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瓜分华尔街
：明宪 2008-9-29
当世界上最著名的投资者沃伦·巴菲特决定向高盛注资50亿美元的时候，他的行为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投资意义，而被公众视为对华尔街的一次信任投票。高盛的股价迅速上涨了6%，在公开市场上的筹资活动也大获成功——原本打算发行25亿美元的新股，实际却发出50亿美元。这样，在短短的三天内，高盛得到了至关重要的100亿美元现金，对其摇摇欲坠的资产负债表形成了有力的支持。
为什么是高盛？
高盛的管理层一直对财务状况遮遮掩掩，做出了许多自相矛盾的陈述。当雷曼兄弟申请破产的时候，高盛的CEO和CFO一再表示“我们已经为市场风波做好了足够的准备”，甚至信誓旦旦地声称“不会考虑与商业银行合并”，因为“商业银行的存款不能用来支持高盛的交易与投资活动”。不到一个星期之后，高盛就由投资银行转化为了银行控股公司，但是直到此时，该公司发言人还宣称“没有从资本市场融资的计划”。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高盛融资的规模非常巨大：50亿美元的优先股和50亿美元的普通股，总共相当于高盛市值的20%；巴菲特的伯克希尔·哈撒维公司还获得了以115美元/股的价格认购4400多万股高盛普通股的权利，足以使其成为这家投资银行最大的股东。
高盛和摩根士丹利这两家硕果仅存的综合性投资银行现在看来是安全了——一个向巴菲特出售了优先股和认股权，一个向三菱东京银行出售了20%的股份。在转化为银行控股公司之后，它们还必须完成艰巨的任务，即尽快建立一个强大的商业银行业务。令人感兴趣的是，为什么巴菲特选择在此时入场？美国国际集团(AIG)陷入危机时，曾经把巴菲特当做救命稻草，因为他的伯克希尔公司是经营保险业务的，与美国国际集团形成互补关系，但巴菲特予以了冷酷的回绝。
贝尔斯登和花旗等金融机构也曾与伯克希尔公司传出“绯闻”，但都没有任何实质性进展。巴菲特并不缺钱，伯克希尔公司的账上存在311.6亿（2008年第二季度的财报披露）美元现金，而且伯克希尔的股价在次级债危机中几乎没有受损，现在正是收购的大好时机。是什么力量使巴菲特对其他金融机构无比冷酷，唯独对高盛打开钱包呢？
许多人注意到，巴菲特在历史上曾经有在华尔街的惨痛经历。在1987年的大股灾之后，投资银行陷入了股市低迷和垃圾债券市场衰落的双重打击，在债券市场呼风唤雨的所罗门兄弟公司(Salomon Brothers)受损尤其严重。巴菲特认为这家公司拥有“好公司”的一切条件——悠久的历史，强大的品牌，庞大的客户群体，丰富的资本市场经验，只是被恐慌的市场过度抛售而已。伯克希尔公司买进了所罗门兄弟公司价值7亿美元的可转债，与今天如出一辙。意外的是，所罗门兄弟没有恢复过来，反而在1991年的国债交易丑闻中再受重创，被政府强迫申请破产保护。对华尔街毫无兴趣的巴菲特，不得不挺身而出担任所罗门兄弟的临时主席，他后来将这段历史形容为“一点也不好玩”。
在巴菲特的领导下，所罗门兄弟的重组终告成功，伯克希尔公司的其他业务却因为无人管理而受到影响。到了1997年，所罗门兄弟被收购的时候，巴菲特当初投入的7亿美元变成了17亿美元，年化回报率不到10%——对巴菲特来说算不上什么成功的案例。
通用再保险公司(General Re)是另一个惨痛的回忆。伯克希尔于1998年收购了这家公司，本来以为可以加强再保险业务，最后却发现该公司的资产负债表上充斥着复杂的金融衍生品，还与美国国际集团等保险巨头签署了“有巨大风险”的再保险协议。正是在这次失败的收购之后，巴菲特发出了“金融衍生品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感叹。贝尔斯登、雷曼和美林的账面上都充斥着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使用的财务杠杆又非常高，关键是财务报表披露还很不完全。来自发展中国家、中东石油富国和美国本土的投资者已经多次错误判断了“抄底”的时机，以为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巴菲特却一针见血地指出，除非华尔街巨头们进行更彻底的信息披露，降低财务杠杆，并减少高风险金融工具的敞口，否则它们根本不值得投资。
现在的高盛似乎具备以上一切条件：在融资之后，其一级资本金充足率达到14.7%，远远高于一般商业银行，也高于倒闭前夕的贝尔斯登和雷曼；在成为银行控股公司之后，美联储将严格控制其风险敞口，并要求其进行更详细和频繁的信息披露；此外，美国国会酝酿的7000亿美元救市方案受到了华尔街的热烈欢迎。在这种有利形势下，巴菲特仍然采取了风险较低的策略，即先购买固定股息的优先股，然后伺机行使认股权。除非高盛像雷曼一样破产清算，伯克希尔公司至少能保住每年10%的优先股股息。
除了巴菲特，还有彼得·林奇
9月24日，CNBC就对高盛投资一事采访了巴菲特。当记者问到为何选择此时入股高盛时，巴菲特答道：“华尔街上没有更好的公司了……正确的价格，正确的条款，正确的人，我决定签署支票。”同时他也承认：“如果政府没有行动，我这个星期不会做任何事情……如果政府拒绝接受保尔森的计划，那现在就不应该买任何东西。”
