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靠不住。我是种过地的,亩产10万斤?堆也堆
不起来嘛!娃娃,莫要上去。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哩!”
话说1958年8月8日下午,毛泽东来到河南省商丘地区视察。
这一天,烈日炎炎,热浪灼人。商丘火车站由西而来一列专列,早已在车站等候的商丘党政军负责人,马上迎上前去。只见车厢里走下河南省委书记处书记史向生,他同商丘地委书记任秀铎、商丘县委书记刘学勤,说了几句话,3人便上了专列。
毛泽东在专列上要先见见东道主们,这是他在视察旅途中,常有的惯例。任秀铎、刘学勤随着史向生来到会客室,远远看见毛泽东身穿一件白衬衣,一条灰色长裤,脚蹬一双深色皮鞋,站在那里等候。史向生向毛泽东介绍说,地委第一书记王培育因病住院,任秀铎是地位第二书记。毛泽东“噢”一声,问道:
“任秀铎?你是信任的任,山清水秀的秀,金字旁的铎?”
任秀铎回答说:
“是的,毛主席。”
史向生又介绍了刘学勤。毛泽东与他们一一握手,坐下后,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几支烟,递给任秀铎、刘学勤、史向生,自己也点上一支,轻轻地吸了一口,问道:
“商丘是原归德府,古代在这里建过都。还有些什么古物?”
刘学勤回答说:
“还有文雅台、三陵台、阏伯台、八关斋、壮悔堂。”
毛泽东又问:
“今年夏季收成如何?”
任秀铎说:
“夏粮丰收。”
毛泽东问刘学勤:
“你们县主要农作物有那些?”
刘学勤说:
“全县150万亩耕地,110万亩种小麦,占总耕面积60%以上。大秋有高粱、谷子、玉米、棉花,晚秋有大豆、红薯、夏玉米。”
毛泽东历来不满足听部下的汇报,总喜欢到实地考察一番。他对身边的工作人员说:
“我要下车去附近看看。”
刘学勤连忙介绍说:
“附近道口乡黄楼村有一个中华农业社。”
毛泽东说:
“好,那就去中华农业社看看吧。”
毛泽东一行换乘轿车行至包河,他问坐在身边的刘学勤:
“这是什么河?”
刘学勤回答说:
“这是包河,传说是宋代包拯运粮时挖的河。”
毛泽东问起刘学勤的简历,刘学勤说他在日军占领家乡永城时,被迫失学。毛泽东微笑着说:
“日军侵入中国,占领永城,把你的读书时间也占领了。你现在还有时间学习吗?读的什么书?”
刘学勤说:
“现在工作很紧张,读书不多。”
毛泽东说:
“要挤些时间学习《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
毛泽东在这一年已经先后把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一书读了3遍。后来,也就是他同刘学勤说这话3个月后,他在第1次郑州会议上,正式向全党提出了要学习斯大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
再说轿车驶入一望无际的田野,毛泽东问刘学勤:
“农民喜欢吃小米吗?”
刘学勤说,喜欢。毛泽东又说:
“我们靠小米加步枪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打垮了蒋介石,农作物改革不要把谷子给改掉了。”
说话间,车队驶进道口乡大院,商丘县委宣传部副部长苏学诗上前把车门打开,请毛泽东进屋休息。毛泽东同道口乡乡长唐崇举握手后,走进办公室,他看看墙上挂着的几面锦旗,其中有一面是1957年7月湖北省洪湖县文教参观团赠送的,上面写着:“你们是向文化技术革命进军的一面红旗,向你们学习”。他指着锦旗上的字,问道:
“懂不懂这上面写的意思?什么叫文化技术革命?”
刘学勤说:
“学习文化知识,搞技术革命。”
毛泽东听罢,没有吱声,深深地吸了几口烟。这是他思考问题的习惯。稍事休息之后,毛泽东一行向黄楼村走去。刘学勤问道:
“主席是先看食堂,还是先看农业?”
毛泽东说:“先看农业。”
下午4点,毛泽东来到了黄楼村的试验田旁边,他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仔细地看着门上的一行字,只见写的是:“道口乡中华一社七.一试验站”。他问刘学勤:
“这是什么门?”
