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28 戴建中讲座
——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劳工命运
主持人: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到参加今天下午的讲座,我们今天下午非常荣幸地请到了北京社科院社会学研究所副所长戴建中老师。现在,我们有请戴老师,以“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劳工命运”为题,开始今天的讲座。
戴建中:
好,感谢各位,那么我就先讲讲我自己的一些看法,然后咱们留出时间来讨论,好吗?今天给我的命题是全球化背景下的中国劳工命运。我自己理解什么是全球化,因为现在全球化谈得非常多,尤其是几年前,好像都要谈,尤其中国参加WTO的时候,都在谈全球化,那么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新的现象,或者说我们从未遇到的一个突出出来的世界性的问题,那我就先读一段学者的话。我估计有些人一听就知道是谁,有些人可能不知道,咱们试试看。市场总是在扩大,需求总是在增加,大工业建立了世界市场,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古老的民族工业被消灭了,而且每天还都在被消灭,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新的工业建立起已经成为一切文明社会的生命攸关的大问题。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他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的状况,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都卷到同一个文明中来了。商品的价格低廉是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他不想灭亡的话,采用他们的生产方式,迫使这些民族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一句话,资产阶级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谁的话?
对,其实这是共产党宣言里头的,我要说的是早在150年前,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已经把全球化说得非常透彻了。今天你再来看讲全球化,还是这个本质,而这个本质只是今天的许多学者不愿意说的。这是一个什么呢,这是一个资本主义全球化的过程,所以大家都称的全球化,实际上是一个资产阶级世界体系建立的这样一个过程。那么在这个建立的过程当中,也什么特点呢?我觉得我们要从它进步的方面来看,它的特点是生产力的发展,得到了高度的发挥。那么这也是马克思的原话,他说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100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自然力的征服,机器的采用,化学在工业和农业中的运用,轮船的行驶,铁路的通行,电报的使用,使整个大陆的开垦,河川的通航,仿佛用法术从地下互换出来的大量人口,过去哪一个世纪能料想到社会劳动力蕴藏着这样的生产力呢?所以马克思对这一点实际上是非常肯定的。那么到今天来说,的确这个生产力已经发展到一个什么程度呢?
咱们如果举一个农业的例子,中国最自豪的是什么呢?以9%的土地养活了全世界22%的人口,美国也很自豪,用2%的人口,养活了全国的粮食问题,并且还是世界上最大的粮食出口国。2%就养活100%,还要出口。也就是说在农业上,无论它的生产条件,就是土地,和它的生产力,就是人,都是用非常低和非常少,就能够满足这个世界真正对粮食的需求。所以反过来说,在美国有10%的人要领粮食券,就是他不能吃饱肚子,在全世界到今天还有人会饿死,所以这个不是人类的生产力不能达到。在过去的时代里,的确好像农业是个大问题,经常因为我们的生产遇到了灾荒,遇到了天灾人祸之后不够吃,发生了大饥荒,但是今天我们的生产能力完全够全世界的人吃饱肚子,够这六十几亿人吃饱肚子,但是还要出现有领粮食券的人,还要出现有饿死的人,那只是这个制度有了问题,而不是生产没有跟上,所以这是跟过去完全不同的。你如果在一个封建社会,在一个奴隶制社会,再早你在原始社会,都可以说我们生产力低下,所以我们就生活在生存的边缘线上,我们经常要因为饥饿,大量地饿死人,但是现在如果再饿死人,不是我们现有的生产力不能达到,而是这个生产关系出了问题,这个实际上是我们这个,应该说是制度的一个羞耻。
那么这是一个,就是说它是有着极高的生产力,他能够满足这六十几亿人的基本需求,当然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你要想多方面的满足,那样物质极大丰富我们做不到。但是就生存而言,就你的基本的作为一个人的尊严,所能达到的这样一个要求,我们的生产水平现在是可以做到的,这个应该说是100多年来,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也是全球化的一个伟大的贡献,这是一。第二呢,就是刚才说的,这个制度仍然是有问题,这么发达的生产力,为什么还会出现贫困?为什么还会出现饥景?还会饿死人?那么甚至到了最近,随着全球化的发展,随着资本在全世界大规模的流动,尤其是出现了虚拟资本。你比如说我们最近,大家知道股市,一下子大家都觉得人人都可以发财,你真的能发财吗?那个虚拟资本跟实际资本,现在已经几十倍之差,也就我们所谓的市盈率问题,你真的以为这几十倍的虚拟资本,使大家人人都能发财,真的能得到真正的资本吗?
