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杨奎松变脸了:态度从高烧回归了正常
2013年12月29日,杨奎松发表纠谬汪晖一文,但可惜他对汪晖没有“纠谬”了多少,结果是他本人倒被很多人“纠谬”了很多。其中最普遍的一项指证是,在2013年7月份的时候,当面对史清的质疑时,他强烈不满史清对他的恶言恶语和上纲上线,因此他强烈要求“严守学术标准”,强烈呼唤“与人为善”,强烈期待“改善学术风气”;但是,到了他纠谬汪晖的时候,通篇布满了高强度的主观色彩,充满了剧烈的大批判气味,其恶言恶语和上纲上线完全是史清望尘莫及的。
这项最普遍也最有效的指证无疑提醒了杨奎松,因为杨奎松终归不是地痞无赖小瘪三,究竟是有头有脸的党史专家、究竟是有名有姓的社科院教授、究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博士生导师,对自己说过的那些铁板钉钉的话和留下的白纸黑字,总不能矢口抵赖吧,总不能全当不存在吧,总不能公开宣告此前自己只是说了些胡话吧。2014年1月19日,也就是昨天,杨奎松再次在《东方早报》的副刊《上海书评》发表《也谈“去政治化”问题》,虽然同样是批评汪晖,但时过21天,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态度老实多了、乖巧多了。我们先不论其见解的高下对错,就冲他态度端正这一条,确实有必要给个赞啊。不过,杨奎松到底不诚恳,虽然对照这间隔21天的两篇文章,杨奎松完全换了副脸,但他没有一点说明,没有一点提示,没有一点歉意。其实,虽说是前后变脸,但这终归是他的进步啊,是从坏的变成了好的,是从恶的变向了善的,是从流氓变回了书生。有人说得好:“君子爱人以德。”这是杨奎松的德行写照,无论是敌是友,有谁不会为此高兴呢?来一点说明,来一点提示,来一点歉意,效果明显会更佳嘛。
2、杨奎松不变心:政治卖萌升级为政治献媚
杨奎松变脸了,态度端正了,这是好事。但杨奎松完全不变心,针对汪晖的本来都是学术批评,但是,无论是2013年12月29日的文章,还是2014年1月19日的文章,他都故意设计了政治陷阱,意图将汪晖引到政治雷区,其用心之巧、之险、之萌、之媚,真令人可惊、可叹、可笑、可鄙。
我们先来看2013年12月29日的文章。由于汪晖说了一句:“中国共产党创建的时候,主要由一些被马林说成是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组成,他们与工农的关系还不如国民党跟工农的关系深厚。”杨奎松就指责说:
“首先是不符合当今政治正确的标准。随便翻开一本官方党史著述或中学、大学相关教科书,都能看到那里的说法是,1921年诞生的中共是建立在思想、组织、阶级三个条件基础上的。即所谓“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中国出现了一批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先进分子。他们把马克思主义同中国工人运动初步结合起来,使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有了阶级基础和思想基础”(人民教育出版社历史室编著:《高级中学课本:中国近现代史》(下册),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124-125页)。按照(1)(6)的说法,这三个条件一个也不存在。而且直到所强调的“江西苏区时期”之前,认为中共不仅不是马克思主义的,组织成员也不是什么‘先进分子’,只是一些如马林所说的‘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党的阶级基础更不是无产阶级的,因为自建党之初至江西苏区建立,党‘与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均无实质关系’,还不如国民党。”
一般人读到此段,基本都要笑喷了。一个党史专家,一个社科院教授,一个博士生导师,竟然拿“政治正确的标准”及“教科书”的水平在这里卖弄,这真是太萌了,太逗了,太乐了。但是,再要深思一下,可笑即将变成可惊了。一个党史专家,一个社科院教授,一个博士生导师,他会不知道学术研究和“政治正确的标准”及“教科书”的水平之间的差距么?大家若有兴趣,不必读他的专著,只要看看他在各大门户网站(特别是凤凰网)的几次发言,只要了解他对高华等人的高度评价,就知道他们这些人一向不以“政治正确的标准”及“教科书”的水平来要求自己,恰恰相反,他们总是表现得与“政治正确的标准”不一样,总是表现得比“教科书”的水平高很多,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引来媒体的关注和公知的喝彩。作为媒体的宠儿和公知的标杆,他们这些吃党史饭的,在党校里混的,顶着个党员头衔的,有几个对毛泽东领导人民革命的神圣性怀抱真正的敬意呢?
