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人来讲,他们有三种基本需要。第一个是经济保障,第二个是服务照料,第三个则是精神慰藉。当前我们的养老政策,在这三个方面来讲,都是有问题的。政府首先要关爱老人,才能够对社会提出要求。一味抨击社会不够关爱老人,是很没有说服力的。政府首先要做出榜样来,如果政府特关心老百姓、特关心老人,整个社会就都会去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讲到老年人服务照料的需要,就涉及到一个词,“产业化”。在当今的官方语境中,社会领域的“产业化”并不是市场拥护者所谓的纯粹市场,而是在政府控制下常常是有名无实的很不纯粹的市场。其特点就是:政府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瞎管,这在近年来教育、医疗、住房等领域都有体现。要是“产业化”很灵,那么那些先行一步的“产业”早该万事大吉了。
若论原因,是因为市场化的结果总是会有“马太效应”的——富的更富,穷的更穷,政府如果不干预,这就无法避免。中国的老人大多数不富裕,相当多的人的生活还很困难。如果用市场的办法来解决老年服务的问题,大概只有20—30%的老人能够得到服务,而大多数老人就会被排除在外。
这几年“养老产业”轰动一时,这些开口闭口“高档大气上档次”的养老“产品”,让市场自己去运作就行了,政府只须监管,不必干预,更不应该“给予支持”。然而,现在所谓的“引进民间资本“,大多投到“养老地产”上,瞄准的是高收入人群。这些社会群体,其实不用政府操心,市场自然会对他们格外青睐。
对于中国占人口60—70%的中低收入人口,其实迄今为止仍然没有一个很好的有效有用的政策。所以政府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创造非营利的社会服务的“准市场”。非营利不是不收费,而是不以营利为目的,成本核算,收支平衡。但是要做到完全的收支正好相抵,显然是十分困难的。所以也应该让非营利机构有微利,譬如3—5%。非营利机构想挣很多的钱不可能,但是经营得好的话,可能会有超长期的稳定收入,这样才可持续。养老是民生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非营利的“准市场”需要政府的投资和介入,这也是政府的一个基本职责,这个职责是推卸不了的,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讲,这是关系到基本生存的事情。中国社会的“老年服务”还是要靠政府,因为多数老人其实别无选择。现在一个城镇企业退休人员的退休金平均不到2000块钱。如果完全失能生活不能自理时,想住个说过得去养老院都住不了,这些问题是政府必须考虑的问题。
真正要做好“老年服务”,还要尽可能地发挥家庭的作用。福利国家政策的一个缺陷,就是将福利对象“原子化”了。家庭是社会的细胞,是社会的分子,但当利国家政策超越了这个层次,直接面对个人,这就削弱甚至破坏了家庭本身的社会支持功能。现在,发达国家正在对这个问题进行反思,社会政策重新开始重视家庭的作用。中国家庭的社会支持和保障的功能其实还存在,但是如果我们的政策就想着向发达国家学习,一开口就是看看美国人怎么做的,欧洲人怎么做的,日本人怎么做的。不少专家很少考虑中国的情况,也不了解欧美国家的这种反思。譬如延迟退休年龄,会对中国的家庭以及中国人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对老人的生活照料会造成多大影响,现在很少有人去考虑。现在大批中青年劳动力远离乡土,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市场经济要通过人口流动来配置人力资源。哪里有赚钱机会,劳动力就会流向哪里。但人口一流动,家中的老人谁来照料就成了问题。光倡导“常回家看看”是没有用的,要有具体的政策使这样的理念可以接地气。要设计一个对大多数人有用并且可操作的老年服务政策,这对政府而言,实在是迫在眉睫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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