刘学勤说:
“这是跃进门。是欢迎中央军委检查团时搭的,一共搭了4个,一是表示欢迎的意思,再者是表明黄楼村人一个跃进接着一个跃进,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
毛泽东来到打井工地,问正在打井的小伙子们:
“这井能打多深?多长时间能打好?”
黄开诗说:
“这口井打15丈深,要打25天。”
站在一旁的乡长唐崇举,大概嫌黄开诗说的时间太长,就插话说:
“这个小伙子是才学习打井的。”
毛泽东却对这位充满活力的18岁年轻人,颇有好感,握着他的手,满意地说:
“很好!”
他来到一块红薯试验田,问道:
“这是谁搞的试验田?”
乡党委书记徐家林说:
“这是社干部的试验田,2亩麦茬红薯,翻地2尺深,每亩种5000棵,计划亩产13000斤。”
地委副书记王林为了证实将来丰产,走进田里,扒出来一个红薯,一看个头却不大。史向生感到不满意,自己也上去扒出一个,也不大。王林又找到了一棵看上去挺壮实的红薯,准备再扒一个。毛泽东平静地说:
“红薯长势很好,不要再扒了。”
说着转身走向另一块红薯地。徐家林介绍说:
“这是我搞的。施肥30万斤,计划亩产13000多斤。”
毛泽东已经开始怀疑了,他说:
“亩产13000多斤?秋后我再来看!”
毛泽东走到稻田旁边,问道:
“稻田里为什么没有水?”
徐家林立即回答:
“刚断水一晌,现在要拔草呢。”
毛泽东说:
“不要放水拔草,可以用脚把草踩下去做肥料。”
毛泽东问起1亩有多少墩?亩产多少斤?徐家林说:
“1亩3万墩,计划亩产1500斤。”
毛泽东听后不再说话,只是看地头上插着的牌子,上面写的是施肥数字,预计的产量。他又看了社里搞的人造尿池,问问它的结构和人造尿的制作方法及肥料效能,就朝着停放轿车的商单公路走去。
此时,已经是下午5点了,黄楼村的群众早已将车队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见毛泽东来了,一边喊着“毛主席万岁”,一边往前挤,都想与毛泽东握握手。
汽车已经启动了,打井队员杨邦福拼命挤了上来,推开已经伸出手的曹效兰,把手伸进车窗里握住了毛泽东的手。车子开走了,曹效兰上前就埋怨杨邦福,杨邦福却只顾一个劲儿地喊:“我和毛主席握手啦!我和毛主席握手啦!”
后边还是一片欢闹声,毛泽东在车里却一直高兴不起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问刘学勤:
“你相信他那亩产13000多斤的试验田吗?”
刘学勤老老实实地说:
“我不相信。”
毛泽东说:
“脑子太热,没有科学根据,不符合实际嘛。过去亩产多少斤?”
刘学勤说:
“也不过2000斤上下。”
毛泽东说:
“过去2000斤,今年真能搞四五千斤,就翻了番,就很好了。给下面打招呼,不要提万斤口号。”
毛泽东觉得刘学勤是一个老实人,后来他在1959年2月第2次郑州会议期间,还没有忘记刘学勤,专门请刘学勤到郑州去谈试验田的结果。
毛泽东走后,商丘领导人于当天晚上就召开了地、县、乡3级党委会议,传达了毛泽东不要提万斤口号的谈话精神。3级党委会一结束,各级党委又分别召开了干部大会。
后来,商丘人民为了纪念毛泽东在商丘视察工作,在道口乡黄楼村修建了纪念馆,还将道口乡改名为双八镇,将黄楼村改名为双八村。
8月8日晚,毛泽东抵达徐州,专员梁如仁、市长张洪范上专列汇报工农业生产情况。毛泽东说:
“农业要增产,要多养猪,多搞有机肥料。”
晚上21时,毛泽东离开徐州。
8月9日,毛泽东驱车到山东视察历城县北园乡合作社。山东省委第二书记谭启龙作了汇报,毛泽东称赞谭启龙说:
“你这个人不干就不干,一干就大干。”
谭启龙在谈到历城县北园乡扩大合作社规模时,问毛泽东:
“究竟叫合作社好,还是叫大农场好?”
