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纵观人类发展历史,自然环境的加剧破坏几乎是和资本主义工业化、现代化的进程同步的。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研究生态危机,不能脱离对资本本性的分析。资本作为资本主义发展的核心动力,对利润的追求具有无限的欲望。资本的贪婪本性,造成了资本的增殖对自然平衡的侵害,人的物化与以人为本的冲突,工具观念与生态文明的对立。在资本的作用下,自然生态的平衡已遭受极大的损害,如果任其发展,人类社会将面对更加严重的生态危机。
大自然为人类社会提供了环境支持,如果按照资本主义传统发展模式,资本的物质需求将逐步逼近自然环境的承载极限,自然环境将可能发生不可逆的退化。尤其是在经济全球化的背景下,以工业化、城市化为主导的现代化进程,严重侵害了自然生态的平衡,引发了空前的生态危机和自然环境的恶化。探讨资本与自然环境恶化的关系,寻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已成为当今世界全人类面对的共同挑战。
马克思主义认为,资本主义的本质——资本同劳动对立的生产关系决定了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亦即资本主义私有制,是破坏自然生态平衡的终极原因。本文拟从资本的内在本性这一视角,辨析资本对自然生态平衡的侵害,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透视生态危机产生的社会根源。
一、资本增殖与对自然平衡的侵害
要把握资本与自然环境恶化的关系,我们首先必须明确认识资本的内在本
性。由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所决定,资本的动力在于其自身的增殖性。资本的增殖即追求剩余价值是资本的本性所在和资本存在的意义。马克思指出:“资本是创造价值的价值,因而资本不仅是自我保持的价值,而且同时是自我增殖的价值。”资本的本性决定了它不会满足于现状,它要不断地追求利润增殖,实现剩余价值,除此之外资本没有其他的目的和动力。因而,资本的存在方式总是由一定量的资本扩张到更大量的资本,这种增长是由资本的内在本性所决定的,也是资本的本能。问题是资本无限扩张的本性是否具有极限?资本的膨胀能够自我控制吗?马克思认为:“资本合乎目的的活动只能是发财致富,也就是使自身增大或增殖。”资本内在的无限扩张的本性同外在量的形式发生矛盾的时候,资本的界限就产生了。但资本不会屈从外在的界限,其内在的本性决定了资本一定要突破自身的界限,去实现不断的增殖,并且这种增殖的欲望贯穿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始终。
资本增殖导致自然环境的恶化。这表现为资本无限的欲望必然导致无限的扩张,资本的贪婪本性是没有极限的,这同自然生态系统的有限性产生了尖锐对立。资本这种为了增长而增长的本性,只满足于其自身积累的增长,创造出的物质财富只不过是谋求下一数量级的更多财富的手段。资本的逻辑是,只要有利可图,岂管洪水滔天。资本在追求增殖的手段选择上没有任何顾忌,对于自然生态的破坏毫不吝惜。资本增殖的不择手段使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演变成为能够摧毁一切的破坏性力量。自然环境在这种力量的摧残下,已经愈发赢弱不堪,以不断发生的灾害向人类展示自然的警示。自然与人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自然对人类的报复是自身受到严重伤害的应然结果。人为的问题,需要人去解决。人类抱怨自然,不如抱怨自身。资本的贪欲必须得到控制,否则自然的覆灭也就是人类的覆灭。
二、人的物化与以人为本的冲突
资本的内在本性是对利润的无限追求,也就是要更多地占有剩余价值、占有抽象劳动,这表现为资本主义的生产目的——为了获取交换价值,而不是获得使用价值。交换价值只对资本家有意义,工人消耗活劳动则是为了获得使用价值。在资本主义生产条件下,商品的二重性产生了分离,资本家为了获得交换价值就要让渡使用价值,工人要想获得使用价值就必须让渡交换价值。离开交换价值资本就无法增殖,资本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而离开使用价值的工人,劳动力就不能恢复,甚至生存都不能延续。因此,在资本的操纵下,人的生产活动就成了为了物的生产而生产,使人的本性渐渐从人自身中剥离出去,使人的劳动变成了资本扩张过程中的一个齿轮、工具,成为被迫的、无意义的、异化的劳动。劳动本应是人区别于动物的本质属性,然而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劳动不再具有让人成为人的意义,人的劳动仅仅是为了换取维持生命活动的消费品而存在,人在劳动过程中丝毫体会不到愉悦和享受。资本的本性让人的劳动脱离人的属性,降低为生物的属性,这不仅是对劳动意义的否定,更是对人性的扭曲。