那么实际上现在出了一个什么局面呢,我这里有本书,刚才我看见那儿在卖,就叫全球化的陷阱,这里头讲在1995年照片了全世界的峰会,那时候还没有达沃斯,现在成了一个制度,在峰会上去的都是各个国家的,那些发达国家的主要首脑,还有戈尔巴乔夫,虽然戈尔巴乔夫那时候苏联已经解体了,但是他还是一个主要的到会人物,还有呢,就是比尔盖茨这些人物,那么在这个会上,他们设想的未来的一个世纪,就是现在的二十一世纪,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纪呢?说简化而言,是一个20:80的世纪,是一个靠喂奶生活的世纪。什么意思?就是说在未来的世纪里头,有20%的人,也就是说全部谋职人员当中,仅用其中的五分之一,就足以生产出使世界社会享用的全部商品,提供他所需要的第一流服务。你看20%的人,就已经可以提供商品和服务。那么这20%的人,将因此而积极地参与生活,积极地挣钱和积极地消费,无论在什么国家都是这样。但是另外的80%的人,他们虽然希望工作,但没有他们的劳动岗位,所以就成了什么呢?20%的人,生产出来的奶,80%等着那20%,看你快饿到了,喂你一下,那不喂呢?不喂你将会成什么呢,你去吃饭还是被做成一个餐点被别人吃,真的就应了中国那句古话,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要么就当那20%,你可以很体面的生活,你可以很富裕,否则你就是那80%,人家要喂你点奶,你就活着,不喂你点奶你就当成一个餐点去让人家吃。所以这就是他们设想的未来社会,这个社会最沉重的打击了几部分什么人呢?当然第三世界的人,由于他整个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够不上,那么他们当然是首当其冲。
但是这个社会也沉重地打击了发达社会当中的人,为什么呢?这些国家的工人阶级,通过100多年来的,通过他们的阶级斗争,或者他们的议会斗争,终于争取到了一个福利社会,使得他们能够保持一个比较体面的生活水平,因此在这些国家声称都是,我们都不是公民了,我们都已经是中产阶级化了。结果恰恰是中产阶级是在这个世纪里遭到最大打击的一部分,为什么?你再也不会是枣核了,你那枣核是中间的人士居大多数的,这就是咱们现在中国的社会学家们,所特别欣赏的一个社会,叫枣核形社会,它要比三角形,比金字塔形社会稳定,这个社会里大多数人都安定,他们追求发展,追求能够越来越好的生活,他们是社会的稳定力量和社会的创造性力量。对,但恰恰就是这部分人,受到的打击最大,他们要么就进顶上的20%,要么就跌到底下的80%,结果正好应了一句话谁的话?我又要说了,应了共产党宣言里的话。共产党宣言预见的是什么呢?是资本主义社会把这个社会简单化了,什么叫简单化呢?就是两极化了,要不你就是资产者,要不你就是无产者。现在批判马克思的人,正好说你这个预见错了,现实社会不是,是出现了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不是像你所预见的两极分化,而是出现了向中间靠拢,而中间成了一个社会的主流。因此你的预见是错误的,而且马克思还有一个预见,说随着两极化之后,无产阶级的生活水平,绝对生活水平会下降。
结果100年前,好像没有实现的话,被这些资本家们,被这些这个世纪的精英们所说中了。他们说这个世纪就是要那样子社会,就是20跟80拉开,拉成两极化,你要不就喂人家奶,要不等着人家喂奶,要不你吃人家,要不你就当人家的餐点。结果100年前没有实现的,结果到100年后,全球化当中,被他们所预见了,就成了这样一个社会。而且现在的确表现出来,就是在发达国家,平均工资水平,就是职工的平均工资水平在下降,随着管理人员的高薪,非常快地在增加的同时会发觉,平均水平在下降。倒是马克思150多年前说的话,怎么到现在又开始出现了。在这100年大家都认为你说错了,偏偏到了150年后的全球化的时候,它又有可能要对了,所以这个就是我说的它第二个明显的特点,什么特点呢?就是它的分配制度,更加暴露出来资本主义当中恶的那一面,什么叫恶的那一面呢?就是说它固然有发展生产那一面,但是它也有剥削和压迫的那一面。好像在这100多年来,尤其是在20世纪50年代以后,通过阶级力量的调整,好像它走向了社会福利,走向了社会民主的这一面,结果到现在的全球化的过程当中,它恶的一面又开始出现了,所以它的这种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现在是非常尖锐地表现出来了,它跟100年前是什么区别呢?100年前这个是表现在一个国家之内,其实在100多年前在一个国家之内是非常激烈的。
比如说大家,可能现在因为咱们也有点钱了,能够出去旅游,比如说咱们可能到欧洲,尤其是到巴黎,大家都欣赏极了,说这个城市保存得多好啊,把这古迹都保存下来了,而且这个城市设计得多么规整啊,你站在埃菲尔铁塔上看,整个城市都浸透在米黄色的,夕阳夕下,你就可以看到一片辉煌,都是米黄色的。但实际上跟你说,这个巴黎只是十九世纪末的巴黎,十九世纪前的巴黎不是这样,为什么呢?正好就在十九世纪一个巴黎,几次出现巷战,所以到了巴黎公社之后,法国资产阶级稳定下来之后,决心要改造巴黎,再也不能让你这种去了拐弯就是小胡同,这种小街弄得动不动就铸街垒,动不动就跟正规军干上了,因为你炮也没法放,它都是弯弯曲曲小的,就像我们看的电影《悲惨世界》、《双城记》,都可以看到这局面。拿一些东西就可以铸起街垒,有可以跟你干。所以把道路给你拉直、放宽,整个城市都变成非常规则的正东南西北,跟北京一样。所以这样我们看到的巴黎,实际上是两个阶级屡次巷战之后改造了的巴黎,并不是真正的巴黎。你实际上你看,像巴黎圣母院什么的,这都是最近十九世纪以后改造的。真正五百年前的巴黎圣母院,在雨果写《巴黎圣母院》的时候,他已经说,这已经是一个遗迹了,而现在重新修的好像又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个建筑。所以这都是最近这一百年来的一个巴黎。实际上在19世纪是两个阶级尖锐斗争的时候,应该说那个斗争都是大家要流血的,像巴黎公社这样,其实远不止一次巴黎公社,每次法国革命,工人阶级都得参与,开始是跟资产阶级结盟,然后这两个阶级再干,一开始是跟贵族干,然后这俩自己再干。
所以那是一国内的阶级斗争,现代把它扩大到整个世界范围之内,除这以外,本质而言,你们没有发觉有改变,只是它的范围更加广阔。因此在这100多年来,工人阶级的确通过自己的斗争,已经得到了一些东西,你不能说没有得到,应该说得到了。比如说像北欧和西欧普遍采用的福利社会,现在中国也有一批知识分子,就攻击,福利社会存在不下去了,它再调整,你问问他们国家的人民,愿不愿意抛弃福利社会,他不抛弃,我交再多的税我愿意。只有真正的那些大资本,他不愿意,他要把资本淘到像什么太平洋的那些岛上去,因为那些地方可以不纳税或者少纳税,他要逃走,你问问真正的老百姓,甚至包括中产阶级在内,他愿不愿意这样。你说税这么过,1/3都要交了税了,他说我有未来,我能保证我从生到死,我是安定的,我是有保障的,所以这个福利社会,归根到底是一个阶级斗争和阶级调和的最后结果。贝弗里奇计划是40年代中期在英国首先提出来的,当时为什么提出来,英国应该是在二次大战的前后也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你比方说在二次大战之前,你印度人殖民地你要独立,甘地说我不抵抗运动,我拿大棒楔你,我管你抵抗不抵抗。但是到了二次大战之后,和在其中就开始闹一些殖民地独立,到六十年代当然形成独立的高潮。不是说它有善心了,但是他确实认识到,如果再继续这种阶级斗争下去,这个社会会爆炸,如果在一定程度上做出让步,做出调和的话,这个社会能够稳定,因为对英国皇家最大的也有一个刺激,就是在30年代末期和40年代初,德国集中兵力轰炸英国的时候,这个时候是英国的老百姓,也就是说广大的工人和皇室站在一起,坚决抵抗德国的轰炸,当时他们的轰炸也很惨,如果你现在去,你还可以看到他们保留一些过去被炸的那个痕迹。