没有敬意无所谓。毛泽东领导的人民革命从来就没有幻想过所有人的同意。总有人不高兴,总有人忌恨,总有人苦大仇深。在当下中国,以学术的形式刨根的,以谩骂的姿态泼污水的,我们见得多了。我们也见过反对一方的学术形式和谩骂姿态。只要不冲垮法律边界,刨吧,骂吧,这或者本来就是当代中国舆论生态尚存在自由张力的真实反映。但是,一个党史专家,一个社科院教授,一个博士生导师,一本正经,道貌岸然,冠冕堂皇,竟然拿“政治正确的标准”及“教科书”的水平去指责被敌人攻击为“新左派领军人物”的汪晖,有谁见过如此的天方夜谭?这样的政治卖萌究竟意欲何为?
我们再看看2014年1月19日的文章吧。此文态度端正,也集中批评了汪晖的历史观,这都是学术领域的分内事,也是必须先予称赞的地方。至于高下对错,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可放开来互争互论,都没有关系,都无所谓,都是各方需要力取的。但如下一段话是什么意思呢:
“在一个只能形成民族国家而非大同世界的历史时代,任何阶级都必定是民族的,并不得不服从于各自所属的民族国家利益的需要。这种集体主义的政治特色,是这个时代的条件和环境所决定的,并且不以个别人或个别政党的意志为转移。事实上,自一战以来,随着世界范围内帝国主义、殖民主义战争的蔓延以及民族自决和民族解放运动的逐渐兴起,马克思主义的阶级概念即已开始空壳化,大量民族国家的诞生不仅使所有阶级都民族化、国家化了,而且导致同一阶级也因地域、行业、技术和收入等差距而日渐分化。……从这个意义上,‘三个代表’的理论概念,包括‘以人为本’的观念的提出和阐发,都明显地超越了旧式阶级斗争的思维模式,是适合于这一转变的需要,并且顺应了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的方向的,不仅不应当受到批评,而且还应该得到肯定(汪晖的批评见《“去政治化的政治”与大众传媒的公共性——汪晖教授访谈》,汪晖、许燕:《甘肃社会科学》2006年第4期,等)。”
在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五毛表态。向“民族国家利益”效忠,向“集体主义”效忠,向“三个代表”效忠,向“以人为本”效忠。奇怪的是,他为何不提“和谐社会”?“和谐社会”不是更旗帜鲜明、更政治正确么?不是更能反对“阶级斗争”么?
