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密: “宪政时代”与“屁股时代”(“网游”启示录)
一、顶呱呱的“宪政时代”
经常不得不和“民主派”朋友谈“宪政”这个纠缠不清的话题。
“宪政”的准确定义是什么?本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按我的理解,宪政就是程序公正。宪政是不在乎规则合理性的,而只在乎规则的平等性。比如,足球规则就最不合理:规定不准用人类进化最完美、最灵巧的手,而只准用脚;从合理性上讲,这简直是没天理啦!但是它平等;因为双方都只准用脚不用手。因此,只要不“黑哨”,足球就是“宪政”。甚至按照民主派朋友们的理念,即使黑哨,足球也仍然是宪政;因为黑哨并不是宪政本身的问题,而是裁判违反宪政的问题。假如有一天能够让计算机担任裁判,就可以杜绝黑哨,就能够保证绝对的“宪政”。
可见,在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是宪政的基本内涵。
然而,现实世界里并不存在理想状态的宪政;为了研究,我们按照宪政运行方式,设计一种虚拟的、理想化社会模型——“网络游戏”(Online Games),简称“网游”。
在网络游戏里,玩家可以选择扮演商人、工匠、农夫、猎人、武士、法师、探险家、强盗等各种角色,去模拟社会,去追逐财富和成功。对于我们的研究来说,游戏规则是否合理并不重要;最重要的在于游戏规则是程序设定的,是计算机执行的。因此,对任何玩家都是绝对“公平”、绝对“宪政”的。
那么,就请一起进入一款假想的网游,去领略宪政带给玩家的平等、合作、阶级、压迫、专政、以及由此而产生的“金字塔型社会”、“橄榄型社会”。我们姑且把这款虚构网游称作“宪政时代”。
啊,网游“宪政时代”开服啦(开服:指服务器启动)!对于玩家是个好消息。让我们下载客户端,注册ID,登录服务器,开始我们在“宪政时代”的冒险生涯和爱恨情仇。
因为是新开的服务器,所有玩家都和我们一样是低级小号,怀揣着服务器配给的100个金币的启动资金,佩带着服务器配给的最简单装备进入游戏。早一点进来的最多也不过10级(服务器系统设定第一阶段满级为100级);大家同处在同一起跑线上,享受着宪政带给大家的平等。
和所有的网游一样,“宪政时代”也同样需要玩家打怪积累经验升级和捡取掉落金钱、物品积累财富。我们作为最低级别的小号,最早要打的是一种叫做“史莱姆”的软体生物,此生物攻击和防御都只有1,很容易打,即使不使用武器,徒手也能将其拍死。每消灭1个可获得10点经验并有几率掉落1个金币。级别稍微高一点的玩家在不远的草场打性格温顺的绵羊,打1个可获得50点经验,并有几率掉落5个金币和羊毛,羊毛可以卖给NPC商店(NPC:非玩家控制角色)或以更高的价格卖给玩家用于制作纺织品。更远是豺狼出没的郊外,目前尚没有玩家能到那里练级,豺狼除了经验多、金钱多、狼皮贵外,还有机率掉落最低级的装备——小刀,狼群里还可随机刷出BOSS(头领)——狼王,狼王的生命、攻击、防御均为豺狼的2.5倍,经验及其它价值均为豺狼的7.5倍,掉落小刀的升级版——短剑。不练到20级,没人敢到那玩。
由于中国具有太多的待业青少年和混文凭的在校大学生作为玩家人群,一般说来,只要是新游戏开服就熙熙攘攘、人满为患。
人比怪都多,难免会发生抢怪、抢掉落的现象,这是资源相对短缺造成的,一点也不奇怪。为解决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和别的玩家组队。组队情况就不一样了,在队伍里,只要有一个玩家打死了怪,他得到怪物的本有经验,其他队员也都分别获得主攻者所得经验的50%。这样,“合作化”成为解决资源短缺和加速个体共同成长的有效途径。
地窄人稠,在组队的情况下,队员没必要个个挤上去砍杀,有的可以专门捡钱,有的专门跑商店买药水,有的把怪引到一起,让法师用群攻技能集中消灭,有的负责给失血的武士和魔力消耗的法师加红蓝药水,有的给参战人员施加保护法术和医疗术,有的在阵外引吭高歌鼓舞士气…好一派社会主义劳动热火朝天的场面。有的暂时分配不到工作就躺在草地上吃“大锅饭”;或者一直挂着不管,靠优厚的“社会福利”积累经验,玩家本人该上班的上班,该看书的看书…这时的“劳动”,更多的是娱乐的需要和充卡买来的游戏权利,这和马克思论述的共产主义劳动性质极为相似。
