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翻译了这篇美国经济学家在2002年写的文章,尽管写于2002年,但至今看来仍有借鉴意义。文章主要对美国近100年来各阶段经济和政治发展的特点进行了描述和分析。
http://www.nytimes.com/2002/10/20/magazine/for-richer.html?scp=1&sq=for%20richer&st=cse
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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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尔·克鲁曼
翻译:堂主2009
1、消失的中产阶级
我十几岁的少年时代是在长岛渡过的,当时我最喜欢的短途旅行是去北海岸看那些“伟大的“镀金时代[1]”修建的大厦。那些建筑不仅仅是建筑史里的只言片语,他们是逝去的社会时代的纪念碑。当年富人们雇用成群结队的佣人以维护他们欧洲宫殿似的房子。当我看到他们时,当然,那个时代早已过去了。长岛的大厦几乎已经没有私人公馆了,没有变成博物馆的都变成了疗养院或者私立学校。
我成长在美国的五、六十年代,无论从现实还是从感觉方面来看,那都是一个中产阶级社会。镀金时代不平等的巨额收入和财富消失了。当然底层社会还很贫穷,当时的普遍观点认为,那更应该作为一个社会问题,而非经济问题。一些富有的商人和继承人拥有的巨额财富可以使他们比普通美国人生活好得多。但他们和那些盖了豪华私人官邸的强盗式资本家发财方式不同,而且数量也没那么多。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在政治上,财阀占据美国社会主导力量的日子,看起来都已成为过去了。
日常的生活经验验证了这个社会的平等。经济悬殊变得缓和。受过高等教育的专业人士:中层经理、大学老师、甚至律师,经常抱怨他们赚的钱比有工会组织的蓝领工人还少。
但那是很久以前了,我小时候的美国中产阶级生活好像是另一个国度里的事了。
我们现在正生活在一个新的“镀金时代”,和原来那个一样的奢侈。豪宅又开始卷土重来了。1999年,一篇名为“知名人士过剩”的文章介绍了希利·戴斯庞特,一位为超级富人设计房子的建筑师。他的代表作是20000到60000平方尺的建筑,在他设计的作品中最大面积的房屋和白宫差不多大。不用说,成群结队的佣人又回来了,当然还有游艇,以及J.P.摩根也不曾拥有过的“湾流型”飞机。
就像故事“暴君”里说的,不公平的说:美国现实社会中正在不断扩大的不平等根本没有被真实的报道过。发生在这个国家的,对收入和财富的分配已经发生了结构性变化,基本上这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显而易见。我觉得少数人已经意识到,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已经有一条鸿沟横亘在富人和其他人之间。实际上,只要一提到这些话题,你就会受到“阶级斗争”、“政治嫉妒”等等类似的指控。因此只有极少数人愿意就不断扩展的鸿沟对经济、社会和政治的深远影响进行讨论。
如果你不了解过去三十年产生的巨大的不平等,其程度、起因和结果,特别是收入和财富令人震惊的高度集中在几个人手里,那么你就无法理解今天的美国是怎么回事。要搞清如潮的公司丑闻,你得知道那“穿着灰色法兰绒套装的男人”[2]是如何被帝王般的首席执行官们所取代的。收入的高度集中——其最大的经济成就,就是导致了美国比其他发达国家拥有更多的穷人和更低的平均寿命。尤其是,财富的集中重塑了我们的政治制度:它是政治上的右倾和极度两级分化的根本。
