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编者按:1945年后,米沃什担任波兰驻美国使馆文化专员时,在给朋友的信中写道:“这个国家千百万居民的精神贫乏令人震惊……只有黑人和印第安人是活人——创造艺术的能力是活着的标志。”他把他们形容为“怀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内心麻木”的移动的木偶。他当然不会想到,几年以后,以垮掉派为代表的“文艺复兴”即将在恐共症弥漫的压抑的社会氛围中打响第一枪;到了风起云涌的六、七十年代,仿佛无数的天才刹那如群星放光,无数青年的心智忽然解绑和开启了。即使谈不上革命心态,但背弃剥削秩序划定的人生路线和道德规范,决心按自己的心意来生活(即使貌似只是表现为放浪不羁,疯疯癫癫),甚或积极参与形形色色的变革世界的行动……已渐成风潮。这首诗所回顾的,正是令心动不已的时代瞬间。这股潮流有如“汪洋大海的节拍,漫过理性的参差的边缘”。而所谓理性,很大程度上不过是统治阶级的规训和自我合理化的教义。而“找到自我,实现自我”并非仅仅意味着个人主义,相反,它敏感于人与人之间的异化疏离,力求与之对抗,也就是创造一个人与人能够真正彼此善待的世界。这个反叛风潮当然不限于美国,而是全球性的。没有这股在反资本主义冲动中迸发出来的创造力,当下的欧美文化还剩下什么,那是太可疑了。
今天的情形如何?用伊格尔顿的话说:“两个世纪以来,第一次没有杰出的英国诗人、剧作家或小说家去质疑西方生活方式的基础。……不再有雪莱维护穷人,不再有布莱克宣扬乌托邦梦想,不再有拜伦诅咒统治阶级的腐败,不再有托马斯·卡莱尔和约翰·罗斯金揭示资本主义的道德灾难。威廉·莫里斯、奥斯卡·王尔德、威尔斯、萧伯纳在今天都没有相应的作品。哈罗德·品特……是最后一个发出声音的人……”
来源│美国工人诗歌杂志《Blue Collar Review》2009年秋季号
译者│吴季
1
无时不在的陌生人
The Ever Present Stranger
比尔·特利(Bill Turley)
当诗句挟着非凡的热力
灼痛我们,
如同钢水注入
河流的骨架,
当风景就此浇铸成型。
在那开初
当我们的睡眠被搅动,
当思想的触须
从水下的逆流探出。
“善待你们的孩子们吧”
在六十年代,这光,令我们豁然
属于我们,尽情享用,
那时,我们有帆布背包就够了。
伍德斯托克,民谣,迪伦,
梦想的是四处流浪,
傻里吧叽,白日做梦。无名氏版的
扒货车英雄,
那是汪洋大海的节拍,
漫过理性的参差的边缘
逆流而立
对抗我们内心里无时不在的陌生人。
注释:[1] (内心里)无时不在的陌生人(The Ever Present Stranger):应是源自大门乐队1967年专辑Strange Days之中的名曲《大家都是陌生人》(People are Strange)。这是吉姆·莫里森(Jim Morrison)于沮丧中所写,与另一位乐队成员,吉他手罗比·克里格(Robby Krieger)一同谱曲。歌曲表现了当下资本主义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异化疏离,彼此互为陌生人、局外人的状态。
[2] 伍德斯托克(Woodstock):纽约州北部城镇。这里指著名的1969年以“和平,反战,博爱,平等”为主题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Woodstock Rock Festival),又译“胡士托音乐节“。
2
表演
罗伯特·爱德华兹(Robert Edwards)
乡村音乐人托比·基思
表现得像一根玉米,后来喂了法西斯分子,
一个好战的红脖子,开一辆皮卡
后窗上摆着个枪架。
他为这些人演出:种族主义者、厌恶女性者、
基督教纳粹分子,以及手持邦联旗
挥舞拳头的愚蠢的暴徒。
在纳什维尔,我认识一些音乐人,
他们说:哦,不,他一点都不像那种人。
他是个大好人啊。
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表演。
对。莱妮·里芬斯塔尔只是在拍电影。
我说:碰上一种新式表演了。
注释: [1] 莱妮·里芬斯塔尔(Leni Riefenstahl,1902—2003),德国著名女导演,1935年为希特勒拍摄纽伦堡纳粹党代会的纪录片《意志的胜利》,影响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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