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还需要鲁迅吗(2)——关于头羊
鲁迅在其杂文《一点比喻》中写道:
“在我的故乡不大通行吃羊肉,阖城里,每天不过杀几匹山羊。北京真是人海,情形可大不相同了,单是羊肉铺就触目皆是。雪白的群羊也常常满街走,但都是胡羊,也称绵羊。山羊很少见;听说这山羊在北京却颇名贵了,因为比胡羊聪明,能够率领羊群,悉以它的进止,所以畜牧家虽然偶尔养几匹,却只用做胡羊的领导,并不杀掉它。
“这样的山羊我只见过一回,确是走在一群胡羊的前面,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铃铛,作为知识阶级的徽章。通常,领的赶的却多是牧人,胡羊们便成了长长的一串,挨挨挤挤,浩浩荡荡,凝着柔顺有余的眼色,跟定它匆匆地兢奔它们的前程。我看见这种认真的、忙迫的情形时,心里总想开口向它们发出一句愚不可及的疑问——
“‘往哪里去?!’
“人群中也很有这样的山羊,能领了群众稳妥平静的走去,直到他们应该走到的所在。”
中国的现在,正有许多这样的头羊,以及想做头羊还没有熬到资格的准头羊。——不过,听精通时事的人说,现在早就不叫头羊,改称“精英”了。我要声明的是:精英中确有为民请命的、有埋头苦干的、有拼命硬干的,我要向他们奉上我真挚的敬意。
我是一个民工。民工也者,几乎就是乞丐盲流的代名词,按理说是没有聆听他们教诲的资格的,无奈现在的广告公司要赚尽所有可能赚到的广告费,不仅车上楼顶,就连厕所里不是也有分众传媒、聚众传媒、亮角落……吗?于是我们偶尔也能叨光聆听一两句圣音。我便知道了于丹,听到了于丹小姐告诉我们的豪猪社会保持和谐的良方“经过很多次磨合以后,豪猪们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最恰如其分的距离,那就是在彼此不伤害的前提下,保持着群体的温暖。”于丹小姐真是乖巧,仅用“多次磨合”四个字便轻轻地遮盖了几千年来的血与火,不愧是大师!但是,血的教训告诉我:同样是对叔本华《豪猪的故事》的诠释,于丹便比鲁迅说得含糊,鲁迅的结论才更接近于真实,那就是——彼此不伤害的前提只在豪猪间保持;豪猪间的保持彼此不伤害的距离在于痛而不在于叫,更不是因为“礼”;假使他们之间夹着一个别的(如肉鸡),并没有刺,则无论怎么叫,它们总还是挤(扎)过来。我们曾向欠我们工资的老板、工头儿表示过我们无以复加的乞求、礼,大声的、惨生的叫,然而他们给我们的是什么呢?他们确实是——依然挤(扎)过来、挤(扎)过来!后来看了一点历史,更相信鲁迅之言无误——英国是一个老牌绅士国家了吧?提起他们来,许多的精英便会禁不住地露出十二万分的敬仰“人家人家……”人家都不在公共场合放屁!真是绅士风度横溢的礼仪之邦!然而,1840年,第一次鸦片战争,英国人扎过来了;1842年第二次鸦片战争,英国人又扎过来了。圆明园被他扎过香港也被他扎过,中国叫了,中国也派中堂李鸿章大人去“绅士”去“礼”了去“和谐”了,然而,《中英南京条约》签订了,《北京条约》也签订了,白纸黑字写着,恐怕不论是谁也不会说没扎吧?现在的英美,可以说是“在彼此不伤害的前提下,保持着群体的温暖”了吧,然而知道两百多年前的美国独立战争吗?知道英国人曾悬赏若干英镑来购买北美土著人的头盖骨吗?倘若现今的美国没有刺儿呢?倘若现今的中国还是个肉身呢?赫鲁晓夫在联大开会时,居然拿皮鞋敲桌子砸板凳,按精英的标准衡量,一点也不绅士、完全无礼!当时,美英拿他怎样了?照样得对人家“绅士”,人家有刺儿!
然而,于丹小姐轻轻的“多次磨合”这四个字,便把这一切都给遮盖过去了。
最奇怪的应该是茅于轼先生了,他向来是以“替富人说话,为穷人办事”自诩的。这次又语出惊人道,“廉租房应该是没有厕所的,只有公共厕所,这样的房子有钱人才不喜欢。”此公据说已过古稀之年,不要说还是个什么经济学家,即便没有学问粗浅如民工我者,也知道有钱人都喜欢大别墅,面积小一点还不干呢,哪里会去住廉租房!他难道不知道,有钱人之所以买廉租房,就是为了炒房为了出租?不建厕所正好又可以为有钱人省下一笔?他难道不知道有钱人之所以抢购廉租房就是因为价格低奇货可居可致厚利而不是因为有厕所?
“廉租房应该是没有厕所的”,怎么个应该法?为什么应该?莫非,他那高深的脑袋以为买廉租房的没钱人都可以只吃不拉?或者他们不配住有厕所的房子?如此首鼠两端、如此口不择言,还不如象在凤凰卫视的《一虎一席谈》中那样,当被人批驳到墙角时,来个紧闭尊嘴,一声不吭!
听说茅于轼老先生被网友万炮齐轰了,证明鲁迅的呐喊没有白费;又听说茅先生气得差点没中风,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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