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报文章:马克思再度星光璀璨
塞尔日•奥迪耶
研讨会、杂志、书籍、论文;马克思和恩格斯,以及一些著名学者赞不绝口的“共产主义思想”迎来一个小小的复兴。遭逢1929年以来最严重的资本主义危机,在法国这个具有共产主义文化的国家,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回归”是可以预想的。某些“极左派”的拥趸认为,正应该倒向马克思才能摆脱资本主义。
为左派提供指导思想
没有任何一个共和派社会主义者或无政府主义者让人如此迷恋,大多数共产主义先驱只能引起专业研究者的兴趣。即使在20世纪80年代的黯淡时期,马克思和恩格斯仍然位于全世界被评论最多的理论家行列中。原因已经众所周知:虽然《资本论》的生前读者寥寥,但后来却获得盛名,为德国社会民主党、布尔什维克和众多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政权和派别提供了指导思想。
身后的名誉不一定可靠。历史学家马蒂厄•莱昂纳尔在其关于国际工人协会的著作《工人的解放——第一国际史》中说,必须抛弃那种把马克思描述为第一国际鼻祖的“马克思主义圣徒传”式的写法。巴枯宁等无政府主义者和马克思、恩格斯之间存在冲突,前者批评后者支持“独裁社会主义”以及主张赋予国家不加限制的权力,即使这种权力是过渡性的。无政府主义者认为苏联的极权体制证明他们反对马克思主义是正确的。但是有人反驳说,不应该让充满解放思想的马克思主义为镇压无产阶级的反自由政权背书。
马克西米利安•吕贝尔(1905—1996)即持这种立场。1974年的《马克思:马克思主义批判》一书的认为,马克思把工人解放事业和摧毁国家结合起来,更接近于无政府主义,而不是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他强调,“斯大林的意识形态和政治在科学和伦理方面的最大敌人就是卡尔•马克思”。在他的文集《马克思和新的吞噬细胞》中,更可看到他孤独地同斯大林共产主义的意识形态专家对马克思的利用进行了广泛的斗争。他对于《马克思全集》艰难结集过程的描述简直可以当作侦探小说来读。他记录了俄罗斯人达维德•梁赞诺夫(1870—1938)的人生经历。这位著名马克思研究者是马克思—恩格斯研究所的创办人,搜集了很多从未刊行的作品,后来他被发配到劳改营,最后在斯大林的命令下被枪杀。
重读马克思成新潮流
吕贝尔去世十几年后,对马克思的运用发生了变化。不仅因为“真正的社会主义”不复存在,还因为资本主义迈入了新阶段。早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包括马克思的仰慕者在内的一些社会主义理论家就判断,马克思某些贡献已经过时。比如,弗洛伊德—马克思主义哲学家埃里克•弗罗姆在《马克思对人的概念》一书中表示,马克思没有看到资本主义“具有自我修正能力并且能够满足工业化国家的经济需要”。今天看来,似乎已经时过境迁了。
有些学者几乎把马克思当作“圣徒”来描写。亨利•佩纳—吕伊就是其中之一,他以真实材料为基础虚构了一次对马克思的采访。在这部普及读物《对话卡尔•马克思》中,这位哲学家称《资本论》的可以破解所谓的“资本主义的第三个时期”,在这个时期“金融业把它的致命幻象和招摇的财富连同新的贫困者一起,强加给世人”。他向这个拒绝“一切‘不公正’的宿命化”的自由斗士致敬。在《马克思与历史创造》一书中,哲学家伊莎贝尔•加罗批评了科尔内留斯•卡斯托里亚迪(1924—1997),她认为后者错误地指责马克思是决定论、技术主义和经济主义的鼓吹者。相反,加罗把马克思树立为“历史创造”的重要思想家:马克思是卓越的政治理论家,明白个人解放和阶级解放之间是不可分割的,设想一举消除社会经济统治和政治压迫。因此“生产者自己的政府”——马克思如此赞扬巴黎公社——将探索出一条真正的民主之路,“把政治、社会和经济等方面结合起来,反对工厂或国家的独裁主义,消除经济政治机器和社会需求之间的断裂”。
对两种倾向听诊把脉
马克思没有任何的盲点吗?哲学家皮埃尔•达尔多和社会学家克里斯蒂安•拉瓦尔合著的杰作《马克思:名叫卡尔》可不这样认为。他们坚信马克思的摆脱资本主义、废除雇佣劳动和结束政治职业化等主张。但他们不仅批评吕贝尔对马克思“伦理一致性”的探求,而且无法认同加罗对决定论的矢口否认。他们认为马克思的思想中存在两种不可分割但有分歧的逻辑:“系统逻辑”肯定资本主义作为一种自然进程能够产生对自身的否定,然而“对抗逻辑”——阶级斗争——的结果是开放性的。“共产主义”一词表达了对两者之间紧张关系的“虚构消解”。
两位想对这两种倾向听诊把脉,即便第二种倾向在他们看来在如今更具生命力。无论如何,人们可以深入马克思的分析并解释“资本的未来”。他们声称,包括国家、教育和人与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在内的一切都越来越多地服从于资本的逻辑,重读马克思有助于形成新的选择:要么任凭危机加深导致“资本世界”的“绝对统治”,要么发生一场全球社会斗争重新塑造共产主义。
拉瓦尔在《战斗的马克思》一书中指出,《资本论》的重新“流行起来”。然而,如果这场热潮反而让人忘记了很早就指出其局限性的社会主义和无政府主义思想,那将是十分遗憾的。当马克思星光璀璨时,发掘具有丰富多样性和包容性的德国社会主义学说,是法国面前的艰巨任务。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461期,摘自2012年4月6日法国《世界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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