毛泽东根据河南的经验,说道:
“还是办人民公社好。它的好处是,可以把工农商学兵合在一起,便于领导。”
毛泽东认为,人民公社的特点是“一大二公”,可以加快农业的发展,有利于加快社会主义建设的速度,并为农村向共产主义过渡创造条件。
9日下午5时,毛泽东要到山东省农业科学院棉花试验田视察。省委办公厅立即打电话给农科院办公室说:
“中央首长要到农科院棉花试验田视察,你们要安排人向领导介绍情况。”
农科院院长和副院长棉花专家秦杰,马上通知试验田负责人曹伯强,一同到棉田地头等候。
不一会儿,5辆轿车一溜烟地开到棉田地头,先下车的是省委第二书记谭启龙、书记处书记孟飞,以及省委办公厅的负责人和摄影记者。毛泽东从中间的车子里走了出来,农科院的几个人赶紧上前相迎。秦杰汇报说:
“这70亩棉花,是几年来生长最好的一年。”
他又把众人领到一块地前,指着说:
“这1亩是高产试验田,1亩4000株,每株已有五六十个棉蕾了。”
毛泽东问:
“你们估产多少斤?”
“计划是800斤。”
“能达到吗?”
“有希望,长势喜人。”
毛泽东躬下身,抓住一株棉花从根部往上数着棉桃,曹伯强等人也躬身帮着数,一共是62个;顶部还有正开着花的花蕾。毛泽东说:
“很好,你们的计划仍可能实现。这株棉花,个头不高可棉蕾是满的,和舒同一样,个头不高可很充实呢!”
毛泽东拿他们的省委第一书记开玩笑,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毛泽东又问:
“1亩4000株,还能再加密吗?”
秦杰说:
“再密就要影响通风透光,光照不足,不能高产。”
“这土地是深翻过的吗?”
“是深翻过的,是很肥沃的土地。”
“施多少肥?”
“万斤土肥,化肥120斤,是分期实施的。浇水也适时。”
“棉种呢?什么种子?”
“是培育的品种,袋子棉15号。植保治虫很及时,棉蚜、红蜘蛛也出现过,防治及时都下去了。”
“影响棉花高产的是什么?”
“目前主要是落蕾没解决,棉的花蕾可以长到80多个,落掉的约占20%-30%,如果能控制住落蕾,那产量更高了。”
“落蕾是什么原因?有解决的办法吗?能否不落或少落?”
“密植和透风透光有矛盾,太密不透风,光照不足易落蕾,正考虑从下部摘除一部分叶子,增加光照,但摘除多少?什么时候摘除为好?还需要试验研究。”
毛泽东最后说:
“这就是一个研究的课题,你们能研究出不落蕾的增产措施,就好啦!”
