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部长因何而怒?——从39份审计报告看科研腐败"黑洞"
2.你知道吗――中国的高等知识精英到底有多腐败?
3.我为什么从中科院退学——平静的说说中国的科研
一、部长因何而怒?——从39份审计报告看科研腐败"黑洞"
11日,在国新办新闻发布会上,科技部部长万钢对科研经费“恶性问题”连说两个“愤怒”,并表示“痛心”和“错愕”。
近年来,科研腐败已成热点话题,违法违纪案件时有曝光。
“新华视点”记者梳理了近三年审计机关对国家各部委、各省份预算执行和其他财政收支情况发布的数百份年度审计报告,发现涉及“问题科研经费”的至少有39份,问题均发生于2007年至2012年这五年之内。
吃喝拉撒睡,都能挤占科研经费。科研经费成“唐僧肉”,侵占手段五花八门。详见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10/13/c_117696123.htm
二、你知道吗――中国的高等知识精英到底有多腐败?
:老田
许多人对最近20年来中国的科技发展成就不太满意,一些人借此说对科技的扶持力度不够,需要更多的倾斜;还有一些人说市场的接纳机制不健全,需要加大改革力度。总而言之,跟人都没有关系,只是机制不好,因此妨碍了人的发挥,事实果真如此吗?
去年武汉某著名大学的一个国家级实验室,召开一个学术成果评审会议,邀请了国内同行业最知名的专家――一位院士,来参加评审。负责会务工作的处长后来告诉我们,这个院士的派头之大,完全是前所未闻。首先他说自己有一个随行人员,要求主办方包来回程机票,因为这几年正是高校银子特别多的时间,也就不在乎。结果这个随行人员一到,大家都难免大吃一惊,这位院士已经年逾古稀,对方是一个韶龄少妇,而且公然就住在一起,毫无避讳的意思,也算是君子坦荡荡了。这个国家级实验室的负责人还对笔者说,因为经费太多,实际上科研做得很不好,一些关键人物和学科带头人,动不动就出国去呆着,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国家已经连续两年给这个实验室亮了两次黄牌,再没有像样的科技成果,这个实验室就要取消国家级资格了,因此学校也很着急,一着急就又给了1000万经费,结果又加强了出国风。他作为负责人很困难,也没有办法去管这些教授,提建议都要等机会,等一个对方愿意听而且不会跳起来的机会。因为上面的高人老是出国,下面的工作人员就经常来找他提意见,而且工作不热心,他没有办法,也只好以哄为主,教授出国,就安排工作人员去游一下三峡吧,免得他们软抗,工作无法推动。也是这所大学,一个小有成就的教授,五十来岁就死了,他的同僚说起他来,就说这个人不早死才奇怪,平时生活说如此放纵,精力早已透支,他老婆从来都在晚上见不到他的人,整天在家里跟他吵架。
对于国人寄予厚望的“863工程”,一位知情者的说法着实叫人大吃一惊。他说这个所谓的“863工程”就其操作方式来说,主要是一个科研经费和学术地位成长的分赃计划,是由在政治上和学术上积累比较多的那些人,按照自己从事的专业来决定国家应该拿钱扶持什么方面的项目研究,研究什么内容,邀请什么样的人参加,最终成果评定也是内部人进行。他还说这样一个操作机制,自己决定项目、自己招标、自己评标、自己中标、最后还是自己在那里决算和验收,如果是用在修高速公路上,检察院早就可以抓人了,这些人也早就应该锒铛入狱了,但是这样的机制用在与国家发展至关重要的科技领域,竟然就可以长期畅通无阻。这样的学术课题选择机制,使得中国有限的科研资源分配与社会需要相脱节,乃是应有之义,如果反而适应了社会需要,那倒是与“瞎猫每次都碰到死老鼠”的可能性差不多;而且现代科技的发展与应用,需要多个方面的精诚合作与长期攻关,尤其需要加强薄弱环节的研究与攻关,这些要求刚刚好在我们今天的学术资源分配体制内无法体现,因此缺乏成果进入社会应用领域,当然是一个可以预期的后果。今天流入学术领域的经济资源,许多就是这样地按照既定的地位决定着未来的分配,并且已经明显地出现了这样一种倾向:学术界里许多人试图把这样的分配份额变成可继承的遗产,进行代代相传。
在中国最高科研机构里,这两年的经费也大幅度增加,结果钱多到无法用完的地步。于是,这个机构就大量用这样的经费,聘请海龟,给予年薪数十万元的高薪。这些海龟许多人并没有什么真材实料,主要就是文凭比较香一些,许多人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研究人员,要适应中国的具体科研条件,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说穿了许多人目前只有“学徒工”的实力,这些人的工作方式也就是每周到办公室去两个半天。这么一来,原来兢兢业业工作的人,都不爱干了,干死干活也只有几千元一个月,多数人的积极性被彻底打击下去了。