你像考文垂,考文垂就是一个,几乎这个城被炸光,因为当时用它来伪造伦敦。故意引德国飞机来炸这儿,炸你炸伦敦吧,其实这不是伦敦是考文垂。结果都是很凄惨的,所以当时英国皇室也有人认识到老百姓的重要性,比如说现在这个女王的妈妈,她活着吧,没死呢吗?死了吗?就前几年死了啊。她就是当时在皇室撤离伦敦的时候不撤、不走,就是说我要在这儿抵抗到底,跟我的人民在一起,因此她在英国赢得最大的荣誉,你比如说现在英国的国庆,英国没有国庆,英国就是规定女王哪天你过生日,其实也不是她的生日,就是规定你哪天过生日,大概是六月初的第一个星期天,所谓法定女王生日,就是定为国庆,第一个坐马车出来的不是女王,是她妈,是这位老皇后,老皇后很有威望。第二辆车出来的也不是皇后,是小王子,我是十几年前看的,是戴安娜和小王子,第三辆车才是女王。所以当时这两个阶级在战时的确是团结的,因此贝弗里奇那个计划也是在这种背景底下才出来的。因此印度这种不抵抗主义,也是在二次大战之后它得到独立的,你问问二次大战之前,它独立得了吗?真是就拿大棒子楔,那些不抵抗主义就坐在那儿不抵抗,英国人拿棒子楔,楔倒了算。所以这个都是一个,你不动它不给,最终它发觉咱们得调和了,这个时候社会就得到了进步。因此现在呢,依然是这种状况,只是更扩大化了,好,这是两个。
第三个特点,我特别欣赏的一个理论上的模型,我比较欣赏那个世界体系理论,它是说什么呢?它是说在整个资本主义的经济体系里头,分成了中心,半中心,半边缘和边缘,分成了这三部分。你要画同心圆的话,一个少数的国家,他们居于中心地带,广大的国家居于边缘,有一些国家由于自己抓住了一些机会,或者自身的有些条件较好,慢慢地从边缘走向半边缘,它当时尤其认为是像四小龙这样的,在早一点,可能日本,后来已经进入核心了,这些国家他们能够处在一个,在世界体系里,有一个比较好的、向上的这样一个机会。那么在它的世界体系论认为,这些中心国家,利用的是什么优势呢?一个是资本,大量的资本集中,一个是技术,利用了这两个技术,使得他们从边缘地带,可以得到,把边缘地带的剩余价值,向中心地带去花了,集中到中心地带。这个我觉得挺有解释能力的,因为你看了的资本主义,它这个整个得到,在世界范围内得到剩余价值的这样一个过程,大概一开始是商品输出,就是我因为有了工业革命,我能制造出来的产品,效率高,或者你不会造,比方说火车头你不会造,我蒸汽机我已经会造了,我能造火车头,你不可以造,你要修铁路,我来修。由于我输出东西,输出火车。同时呢,我有资本,一开始输出的还是商品,你像中国这样一个国家,也是在上一个世纪前半段,处处都是他们商品输出的一个对象。你看咱们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带洋字,你吃的面粉叫洋面,洋面就是现在这个钢机磨出来的,不是咱们过去那石碾子碾出来的。
火柴叫洋火,点的灯洋油,你盖房子洋灰,洋车,甚至你用的肥皂,洋胰子,几乎都是他们的东西输进来。你甚至有洋酒,洋烟,这些都是他们的东西输进来。再下一步就是资本输出了,它会发觉资本输出比商品输出更好,为什么?更能接近你的原材料产地,更能够利用你更便宜的劳动力,所以我就变成资本输出了,因此比如说英国这样一个国家,到今天它跟咱们的GDP总量,不相上下,现在我查了,05年它第四,咱们第五,大概去年咱们第四,它第五。按05年说,它大概是2亿2美元,2.2万亿美元,咱们是2.0万亿美元,现在呢?到了去年增加了百分之十点几,再加上这个汇兑率又变化,咱们成了2.5万亿美元,好像超过英国。德国是2.8万亿美元,有的说到今年有可能赶上德国,也就是说你还是跟英国差不多,可你这样轰轰烈烈,全国都是一个大工地,也是一个大工厂,那英国呢,冷冷静静,它的主要三个,它说自己的三个支柱产业,你都很难相信。一个金融,这个好,大英帝国的老传统,我们相信。第二个什么呢?北海石油,是北海石油也就是够你本国,你输出也好像谈不上,这给你本国,你在这些欧洲的资本主义国家里,你倒是得天独厚,你这人员可以自己保证。第三是什么?旅游,它的煤矿全部关掉了,你看它当年工业革命时所依靠的煤矿没有了,钢铁没有了,汽车没有了。
我其实是92年在英国待过半年,那有一个非常大的汽车工厂叫奥斯丁,咱们岁数大一点的人都知道,过去有个牌子很有名叫奥斯丁,现在没了,早让人家收购了,没了,汽车也没了,造船没了,现在只造一些特种船,他当年最大的几个支柱产业,纺织、钢铁、煤炭、造船,实际上就是机械制造,全没了,它居然保持着,在十几年前它就保持着18000美元的人均GDP,那就很高,你都说它哪来的这些钱,就靠你这三个,你能挣到那么多钱吗?它能,为什么?它的海外投资,仅次于美国,也就是说它用大量的资本,投到了全世界,因此用这个资本赚回来的钱,的确可以养活了英国的5000多万老百姓,现在大概到去年是6000万人,养活了这些老百姓,而且养活得还挺高,正因为海外投资的收益这么高,因此在英国完全可以说工人阶级要消失了,你看煤炭工人没有了,钢铁工人没有了,造船工人也没有了,都成中产阶级了,能保持他们人均18000美元的高收入水平,而且你还真看到他们生活得还是不错,都是中产阶级化了,那是为什么,那是他海外投资收回来养活他们。所以这个你仔细去看,的确这个中心跟边缘差得很厉害。那么在边缘地带,由于它现在的资本投入,又出现了一次再造,就是中心和边缘再造,比如说在我们中国,就再次出现中心和边缘,谁是中心呢?北京、上海、广东,再说得多一点,长江三角洲、珠江三角洲,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中心了。
结果西部地区,那是边缘,中部地区,不东不西,顶多算是半边缘,结果实际上广大的中西部地区,从世界体系看来,成了边缘的边缘。我们这个点,像一个孤岛,或者像一个腹地吧,这么说,是边缘里头的中心。因此你看,你很得意啊,你的很多东西跟西方是非常一体化的,你比方说现在都是他们有本书出来了,你看咱们立刻这就有。他们有什么医疗器械刚出来了,咱们就有。实际上我底下就要说,咱们的医疗,虽然大家现在都说,埋怨这个那个,但是我们的医疗设备,和医生的技术水准,那跟西方是不差的,我们是跟他们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的。你的埋怨是因为你看不起这个病,不是说我们的医疗水平差,我们经常把人给看死了,那是他不好好看,真正他的医生水平,应该说比西方差,因为为什么?我们人口众多,一个医生,你比如说你是一个外科手术,你一天做多少个,他一天能做多少个,他一辈子等跟人家抢着做手术,他好练练他的手。你这样一天,比如说几年前是比较尖端的技术,动脉造影,心脏动脉造影,把你的切开,颈脉切开,拿一根管子一直插到心脏,可以在计算机上看到心脏的脉搏,还有你的动脉血管那个是堵塞了,现在不是要做支架吗?就用这个插进去给你做支架,观察需要做支架就给你套上支架啊,像这种技术应该说在几年前太尖端的技术了,人的心脏能那么插来插去吗?