此时,天阴了上来,还下起了小雨。谭启龙说:
“下雨了,我们走吧。”
毛泽东向农科院众人挥手告别,由随行人员打着伞上了车,向济南市里驶去。
《人民日报》、《大众日报》在第二天的头版头条位置上,登载了毛泽东视察山东农科院的消息。
后来在11月,毛泽东看过的这一亩试验田棉花,籽棉的实际产量是1000斤,折合皮棉350斤。毛泽东数过棉桃的那一株棉花,研究人员将它移植到温室里,第二年长了一些小的棉桃。后来,他们将这一株棉花移植在玻璃箱里,放在展览室,保存了很久很久。
8月9日晚,河北省委书记处书记、省长刘子厚的警卫员小李,风风火火地来到刘子厚的秘书李光柏家里,他说:
“有紧急任务,省长要你马上去。”
李光柏马上穿好衣服,和小李立即乘车直驱天津市干部俱乐部去见刘子厚。刘子厚吩咐李光柏说:
“今天晚上,毛主席要来天津视察工作,你要回到办公室值夜班,主席的专列一到,省公安厅有人会来电话通知,你就马上告诉我和李耕涛同志,去迎接毛主席。”
这一夜,李光柏坐在电话机旁,一直等到凌晨3点钟,省公安厅领导来电话说:
“毛主席的专列已经到了天津,停在河北区转盘村的叉道上,请刘省长他们去接毛主席。”
李光柏即刻转告了刘子厚和天津市长李耕涛。刘子厚嘱咐李光柏继续守着电话值班。
10日中午,李光柏接到电话,叫他通知主管农业的省委书记处书记阎达开,马上到专列上向毛泽东汇报工作。李光柏通知了阎达开,并同阎达开一道乘车前往。
省委领导们鱼贯登上专列,李光柏却没有勇气跟上去。主管财贸工作的省委书记处书记解学恭的秘书赵成章,看见李光柏正在徘徊,就下车把他拉上了专列。
原来,毛泽东昨晚工作了一个通宵,直到今天早晨8点才休息。为了使毛泽东安静地休息,路过这里的列车都奉命把车开慢一些。毛泽东一觉醒来,说:
“火车为什么跑得这么慢呢?”
中午12点以后,列车上通知工作人员们吃午餐,大家一起进了餐车。这一顿午餐,既有葡萄酒,也有“狗不理包子”。
10日下午4点多,毛泽东由刘子厚、阎达开、李耕涛陪同,来到了新立村。东郊区委书记曾国栋、区长张福安、乡总支副书记、社主任徐树清,在村头迎接毛泽东。毛泽东同他们一一握手,大家都问候毛泽东说:
“毛主席好!”“毛主席好!”
毛泽东走过小溪上的桥,来到稻田边,他指着田埂上插着写有“上游”的红旗,问道:
“上游是什么意思?”
区干部说:
“社里在稻田管理中,10天各队评比一次,评比后,一类苗插上游旗,二类苗插中游旗,三类苗插下游旗。这样做的目的是促使二三类苗赶上一类苗。”
毛泽东说:
“下游了怎么赶?能不能赶呀?”
区干部说:
“能赶,下游苗只要多施肥,加强后期管理,就能赶上上游苗。”
毛泽东听了,点点头笑了。他看到稻田旁社员赵益和家的后墙上,贴着第5生产队力争全区第一的大字报,便把大字报仔细地念了一遍,然后走进稻田,突然侧身问曾国栋:
“这块稻田有多少墩苗?”
曾国栋回答说:
“这块稻田共有300多亩,每亩平均两万墩,每墩合二十七八株。”
毛泽东蹲下身,用手分数着稻株,回头问:
“这片稻田是否都是这样?”
社干部说都是这样。他们向毛泽东汇报说:这块稻子亩产可以达到10万斤。毛泽东闻言,摇摇头,表示不相信,他说:
“不可能的事!”
他又指着一位领导干部说:
“你没有种过地,这不是放卫星,这是放大炮。”
那位领导干部解释说:
“新立村的同志们用电灯为水稻照明,用鼓风机朝水稻里吹风,说可以亩产10万斤。”
毛泽东仍然摇头,说:
“吹牛,靠不住。我是种过地的,亩产10万斤?堆也堆不起来嘛!”
有人为了证明亩产10万斤的可靠性,让小孩子往水稻上站。毛泽东摇头说:
“娃娃,莫要上去。站得越高,跌得越重哩!”
后来,报纸上还是登出了天津新立村水稻亩产突破10万斤大关的消息。那些新闻记者们可是没有他们不敢说不敢吹不敢干的事情。
早说这时毛泽东看到稻田旁水沟里漂着许多小草,便停住脚步,问:
“这是一种什么草,有什么用处?”
社员李顺弟跳下水沟捞出一把草,递给毛泽东说:
“这是带子草,可以喂猪喂鸭子。”
毛泽东接过水淋淋的带子草,仔细看看,笑着说:
“哦,可以喂猪喂鸭,这沟里是不是还可以养鱼啊?”