CNBC提出了一个更有趣的问题：巴菲特本人是否有兴趣主持救市计划？这位百亿富翁大笑道：“我愿意主持。我愿意免费主持计划，但如果能同时赚钱就更好了……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人比亨利·保尔森更适合主持这个计划。”这一回答很快引起了更多猜测，即巴菲特究竟会不会进入“救市委员会”，甚至为救市计划提供资金？就算不加入官方行动，巴菲特的影响力也已经十分巨大，或许仅次于美国政府和国会。无论是投资银行还是商业银行，都在尽力降低财务杠杆并减小风险敞口，这样肯定会出现越来越多的符合巴菲特投资条件的公司，高盛应该不是最后一个。
对美国资本市场投信任票的传奇投资者，不止巴菲特一个。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基金经理彼得·林奇(Peter Lynch)一直把房利美视为长期价值股，至今还在个人账户中持有该公司的股票。美国国际集团也是林奇本人的重仓股。虽然林奇对记者表示“我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愚蠢”，但他仍然坚信房利美会在2011年左右产生巨额盈利。先锋集团(Vanguard Group)的创始人、指数基金的开创者约翰·伯格(John Bogle)也对美国经济的未来表示充满信心，因为公司盈利增长的能力并未受到影响。虽然伯格本人的绝大部分资产都投入了债券，他却为自己的孙子准备了60%的股票和40%的债券投资，并建议美国年轻人把70%~80%的财产投入股市。既然这些传奇人物都表达了信心，而美国政府的救市决策又如此强硬，或许真的到了买进的时候了？
在摩根大通收购贝尔斯登，美洲银行收购美林，巴克莱和野村证券瓜分雷曼兄弟之后，华尔街上仍然有一些处理品等待出售。雷曼兄弟的资产管理部门Neuberger Berman被视为“皇冠上的宝石”，私人股权公司和基金公司为了争夺这个部门的客户资源展开了激烈角逐，有可能在50亿美元以上成交，远远超过雷曼其他部门售价的总和。美国国际集团被政府接管之后，急于出售一些业务部门，巴菲特表示：“在未来的一到两年之内，我们会很有兴趣进行收购。”通用电气(GE)在经历了市场恐慌之后，正在打算拆分旗下的GE资本(GE Capital)分支，或者将其改造为商业银行。美国最大的上市基金公司之一——美盛集团(Legg Mason)由于近来亏损严重，也在寻求与私人股权公司合作，甚至整体出售之后退市。与投资银行相比，基金公司由于风险更小，商业模式更稳定，成为许多投资者眼中绝好的价值投资对象。
华尔街未死
在高盛和摩根士丹利转化为银行控股公司之后，大型投资银行已经不复存在，但独立的投资银行并未完全消失。Raymond James, Jefferies Group和Lazard等中小投资银行仍然矗立在资本市场上，它们在过去十几年里坚持控制风险敞口，所以虽然在次级债危机中受到了波及，却没有垮台的危险。
当大型金融机构让投资者损失惨重的时候，中小金融机构却经常能让人眼睛一亮：Jefferies于今年4月向投资公司Leucadia出售了13.7%的股份，此后股价一路上涨40%，尝到甜头的Leucadia继续增持到30%；Evercore Partners于今年8月向日本瑞穗银行出售1.2亿美元股份，股价至今已上涨约30%；Lazard， Piper Jaffray和KBW等中小投资银行也以战略合作和并购等方式，大大扩展了业务能力，等待在下一次经济高潮时期大显身手。巴菲特等传奇投资者对大型金融机构的信任投票，以及中小投资银行的迅速扩张，都指向同一个判断：华尔街虽然元气大伤，却并未死去。高盛和摩根士丹利可以在战略投资者的注资之下恢复活力，Jefferies， Lazard和Evercore在不声不响地追赶上来。无论美国政府的救市计划能否达到预想的效果，我们看到华尔街仍然充满生机活力，用不了几年，衰败的枯草又将被繁盛的鲜花所覆盖。
巴菲特投资定律
利用市场的愚蠢，进行有规律的投资。
买价决定报酬率的高低，即使是长线投资也是如此。
利润的复合增长与交易费用、避税使投资人受益无穷。
不要在意某家公司来年可赚多少，只要在意其未来5至10年能赚多少。
只投资未来收益确定性高的企业。
通货膨胀是投资者的最大敌人。
价值型与成长型的投资理念是相通的。价值是一项投资未来现金流量的折现值，而成长只是用来决定价值的预测过程。
投资人财务上的成功与他对投资企业的了解程度成正比。
“安全边际”从两个方面协助你的投资。首先是缓冲可能的价格风险；其次是可获得相对高的权益报酬率。
拥有一只股票，期待它在下个星期就上涨，是十分愚蠢的。
即使美联储主席偷偷告诉我未来两年的货币政策，我也不会为之改变我的任何投资作为。
不理会股市的涨跌，不担心经济情势的变化，不相信任何预测，不接受任何内幕消息，只注意两点：A.买什么股票；B.买入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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