可你现在去医院看看,每天早上那个车来回的推,就跟赶集似的,往手术室推,它大概一天要做40个病人,这个你在一个英国,你说做动脉造影,咱们一天来40个吧,绝对不可想象,所以说咱们的医生,应该说医疗技术手段,他真是很好很好,在那里,我也要说,他虽然说是福利社会,看病不要钱,哪怕你外国人去也不要钱,但是我瞅着好像那个医疗条件也让人心里觉得很哆嗦,因为我有一个在一起的留学生,就是胃疼得厉害,不是一般的疼,真的就在床上滚来滚去,但幸好是你每个外国人,一到英国,一上它的土地,它就给你指定医生,你就可以在他那儿看病,这倒真是很社会主义化,很福利社会。那么它也是打电话预约,然后去看病,我陪他去的,医生看来看去,就是不给他做胃镜,他说我做胃镜,不做,也不做别的检查,最后开了药。因为在英国医和药是分开的,就是咱们现在想努力学的,医院里你不能赚药钱,你拿着这个药,到街上的药店,拿着医生的药方去买药。结果这个药倒是真的也不要钱,但是要有一个处方费,是什么呢?癫痫,就是解痉挛的药,就这么一点药,你要在咱们好像不太可能,咱们要胃疼得直打滚的时候,医生且得给你折腾一气呢。
所以应该说我们现在所能享受到的医疗条件,也还可以,现在最大的矛盾就是我们没钱,有钱的话,你能享受到的医疗条件,应该说是很好的。那么中心边缘,现在就要说,它们这样的一个中心,的确从我们这里收走了很多东西。因为我这几年也做一些调查,我就举一个最典型的例子,鞋,鞋我们现在已经是什么呢?我们中国出口的皮鞋,我今天专门去查了一下,我们在05年出口了多少双鞋呢?皮鞋13.6亿双,挣了80.65亿美元,注意啊,13.6亿双,挣了80.65亿美元。一双鞋五美元,布鞋11.2亿双,挣回来23.58亿元,一双两美元,这个我们已经是世界上最大的鞋业出口国,大概占全世界鞋业出口的60%,在过去呢,是韩国、台湾曾经是最大的出口中心,现在台湾的工厂全部搬来,它只留下了极少的几条线,那么它现在是什么状况呢?我以耐克鞋为例,耐克咱们都知道是第一名牌,阿迪达斯第二名牌,它把锐步又吃掉了,原来锐步是第二大名牌,现在阿迪达斯第二名牌,锐步第三。耐克第一,耐克根本没有自己的工厂,耐克只管研发、销售,仓储、销售、广告这些都是自己管。那么它的所有的鞋子生产,下订单,主要下给台湾,其次还有印度尼西亚、牙买加、泰国、马来西亚都有一些,但最主要的下给台湾,台湾拿着订单到大陆来生产,现在他们最大的鞋厂,一个在钟山,广东的钟山县,一个在东莞,这两个厂一个是三万多人,一个是五万多人,都是全世界最大的鞋厂,真是你去一看,跟个小城市一样。
它都分,这是阿迪达斯分厂,这是耐克分厂,这是锐步分厂,也很现代化。因为运动鞋也算皮鞋,不算胶底鞋,因为帮子是皮的。那么到底它们最好的耐克,出口的价格是多少呢?它的出口价格在前些年到美国的到岸价是10美元,现在高一点,离岸价11美元。它已经远远比我刚才读的这个平均价格要高了,因为它是名牌,那么一双耐克,在美国卖多少呢?卖它的专业店,就是耐克的专店,大概在130美元左右,超市里头大概80-100,最大陆货的,大概在60美元左右,你要说你到美国买一双五六十美元的,你应该很开心了,你一算才400多块钱人民币,在国内也得这么贵。平均而言,它大概在美国的价格100美元左右,你就可以算得出来,在这100美元里头,这个边缘地带挣了多少呢?挣了11美元,但这11美元,还得保证那个半边缘地带,挣走多少呢?台湾上说过,他们到中国大陆来预期利润15%,低于15%就不干了。所以这些年,十几年前就在喊,我搬了我搬了,我撤到越南去,但真正到今天为止,它撤到越南的,据我所知,只有几百条线,而县这一个工厂里头,就上千条线,就不是几百条线的问题,结果它不会真的车撤走的,这15%的利润是保住的。你问它现在到底10美元里头,多少是成本,多少是你挣的,它不会说的,但你只相信一条,它不会低于1.5美元,就是10美元里头它不能低于1.5美元,要低于1.5美元我不干,这是我预期,当年预期投资时候的预期回报率。
那么当地的政府和当地的社区,他们因为出租地皮,出租厂房,你看那么大的工厂,3万多人的工厂,你一看它是什么?集体企业,中国的集体企业,因此人家投资,他们出地皮,他们出厂房,所以说起来,这厂子是他们的,实际上完全控制在台湾人手里。那么当时政府大概也能拿到15%好处,就是通过税收、通过各种管理费也能拿到,那么工人能拿到多少呢?大概也能拿到1个美元,也就是说其余是成本、折旧什么等等这些东西。所以你最后会看到在100美元里头,真正劳动所得,就是制造这双鞋的劳动所得,咱不说研发的那一部分,一个美元,1%,这就是中心和边缘的差距。另外呢,它为了夺取这个市场,确实也用了一些手段,我不知道你们在座各位,有没有一个厂的人,就是咱们的北冰洋汽水厂,现在没了,现在是百事可乐,北冰洋百事可乐,或者叫百事可乐北冰洋,这个厂原来是三千人,后来双方合资,北冰洋51,他们49,为什么呢?因为北冰洋出地皮,又出地皮又出厂房,后来这可口卖得挺好,美方提出来,咱们追加投资吧,中方说我没钱追加,好,那我加,于是他就控股了,他从49就变成控股方了,控股之后最损的一招是北冰洋汽水不产了,北冰洋是我们这一代人从小喝的东西,它有市场啊。当时中国在我们这代人是有十个汽水名牌,像沈阳大概叫八王寺,上海叫大光明,济南叫趵突泉,青岛叫崂山,广州叫什么我忘了,北京叫北冰洋非常有名,我们小时候都喝这个长大的。
