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进大出发展模式走到极限
2008年10月23日 中华工商时报
2008年三季度非国有经济发展报告
：国家发改委宏观院 夏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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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观调控突出“区别对待，有保有压”、扩大内需、防范风险。
■非国有经济基本面正常。1－9月投资增速较快。工业、出口、短期贷款增速则快速回落，但仍较快。估计全年工业、出口和短期贷款增速回落明显，呈下行状。
■全球金融危机扩大，外需下降，当前主要影响中国实体经济。“大进大出发展模式走到极限”。
■政府出台强化国家经济安全新文件。
■中央制定农村改革发展重要政策。“始终坚持农村改革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取向”再次淘汰“土地私有化”。
■全总问卷调查：劳动权益缺保障，61％的职工有可能参加群体性事件。
增长与结构
（一）2008年1－9月，非国有部门固定资产投资增速较快，恢复去年同期水平（见图1）。1－9月，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中的非国有部门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29．3％，与上年同期持平，比今年二季度加快0．8个百分点，比今年同期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快2．3个百分点，比国企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快7．3个百分点。
1－9月非国有部门固定资产投资中，集体经济同比增长29．5％，加快5．2个百分点；包括外资在内的其他经济同比增长27％，加快2．1个百分点；个体私营经济同比增长33．8％，回落9．9个百分点。
按细类比较，1－9月各类型非国有单位固定资产投资增速居于前五位的依次是：个体经济（51．6％）、集体企业（48．9％）、私营企业（37．6％）、其他企业（32％）、股份有限公司（29．4％）。另外，外商企业固定资产投资增速为17．4％，港澳台企业为19．3％，分别比上半年下降3．3和1．3个百分点。国有企业和国有独资公司的增速分别为22％和16．7％。
1－9月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构成中，非国有部门的比重为72．3％。其中，个体私营经济为19．9％、集体经济为13．7％、其他经济为38．7％。
（二）2008年1－9月，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增速快速回落，其中三季度下降明显，达到2003年来的最低点（见图2）。1－9月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5．5％，比去年同期回落3．5个百分点，比二季度下降1．4个百分点，比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增速快0．3个百分点。7－9月，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增速分别为16．6％、16．2％和15．5％。而三个季度中，一、二季度增速基本持平，三季度下降明显加快。要密切关注四季度的变化。
与去年同期比，1－9月各类型非国有企业增速普遍下降：三资企业增长12．7％，下降4．7个百分点；股份制企业增长17．5％，下降2．9个百分点；股份合作制企业增长13．8％，下降3．8个百分点；集体企业增长9．6％，下降2．1个百分点。同期，全部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同比增长15．2％，其中国有及国有控股工业企业增长11．8％，增幅均在下降。
9月份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增加值构成中，非国有企业的比重为83．1％（含国有控股企业）。其中，股份制企业为51．1％、三资企业为27．4％、集体企业为2．9％、股份合作企业为1．1％。扣除其中国有控股企业的份额后，非国有企业的比重为66．3％，国有及国有控股企业的比重为33．7％。
（三）2008年1－9月，非国有部门出口增速快速回落；进口略有上升。图3显示，出口下降是2004年以来的趋势，扩展“大进大出”空间的余地日渐缩小。目前外需下降严重挑战这种发展模式。1－9月非国有部门出口同比增长23．2％，比去年同期回落5．8个百分点，与今年二季度的增速基本持平；进口同比增长22．9％，上升2．5个百分点，比今年二季度下降2个百分点。
分类出口情况：增幅回落最大的是以私营企业为主体的“其他企业”，同比增长32．2％，下降16．2个百分点；外商投资企业增幅回落相对较小，同比增长20％，下降4．2个百分点；集体企业同比增长22．7％，加快9．3个百分点。
分类进口情况：外商投资企业同比增长19．3％，上升0．9个百分点；其他企业同比增长40．3％，上升4．8个百分点；集体企业同比增长34．7％，上升21．9个百分点。
出口、进口总值的构成中，非国有企业的比重分别是81．7％和68．2％。按细类分，在出口总值构成中，外商投资企业的比重为55．5％、其他企业为22．2％、集体企业为4％；在进口总值构成中，外商投资企业的比重为54．2％、其他企业为11．4％、集体企业为2．6％。