但是在我们彻底了解它之前,让我们先看一看谁得到了什么。
[1]镀金时代—美国1878-1889年,那个时代产生了大量超级富翁。
[2] 穿灰色法兰绒套装的男人——斯隆·威尔逊些的一部小说,1956年拍成了电影,由格里高利·派克主演。灰色法兰绒套装成了当时美国公司文化的象征,代表自我克制、责任感和不断反省生命真正的意义。
二、新镀金时代
宁得罪证券交易委员会,也不能得罪一个怨妇[1]。杰克·韦尔奇这位具有传奇色彩的通用公司前首席执行官,其混乱的的离婚过程总算还有一个无意中造成的好处:使我们有机会窥视一下企业精英们的福利,而这些通常都隐藏在公众视野之外。原来杰克·韦尔奇退休时被承诺可以终生使用曼哈顿的公寓(包括食品、葡萄酒和洗衣房),有权使用公司的喷气式飞机和各种其他福利,每年价值至少200万美元。这些福利显示:那些公司领导人现在可以享受到古代贵族般的对待。与韦尔奇得到的金钱相比,这些福利充其量不过是一小部分。2000年,他掌管通用的最后一年,韦尔奇获得的报酬是1亿2300万美元,主要是股票和期权。
大量美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赚了很多钱是新闻吗?实际上,它是新闻。他们与中等程度的熟练工人比起来,总是获得更好的报酬,但这实在没什么可比性。我们倒是应该看看执行官们三十年前的报酬和现在报酬的比较。
过去三十年,大多数人的工资看起来只有少量的增长:美国的平均年薪,折合成 1998年的美元(调整了通货膨胀之后的),从1970年的32522美元增加到1999年的35864美元。即过去29年增长了10%——有进步,但并不多。同一个阶段,根据财富杂志的统计,美国排名前100位的首席执行官平均真实年薪从130万美元增加到3750万美元,从原来平均工人工资的39倍,到超过普通工人工资的1000倍。
过去30年CEO报酬的激增本身就是一个让人惊异的故事,同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现象。它是美国收入和财富再集中这个大背景中的一个重要指标。富人总是与你我有很大不同,而这个差异比不久之前更大了。实际上,现在富人和其他人的差别,与当年F·斯科特·菲茨杰拉德[2]作出著名论述的那个时期也完全不同了。
这是个有争议的说法,尽管它本不该有争议。很难否认,过去15年美国社会中迅速增加的不平等的证据。人口普查资料清楚地显示,大部分增长的收入流向了排名前20%的家庭。
在排名前5%到排名前20%的这部分家庭,收入增长的曲线也呈锐减形态。尽管如此,要否认这些证据也是个大工程,而且很费钱。保守党智囊团炮制了大量的研究资料以试图让上述数据和分析方法看起来令人生疑,特别是那些宣告了显而易见事实的人的动机。那些驳斥“不平等在增加” 的文章获得了媒体社论版的广泛支持,同时被那些右翼政府官员们急切地引用着。四年以前,艾伦·格林斯潘(为什么没人认为他是无党派人士呢?)在年度联邦储备委员会杰克逊城的会议上发表了专题演讲,实际上是在试图否认美国的不平等在增长。
拨开政治的迷雾,现实中不断增长的不平等毋庸置疑。实际上,人口普查资料报告的数字比较保守,出于专业角度的原因,这些资料更倾向于少计算高收入。比如,它不太可能全面反映出那些CEO酬金的激增。另一些证据清楚地显示,不仅不平等在增长,而且你越是靠近顶端,就越会因为不平等得到更大的利益。不仅是排名前20%的家庭比中产阶级家庭得到的好处多那么简单:这20%中,前5%的家庭得到的比后15%的家庭多;前1%的家庭得到的比后4%多;以此类推直到比尔·盖茨。