社干部说:
“可以养,将来我们准备要养鱼的。”
此时,这一带的社员们听说毛泽东来了,都纷纷赶了来,不少人高呼:“毛主席万岁!”毛泽东不断地向社员们挥手致意。
毛泽东来到东郊区区长张福安领导的计划水稻试验田,问:
“这个计划有可能吗?”
张福安说:
“过去没搞过,现在我们正在试验。”
毛泽东说:
“你们这些目标,现在还没到手里,还得再试验再努力呀。”
毛泽东问身边的技术员冯维雄:
“你们是哪里来的呀?”
冯维雄说是他们中国科学院的,到这里主要是为了考察稻田试验。毛泽东又指着他手里拿着的网兜问,这是做什么用?冯维雄说,是在稻田里捕捉虫子用的。毛泽东笑着说:
“我看像个打鱼的东西。”
人们“哄”地一声笑了。
8月12日晚8点,毛泽东在河北省长刘子厚、天津市长李耕涛的陪同下,到天津市第二文化宫参观“工业技术革命展览”。
展览大厅里灯火辉煌,毛泽东来到“东风馆”天津拖拉机制造厂的产品前。厂长刘树英指着一项产品告诉毛泽东说:这是一项新技术,它用高周波电滚,将齿轮毛胚加热以后,就直接用机器轧成齿界限,效率比用机床加工提高10到50倍,可以节省25%的钢材。
毛泽东在国产矽胶的展品前,亲切地接见了成功研制矽胶的21岁青年工人孙守纲。他接着又参观了重工业、机电工业展览。毛泽东看到一幅图表上写着:气筒质量超过美国。他笑着问:
“气筒也在赶?”
讲解员介绍说:
“我国的气筒能打气250磅,美国的只能打150磅。”
李耕涛插话说:
“我们的气要比他们打得足。”
一句话说得毛泽东和周围的人都笑了。一行人来到休息室里,毛泽东点燃了一支烟,说道:
“地方应该想办法建立独立的工业体系,首先是协作区,然后是省,只要有条件,都应建立比较独立的但又是情况不同的工业体系。你们应该自己想办法建立独立的工业体系,华北几个省建立联系可以搞一个大的体系。你们能不能建立起完整的工业体系来?3年怎么样?”
刘子厚说:
“现在开始向独立体系搞,三五年能够建立起来。”
天津地委第一书记赵克,向毛泽东汇报了在非山区组织群众到山区开矿、大搞钢铁的情况。
这一时期,毛泽东一直关注着党内两种思想:一种是不了解抓粮食和钢铁的重要性;一种是只抓钢铁,看不到抓粮食的重要性,认为只要有了钢铁,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了。毛泽东认为,中国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国家,吃饭问题十分严重,客观实际不允许只抓钢铁,不重视粮食,解决吃饭问题只能靠自己解决,别的国家和地区是无法满足中国粮食需求的。他听了赵克的汇报,就高兴地说:
“一个粮食,一个钢铁,有了这两个东西,就什么都可以搞了。”
毛泽东休息一会儿后,接着参观化工、纺织和毛麻丝工业、手工业、轻工业展览馆。
毛泽东在第二文化宫参观了近3个小时,才与展馆的工作人员一一握手告别。刘子厚将毛泽东送到专列上,已经是午夜时分了。他嘱咐秘书李光柏说:
“你在办公室继续值班,随时准备接毛主席专列上的电话,得到主席去北戴河的消息,及早通知我和李市长,为毛主席送行。”
8月13日早晨7点钟,李光柏接到毛泽东专列上来的电话说:
“主席今天特别高兴,他还要在天津继续参观一天。今天参观的日程安排是,先参观南开、天津两所大学的科技展览和校办工厂,中午在天津正阳春烤鸭店就餐。参观时间在今天上午10点钟开始。”
李光柏不敢怠慢,立即向刘子厚作了汇报,刘子厚说:
“马上通知李市长,要求省公安厅迅速做好参观的严密的保卫工作,通知两所大学和正阳春烤鸭店,充分做好毛主席视察和就餐的准备工作。”
8月13日这一天,毛泽东在专列上起床后喝茶看报,他扫了一眼《人民日报》,忽然拍案叫道:
“哎呀,糟糕!捅出去了!事先没讨论呢,政治局还没有讨论!”