人在劳动的过程中无法实现自我满足,便把对幸福的追求转向消费领域,从而把人引向“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产生了消费主义的消费异化。消费异化实际上就是对于商品无止境的追求,通过获得更多、更好、更精美的消费品,来弥补在生产领域造成的对人性的扭曲与压抑。然而消费异化的结果并不能使人更成为有意义的主体,相反,随之而来的是人越演越烈地对物的依赖,使人越发成为物的附属品。马克思曾经指出消费应该是有限度的,消费由生产决定,消费在量上应该受到生产的制约。然而,资本不断突破自身的局限,促使生产一味地扩大,生产已经超出了人实际需要的界限。因而,资本主义的生产能力越强,越需要广大的消费市场,而消费异化使人超出自身合理需要的范围而盲目扩大消费,这满足了市场扩容的需求,消费的扩张进而又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能力的增强。这时的生产“已不仅仅是产品的生产,而且同时也是消费欲望和消费激情的生产,是消费者的生产”。由此,产生了”生产一消费一更大生产一更多消费“的循环。这种生产方式和消费理念不再是以满足人的生存需要、发展需要为目标,而是以满足人的虚荣、贪婪为目标,这是永远没有终点的。
无论是生产过程还是消费过程,表面上资本都以物的形式存在,但是在整个社会领域,资本的本质表现为社会关系,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如果只把资本当作工具化的物,那么资本在社会生活中造成的人与人的对抗与隔膜就难以被真正理解。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更愿意把资本当成物化的财富,这样就可以更好地掩盖剩余价值的来源。然而,在资本主义社会真正的财富就是资本,资本对于所有者来说,意味着对他人劳动的支配和对劳动成果的占有;对于非所有者来说,意味着对他人支配权的屈服与自身劳动的被剥削。资本是资本主义剥削关系的深刻根源,资本主义私有制,决定了人与人的关系。这种人支配人、人剥削人、人奴役人的对立关系的实现,又是以物为中介的。这样一来,由资本决定的人的物化过程就贯穿于资本主义的生产、消费和社会关系的全部,贯穿于资本主义从表象到本质,从前提到结果,从目的到意义的始终。资本导致人的物化过程就是远离以人为本的过程,不是谋求人的全面自由的发展,而是脱离人的属性的异化满足;不是将人的发展作为一个永续的过程,追求与自然生态的平衡、和谐、一致,而是追求物质利益的最大化,实现资本利润的最大化。这必将割裂人与自然生态的一致与和谐,导致生态危机的爆发。
三、工具观念与生态文明的对立
资本的本性决定了自然只是自身增殖的条件,只具备工具性的意义,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资产阶级对自然环境认识中占主导地位的工具观念。资本的动力就是追求利润,资本家从来不会把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实现生产、消费与人的生活协调平衡来当作自己的目标,相反,他们要尽可能地控制自然、控制人,以保证自己获得利润的前提、手段和条件,用最少的成本生产最大的交换价值。在资本家的眼里,自然只是资源和能源天然的提供者,他们从不会把“生态成本”计算到“生产成本”之中,这种违背生态文明的工具观念,导致自然生态的天然平衡被毫无顾忌地打破。 为了获得利润,资本必须要强化对自然的控制,这是资产阶级视自然为工具的必然结果。从人类社会总体发展过程看,资本主义工业化意味着生产的发展、社会的进步、现代化的提升。在科学技术的支持下,资本主义对自然取得了全面的胜利,致使人对于自然的依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蜕变,人成为自然的主人及其所有者,自然仅仅作为人的劳动对象和资料而存在。资本对于自然的掌控范围愈来愈广,程度越来越深,从自然界直接索取自然物,到运用科技手段人造自然物,所有的目的只有一个即投入到工业化的生产中,赚取利润和财富。这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是违背自然生态规律的:资本主义的生产总是扩大再生产,这种生产对于自身而言是一种螺旋结构,对于自然而言则是线性结构。资本关注的只是自身的增殖和利润的增长,在它自身的发展中要求实现财富的不断积累,进而更多的生产、更多的消费。然而,在此之外,资本不会牺牲既得利益去保证生态的循环,“它不会像前资本主义社会那样把生产的废物按照生态律纳入到循环之中,而是贯穿着这样一根直线:从资源地到废物堆。”单向的线性体系,意味着是一端的无限缩小和另一端的无限膨胀,也就是自然资源的不断减少和生态废物不断增多的过程,这种畸形结构的发展只能导致自然生态被破坏程度的日益加剧。