研究工作试图跟踪高收入者的足迹,结果惊人。比如,不久前无党派国会预算办公室根据所得税和其他相关资料做了一项研究,以完善人口普查资料的评估数据。研究结果发现,1979年到1997年,排名前1%家庭的税后收入增长了157%,相应的中产阶级家庭收入增长仅为10% 。更加惊人的结果来自法国经济规划研究所的托马斯·皮科迪和伊曼纽尔•赛斯(现在加利福尼亚的伯克利大学任职)的一项最新研究。利用所得税资料,皮科迪和赛斯作出了自1913年以来的小康阶层、富人和非常富有的人的评估。
在这些最新评估资料里,首先你会了解到:我小时候的那种“中产阶级美国社会”是能想到的最好的模式,尽管它不是我们社会的常规状态,但却是两个镀金时代的过渡期。1930年以前的美国,少数极为富有的人控制了大多数社会财富。中产阶级社会的到来是在新政时期,特别是在二战期间,财富的集中程度迅速下降。经济史学家克劳迪亚·高登和罗伯特·麦克将收入鸿沟迅速收窄的那些年称为 “伟大的压缩”。直到70年代以前、即战后第一代,收入分布完全平等,收入的增加也非常均衡。
然而70年代开始,收入差距迅速增大。皮科迪和赛斯证实了我的猜测:无论我们怎样评估,实际上我们都回到了“了不起的盖茨比”时代。30年后,收入排名前1%的人占据了收入排名前10%的纳税人收入总额的绝大部分。收入分配的均衡程度远远低于20年代的水平,基本上大家已经倒退回曾经的年代。
上述错误之处在于:前10%的家庭包含了我们仍然认为是中产阶级的人,可他们不是大赢家。过去30年,排名前10%纳税人中只有1%的人获得了大量收益,远远超过了其余的9% 。1998年,前1%的人收入起点是23万美元。依次,前1%的人获得收益中的60%属于前0.1%的人——即那些收入超过79万美元的人。而前0.1%的人获得收益中的一半又归属于前0.01%的人——即那些年收入至少360万美元的人,这个群体包括13000个纳税人,他们的平均收入是1亿7000万美元。
[1] 宁得罪证券交易委员会,也不能得罪一个怨妇——出自谚语,宁得罪阎王,不得罪怨妇。2002年,杰克·韦尔奇离婚,其妻子简· 比利斯· 韦尔奇向媒体公开了她丈夫奢侈的退休生活。她在法庭上提供的书面陈述中对通用电气的公司财务说明比这家公司的股票说明书还要详细。说明韦尔奇并不是世人所认为的那个严守纪律的战略家,而是一个生活奢华无度的人,这些钱很显然是来自通用电气的股东。
[2] 菲茨杰拉尔德——美国小说家,他的著名小说“了不起的盖茨比”,描述了美国20年代“爵士时代”美国梦的破灭。小说谴责了美国特权阶级自私专横、为所欲为。再现了金钱的腐化作用,并对当时社会存在的不负责任的道德观予以了批判。
[3] 玛莎·斯图尔特——曾经的 “家政女王”,曾经的全美第二女富翁,因2001年底的内幕交易被判入狱。
三、新政的崩溃
80年代中期,一些经济学家开始注意到美国收入分配过程中发生了一些重要变化,并据此阐述了三种观点。
几种假说之间存在争论,特别是将不平等的增加归咎于全球化与科技之间的争论更多、也更尖锐。我也曾是参与者之一,但是我不会再在意它们了。因为最近几年,经济学家们争论的这几种理论,没一个管用的。
试图把“持续增加的不平等”搞清楚的少数几个经济学家开始重视一种理论,而这在不久之前还被看做是脑筋糊涂得不可救药。这种理论强调用社会行为规范来对不平等加以限制。根据这个观点,新政的执行——对美国社会产生了深远影响。热情的支持者们说它是:由于强调相对平等的社会报酬、且坚持了30多年,因而创造了一个大致的中产阶级社会。但是那些社会行为规范自70年代开始就被瓦解了,而且速度很快。
让我们把违法行为先放一边,先问问30年前首席执行官们适度的工资是如何变成今天这种庞大的一揽子综合工资的?针对这个变化的结果有两种看法,都强调改变的是行为准则而非纯经济理论。一种看法比较乐观,在首席执行官们激增的工资和自由棒球队员激增的工资之间加以类比。据此:给首席执行官支付高额报酬更有价值,因为这个岗位的人选是否正确,后果有很大的不同。我倒是觉得另一种看法更合理一些,但有点悲观——即对人才的争夺是次要的。是的,一个杰出的管理者可以产生很大的不同,但是那巨额的一揽子工资往往给了平庸之辈。总经理们今天的报酬如此之多,关键在于他们可以任命公司董事会成员、控制董事会成员津贴的多少。所以导致首席执行官们巨额工资的不是市场那只看不见的手,而是不为人知的会议室里的握手。
