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先生在《就“新社会主义说”与郭松民同志的几点探讨》一文中(文章载于中国红旗网,2014-10-18)对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有四种表述。
第一次是这样说的:
“在生产力水平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无产阶级的胜利只能是暂时的,这就是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
第二次是这样说的:
“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是异常强大的传统和现实的私有制、私有观念,是历史条件的限制而不得不继承下来“国家”这个祸害,是不得不保留的资产阶级法权和历史遗留下来的封建特权”。
第三次是这样说的:
“毛主席在这里将资本主义为什么很容易复辟的原因说的很明白,就是由于历史条件的限制,不得不实行商品制度、按劳分配、工资制度,不得不保留的资产阶级法权”。
在“结语”中又是这样说的:
“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是异常强大的传统和现实的私有制、私有观念,是历史条件的限制而不得不继承下来的“国家”这个祸害,是不得不保留的资产阶级法权”。
以上清源先生对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的四次表述中,其实特别强调的是“生产力水平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和“不得不保留的资产阶级法权”两条。
可不可以这样说?当然可以。因为任何成功的或失败的社会变革都可以用类似这样的理由来解释,并且,似乎还挺唯物主义。但这样的解释能给我们何种启迪,能对我们面临的社会主义再革命作出何种指导呢?
显然不能。
比如,法国从1789年发生资产阶级革命到1870年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最终确立资产阶级共和国的八十年间,经历了一次封建王朝复辟,两次资本主义专制统治。期间,资产阶级共和国经历了两次失败。如果当时的资产阶级革命家也简单地用“生产力水平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是历史条件的限制”来总结以前的失败原因,那么,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在哪个世纪诞生也许我们就无从知晓了。
不仅如此。
按清源先生的逻辑,现在生产力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因此,社会主义再革命即使获得成功,无产阶级的胜利也只能是暂时的。于是,结论只能是社会主义再革命还不到时候。这不就是取消革命论吗?这不就是要否定列宁的社会主义革命可以在一国首先获得胜利的理论创新吗?这不就是要否定毛泽东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吗?
不仅如此。
按清源先生的逻辑,既然在生产力水平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的时候,搞社会主义是不会成功的,因此,必须首先发展生产力。那么,靠什么来发展生产力呢?潜台词当然只能是靠资本主义了。清源先生,你该不会是在给主张倒退到“新民主主义”甚至要倒退到资本主义的那些先生们帮忙吧?
清源先生说“生产力水平不高,经济条件的限制,资产阶级法权不得不保留,必然导致资本主义的暂时复辟”。
“生产力水平不高,经济条件的限制,资产阶级法权不得不保留”这种情况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还会存在,那么,按清源先生自身的逻辑,资本主义就不是“暂时”复辟了。那么,左派们提出的社会主义再革命似乎有点不切实际了。但问题是,在清源先生所说的那个“不高”的生产力条件下,如果不是必然发生资本主义复辟,那么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原因究竟还有哪些?而这些也是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因素是否可以避免? 郭松民先生等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提出了他的“公民社会”。当然,我并不赞同 “公民社会”缺位是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之说,也不赞同“公民社会”是可以有效防止资本主义复辟的社会主义形态。