按照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发展起来的大工业,其经济体系与生态体系的不兼容,割裂了人类社会同自然界的合理的物质变换过程。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大工业发展以前,人类社会和自然界是循环共生的,劳动作为“人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化过程”,能够实现人与自然之间能量、物质、信息的有机连接,即人类社会从自然界汲取养分,又把人类社会中的废物以另一种养分的形式返还给自然,这一切都在彼此能够接纳的范围内。但是,现代工业化,特别是城市化的发展,人与土地的分离造成了养分循环的断裂。马克思对此有着深刻地批判:“资本主义生产使它汇集在各大中心的城市人口越来越占优势,这样一来,它一方面聚集着社会的历史动力,另一方面又破坏着人和土地之间的物质变换,也就是使人以衣食形式消费掉的土地的组成部分不能回到土地,从而破坏土地持久肥力的永恒的自然条件。”在工业化初期,人们笃信科技是万能的,科技能够解决人类面临的一切难题。但是,这种观念随着信息时代各种危机的爆发而发生了改变,人们愈发认识到,科学技术给人类带来的不仅是进步,也有消极的一面。人们总是幻想用新的科技解决以往的问题,但是没有料到新的科技又带来新的问题。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科学技术的运用同样遵循着资产阶级工具观念的逻辑,发展科学技术的意义在于为资本服务,去赚取更多的利润。因此,资本主义的科学技术进步是不能根本解决自然环境的破坏问题。马克思在对物质变换断裂的分析中,强调了技术不仅不能解决这一问题,反而是加剧这一问题的因素,他说:“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的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一个国家,例如北美合众国,越是以大工业作为自己发展的起点,这个破坏过程就越迅速。因此,资本主义生产发展了社会生产过程的技术和结合,只是由于它同时破坏了一切财富的源泉——土地和工人。”这里,马克思并没有把对问题根源的分析停留在表层——技术的无力和循环的断裂,而是直指问题的本质——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资本主义制度才是破坏自然的罪魁祸首。
综上,资本的反生态性已经严重地破坏了整个自然生态的循环系统,使人类深深陷入到生态危机的泥潭,难以自拔。资本的贪婪本性是导致生态危机的根源。要扭转这一态势,就必须变革生产方式,在全世界建立新的生态文明。
从当今世界来看,只有构建新的生态文明才能使人类摆脱生态危机。面对严峻的国际资源环境形势,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社会主义大国,也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国。中国政府在世界上首次提出了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把生态文明建设提升为国家战略。2007年,“生态文明”写入中国共产党的十七大报告,使生态文明建设成为国家意志,受到世人瞩目与称赞。我们作为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要走出一条不同于资本主义国家的现代化道路。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就必须坚定地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规范西方资本在我国的利润追求,限制其贪婪本性,最大限度地排除资本的干扰,追求社会主义制度的生产目标,实现共同富裕与人的全面发展。构建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简单地控制污染与生态恢复,而是以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和谐共处和人的全面发展为基本宗旨,要从根本上克服资本主义现代化伴生的弊端,探索走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的新的发展道路,实现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双赢的目的,为人类从根本上摆脱生态危机探索出正确的方向与发展道路。
(《环球视野globalview.cn》第439期,摘自2011年第12期《高校理论战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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