企业文化的变化是如何发生的呢?尽管经济学家和管理理论家们刚刚开始探究这个问题,不过提出几个相关因素还是不困难的。一个原因是金融市场结构发生了变化。哈佛商学院的拉凯什•库拉纳在他的新书 “寻找企业的救世主” 里暗示, 80到90年代, “管理资本主义”这个穿着灰色法兰绒套装的男人——早已被“投资资本主义”取代了。金融机构投资者们不愿意让首席执行官们从企业内部选择他们的继任者,他们想要有英雄气概的领导人,通常都是外人,而且他们愿意花大价钱挖来。顺便提一句,库拉纳新书的副标题是“对魅力CEO的非理性追求”
[1] 布罗斯特——美国卡茨基尔山区的一个避暑胜地。
[2] 杰伊· 雷诺——美国著名脱口秀节目主持人。
[3] 约翰 ·肯尼斯 ·加尔布雷斯——著名经济学家。
[4] 戈登· 盖克——电影“华尔街”的主角,一个贪婪成性、不择手段的银行家。
四、不平等的代价
这是揭露真相的时刻之一 —— 为了回应一封来自加拿大读者的电子邮件,罗伯特·诺瓦克进行了一次言辞激烈的短小演讲:“马格,就像绝大多数加拿大人一样,你根本不了解情况而且错了。美国人的寿命很长——拥有包括加拿大在内的全世界最长的平均寿命。这才是事实.”
有些人会说:美国的经济体系确实产生了很多不平等,但我们与其他体系相比也产生了高收入,也因此大家的生活都很富裕。这也是商业周刊在其近期的一辑名为“25个主意改变世界”的特刊中试图传播的思想。其中一个主意是“富人变得更富,那么所有的事情都OK”。大家普遍认为:顶端高收入人群的产生是自由市场体系的结果,自由市场体系为人们提供了大量的竞争激励。顶端高收入人群的财富并非靠损害他人利益得来,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工作表现。
很多美国人武断地认为:因为我们是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拥有比其他发达国家更高的人均G.D.P,所以全体美国人民都生活得很好。不仅是我们的富人比外国富人更富、典型的美国家庭比其他国家同等家庭生活得更好、甚至我们对贫困的标准也比外国的标准要高。
更重要的一点是,尽管瑞典的平均收入水平比美国低,但造成这种情况的最主要原因是由于我们的富人太富。瑞典的中等家庭和美国的中等家庭生活水平基本差不多:他们的工资是这样的,如果有人比瑞典的平均工资高,那么他将缴纳更多的税,同时政府将提供给他更好一点的医疗服务和公共服务以作为其多缴税的补偿。如果你的可支配收入将减少,这种情况下,瑞典当地的生活水平远远高于那些在美国生活的同类家庭。有小孩的、最穷的那10%的瑞典家庭,其收入水平比美国同等家庭收入高60% 。瑞典很少有人处于极度贫困的状态,而在美国这太常见了。有一个数据:1994年,只有6%的瑞典人生活水平低于每天11美元,而在美国是14% 。
也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提出质疑:既然美国的不平等已无可辩驳地正在产生反作用。那么,据此可以提出这个论点——如果大富翁的人数没那么多,我们的社会将会更富裕。