原来,跟随毛泽东的记者未经毛泽东批准,在《人民日报》头版头条的位置,发表了毛泽东和谭启龙在8月9日的谈话,并加了套红。报道中写道:毛主席称赞说:“还是办人民公社好。”
后来有人向毛泽东提问这个问题,毛泽东说:
“这个话我是讲了,是我没慎重。也不能全怪记者。但是已经捅出去了,怎么办呢?”
从此,这个口号传遍了大江南北,全国许多地方相继效仿。这是毛泽东没有料到的,他深有感触地说:
“以后再也不让新闻记者跟着了。”
后来,在北戴河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与会者们通过了“人民公社”这一提法,没有人提出不同意见。此事后事。
再说8月13日,毛泽东下了专列,前往南开大学参观。
上午10点前,天津市委主管文教工作的书记处书记王亢之,先期到达南开大学,与南开大学校长、党委书记一起迎接毛泽东。
毛泽东一下车,就被大学生们认出来了,他们簇拥着毛泽东和省长、市长、校长,进了校门南面的一个院落里,参观化工系办的“敌百虫工厂”,接着又参观了“离子交换器工厂”和“硝酸钍工厂”。毛泽东每到一处,学生们的口号声,都招来了校园里的师生员工和群众,近千人挤在一起,要见毛泽东。毛泽东不仅不能再继续参观下去,而且连院子也出不去了。刘子厚、李耕涛、王亢之、叶子龙、李银桥和校长、书记以及随从人员、保卫人员,只好护卫着毛泽东向院落西面向外挤,朝着停放汽车的地方走。李银桥和天津市警备处长李侃商量,调来了一辆随行的小型华沙车,让毛泽东乘坐。
毛泽东微笑着向群众挥手致意,好不容易才挤到了华沙车旁。华沙车小,他的身材魁梧,不好上车。警卫员们急了,几个人硬是把他推进了车内,向天津大学驶去。
11点零5分,毛泽东在天津大学办公楼前下车,在刘子厚、李耕涛、王亢之陪同下,向党委办公室走去。天津大学校长张国藩、党委书记贾震,没想到毛泽东来得这么快,急忙在门口迎接毛泽东。
张国藩向毛泽东汇报说:
“这个学校有98%的学生参加了勤工俭学,今年下学期准备搞几个班半工半读。学校计划中的半工半读,分几种形式,有的是上午学习,下午劳动;有的是隔日学习,隔日劳动。”
毛泽东说:
“这样很好,本来光读书本上的,没有亲自去做,有的连看也没看过,用的时候,就做不出产品来。一搞勤工俭学、半耕半读,这样有了学问,也就是劳动者了。河南省长葛县有一所中学,勤工俭学搞得好,学生进步快,升学的多。有的中学没有搞勤工俭学,就不好,学生升学的少,考不取,学问不行。他们光念书本,没有学进去,把脑袋学坏了。”
他又问王亢之:
“天津的中学有没有搞勤工俭学?”