还有北京一个著名高校,里面有一个文科的重点学科,因为学校国家给的钱多,竟然分到了800万的研究经费,这个学科主要的研究说穿了就是看书写文章,书由学校的图书馆供应,自己的图书室只补充少量的新书。这个钱完全没有办法用完。这个学科总共有8个人,日常就想办法变着法儿花钱,今天这个去美国,明天那个去欧洲,反正什么花钱就折腾什么,钱不花完的话,下一个拨款时间段的经费数量就要减少,因此大家有共同的义务维护这个拨款额度不减少。
大学经费多还有另外的奇闻,一个当编辑的朋友告诉我,一个大学的某重点科系曾经要跟他们合作,每年给杂志多少经费,而杂志则要每年给发多少篇稿子做回报。因为这个杂志是相关机构定的所谓核心刊物,再上面发了稿子之后,按照大学通行的惯例,就等于有了学术成果,可以进入统计数据,标志学术进步和科研成果,甚至可以推进一个大学的排位变化。
这就是我了解到的中国高等知识精英的现状,这就是我们国家准备指靠他们来实现科技进步和社会科学建设的高人,到底是这些高人参与并建设了一个自肥体制,还是反过来体制问题束缚了人?是人决定了体制还是反过来体制决定了人?今天学界和舆论都说中国一定不能搞技术研究,只能跟着西方的屁股后头爬,这到底是为特定人群推卸他们应该承担的义务和责任,还是说中国确实真不具备进行科学研究的人才物质条件?这些都是需要深入去追问的,不知道我所了解的情况是不是有代表性和典型意义,欢迎大家补充。
三、我为什么从中科院退学——平静的说说中国的科研
:冀文宏
离开中科院将近两年了,早想写一些东西了。但好几次都是提起笔又放下了,有时候是因为不想写,有时候是因为不忍写,有时候是因为不能写。
但是我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准备写一些东西了,因为我分明感觉到岁月的激流不停的冲刷着我的记忆,往事被一片一片的剥离,越来越残缺了。
写下来总还是能更长久一些,当然不奢望永恒。
2006 年1月,我正式地向中科院某所递交了退学申请。在经历了将近半年的煎熬后,我平静的搬出了青年公寓。实验的不顺,前途的渺茫,和老板的争吵,以及其他纠缠不清的种种,都突然消失了,我很轻松,而且有久违了的平静。尽管2006年整整一年我还是有很大的压力,但我很快乐,在经历了阵痛后,我成功地实现了人生的转折,2007年4月1号,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归宿,这里没有封闭的实验室,没有没完没了的实验,每天不用面对老板不切实际的妄想,前途也似乎不像以前那么渺茫。最重要的是,现在我从事的是我喜欢的事业,我愿意为此奋斗。
在中科院呆了三年多,必须承认,我得到了很多锻炼和提高,逐渐变得理性,客观。
退学又让我变得独立,沉稳,坚强。
现在的生活让我平静,乐观,自信。
痛定才会思痛的,我常常想中科院到底给了我什么?细细想来,其实收获还是很多的。
科学院彻底的改变了我的许多价值观,比如,现在我不再崇拜学术活动,而是只把它看成一种普通的职业,没觉得他比其他职业更神圣。尤其是现代的学术活动,更是越来越趋向于职业化,规范化,越来越依赖于大规模的投资和规范化的管理。科研活动也并不一定需要高智商,因为创新活动越来越规范化,创新也就变成了一种技能,既然是技能,理论上说,只要经过系统训练,谁都有希望掌握这种技能。所以,在我眼里,科学家也就变成了一种普通的职业。科学家并不意味着聪明过人,而仅仅代表他有某一领域的基础知识,有比较规范的思考方式,有理性客观的态度,能用一些实验(具体的或抽象的实验模型)检验理论或假说。
科学院还让我比较深切的感受了中国学术界的种种怪现状。
(一)中国独特的科研基金审批制度是学术腐败的温床:我们的科研基金大部分掌握在政府部门手中,科学家们需要向政府部门申请。在申请的时候,需要说明课题的科学意义,应用价值以及可行性。审批通过后,拨付科研经费。
这是由于我们毕竟是穷国,没有太多钱,所以只能严格审批,有选择的支持,这没有错。但正是这一制度,催生了种种怪现状:
1,埋头做学问的不一定有经费支持,整天跑关系的财源滚滚。这是很显然的事,政府有权分配经费,这一权力难免要寻租。