明明这两种汽水不是一个性质的,这个是果汁型的,这个是碳酸型的,你要论出厂价格,一升的出厂价格,北冰洋是0.75元,百事可乐是一块,它还更贵,但是我不生产你的,我把你闷死,结果在它闷的时候,市场上到处都卖北冰洋,为什么?假冒伪劣太多了,都知道这个牌子还是有市场的,还是有人买的,所以那个卖多少钱呢,一块钱一瓶,现在好像还是一块钱一瓶,北冰洋,后来过了几年以后,这两个可乐,把北京的超市什么的,基本上都占领了之后,它又恢复北冰洋了,现在的北冰洋是真的,但是已经完了。我就实实在在问你们一遍,除了我这五十多岁之外,现在三十多岁这一代,你们还知道北冰洋吗?还知道,还听说过。还喝过吗这东西?而且后来这个北冰洋厂,还很惨,现在成了800,因为把它的什么,当时还生产一些罐头,生产一些别的食品,通通下去了,所以3000元一下子减到800。所以人家老是说外资进入好啊,又给你带来投资,又给你带来就业,我始终不以为然,得看,我们不是说外资就没有带来就业,比方说在珠江三角洲,在长江三角洲,在北京也带来,那要看一些新兴工业,也是带来一些,或者一些劳动密集型是带来了,但是它也有削减的一面,你还不好说没有,我觉得这十几年来,最明显的就是从,在北京,我说北京,从97、98、99年开始,所谓下岗分流,所谓退二进三,后来又退三进四,所谓这些外资的进入。你看就像北冰洋,我就因为在这个厂做过调查,我就知道3000工人就剩800了,别的回家了,后来还有什么,还有他们厂区里的一些宿舍,结果非要把这些宿舍推倒了,盖新的这种小区,结果工人不搬,不搬,就强行拆,强行拆,有几个人就喝了敌敌畏。有的救过来了,有一个就死掉了。
所以我就觉得在那时候的退二进三,包括这些都是造成失业的非常大的一个原因,当时理由很充分,比如说退二进三是为了环保。但是问题是有些不造成污染的工厂,是不是一定要走,如果走到底应该怎么走,是不是工厂就一定都要走到那么远,使得城里的工人无法去上班,然后都改用当地的工人。实际上这是什么呢?就是把原来比较工资高的北京工人,让你下岗,改换那些招来的农民工,工资比较低,三项保险可以不上,三项保险一般占到你工资的40%,你不就省掉那40%,再加上工资再比人家低,你不就为了这个吗?说穿了不就为了这个吗?所谓你转了半天,又是为了环保,又是为了减员增效,又是为了产业调整,说到最后,事后一看,不就是为了削减劳动力成本吗,说穿了不就是这个吗?所以我就说世界体系里头,我们占的位置并不优越,那么现在就问一个问题,我们能不能通过世界体系里头,亚洲四小龙的办法,从边缘进入半边缘,然后再进入中心,比如说我们现在也会,你光给我投资,我也往非洲投资呢,我还往赞比亚投资呢,最近不是在赞比亚闹得很厉害吗?我也学会这套了,我有商品输出,就是我们现在低廉的这种商品,我还可以资本输出呢。那将来我也可以利用当地最便宜的劳动力,当然我们有些厂是,现在有些厂是设在东欧、中欧,比较比较高的那个,它是为了打入市场,它也有比较好的想法,有没有这种可能性,我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为什么呢?台湾是一个多大的地区,我刚刚进入社会学是八十年代初期,它才3000,3000都不到,人均2000多美元的GDP。
结果十年不到,它就翻到1万多了,它为什么能翻呢?就凭它的那些鞋业,它体它的那个出口创汇的外向型经济,替它从2000多提到10000。假设完全是靠它来贡献,贡献8000美元,你是多少,你是台湾的50倍人口,如果它贡献8000美元的话,你只能贡献160美元,对呀,我们现在的确是把这些都接过来了,而且我们的出口量比它当年更大,你能说我们从翻两番当中,我们的外贸出口还没拉动160美元吗?肯定不止啊,就以现在中国的依存度,对吧?我们已经很好地做到了这一条,但是你的人口规模在这搁着呢,其实我特别在经济学家里,我说实在我最佩服的还是哪一位啊?就是八十年代提出两头在外,国际大循环的那叫王什么?我一下子叫不出他的名字,很年轻的经济学家,我觉得那个人真是我们国家的贡献非常大,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政策一提出来,他就提出中国应该是两头在外,应该是国际大循环,当时听着,大家都说你想什么呢?就咱们都是靠卖青菜萝卜挣的外汇的国家,你还想两头在外,但事实证明,他所提出来的是对的,咱们实现的就是两头在外,就是国际大循环,就是充分地利用了全球化发展生产的那一面,我们用的很好,你能不能继续用下去呢?我看很难。
一个人口在这儿,你比如说美国的人口是我们的五分之一,它的汽车用掉了全世界二十几的石油,就是四分之一的石油,若你的汽车保有量,只要是它的五分之一,那你就也要占有石油的20几%,全世界的20几%,我说得危言耸听一点,这真的是要引起打仗的,因为一次大战和二次大战都是因为新兴国家在资源分配上,和老的霸权国家提出了新的要求,最后导致一场战争,你说现在不会打仗的,你的摩擦也少不了,如果你真的想走这条路的话,他们就将联合起来跟你干,就是石油它也不能给你,那你说我们就该当受苦,你们就该当享有这样的高的生活水平?所以我底下还要讲,我非常赞成我们现在提出的和谐社会,提出的是另外一种发展的思路,我们可以不要那么多的小汽车,但是我们如果公共交通搞得好,我们不是一样方便吗,小汽车给社会带来了很多的变化,甚至在美国的社会学都说,小汽车对美国的性生活都发生了影响。反正小汽车的最大功能是方便,出行方便,如果公共交通能达到这条的话,那小汽车的作用真的就那么巨大?那么以后我们再讲,所以我就说你的人口规模很难,它现在核心国家总共加起来不到10个亿,你算得出来美国是两亿多,日本是一亿多,德国八千万,英国六千万,法国大概六七千万,这加起来到不了10亿人,那么实际上他们在剥削着另外的五十几亿人。你要想进去,咱们二十几亿对二十几亿,或者二十几亿对三十几亿,恐怕核心是非要把你揣出来算完,那么你只能走自己的一条新的道路,你如果还想通过边缘到核心,恐怕走不通,另外时代你的确是丧失了,这个也没有办法,他先走了一步,他就占了大便宜了,这个时代再也不会给你了。
