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下中国大声疾呼民主政治的人群中,有些人是衷心相信“民主是个好东西”,也有些人是因为其他原因,例如恐惧,比如秦晓。
在近30年的改革进程中,以改革名义化公为私、将公产纳入私囊的例子不胜枚举。其中操作最公开、影响最恶劣、金额最巨大的主要有两例,一是山东鲁能案,二是秦晓操刀的平安上市弊案。鲁能案的大锷在最后关头迫于舆论的压力而退却,但秦晓却坚持将腐败进行到底。
价值400亿元的国有股份以十几亿元的价格转让给私人,当然需要有个说法。秦晓的说法是:自己“喜欢掌控”,眼看平安要上市,掌控不住了,所以情愿亏它几百个亿,也要提前把股份卖了——这种掩耳盗铃当然站不住脚,即便你真的“喜欢掌控”要出让股份,为什么不能溢价转让反而低于原价转让?此前汇丰就是以6·3倍的溢价受让平安股权的。将要上市的公司,越接近上市时刻,股份的价值越高。只要招商局放言要转让,就是10倍、20倍的溢价,恐怕也会有投资者趋之若鹜。然而,秦晓的一切操作都是悄悄在黑箱内进行,直到完成转让,信息才为外界所知,结果是价格不但没有溢出,反而低于原价,受让方又是“自然人”,傻子都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纵然你秦晓是受虐狂,不吃亏(当然,亏的不是自己,而是国家)不舒服,为什么不将股份转让给其他国企,或者由国资委直接收回呢?
这样明目张胆、毫不掩饰地鲸吞巨额国有资产,当然不可能是秦晓个人完成,当时的主管部门和国资委难辞其咎;能够消化重重的阻力、告状和调查,分食者的背景更深不可测。由于背后有人,鲸吞顺利完成,秦晓个人不但没有被追究,反而地位更加稳固。但是,没有追究、没有刑责并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不能改变秦晓们曾经犯下严重罪行的事实。这是他们的“原罪”,这一刻,忐忑、恐惧在心中埋下了,而且始终不能磨灭。
不在恐惧中爆发,就在恐惧中灭亡。所以秦晓要爆发,要找到一个可以消除“原罪”烙印、永远免于恐惧的出路。于是他组建了博源基金会,提出了所谓“现代性”——这个圈子绕得有点大,中国的老百姓又大多只是“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因此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被他的漂亮词藻绕进去了,只能被他、他的帮闲以及媒体牵着鼻子走。其实,我们只需要轻轻地问一句:秦晓折腾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呢?难道他想把已经揣到兜里的400亿元拿出来,还给大家吗?
当然不是。纵然从最善意的角度揣测,他也无非是想来个天下大乱,建立新朝后,前朝的罪过可免于追究,秦晓们也就可以免于恐惧了。如果再现实一点分析,他们这是想利用已经到手的金钱和影响力,乱中取权呢。
秦晓的这些说法、做法,代表的不是他个人,而是一大批人,这是一个“原罪共同体”。他们犯罪的时间、地点、方式和对象各有不同,但性质一般无二,都是借助权力,将公产纳入私囊。他们需要一个出头者,一个代言人,于是刚刚退休、又不甘寂静的秦晓就俨然成了旗手——谁能想到,在前所未有的高调下面,隐藏的是永不褪色的恐惧。
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晓们还在恐惧,这是中国的希望所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秦晓们还只是恐惧,仍然没有被追究,说明这种希望其实也渺茫。那个声称如果追究“原罪”就是反对改革开放的人,我原来以为他只是被资本家“统战”了,看到最近的媒体报道,才知道他原来早已直接和资本家联姻了——休了原来老革命的女儿,娶了一个大资本家。怪不得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原来不是观念问题,而是立场问题,是“屁股决定脑袋”。只不知他九泉之下的父亲,知此后还能否安息?
秦晓已经老了,他还有一个办法是:死后财产将转移到后代手中,通过这种代际传递,或许可以漂白“原罪”的烙印,从此免于被追究。但是,对于那些被剥夺得如此干净彻底的大众来说,这样的财富亦可免于清算,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社会和谐又从何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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