实话实说,作为一个党史专家和体制内的教授,做出这样的五毛表态,一点也不招人嫌,一点也不惹人厌,相反,这倒是很契合的一件事。因为这总比党员反d、官员反体制的那副公知嘴脸,显得更本分一点吧。但问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效忠未必是假,令汪晖引火烧身更是真。他莫名其妙地暗示,汪晖是反对时代潮流的,对于“民族国家利益”、“集体主义”、“三个代表”、“以人为本”等代表的“人类社会进步发展的方向”是持批评态度的。但是,汪晖批评了什么?是怎么批评的?则语焉不详,只告诉我们:“汪晖的批评见《“去政治化的政治”与大众传媒的公共性——汪晖教授访谈》,汪晖、许燕:《甘肃社会科学》2006年第4期,等。”
在一场学术批评里,忽然展示对政治正确的高调效忠姿态,暗示对方已经背离了当下的政治正确,这到底是想干什么?看来卫道士林纾的阴魂未散,对荆生操刀学术的英雄膜拜仍然意淫不止啊。
3、题外话:论公知与五毛的辩证法
大家或许注意到了,杨奎松一身兼两任,既常常在媒体上表现得像一个公知,可是在学术批评的时候又会高调表态为五毛。这当然是极为悖谬的一个奇特现象。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大家只要回想2013年3月15日,何润东引爆的820事件,就能恍然大悟,许多公知本质上属于五毛的真相。但这个转化是有条件的,这里存在着公知与五毛的辩证法。
首先必须承认,公知的存在本身代表了一种很强的意向。他们对人民革命时期存在的暴力现象有一种本能的反感,对人民共和国前几十年的教科书灌输也有一种普遍的不满;他们不断反刍和灌输新的历史记忆,其中存留太多革命、肃反、整风、土改、镇反、改造、反右、大跃进、反右倾和文革的暴力痕迹及其遗恨;他们几乎毫不质疑地接受了另一套意识形态,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视作普世价值的万国楷模,是自由、民主和人权的人间天国,最恨毛泽东拖延了30年才令中国投入西方的怀抱。此外,由于当代中国仍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国,宪法规定仍是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性质,毛泽东的头像仍然高高挂在天安门城楼之上,因此,他们对当代中国仍然极为不满。他们把普遍存在的腐败和不公平,归罪于当代中国的社会主义体制要素,归罪于所谓的权贵资本主义,归罪于政府的管制太多,归罪于国有企业的垄断,归罪于土地集体制的遗存。所以他们骂党国,骂政府,骂体制,骂这骂那,就恨不得中国赶紧美国化,甚至恨不得王师征伐,中国再被西方殖民上百年,就彻底民主化、自由化和人权化了。
但是,骂党国、骂政府、骂体制,表现为权力的批判者和反对派,只有公知中的草根阶层特别是具有无政府主义倾向的人之中,才可能是真实的,大多数草根不是因为利益问题骂党国、骂政府、骂体制,而是出于本能、出于信念、出于真诚。这些人实质上是群众中的一部分,但他们都被被当代最强劲的大众媒体所包围着,因此他们也就被当代世界最有效的意识形态所俘获了。
在公知中,还存在另一部分人。他们未必是人数最多的,但他们是实力最强的。他们也骂党国、骂政府、骂体制,表现为权力的批判者和反对派,但他们只是一种矫揉造作的姿态。在这种姿态背后,他们的本质是去革命,反社会主义。他们骂党国、骂政府、骂体制,表现为权力的批判者和反对派,并不是因为他们痛恨权力,并不是因为他们未深入党国、政府和体制,恰恰相反,他们中的大多数,本身就是党国、政府和体制内的人,他们原来就是既得利益者。但他们痛恨权力尚不驯服,痛恨党国政治还具有独立性,痛恨党国政治的官僚机器还存有威胁他们的可能性。因此,骂党国、骂政府、骂体制,那只是因为他们企图将权力彻底驯服(所谓关进笼子里),消灭党国政治的独立性而附庸于资本,仅仅用被阉割的政治代理人去掌管官僚机器。他们也常常用“人民革命”的招牌话恫吓党国、政府和权力的糊涂虫,恫吓也只是为了降服权力乖乖听他们的命令,但实际上,只要他们略微察觉到“人民革命”的蛛丝马迹,感受到“人民革命”的丁点风声,他们就会比任何人更迫切寻求党国、政府和体制的保护,他们甚至会教唆、引诱和督促党国、政府和权力去主动扼杀任何带有“人民革命”的星火。说穿了,他们既是公知,他们也是五毛。他们是公知的中上层,他们也是五毛的收款者和发款者。他们坐镇游戏规则的背后,吆喝着公知和五毛中的草根阶层互相厮杀,然后他们抹嘴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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