我在英国去过一个港口叫立物普,不大,现在已经很衰败了,仓库什么的都破破烂烂了,但是它在一个多世纪前,它是英国和欧洲的移民,去往美国,就是新世界的一个主要港口。它现在立了一个小小的碑,你仔细一看,真吃了一惊,这个港真的是很小,说这个港从1820年到1920年,走了多少人呢?4000万人,是什么概念呢,咱们就假装除了100年,一年走40万人,40万人是什么概念,19世纪的时候,英国的人口才3000多万人,也就是说每年走了1%,当然这40万,不全是英国人,另外还有一些欧洲人,像德国人有好多,也是到立物普来走,他们说有4000万人从这里去往新世界,新世界指的谁呢?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它每年走了十分之一的人,3000万走掉30万,那就是十分之一,不是,是百分之一。好,你给我这机会,我13亿人,每年走百分之一,就是1300万,十年以后,西北就没人了,再有十年,除了重庆之外,西南差不多也没人了,我们的贫困问题就解决了,对吧?这西部地区人都走了,人还有什么贫困呢?剩下来都是所谓边缘里头的核心了,再加上核心外面的一些,你再也没有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给你走了,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历史的确就是那个阶段,有这个机会,你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所以我觉得全球化这条路,我们要走很难。
而且在走的过程中,你要出现很大的矛盾,你们注意到最近的参考吗?我们好不容易在非洲有点投资,在赞比亚有点投资,纺织厂,最近惨了,就当地的工人起来跟中国资本家做斗争,你说它做得有道理没道理呢?我也仔细给它查查,我觉得有一定道理,也没道理,原煤我们给他们的公司是12万当地的货币,后来由于他们国家规定的最低工资,同时提高了住房补贴、交通补贴,因此我们现在要付出50万当地货币,这50万是什么概念呢,相当于125个美元,那么一年大概就要给它1500美元左右,这个对于当地来说,挺高的。因为赞比亚我查了查,它的人均GDP是461美元,也就是说如果按它政府规定最低工资和给交通住房补贴,大概是他平均工资的三倍,可是我也得说,您原来那给12,您也太低点了吧,你12万才相当于125美元的四分之一,也就是说只相当于30美元,30美元一年给它360美元,还不够它的平均GDP呢?那你这个也太过分了吧,所以我就说我们要是走西方殖民主义在我们这儿耍的这套,我们再拿到非洲去,矛盾立刻就出来了,你说现在一个月给它125美元,真是不低,那就相当于一千块钱,咱们国家的纺织女工还没拿到1000呢?据说他们的生产效率只有我们的三分之一,那你说你还拿一千块钱人民币呢,我觉得是不低了,可是它当地就有它的标准,你怎么办?你违背它的最低标准,那你就真的就学老殖民主义那一套,你不违背这个厂垮了,成本太高,干不下去了。现在停工,工人都在家,所以工人立刻上政府那儿,也跟咱们一样,上政府那静坐去了,要求政府来干预。跟咱们一模一样,就把这事又搬到那儿去。
所以我觉得这个路是走不通的,因为我说了这半天,就是说全球化的背景,对我们又一喜我觉得更有一忧,从本质上来说,它是资本积聚的一个过程,不是一个资本平均化分配的过程。平均化分配过程在欧洲在美国,都曾经有过这么一种趋势,我不主张说他们从来就是越来越两极分化的,我不主张这么说,这不尊重事实,但是目前的趋势很不好,所以你们普遍看到在欧美这个真正的工人阶级是灰心丧气的,工资不敢提,罢工不敢罢,那个福利社会的福利越来越低,当地的政府说我也没办法,为什么?纳税最多的人他要跑,我要让他不跑就得听他的,实际上就是国家政权越来越屈从于资本的威力。那你说国家政权不是资产阶级政府吗?资产阶级政府它也有相互之间也要有一些不同考虑,因为一个政府一个国家,它有两个功能,我们按马克思的话来说,它有一个阶级统治的功能。就是说你在美国你再民主选举,选来选去,你为见得真的能把社会主义者选上去,现在据说有一个参议员称自己是社会主义者。很不容易,就这么一个,你很难把它选上去,这个政府第一功能是阶级统治,第二个功能也必须要保持社会运转。因此我这个福利社会就是一个要保持社会稳定和社会运转的办法,现在你们这些资本,大资本走了,国际资本走了,对国家来说也是一种挑战,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不但我们这里,动不动你就会发现我们的收入分配差距扩大了,不是说光我们一个国家在扩大,是整个这个趋势都在扩大,比如说我有一个同学,我是77届在清华上学的,我是学力学的,我其实不是学社会学的,我们同班同学现在挣工资挣得最多的是什么呢?是入了新加坡籍,然后回到大陆做高级管理人员,这个厂是什么厂呢?