王亢之说:
“天津近百所中学都已经搞起了勤工俭学,有60多所中学还办起工厂或生产车间。”
天津大学是一个有着近万名师生员工的新型大学。此时,办公楼前的广场上,已经汇集了几千人,他们不断地鼓掌、欢呼。毛泽东站起来,走到窗口,探着身子向师生们挥手致意,然后又坐了下来。他说:
“教育应抓住3个东西:一是党委领导;二是群众路线;三是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
刘子厚说:
“前些时河北省开了规模很大的教育会议,有1000多人参加,开了近1个月。在会上着重解决了学校要不要党的领导,教育与劳动相结合,和教育工作的群众路线问题。会议是用整风的方法开的。这个会议规划在15年内,在全省基本普及高等教育,现在30岁以下的人,到那时都能达到高等教育水平。”
毛泽东说:
“我想现在15岁左右的人,都能受到高等教育,使青年一代都能有大学的文化水平。你们想使30岁左右的人,都能受高等教育,你们想的更好。”
王亢之说:
“天津市原有6所高等学校,今年下半年开学后,可以达到10多所。全省在今明两年以内,每个专区要搞起工、农、师、医4所高等学校,每县办起1所综合性大学。”
毛泽东说:
“你们办这么多学校,好啊。”
刘子厚说:
“现在工厂和农村办学校的劲头都很大。”
毛泽东说:
“好啊!学校是工厂,学生也是工人。工厂是学校,工人就是学生。农业合作社也是学校,农民也是学生。要好好地办。有些先生也得进步,形势逼着他们进步,他们动动手就行了。50岁以上的教授老师可以不动手了,青年和中年的都要动动手,搞科学研究的人,也应该动动手,换换脑筋。不然一辈子不动手也不好。”
张国藩说:
“现在同学们搞技术革命的劲头很大,有的为了向国庆献礼,昼夜突击。”
毛泽东说:
“连夜搞是否搞瘦了呢?还要注意有节奏的生产,有节奏的休息和劳动。”
将近12点了,毛泽东结束了谈话,他来到门外的平台上。等候在广场上的师生们此起彼伏地欢呼起来。毛泽东和大家一起鼓掌,从东边走到西边,来回走了几趟。
毛泽东走出办公楼,在人们的夹道欢呼声中,走进学校办起的工厂里进行参观。他观看一个叫郭培叶的学生操作牛头刨床,问他做几个了?熟练了没有?他又走到2年级学生张美珍操作的车床旁,问她:
“你现在能够达到几级工的水平?你们认为是先读书好,还是先这样做好?”
毛泽东走到一台旋床旁,2年级学生陈经斗和同学王红玉正在操作,旋一个比较大点的圆形部件。毛泽东看了非常满意,他伸着手要和王红玉握手,王红玉激动地说:
“我这满手油!”
她不敢伸手,怕弄脏了毛泽东的手,毛泽东微笑着说:
“劳动者的手最干净。”
王红玉听毛泽东这么说,就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大手。
毛泽东稍事休息后,又坐车到天津大学最西头离办公楼1公里以外的地方,参观了大学生们正在自己动手兴建的硫酸厂。
下午1点10分,毛泽东离开天津大学。1点半钟,他乘车穿过天津闹市区中心和平路,悄悄驶向劝业商场后面的正阳春。正阳春饭馆的服务员范贵生,正在门前等候客人。他突然看见来的客人竟是毛泽东,惊喜之中,竟然忘了和毛泽东握手问好,只是下意识地推开了门。毛泽东和南开、天津两所大学的校长及刘子厚、李耕涛等人依次进门。
毛泽东首先来到又窄又热的厨房,和厨师们攀谈,问他们每月挣多少工资?师傅说,能挣六七十元。他又问:
“有没有休息时间?”
师傅说:
“每星期都有休息日。”
“你们生活过得好不好?”
“比过去过得强多了。”
毛泽东点点头,很满意。这样聊,他感到很惬意。
毛泽东上2楼的时候,在楼梯中间对着一幅标语念道:
“跨火箭,乘东风,实现七满意,工作为便民。”
2点多钟,饭菜上桌了。毛泽东不用摆上来的象牙筷子,他让服务员换了一双普通的筷子。也许是因为天气闷热,他吃了几口菜,就起身走动,来到窗口,随便朝窗外望了一会儿。不料这一望,却惹来了大麻烦。
饭馆对面的楼上,住着一位妇女,那位妇女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往窗台上晒衣服,她一眼就认出了对面楼上的毛泽东,惊奇得脱口喊道:
“是毛主席!毛主席来啦!”