我认为,“生产力水平不高”,“不得不继承下来“国家”这个祸害”及“不得不保留的资产阶级法权”只是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必要条件。请问,类似赫鲁晓夫等几个人,何以能“扭转乾坤”?少数走资派何以能够聚集起这么大的政治能量?如果没有“苏联和东欧的工人阶级都缺乏作为一个阶级的政治成熟”,如果没有被种种封建意识侵染的历史文化背景,如果没有以封建特权为内容的体制上的弊端等,光凭他们几个人就能把一个国家翻个转吗?某个社会主义国家被走资派颠覆了,这有历史的必然性,但这么多社会主义国家都轻易地(轻易地!)被走资派颠覆了,这又有偶然性。
就苏东等一大片社会主义国家被走资派颠覆,“生产力水平不高,经济条件的限制,资产阶级法权不得不保留”是其必要条件,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封建残余则构成了资本主义复辟的历史文化背景。“体制上的缺陷”,只是封建残余在政治体制上的反映。上层建筑(包括生产关系)方面的封建残余就是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充分条件。这里为什么强调“封建残余”?简单的逻辑是,在无产阶级革命前,资本主义的历史还很短,资本主义的发育还很不成熟,在民族文化中造成的影响远远不及封建主义。难道造成资本主义复辟的历史文化背景反倒是“资产阶级法权”更甚吗?回过头来看,走资派不正是借反封建(反“个人迷信”),反“专制”的口实和用“解放思想”等口号,蒙蔽了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吗?资本主义复辟的切入点正是封建残余,资本主义是封建的剋星,走资派正是利用人们对封建的反感,从而动员起了“人民”。
已故吴玉章先生曾在他的辛亥革命回忆录中说,辛亥革命最能动员民众的口号其实是“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而不是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正好符合当时的民族历史文化背景(排满),这恰恰成了辛亥革命的切入点。在社会变革的节点上,主导社会变革的主导力量必须适应其时的社会条件和历史文化背景。“根本原因”只是必要条件,没有其他方面的充分条件配合,社会变革(前进或倒退)都不会成功。
清源先生的“根本原因”只是客观原因,他没有从“主观原因”上去找问题,于是走向了宿命论。 清源先生没有从生产关系的能动性去发掘革命的希望,他的“根本原因”是唯生产力论。
清源先生要说,我不也提到了“资产阶级法权”吗?不,资产阶级法权同封建特权是两回事。第一,法权,顾名思义是法律认可的权力,资产阶级法权是由法律认可的资产阶级性质的权力。封建特权一部分是封建社会由法律规定的同某种特定身份相联系的权力,一部分是由乡规民约或民俗旧习维护的。而在社会主义社会一般不会有法律明文规定。
第二,封建特权是封建社会的“发明”,它的“专利权”属封建社会,不是资产阶级的“发明”;资产阶级法权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发明”。
第三,不仅如此,资产阶级革命的直接目标就是废除封建特权。它既是资产阶级革命的对象,更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对象。所以,在剖析资本主义复辟的原因时,不能用“资产阶级法权”来掩盖封建特权。
封建家长制、封建宗法制、封建的人身依附关系、封建等级制、封建官本位、封建“世集制”等等封建特权,也是由于“生产力水平不高,经济条件的限制”吗?不能这么说,封建特权主要是由历史文化背景造成的。在“生产力水平不高”的现在并不是“不可避免”的。
我们还可以进一步讨论:生产力水平究竟有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是不是现在就不能搞社会主义呢?
上世纪社会主义革命都是在中俄这样政治、经济、文化比较落后的国家首先兴起并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奇怪!难道在这些国家生产力都已经有了很大发展的时候反倒必然要被资本主义复辟了?
再看一下历史,从世界范围的视野进行观察,在农耕时代,奴隶制和农奴制曾经长期同封建制并存。在机器工业时代,社会主义能不能同资本主义并存呢?列宁首先证明了,无产阶级革命可以在一国首先取得胜利。那么,社会主义可否在一个(或几个)国家首先建成呢?这是毛主席努力证明,终因历史条件的限制和自然规律的制约,没有来得及证明的一个问题。(这里不是指社会主义的最终建成,这里我说的“建成”仅仅是指社会主义国家制度已经进入稳定阶段,类似于法兰西第三共和国以后法国的资本主义制度进入了稳定状态)。当然,资本主义最终从地球上消灭,有待于生产力的再一次飞跃。
因此,进行社会主义再革命,并首先在某一国建成社会主义是大有希望的!
停留在强调生产力水平,强调资产阶级强大,强调现在还不得不保留资产阶级法权,强调这些是资本主义复辟的“根本原因”,无助于社会主义再革命。深一步检讨导致资本主义复辟的“主观”原因,即,领导社会主义革命的政党,领导社会主义革命的阶级,传统社会主义的政治体制,传统社会主义的经济体制,传统社会主义的文化建设等等,才是现在社会主义再革命必须做的功课。
唤起工农千百万,同心干,不周山下红旗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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