（四）2008年1－9月，短期贷款增速快速回落，仍处高位。非国有部门（乡镇、三资、个体私营）获得的短期贷款同比增长48．6％，比去年同期下降13．7个百分点，比今年二季度下降1．6个百分点。其中，三资企业增长54．6％，上升1．7个百分点；乡镇企业增长61．9％，下降14．2个百分点；个体私营企业增长18．3％，下降17．6个百分点。
1－9月的短期贷款构成中，非国有部门的占比为13．1％。其中，乡镇企业为8．1％、个体私营企业为2．9％、三资企业为2．2％。
主要政策取向
（一）改革和发展
胡锦涛说，要始终坚持农村改革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取向。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推进农村改革发展，关键是要在以下三个方面取得重大突破：一是要大力加强制度建设，稳定和完善农村基本经营制度，推进农业经营方式转变，不断完善有利于农业农村发展的体制机制；二是要大力发展现代农业，加快转变农业发展方式，提高土地产出率、资源利用率、劳动生产率，增强农业抗风险能力、国际竞争能力、可持续发展能力，不断提高农业综合生产能力；三是要大力发展农村公共事业，统筹城乡公共资源分配，扩大公共财政覆盖农村的领域和范围，不断促进农村社会全面进步。
胡锦涛说，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是党的农村政策的基石，不仅现有土地承包关系要保持稳定并长久不变，还要赋予农民更加充分而有保障的土地承包经营权。同时，要根据农民的意愿，允许农民以多种形式流转土地承包经营权，发展适度规模经营。
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集体林权制度改革的意见》发布。
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国家发改委《关于2008年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工作的意见》，其中包括推进非公有制经济发展、深化涉外经济体制改革内容。
（二）开放和经济安全
国家发改委为维护国家经济安全，针对一些地方存在未严格执行国家有关规定，对外商投资项目管理失当的问题，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和规范外商投资项目管理的通知》，要求各地进一步加强和规范外商投资项目管理，防止外汇资金异常流入。主要内容：严格执行外商投资项目核准制；加强对外商投资项目真实性的审查；落实外商投资项目分级管理制；规范新开工专案管理，严格各项项目核准条件；加强对已核准项目的监督检查。
为完善大豆等粮食市场的政策设计，加强粮食安全。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促进大豆加工业健康发展的指导意见》指出，目前我国存在油脂加工能力过剩、内资比重偏低、原料对外依存度过高等严重问题，影响大豆产业的健康发展。各地区、各有关单位要把指导大豆加工业健康有序发展作为当前加强宏观调控的一项重要任务。文件提出的政策措施之一是押尽快出台国有及国有控股粮食企业参与套期保值交易的相关政策，为国有及国有控股粮食企业提供平等的竞争环境。
粮食主产区黑龙江粮食局明确表示，在推进国有粮食购销企业改革的过程中，原则上不搞产权整体转让。广东也全面强化粮食调控，增粮储应对粮价波动。其他一些地方也开始调整粮食市场的政策，维护国家粮食安全。
银监会负责人强调，用努力防范各类金融风险。对金融产品的准入，既要吸取美国次贷危机教训，又要满足客户多样化的金融服务。
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毒奶”事件和频发的重大安全事故，处理有关官员和企业，维护社会安全和市场秩序。
（三）金融财政:“区别对待，有保有压”
央行表示，要加大对三农、小企业、灾后重建的信贷支持。力争今年小企业信贷投放增速不低于各项贷款增速，增量不低于去年。鼓励金融机构创新小企业信贷产品和贸易融资手段。构建多层次的小企业融资体系。扩大小企业直接融资管道。规范民间资金进入小企业融资市场。加快推进信用体系和担保体系建设，改善小企业融资环境。
央行已按“区别对待，有保有压”的方式调增2008年度商业银行信贷规模。调增幅度最高的是小企业融资的主力银行——地方金融机构，达到10％。此次调增重在缓解小企业获取信贷资金难的问题。
银监会负责人强调，下半年要密切关注小企业贷款，指导银行业金融机构努力支持符合条件的小企业渡过难关，尽可能不低于年度信贷平均增速，单独安排小企业的信贷规模。银监会已出台《关于认真落实“有保有压”政策，进一步改进小企业金融服务的通知》。
商业部认为，中国必须稳定劳动密集型产业出口，特别是保持纺织服装贸易平稳增长，给企业留出产品升级、产业转型的时间。
政府中小企业部门负责人称，国家发改委正在与有关部门探索建立“国家中小企业银行”。并且，积极推进小额贷款业务；进一步完善中小企业融资担保机制。在税收方面，有可能把小型微利工业企业所得税门坎提高，逐步建立符合我国中小企业发展的税收机制。
央行、财政部等三部门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改进小额担保贷款积极推动创业促就业的通知》，主要内容是允许小额担保贷款经办机构的贷款利率可以上浮3个百分点；扩大小额担保贷款政策的借款人范围（如符合条件的城镇失业人员、就业困难人员）；提高小额担保贷款额度。
（四）改革工商管理收费
财政部、发改委、工商总局联合发文通知，全国统一停止征收个体工商户管理费和集贸市场管理费。工商总局并规定，个体工商户验照“严禁收费”。
（五）农民工养老保险关系转移办法已拟定
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官员表示，已经拟定农民工养老保险和城镇职工养老保险关系转移和接续办法，并在广泛征求意见。
