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谈韩寒以及价值标准
人人都喜欢当名人,那对于博客点击率的重视就是证据。至于“超女”、“快男”、“溜光大道”之类的选秀应者趋之若弩、万人空巷,则更不用说。成为名人,相当于过去的中举、今天的提干或者获取专家资格——尤其是国外最好是美国的。儒生一登第,便可以修史,衡文,临民,治河,开矿,练军,造战舰,出洋考察……;“超女”“快男”一成名,就可以影、视、歌、主持“三栖”“四栖”,还可以出畅销书。韩寒,当今青年一代的“佼佼者”,名人也。既已成名,又荣获美国所授的公共知识分子称号,动笔颐指古今,臧否人物,自然也在情理之中。最近,就为袁腾飞氏历史学说做了盖棺定论——“正儿巴经的历史”。
历史是人民群众书写的,不是名人大家书写的。更不能因为名人就认定他无所不通、无所不晓。鲁迅说——
“我们的知识很有限,谁都愿意听听名人的指点,但这时就来了一个问题:听博识家的话好,还是听专门家的话好呢?解答似乎很容易:都好。自然都好;但我由历听了两家的种种指点以后,却觉得必须有相当的警戒。因为是:博识家的话多浅,专门家的话多悖的。”
“博识家的话多浅,意义自明,惟专门家的话多悖的事,还得加一点申说。他们的悖,未必悖在讲述他们的专门,是悖在倚专家之名,来论他所专门以外的事。社会上崇敬名人,于是以为名人的话就是名言,却忘记了他之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或事业。名人被崇奉所诱惑,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得名是那一种学问或事业,渐以为一切无不胜人,无所不谈,于是乎就悖起来了。”
韩寒之所以名,是由于他的文学写作。倘若他谈文学谈写作,我等粗人自当洗耳恭听,但他偏要鉴定历史,而之前并未听说他在历史考古方面有甚建树。况且,韩寒成名之前还为自己写过一幅联:“七门红灯照亮我前程”。不出意外,这“七门红灯”里就有历史一门。当然,韩寒的“正史”——“统治阶级”书写——不及格,不等于他的“野史”——“正儿巴经的历史”——也差。但他却没有缜密详细的考证展示给我胶,只是为袁腾飞氏历史做了一个定论。袁腾飞氏历史学说的悖,其实不必举实论证予以批驳,只需随便捡几支袁氏之予,刺他自己的盾即可:比如他骂第一代共产党干部时,无所不用其极——“穷怕了,一有权就乱来”,既然如此,那就“反贪污”、“反污败”、“反官僚”、“反修”、“反走资”吧?毛泽东这样做了,结果又被骂作没有“战友情”,挨整的干部则“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了;针砭今之时弊疾恶如仇,板子却打在毛泽东及其领导的中共身上,并痛斥中共“没干过一件人事”,遭到群众的批判时竟又把誓与“中共专制”不共戴天的“铮铮铁骨”偎进“强权”的怀里——“党和政府会保护我的”,可见,他清清楚楚今日之弊与昨日之党无关。
韩寒刚成名时,我还特意找来他的处女作《三重门》看。平心而论,那篇小说文笔不错,内容空洞,之所以名只因是个年轻的初中生罢了,——我当时虽然连作文都不会,但自信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而后,又在电视上看过他的访谈节目:他一副很酷很不屑很叛逆的表情;还有一个唱反调的学者,姓名没听到。那位学者按照传统的标准,判定韩寒的未来不会成功。当时,我和一位朋友对那位学者的观点都很鄙视:韩寒已经功成名就赚了大钱,而那位学者却自承一辈子的稿费也比不上韩寒的一本书的稿筹。
按中国的传统,有才赋的书画家、科学家、文学家等一向作为成功人士受人尊敬的。“改开”后,这个成功标准在“拜金主义”大潮的冲击下轰然倒塌。我成长于八十年代,也一度接受过资产阶级的人生价值观,以金钱和财富来衡量一个人的价值。按照这样的标准:一辈子没卖出一幅作品而穷困潦倒的画家凡高,一首《摇篮曲》只换了一盘土豆充饥的罗伯特,“庐破受冻”的伟大诗圣杜甫,都是无能的失败者。相反,传统的教育失败经典主角方仲永,倒可为成功的榜样了——“邑人奇之,稍稍宾客其父,或以钱币乞之。”五岁就能写诗赚钱,对比毕业即失业、可“零工资”雇佣的当代大学生,如何算得失败者?若其生在今日,被媒体炒作包装推向市场,何愁不成名成腕,房、车、票俱备?按这样的人生标准,即使不能作诗出书又有什么要紧,巨贪、黑商以及“天上人间”里几千几万元“服务”一次的“小姐”,都挤进了成功人士的俱乐部。