就是生产美国一个很有名的衬衫叫POLO,在咱们中国叫派,他是在新疆长绒棉生产地有厂,专门生产布,把这布专门运到广东、高明那些厂就生产衬衫,还运到这几个岛屿城去,因为岛屿的劳动力更便宜,送到那去生产衬衫,我这个同学就是在这这个厂的厂长,他10年前的工资就是120港币一年,120万港币一年不是100,我当时就惊叹,我说我干一辈子顶不上你一年呐,真是顶不上一年,10年前咱们工资才多少啊?我一年大概顶多2000多块钱也就20000多块钱吧,那时10年前有2000多吗我还怀疑,可不一辈子我能干几十年,我也就干个30多年吧,我哪能挣到120万呢?那时就已经差距这么大了。可你还别忘了,我还不是工人呢,我在中国也还算白领呢,我还中产呢,对不对,你这个好你以工人来说顶100多了,而且那些厂都有很多猫腻,他因为是跟中国的国营厂收购你,我先把你中国国营厂这些厂长安排好,怎么安排你啊?一年5万,那很高了那时候,那我从外面派来的厂长我说120万一年你不就不干了吗,我说他也是5万,跟你一样,那100多万我在香港给,我不在这给,在这都是拿5万,你在那厂长还挺高兴呢想我拿5万,工人1万都拿不着,其实他拿120万。这又10年过去了,这10年是高级管理人员涨得最快的时候,我现在都不好问人家多少了,问了人家也不好说,说完了我这心里也更不平衡了,我都不好问了。
你看这就是这种情况,好,那么现在该讲讲了,那你到底归根到底中国工人是什么状况?中国工人什么状况?我觉得中国工人,这第二个问题就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变化。第一我觉得中国工人阶级的结构发生了变化,数量其实没有减少,咱们老说减员增效,工厂里头人太多了,减员才能发挥效益,真正我们的人数根本没减,比如说我举几个最主要的例子,像制造业、建筑业、交通、运输、仓储业这都是典型的产业工人的几个产业,1980年的时候我们制造业是5899万,到2002年是8307万,建筑业在1980年是993万,到了2002年是3893万,交通运输业在1980年是805万,现在是2084万,这三个主要行业在1980年是7697万人,2002年是1亿4284万人,几乎增加了一倍,所以我们的人数没有减少,中国工人阶级队伍正好在蓬勃、扩大,所以我正好要说,说中国是很快的步入了中产阶级社会。我们社会学者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我们才真正是一个进入工业化。我们的工人阶级数量增加得最快的时候在正好就是现在,我们说自己是世界工厂,世界工厂虽然现在的生产力已经大为提高了,可别忘了人家总是在求两条曲线的交点呢,哪两条曲线?投资和劳动力成本最佳点,我明明这个工厂,比方说你看汽车这个流水线就可以看得出来,真正在我们的一条汽车流水线,你比方说现代,几十个人,真正在日本的一条汽车流水线上十个人,为什么,他机器多,自动化程度高,在这我要考虑自动化后头是资本,我到底投多少资本和用多少人力资本是起着最佳的曲线的交点,这就是经济学的边际效应的交点,这个才是我真正最有利的,我干吗在你这人工便宜的时候我拼命用自动化机器弄过来,拼命把生产线人降下来,成本弄得非常高,我干吗呀?我当然还是要尽量多的用人,所以现在才是我们工人阶级人数扩大的时候,老说那1亿多农民离开了农业了,上哪去了?基本上就是上两个地儿了,一个就是上产业工人,一个就是上了服务业,你说也有一些白领了,到底白领有多少,到底有多少?
所以我就说不要把西方的一个时间出现了白领,出现了枣核,就以为我们一定也会这么走,且不说西方这个枣核现在开始瘦下去了,且不说这枣核,且说我们是什么时代,我们恰恰是马克思的时代,是英国这些国家进入工业化正好成为世界工厂的时代,就是19实际的前后,所以我们现在说我们的情况我觉得说得最好的是谁啊?是《共产党宣言》,你们不信,我真建议你们咱耐着性子把《共产党宣言》读一遍,因为现在好多人批判马克思的时候,我最不服的一条就是你读过马克思吗?你在那就说这不行那不行,你好好读一遍,你也引经论据你说他哪错了我服,你也没读过你就说他不行,你不行你现在看看《共产党宣言》,我是一上来就老引《共产党宣言》的话我觉得讲得太好了,跟我们照镜子似的。我坦率的说我那时候插队下乡的时候我读过《资本论》,谁也没读懂不忍逐读,就觉得那玩意实在读不下去,不信你现在读一个试试看,你觉得讲得就是今天就是现实,太贴切了,真的我绝不讳言,我特别对马克思的东西觉得真是好,真是好,尤其是今天好,未来怎么样也许咱们也有变化,但就今天马克思的东西真的好,特别贴切。
所以我们现在看数量在增加,而且增加得很快,但是什么在减少呢?就是原来的这批工人,原来的城市工人,通过下岗,你看国营企业通过那时候的一步步来,一开始是承包、租赁,然后是改制,最后是卖,到现在大型企业也就剩了100几十家了,地方上的国营企业差不多也就卖光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原来的产业工人急剧的缩小,急剧的缩小,以至于连全国总工会都急了,原来他工会会员1亿多,后来他就往下降,现在说一定要在三资企业和私营企业里发展会员,为什么,就是原来产业工人下降了。