企业丑闻的细节让人触目惊心,内部借贷、股票期权、特别目的实体[5]、逐日盯市、借贷套利等等。所有这些只为一个简单的目的——让细节变复杂。所有的计划是为了圈内人获益而设计,为了迅速增加CEO和核心利益集团的获益。这些关于“贪婪竞争引发的混乱” ,按约翰·肯尼斯·盖博瑞斯的话说,在60年代的企业根本不可能存在。尽管来自美国公司内部的自我约束力正在逐渐消失,而包括股东在内的、来自外部的约束力也不起什么作用。不过无论如何,执行官们大肆抢劫还是不能被大家所接受。因此,抢劫被伪装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更复杂的计划和方案,局外人以为那些是聪明的企业战略,继而认为那些做法还是合理的。
以物质刺激作为竞争机制的基础,从而导致一些人变富,对这一理论体系一直以来存在争论。问题是,这种竞争机制的效果怎么样?我们已经了解了很多美国企业的真实情况,那些刺激竞争的机制真的能使执行官们的工作代表我们的利益吗?这一点已经越来越不清楚了。
[1] 上涨的潮水将托起所有的船——谚语,即人人受惠。
[2] 401K计划——是一种缴费确定型计划,实行个人账户积累制。由雇员和雇主共同缴费,缴费和投资收益免税,只在领取时征收个人所得税。雇员退休后养老金的领取金额取决于缴费的多少和投资收益状况。
[3] 丹尼斯·科兹洛夫斯基——泰科公司前首席执行官。02年6月,因偷逃艺术品销售税被起诉。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了泰科公司管理层的贪污、舞弊、共谋、巨额盗窃、伪造公司支出账目、非法出售股票等多项罪状。
[4] 杰拉德·列文——时代华纳的前首席执行官。墙里主张并购美国在线公司。2000年两司并购后,由于网络泡沫破灭,时代华纳股价迅速下跌,公司资产迅速缩水。在接受了证券交易委员会的调查后,杰拉德·列文不得不宣布提前退休。
[5] 特别目的实体——是资产转移者或主要信托受益人设立的实体,用于执行实现某以特定目的的业务活动或与某一特定目的直接相关的一系列交易。
五、不平等和政治
九月,参议院讨论了一项提案,即对那些为了逃税而宣布放弃美国公民身份的人第一时间开征资本利得税。费尔·格雷米参议员很不高兴,宣称这项提议简直就象从“纳粹德国脱胎出来的”。语言挺粗野啊,但还是不如美国传统基金会[1]的丹尼尔·米歇尔的隐喻,他在华盛顿时报的社论版上说:这些设计出来的法律条款是为了预防企业在海外因为税务目的被重新核发执照。米歇尔将这项立法描述成“德莱特·斯科特式的税法[2]”,暗指1857年由最高法院确定的那个臭名昭著的条款——已经获得自由的州得把那些逃到那的黑奴送回原处。
你不需要一位政治学者来告诉你,现在美国政治分化的严重性。难道它不是一直都那样吗?不,它当然不是。从二战到70年代,收入不平等达到了历史上的低点,那个时代各政党的立场也比今天温和。这不是主观看法。我普林斯顿大学的政治学同事诺论·麦卡帝和哈罗德·罗森思,与休斯顿大学的凯斯·普尔一起做了一项统计分析,结果显示与25年前相比,今天的国会议员,你知其党派归属,便可预测出其投票结果。实际实况是,今日两党之间的分歧是自20年代以来最为尖锐的时候。
两党之间的分歧是什么呢?答案很简单:经济。麦卡帝、罗森思和普尔写到:国会的投票就是左、右意识形态的投票,就是自由主义者对保守人士。”将民主党描述成想从富人那征税并帮助穷人的政党、将共和党描述成想把税收和社会支出降到尽可能低的政党,听起来好像过于简单了。在美国处于中产阶级社会的时候,这种描述确实过于简单化:因为政治派别不应该仅由其经济政策来定义。但那个时代的美国是一个不同的国家,正如麦卡帝、罗斯森和普尔所说:“如果收入和财富被公平分配,也就不存在什么冲突,政客们组织政治活动也得不到什么好处。”而现在,存在冲突,我们的政客们就可以围绕这些冲突组织政治活动。换句话说,收入不平等的持续增长很可能正是我们不断加深的政治分歧的起因。
