义民主革命的诉求。

  社会主义规定了新民主主义的方向。新民主主义是20—21世纪社会主义运动的现实解读。

  ——把新民主主义革命进行到底!

  21世纪,执行20世纪的遗嘱。

  (本文摘自《中国:21世纪宣言(世界篇)》)

 

  北京市写作学会 薛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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