另外，11个部委已在研究进一步支持劳动者创业的政策。有关创业新政策选20个创业试点城市。有可能对新创业的企业或个体经营者三年内给予定额减免税收的扶持政策。
（六）劳动合同法执法检查
全国人大常委会劳动合同法执法检查组第一次全体会议决定熏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于9月进行劳动合同法的实施情况检查。
吴邦国作出重要批示，强调劳动合同法的立法宗旨在于调整劳动关系，保护劳动者合法权益，促进社会和谐，要通过这次检查，推动劳动合同法的有效实施。
国务院常务会议审议并原则通过《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实施条例》。会议认为，自公布施行以来，对规范用人单位与劳动者的劳动关系产生了重要的积极作用。会议决定，草案经进一步修改后，由国务院公布施行。
简评和建议
第一，宏观政策务实、灵活、稳健。宏观调控突出了灵活应对，“区别对待，有保有压”、扩大内需，防范风险，注意了保持货币、财政政策和促进增长、结构调整之间的平衡性。这对于促进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非国有经济的发展和调整，促进以中小企业为主体的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和调整，以及保持国民经济增长的稳定性和连续性具有重要意义，也是对传统宏观经济理论和政策的继续修正。
第二，非国有经济基本面正常，但多数指标呈下行状。1－9月，投资增速上升。工业、出口、短期贷款增速快速回落，但仍较快。估计全年工业、出口和短期贷款增速回落明显，处于下行状态。当前，投资增速上升与产出增速下降“显得不太协调”。但是，外商投资已经快速下降。
政策、投资、出口支持较快增长。但全球性金融危机扩大，美、欧、日等国和地区（包括增加中的发展中国家）的外需开始萎缩，已经明显制约非国有经济的增长，并会在四季度和明年进一步增强。图4显示，在8年内的大部分年份中，规模以上非国有工业企业的增长波动与出口增速变化基本同步。
第三，危机环伺，前景叵测，发展战略要调整，改革要有利于扩大内需，企业要做两手准备，未雨绸缪。不久前，摩根士丹利亚洲主席史蒂芬·罗奇在《后泡沫世界的陷阱》中指出，美国金融危机已与亚洲连线。这个地区多年的高增长依赖外需。随着金融危机使美国消费最终陷入困境，亚洲的出口导向型增长动力现在处境危险。在此，中国无疑是关键。因为，非常显著，中国以美国为核心的出口及ＧＤＰ增长——约占中国总外需的20％——受到挤压。当然，中国对欧、日的出货量仍然充满活力（《香港传真Ｎｏ．2008－70》）。
但至10月17日，广交会传出来的负面信息是，外需总体萎缩正在进行中。央视报道：“欧、美参会人员骤减”、“劳动密集型厂商一筹莫展”、“加工贸易形势严峻”、“面临巨大压力”。由此看来，我国对欧、日和发展中国家的出货量也都被卷入降通道，在所难免。
另外，10月14日，美国联储会发布的最新报告增添了美国可能走向经济衰退的迹象。也有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说，这种情况看起来很有可能发生。因为，美国经济活动放缓，9月份消费者减少了支出，同时制造业也在下滑。报告还指出，就业越来越困难，而美国陷入停顿的信贷市场仍然趋紧。早些时候，美国商务部公布了零售业销售报告，零售业是美国经济活动的生命线。美国零售9月下跌超过1％。这是3年来最大的降幅，同时也标志著连续第3个月下跌。到10月15日，美联储主席伯南克说，“美国经济全面萎缩”。随着政府救市力度加大，接踵而至的消息是，9月美国工业创3年最大跌幅，失业率达到6．1％（一些州更高），56％的企业准备明年裁员，部分地区可能已经进入衰退。
总之，当前危机环伺，风险全球化，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粘连在一起，开始沿着山坡加速向下滚雪球，前途叵测。逢此情境，“自由化”不到位，中国金融“运气好”，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实体经济，——这也不可掉以轻心。
近日，王小强博士在《“百年一遇”的繁荣与危机》中一针见血地写到，此情景下，美国和一些帮腔的人，不好意思硬要咱中国必须和“海啸”的国际惯例接轨了。但尤需考虑的是，“两头在外大进大出的发展模式，已经走到极限。”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已经充分兑现。经过改革开放30年，“要按照科学发展观的要求，坚持走中国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启动内需，共同富裕（《香港传真》Ｎｏ．2008－73）。中国家里的这个大问题，需要深入研究。
当下，在思想和舆论上淡化这次愈演愈烈的危机，可能耽误了大进大出的主力军即“民营经济”的前程。因此，非国有经济融入“科学发展”轨道已经是基于形势的必要选择。准备困难更严重一些，比掉以轻心好。《毛泽东选集》中有话，“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第四，正视劳资矛盾，因势利导，维护劳动权益。今年9月发表的中华全国总工会《第六次全国职工队伍状况调查总报告》显示，权益缺乏保障，61％职工有可能参加群体性事件。这是改革开放30周年时，政府在社会政策上面临的大矛盾之一，需要继续努力解决。劳动力市场自由化不适合中国国情和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的实情。在经济下行时期，政府、工会更要注意协调劳资关系，以防止内需萎缩，保持社会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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