我虽然唱着“我们都是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歌曲长大,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学而优则仕”的思想也同时扎根骨髓。父亲从小就教诲说大学生一毕业工资标准就是多少多少,所以一定要考上大学;我自然也渴望过当领导干部,不用出力受冻就能体面地生活,还人五人六地指手画脚受人敬畏。岂止是我?高中讨论一作文《只有当官才算成功吗?》时,一个品学兼优的女同学勇敢地说出了“我认为是。”我相信其他同学也都心照不宣;我高三时班上成绩最优的一班干部,在其父母的指导下第一志愿填某大学的行政管理系,其母的观点是“抓钱不如抓权,有权也就有了钱。”我大多数的大学同学(理工科)的理想也是“从政”;工作后我竟惊见本地一医院外科主任力谋政府办公室副主任之职。为免争议须指出:我说的都是我所见的,别的地方也许都是“为中华之崛起而从政”,则不在我论之例。
“治国平天下”的理想我自然也有过,但那目的主要也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式的“齐家”战略。上大学时,同学们也大都是指点社稷激扬国际的“干大事”者,对于身边的不公不正的“小事”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了。说的人比行的人多,网上的英雄比现实中的英雄多。鲁迅说,“天下事尽有小作为比大作为更烦难的。譬如现在似的冬天,我们只有这一件棉袄,然而必须救助一个将要冻死的苦人,否则便须坐在菩提树下冥想普度一切人类的方法去。普度一切人类和救活一人,大小实在相去太远了,然而倘叫我挑选,我就立刻到菩提树下去坐着,因为免得脱下唯一的棉袄来冻杀自己。”
整个应试教育是为重点学校、重点班级、重点学生开设的。等级在学校时期也已初步确立:少数成绩 居前的 老师的“得意门生”,是未来的“国家栋梁”;少数不学无术、欺压同学的霸道学生,是将来的匪类社会的渣滓,被签定为“道德品质败坏”,从入学一直骂到毕业;大部分成绩平平或较差的普通学生,属于“大白薯”一个,甚至“将来吃屎都赶不上热呼的”。家长心灰意冷,“不指望他有多大出息了”。本人自暴自弃,“我以后只能出大力,当个没出息的下层劳动者了”。所以,成绩优秀的好学生,在鲜花和掌声中长大,大多自私不合群——“我的荣誉都是凭自己一人的本事取得,不需感谢别人”,“我学习好,自然应该索取更多”,更不能容忍“脑体倒挂”、“搞导弹的挣不过卖茶叶弹的”不正常现象,故“仗义每是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当然,以上规律在今天的世袭“官二代”、“富二代”面前,也已不成规律了。
我曾经也精英主义过,拿自己当“小知”。然而现实使我清醒。我享受着下里巴人创造的“物质财富”“:吃农民种的粮,穿工人制的衣,而又回报劳动人民什么“精神财富”了?即使韩寒的畅销书又有几个农民工人在精神上享受过?农民工人也许有很多缺点:劳动并非出于什么高尚的初衷,也想成为食利阶级或者努力培养子女出人头地。我们尽可以问题归咎于路线,但也必须只承认这个事实:劳动人民是这个社会供养者,是真正的“国家栋梁”。我现在也终于理解了鲁迅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阶级“俯首甘为儒子牛” 而被千夫所指,毛泽东等革命先驱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阶级“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而被知识阶级诟病,——“知识分子如果不刻骨仇恨毛泽东,书就读到狗肚子里了。”袁腾飞如是说。
我不是“乌鸦站在猪身上——只看见别人黑”,我的灵魂自然也冲突着社会主义、封建主义、资本主义的价值观。最后是残酷的现实教育我认清了“只有社会才能救中国”。我也正用无产阶级的价值标准改造自己,即以集体主义为核心,强调人生价值的基础是个人对社会的责任和贡献。评价一个人的价值,不仅在于他的存在和需要是否得到社会的承认和满足,更重要的在于他为人民群众的利益,为社会和集体的事业尽了什么责任,做了多大的贡献。背离了这个标准,则“知识越多越反动”,——清华大学的留美女高才生帮助美国破译中国北斗卫星信号,以及今天“二奶”式文人精英丑陋的集体表演,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个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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