她这一喊不打紧,立时惊动了家人、邻居和街上的行人,人们听说毛泽东就在正阳春烤鸭店,不由分说潮水般地涌到饭馆门前。毛泽东的卫士们立时紧张起来,上前关上窗户。他们想,也许过一会儿人群就会慢慢散去,没想到,窗户外面“毛主席万岁”的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毛泽东坐不住了,他站起来,打开窗纱,推开玻璃窗,探着身子向人群挥手致意。这一下,立时引起街上一片狂潮。待人们稍稍平静下来,毛泽东又回到桌子边吃饭,还没吃几口,窗下又是经久不息的欢呼声。毛泽东再次放下筷子,逐次走到临街的4个窗口,挨个探着头,向大家又是招手又是鼓掌。他被群众的情绪感染了,来回走了两趟,一边挥着手,一边呼应着人群,连声喊:“人民万岁!”
负责烤鸭的张师傅上了菜,他拿出钢笔和笔记本请毛泽东签字,毛泽东也不推辞,就在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毛泽东”3个字。他刚签完字,还没吃多少东西,就再一次被外面的呼声所牵动,走到窗口向群众打招呼。如此循环往复竟有6次之多。这顿不安稳的饭吃了很长时间。
毛泽东把经理叫到跟前,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问道:
“你当了几年的经理啦?”
经理回答说:
“当了1年多。”
“你当经理会炒菜吗?”
“从小学徒,干了20多年了,烤鸭炒菜都会。”
毛泽东笑着说:
“那很好!要好好为人民服务。”
该动身了,可是门外的街上到处都是人,走也走不出去呀。毛泽东也开始担心起来。李耕涛市长走到窗前做工作,让大家回去,说了半天也没人听,人们一个也不动。此时已经是5点多了,人多天热,人人都是汗流浃背。毛泽东担心这样下去,会把人晒坏的。李耕涛再次走到窗前,说:
“毛主席叫我告诉大家,天这样热,怕大家晒病了,大家回去吧!”
“不要紧,不要紧!我们要见毛主席!”
下边一片呼声。李耕涛一遍一遍地重复劝说,嗓子也喊哑了,仍然没有多大效果。没有办法,大家一商量,只好让警备区派来1个排的精壮战士开路,把一辆华沙牌小汽车,从人群中推进来,车屁股靠在正阳春烤鸭店的门口,费了好大劲才把毛泽东塞进车子里。警卫排的战士们一部分在前面开路,一部分在后面推车,其他卫士们在左右两旁护卫,一步一步,硬是将车子推出了人群。毛泽东靠在座背上,双目微闭,说道:
“又是一次黄鹤楼噢!”
据当事人回忆说,在毛泽东离开正阳春烤鸭店后,有关人员负责打扫卫生,光群众在现场遗失的鞋帽、钢笔、手表等零碎物品,竟然收集到了好几箩筐。
傍晚,毛泽东乘专列回北京。途中,他在卢沟桥下车去两个农业社视察,大步走上田间小路,走上田埂,远远地就向在田里干活的农民们招呼说:
“天不早了,该收工了吧。”
农民们争先恐后地跑过来,纷纷喊着:
“毛主席!毛主席来啦!”
大家纷纷伸出手,争着和他握手,向他问好。毛泽东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要走了,有的社员还激动地说:
“毛主席不辞辛劳,这么晚了还来看望我们,我们要挑灯夜战,用优异成绩向毛主席献礼!”
毛泽东回到菊香书屋已经11点多了,他毫无倦意,两眼闪闪发光,望着身边的工作人员们说:
“看来,我们这个国家还是有希望的。”
欲知毛泽东在此次视察后有何重大决定,请看下一章内容便知。
东方翁曰:从1958年8月9日下午毛泽东和棉花专家秦杰在棉花试验田里的对话中可以看出,领袖和以秦杰为带头人的科技人员是务实的,是尊重科学的。诸君不妨细读一下这段对话。
1959年以后,笔者在周末也曾有过参加深翻土地劳动的亲身体验。应该说,深翻土地和密植都是要讲科学讲合理的,可是那时候河南的一些地方领导人,官僚主义瞎指挥:讲深翻,非要将生土翻出来,讲密植,竟然搞成了无限密植。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农业不但不会增产,反而减产了,有不少庄稼苗长得像茅草一样。
瞎指挥遗祸匪浅!它在战争年代能够害死人,在和平年代同样也能害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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