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而恐怖的基层民主选举

周日同学聚会，大家齐至，独缺干刑警的某同学，打电话询问，不料对方张口就骂：“他妈的，我去不了了。”再问，答曰：“狗日的村两委（村支部委员会、村民委员会）选举又开始了，得看场子！”众同学齐问：“选举看场子是派出所的活，干刑警屁事？”对方恨恨曰：“这次有好几个村同时选，派出所的人都抽干了，只好抽刑警，我已经四天没回家了。”

无独有偶，隔日去某镇政府公干。诺大的政府大院里空荡荡的，寂寥无声，连敲数门，均无应声。正纳闷间，从厕所里走出一值班员，答曰：“村两委选举，书记、镇长怕出命案，和镇干部分头包村去了，有事十天后再来，急事明早八点前来……”

事情皆起源于两委选举，于是，再谈谈我们法学人士和人权主义者所津津乐道的基层政权民主选举——绝对区别于电影、电视的真实的选举。

对于村级政权选举的各种笑料怪谈，本人其实早有耳闻，十年前即听说某村为争夺书记一职，两姓大族夜间发生大规模群体械斗，有人拨打110，110立即通知当地派出所出警，但派出所认为选举械斗稀疏平常，且在警人员少，去了也无济于事，想拖到天明后再处理，不料此间殴斗升级，竟然一死一重伤，事态迅速扩大，最后连警员一并处理。

十年过去，这种耳闻非但没减少，反而骤增，越发荒唐荒诞。时下的电影、电视时常出现贿选的镜头，贿选者大多鬼鬼祟祟、暗中交易——那些导演根本没有实际选举的体验，拍出的镜头一个个像特务。其实，真实的选举决不这样，村级政权贿选几乎从一开始就是光明正大的，现场交易，现场清账，极为公信。不过交易的价码不一样，开始是以物易物，拿米、面、油换选票，一对一（一袋米或一袋面、一桶油换一票）；后来是一宗（一袋米+一袋面+一桶油）换一票；再后来是干折，钞票换选票，由50元，到100元，再到200元，据说现在条件好的地方已经上升为三、四百元一票了。同时，贿选的范围也逐步扩大，最初是村支书，后来增加村主任，再后来扩进村会计，据说现在有的地方连妇联主任、治保主任也要贿选。当然，价码更不一样，村支书、村主任用钱，其他委员用东西就可以了。这次选举，即增加了两个新的笑谈，一是某矿区村村委选举，头天下午有侯选人用200元一票的价码换了选票，另一侯选人外出迟归，晚上听说后，连夜挨家挨户地敲门，用400元的价码重新更改选票；二是某村两委选举，村支书、村主任、会计、治保主任、妇联主任候选人都贿选，你发钱，我发物，每个村民都领到了几百元现钞，上百斤的米、面、油，乐得一老太太不住嘴地夸：“这些人比亲儿子还亲啊！”不仅如此，还追着选务人员建议将两委选举改为每年一选，你说好笑不好笑？

其实，贿选还是极文明的，大家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就像周瑜打黄盖———个愿打，一个愿挨。最可怖的还是武选，那可是血淋淋的暴力。

候选人势均力敌，互不相让时，那就要动武了。动武常在不同的种姓之间发生，譬如你这个村有张、王、李、赵十几个姓氏，张、王是大族，李、赵等就甭费心了，绝对没你的份儿。剩下的张、王就要同宗联合，轰轰烈烈地打上一架，然后胜者为王败者贼。当然同宗的人竞选，也要把对方的祖宗八代骂一遍——尽管是同一老祖宗，而后再干仗。因此，有经验的选务人员总结说，同村看宗族，同宗看家族，同家看兄弟，谁的宗族大、家族恶、兄弟多，那你就是胜选者——村极政权实际上选的是拳头。当然，同贿选一样，随着时代的进步，武选也在不断地与时俱进，兄弟、家族、宗族早就不够用了，那就借助外力，于是黑社会又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当然，黑社会不白出力，出场费很高，一般根据出场人员的多少、层级而定，但至少5000元。如需要放枪放炮（土炮），则另行收费，据说一炮1000元。事情发展到此，如果一方妥协倒也罢了，就怕另一方坚持到底，你请我也请，最后的选举就演化成了黑社会之间的争斗了。这是各级党政领导最不愿看到的，也是最担心的——村民械斗即便死了人，大不了逮几个人、赔几个钱就能处理，但黑社会进来，性质就变了，搞不好大家的乌纱帽一同都摘掉。所以一到两委选举，治安不好的地方，县（市）、乡（镇）党委、政府就如临大敌，层层签定安全责任状，各级领导亲自披挂上阵，动员下属，调动警员，倾巢出动，片警、巡警、刑警乃至交警，连成一体，警盾成墙，警棍林立，甚至是荷枪实弹，虎视眈眈地与黑社会对峙，绝对是提心吊胆，捏一把汗，这也真难为了我们的基层领导者们。

民主选举发展到这一步，还有民主吗？还能代表民意吗？不知道省里、中央的领导对此了解不了解，反正县（市）、乡（镇）领导是深有体味的——他们背后不知骂了多少次，甚至酒桌上当笑话讲，但公开场合却谁也不说破——上面要求民主选举，作为政府人员，服从是第一位的。至于你说你有能力，也有为民服务的好思想，却落选了，哭天喊地地叫怨，对不起，我没办法，你通不过选举我无权使用，要怨就怨你祖上生育能力不强，没能给你制造个庞大的家族。对此，可能又有人指责说是基层选务人员组织不力——时下一种很寻常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顶混蛋的逻辑——民风如此，你有本事你试试！

其实，这样的民主选举早已不是掩耳盗铃、劳民伤财的问题，它还制造着大量的邻里矛盾、宗族仇恨，甚至是腥风血雨，已渐成笑谈、恐怖和丑闻，真正成为县（市）、乡（镇）政权不堪忍受的重负和基层领导者的噩梦。要这样的民主选举不荒唐吗？民选都成这样了，那些法学人士和人权主义者还在喋喋不休地大唱民主法治的高调，并鼓动普选制逐步由村级扩展到乡镇级、县市级，实在欠抽——他们是嫌国家乱得轻啊！

2007年第12期《瞭望·东方周刊》刊出了伊拉克籍记者夏南的文章《有一种灾难叫伊拉克式民主》，写得非常精彩，“（美国推翻萨达姆政权后，）伊拉克人民的确享受到了他们前所未有的民主，2005年一年内就三次到投票站投票。但是他们并不幸福……他们在游行时高举巨幅标语，上面写着‘我们不要民主，我们需要安全与稳定’。”同时写到：“一位年已八旬的老人对我说，现在他可以批评政府甚至总统了，但这对安全有何裨益？能制止混乱和杀戮吗？”

深思啊，我们的法学人士和人权主义者们！搞西方式民主政治，一旦国家动荡，害了民众，也跑不了你们！

     原文网址：http://hi.baidu.com/xingshihengyan/blog/item/e4c27c8b4589abd5fd1f10b3.html

    写在后面的话：两千年前，孟子曾明确地告诫世人：“尽信书，则不如无书”，但中国的书呆子实在太多，凡事既不研讨可行性，更不看实践效果，只是迷信书本教条，想当然地做事，结果就搞出了时下恶心而恐怖的基层民主普选。但是，基层民主普选虽然恶心而恐怖，可书呆子们却熟视无睹，仍然做着春秋大梦，编造着幻想出来的民主普选制的丰功伟绩，实在可笑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