你可能会想,富人和穷人的之间的政治交锋尚在继续,还没结束呢。虽然美国的财政收入还在激增,而与此同时普通家庭的收入充其量也就是轻微增长,你可能会期望政客们通过对提案进行投票以在财富的均衡分配上达成一致意见。无论如何,政治上的两极分化都会发生。原因是共和党人的右倾更右了,而非民主党人的左倾更左。事实上,经济政策正在稳定地向财富一方倾斜。过去25年中最重要的减税,是里根执政的80年代和近来的布什时期,两次减税都是向有钱人的严重倾斜。(尽管也有迷惑措施、但仍有明显的迹象显示布什超过一半的减税政策最终是为那占据顶端的1%家庭服务的。)80年代税收显著增加的时期,增长的实际是工资薪金税,大部分增加在了工人阶级家庭。
政治向财富倾斜,最明显的例子就是一些人妄图取消遗产税。这个例子可以帮助我们了解经济政策在向加剧不平等的方向运动,越来越强。遗产税,毫无疑问是针对财富的税种。1999年,只有排名前2%的遗产付点税;遗产税收的一半是由3300份遗产支付的,税额占遗产总额的0.16%,其中最少的遗产价值500万美元,平均每份遗产价值1700万美元。遗产税收的四分之一是由467份遗产支付的,每份遗产价值超过2000万美元。那些家族农场和生意被缴纳遗产税搞得破了产才是真正的传奇故事,尽管我们费劲地搜索,但还是无法发现这种实例。
这些错误观念的产生并非偶然,实际上,它们是被故意推销出来的。比如,一份由传统基金会炮制、标题为“是时候取消联邦死亡税了——美国梦的噩梦”的文件,其中特别强调了那些罕见的、现实生活中难得发生的故事:“小业主,特别是少数民族,他们想把仅有的财产留给孩子。但是一考虑到他们的遗产将会被死亡税所侵吞,就感到极为痛苦。……如果没能挤进“家庭遗产税免除计划”,那些孩子大点的母亲们就不得不努力重返就业大军。” 那么谁为传统基金会提供资金支持呢?当然,是富人们。
[1] 美国传统基金会——美国新右翼分子的主要政策研究机构,成立于1973年,代表美国西南部财团极端保守势力的利益。
[2] 德莱特·斯科特式的税法——德莱德·斯科特一案在美国宪法历史上占有独特地位,是最高法院试图将司法解决加诸于政治问题的一个例子。德莱特·斯科特生为奴隶,被担任军医的主任带到路易斯安那洲的自由之地。他的主人去世后,斯科特为自身自由提出了起诉,理由是既然奴隶制度在自由领土中是不合法的,那么他便是自由人,而且“一次自由、终身自由”。此案一直打到了联邦法院。法院裁定身为奴隶的斯科特不能使用自由公民在联邦法院提告的特权。随后,首席大法官和其他南方法院的支持者希望能够对各领土奴隶制度的问题从此作出一个决定性的裁决。因此他们裁定,努力只不过是财产,决定不能成为公民。本案招来了对法院和首席大法官的强烈批评,在北方引起了一场抗议和鄙视的风暴。
[3] 它还成了布什政府减税政策的亮点——美国遗产税的起征点比较高,并按物价指数浮动,税率实行超额累进,最高税率达55% 。美国国会曾经两度表决通过废止遗产税的法案,规定在10年内逐步废除遗产税及其相关的赠与税、隔代遗产税,用20%的资本利得税取而代之,但两次都被当时的克林顿总统否决。布什上任之后,即宣布1.6万亿美元的减税计划,其中就包括在2010年前逐步取消遗产税。得益于这个计划,遗产税方面,从税率到豁免额都已相应进行了调整。
六、富豪统治?
1924年,长岛北岸的豪华官邸仍沉浸在荣耀里,堪配他们主人所拥有的政治权势。当纽约政府官员艾尔·史密斯提议在此兴建一个系统公园,华厦的拥有者们愤怒地坚决反对。何瑞思·亥沃梅耶、一位糖业大亨警告说,南岸城镇将会因此被来自城市的下等人所占领。“下等人?”史密斯说:“你谈论的就是我。”后来,纽约人建起了他们的公园。但最终仍是以几个极其富有家庭的利益打败了纽约的中产阶级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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