所以这个当中真正的变化,数量上的变化是不同人的变化,他们农民进入到工人队伍当中来,我也认为他们是工人阶级新的一部分,你说他们有土地,你可别忘了很多都已经不是打工妹打工仔了,都是打工大伯大婶了,他已经打了20多年工了,孩子都已经出来打工了,他都已经是第二代了,你要论从前说产业工人,什么血统工人,他都快成血统工人了,快了,也真正有一批你看在北京工厂里干了20年的都有了,他快成血统工人了,虽然说他还有土地,你想一个人从小如果他没种过地,他也没在农村怎么生活过,从小就在打工子弟学校上学然后出来再在这儿找工作,在北京再呆,你最后有一天说北京没事了,你们回去吧,他就跟我们当年下乡一样,上山下乡当知识青年一样,一样的不熟悉,一样的不知道农村的生产是什么,农村的生活是什么,所以他们已经越来越把农村的根儿拔掉了,因此把他们算成中国工人阶级的一部分是对的,况且他们跟老的城市工人是面对的一个资本家,他们在这个生产结构当中都是出卖劳动面对的资本呐,当然他们也是新的工人阶级,我觉得数量这批人的进来和老产业工人的数量的减少不说明中国工人阶级变了变化,没有,但是什么在变呢,我觉得他的政治地位、经济地位都在变化,坦率地说改革开放这几十年我认为中国工人阶级的政治地位和经济地位都在下降之中。你比方说过去讲工人阶级是主人翁,到底是不是你是咱们再研究,我也认为这句话太简单化了,但是至少你让他在意识形态上、在心理上他是满足的,而且真的不要以为中国工人阶级在解放前和解放后没有变化,其实是变化很大的,我小时候在上海我就真的记得当时所谓解放了,天亮了,解放了,翻身做主人了,那是工人真实的感情,那时真的是日日夜夜加班,或者自动组织工人纠察队去维护社会治安,那都是真实的,后来我50年代中期来到北京,我也觉得,北京是工人比较少但市民比较多,但是那种对新社会的那种觉得翻身的那种感觉是真的,比方天安门,那时候天安门五一、十一晚上都叫狂欢之夜,也不像后来那么多警察都管着,那时就是反正你拉着一圈,你就可以在里面跳舞,跳一夜,真的是跳一夜,当然最热衷这个的是大学生、中学生,但是我觉得市民在天安门广场也是挤得水泄不通,走得没法走,我那时小我记得都是骑在我父亲的肩膀上,那五一,都是跌跌撞撞,跌跌撞撞,真的人那时候当时的精神状况确实真是非常所谓昂扬,真是昂扬,但现在真是不昂扬,调查当中他们都说,我这也有一些他们的原话,说“说什么主人翁啊?现在就是一句话,你干不干,你不干你明儿走,一句话你就老实了,你有理你回家讲吧,现在就这么厉害,在毛主席那时有这话吗”。我觉得的确这是个问题,为什么呢?这个稳定的工作,咱们说“打破铁饭碗”,这话别说得那么轻浮,工人阶级他要努力争取的100年来工人阶级,所谓奋斗的是什么?不就是稳定的工作吗,只有稳定的工作才能有稳定的收入,这就是工人阶级安身立命的地方,他又不炒股,他又不是一个股民,说我安身立命是靠炒股去,那我稳定的工作对我没有意义,他不是,他就是靠这个活着呢,他为什么争取一个铁饭碗不可以啊,咱坦率地说这个铁饭碗,像我我就觉得怎么会没有好处啊?我从30几岁来到社科院,我就设计我自己一生研究的方向我就可以走,你不信你现在一个香港,一个美国的教师他敢这样吗?他就三年的聘期,您还琢磨您50多岁干吗呢?您先保证您30岁干吗吧,有什么不好。
你说他没有积极性,那是另外的问题,人不是说都是会没有积极性的,也不是说要他有积极性仅仅就是一个钱,都不是那么回事,所以那是另外一个问题,但是就稳定的工作本身,工人阶级的这个要求没有错,我觉得没有错,因为我想想他也是应该的,这是他安身立命之所,偏偏你现在碎掉的就是这个.你看现在工厂,过去我研究私营企业,我知道私营企业跟着国营企业学管理方法,现在是国营企业跟私营企业学管理方法,按《劳动法》不规定定合同吗,行我跟你定一年,明年定不定,那到期了咱就没有什么赔偿这一说了,说不定就不定,所以你看现在工人,有的40几岁的50几岁的真是哆哆嗦嗦在这,就想着不想别的,我就安分守己混到退休。就是北京的工人我也知道啊,别说一般厂,就有些比较好的厂,像什么电表厂、水表厂一个月的工资也就1000块钱,退休了他倒能拿1400,他可不就熬到退休吗,为什么他能拿1400?1400是国家的社会保障给的,这1000是企业给的,就给你压得这么低,而且就一年跟你定一次合同。所以我觉得现在真的是没有谈判的能力了,你说《劳动法》好不好?我坚决地说《劳动法》好,因为他们说1994年、1995年的《劳动法》太超前了,也没有超前的,有,你比方说规定8小时工作制,一周40个小时,一天加班不许超过两个小时,一个月不许超过36小时,是超前了,为什么,我头一天还是农民,你对农民有什么一天8小时,一周5天什么,没这一说,只要农忙的时候从早到晚,农闲的时候可能就闲一点,我走天在农村今天尽了工厂就享有这个的确是很超前,而且到今天为止,韩国、台湾、香港工人都是5天半也都不是5天,这的确是超前了,可幸亏有这《劳动法》,没这《劳动法》还不定现在怎么样呢?所以现在还要再次修改《劳动法》,可是就这样《劳动法》里很多好的条例它会被资本家用起来,就像我刚才说的定合同,定合同是个非常好的事,这是对工人的所谓稳定工作的一个保证,他学会了说合同到期之后要协商再去定,我就是不给你无固定期合同,我就是给你一年一签,我也没违反《劳动法》啊对不对,他把《劳动法》用足了来治你,所以我觉得经济民主的确,在工厂里头我们且不说政治民主,就是说在工厂里头经济民主的确现在工人是丧失了很多,所以从种种来说我觉得工人阶级的地位总体而言是在下降,如果不承认这个我觉得不现实。(未完,点击下面链接进入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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