2,科学界的拉帮结派。在审批时,需要专家出具意见,又由于近代以来,科学研究分工越来越细化,所以一个课题,全国也就寥寥几个专家有资格出具审批意见。那么很显然平时在这些圈子的人脉方面投资时间和其他资源是很值得的。这样就导致帮派形成,你审我,我审你,互相吹捧,互相抬高,形势一片大好。最终把钱忽悠到口袋里。
3,课题立项全是高精尖。由于科研经费的有限,所以讲究好钢用在刀刃上,要把大部分经费在最有价值的课题上,这就导致科学家们申请课题时个个都是高精尖项目,个个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项目,但其实个个都是虚张声势,一片浮躁。那些扎扎实实的不怎么招摇的基础研究项目逐渐被边缘化。
4,去探索未知世界前,却要求先拿出地图。学术活动是创新的过程,创新是探索未知领域的。而探索其实严格来分析是不能规划的,或者至少是不能非常具体的规划的。而我们由于审批时需要拿出科研项目的具体材料,所以就需要科学家们事先把学术活动规划好。这就好像探险家们在探索一片完全未知的原始森林前,先要求他们画出地图。这是很荒唐的。
5,科学家也会傍大款,傍大腕。一些“小老板”(没有多少影响力的科学家),通过自己的努力是很难申请到经费的,于是他们就努力跟大腕们拉关系,申请经费时写上这些大佬的名字,名曰“共同申请”,比较容易拿到经费。实际上这些大佬们手下课题少则十几个,多则几十个,根本管不过来。经费拨下来后,就由着下面的人折腾了。
6,一些比较有钱的科学家们拼命铺摊子。一些科学家在申请到经费时,不是埋头做课题,而是拼命买仪器,扩张实验室。我过去师从的老板实验室规模十分可观,从分子水平到细胞水平的实验啥都能做。这是为啥呢?其实仔细分析很简单。实验室成规模后,就比较容易申请到课题了,一年立好几个项,有做遗传的项目,有做发育的项目,有做免疫的项目,这个项目申请不下来还有那个,风险分散了,经费就有保障了。
(二)重立项,请验收,导致很多课题不了了之。
立项时轰轰烈烈,验收时马马虎虎。因为验收时还是专家评审,而这些专家其实都是圈内人,你评我我评你,互相都得给面子。不管做得怎样,只要能发几个文章就行。
(三)再说说我们的研究生培养制度。
其实研究生包括硕士研究生和博士研究生,但现在很多人以为研究生是硕士,博士就是博士。这是一个小题外话,我只是想说,以下我说的研究生包括硕和博。
我们现在的培养制度是,以论文为硬指标(目前有少数地方有改革)。论文已经成了指挥棒,老板需要论文给评审专家交差,学生需要论文毕业。不同的是老板需要高水平的论文,有利于自己升官发财,或者混个院士啥的。学生则是能毕业就行,这就是矛盾。但一般因为具体科研活动需要学生去做,所以大部分文章都是刚好够毕业就行。谁都明白做个大文章谈何容易,有很多课题理论上分析就得五六年,而且探索未知本身有风险,一般学生不敢冒险,万一五六年后课题做不完,或者做不成功。毕业就困难了。所以导致我们的文章数量多(因为每年毕业的研究生数量多),质量普遍不高,或者简直可以说很低。浪费了大量的科研资源。同时也浪费了大量的研究生的宝贵年华。
我们的科研害了谁?
害了老板们,我们的好多科学家都是从国外引入的,他们在国外做的很好,发的文章都很有水平,为什么一回来就都被阉割了?
害了研究生们,我们的宝贵年华,我们的纯真梦想,都在一片浮躁中慢慢耗尽。逐渐变得呆头呆脑,谨小慎微,没有眼界,没有胆量,没有开拓精神,没有创新精神,也没有了为科学奋斗终身的激情,只是盼着毕业。这样的生活不是在做科研,而是在生产论文。
我们的科研帮了谁?
帮了美国,帮了英国,帮了日本,帮了德国。
我们的科研活动每年消耗大量的仪器和试剂以及其他实验耗材。而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进口的。就拿生物学来说,大部分仪器都是从日本和德国进口的,大部分试剂都是从美国进口的,价格高的惊人,我们买的数量也很惊人。而这些东西都在热热闹闹的所谓科研活动中消耗殆尽。投入是看得见得,产出却没影了。就那生物学领域来说,全国每年能发三五篇顶级杂志的文章就高兴的庆贺半天,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同时我们为美国培养了大量的熟练工人,我们的很大部分博士毕业之后,都到了美国做博士后,说白了就是廉价劳动力,为美国的科研殚精竭虑,耗费青春,等到“人老珠黄”,再回国混个教授当当,又淹没在中国科研的滚滚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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