在这个阶段,人与人的关系是很融洽的。会有很多玩家加你好友,相互交流练级的经验、加点的方法,甚至通电话相约上线成为现实中的朋友。每次登录游戏,都会得到系统温馨的提示:“您的好友×××、×××…已经在线”,也会把你上线的消息告诉对方:“您的好友×××上线啦”;这种平等、合作、友好的气氛是游戏的其他阶段难以营造的,就如同成年后虽然有很多朋友,却依然难忘儿时的伙伴一样。这个阶段,往往是玩家们最为怀恋的。
不久,友好的气氛成为“过去的好时光”,社会出现了分化。首先是夫妻、弟兄同练一个号的职业玩家靠多人轮换操作,24小时连续在线,用最快的方式冲高等级,他们靠打取装备卖人民币为生。在劳动保障和社会福利极为稀缺的中国,用这种手段谋生,也算是一中无奈的选择。还有一些“老板玩家”,他们让秘书、司机、跟班轮流冲级,老板自己只是在酒足饭饱后上来炫耀一番靠人民币购得的极品装备,或是为满足自己的“虐待狂”心理,杀几个人施展淫威。
能够造成分化的情况还有很多,比如一些懂得编程的玩家,开发了“外挂”程序,玩家本人脱机,用程序操作角色全天候练级,或是一些玩家发现了游戏BUG(游戏系统漏洞),比如把怪引到某个特定地点消灭会获得比正常高几十倍的经验,或者在某个特定场景把钱扔在地上再捡起来会增加几倍。
我们讨论的是“绝对平等”的“宪政”,为了使“理想主义的宪政主义者” 能够死心塌地接受我们的研究成果,这里我们假定:“宪政时代”游戏系统不兼容任何“外挂”、不存在任何“BUG”等或可被认定为“作弊”的因素;这样就可以排除我们的“宪政 ”遭到质疑。
按理说,即使有“外挂”和“BUG”也仍然是宪政。因为游戏系统的程序和漏洞是平等、客观地摆在每个玩家面前的,你开发不出“外挂”是因为你的能力低,你发现不了“BUG”是因为你的运气差。这和“职业玩家”“老板玩家”用在线时间和社会实力打造角色在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任何玩家面对的都是同一台客观、平等、冷冰冰的服务器;而且外挂也往往是“职业玩家”开发出来的,“老板玩家”雇用的练号人也经常是“职业玩家”,这使得作弊和“职业玩家”“老板玩家”更加难解难分。
虽说服务器依然“平等”,但阶级分化却继续在扩大。当大多数娱乐型普通业余玩家还停留在30级(小号)打老虎的时候,已经大约有10%左右的职业玩家、老板玩家练到了80级(大号),他们在练级岛的某场景中杀一些神兽,比如阿努比斯等;另有30%左右靠游戏消磨时光的“有闲玩家”也练到了50级(中号),他们在练级岛杀一些大型生物,比如巨蜥等。以我们小号目前的能力,走不到那里就会被怪物“挂”掉。
虽说只是一款游戏,游戏里不存在阶级剥削,却可以进行阶级压迫,从而打破了游戏平衡。
由于“职业玩家”对装备、游戏币等游戏资源垄断经营的需要,他们会联合封堵中号通往高级的道路,他们或者轮流把持固定的BOSS刷出点,使其他玩家不得染指;或者干脆封锁练级岛,谁进去就杀谁;杀得你将倾家荡产变卖所有有价物品刚刚购得的武器掉落,逼得你回去重新回去打羊攒钱再买短剑去打狼打虎…手段是多种多样的,虽说杀人会“红名 ”(犯罪标记),回到城市会被“赏金猎人”捉拿投入监狱,但他们可以连续半月不回城,需要买卖装备药品可以让还没红名的轮流跑交通,直到哪一天玩累了需要睡觉,才回城去“挂监狱”,一觉醒来刑期已满。甚至有的可以行贿典狱长NPC,前门进、后门出,和现实社会一模一样。
中号晋升的路被封死了,就只能回到原地和小号们混,他们如法炮制大号整他们的手段来整小号。中号也很苦,他们都50级了,现在升1级要100万的经验,要是能去练级岛杀巨蜥,杀1只5000经验,升1级也就一天的事,现在回来杀500经验的老虎,要杀多久啊!虽说凭他们现在的攻击力砍老虎可以一刀一个,但也得有那么多老虎给你砍。老虎不够砍就砍狼,可怜的小号们被重新压回到绵羊地。30级后升1级要20万经验,绵羊才50经验,升1级要杀4000只。就连绵羊也很难平平安安地杀,刚引来引去团聚了20只绵羊,准备让小法师用“风雨交加”来个群杀,突然跑来一个中级法师,抢先发动“暴风雪”给你抢了。
中号和小号难道不能合作吗?不能。按照一般的游戏设定,在组队的情况下,低级带高级,高级的可以获得低级所得经验的50%,如果是高级带低级,会按级差递减。据说,这是为了防止小号不劳而获。假如不这样规定,一个大号带一个1级小号到30万经验的顶级BOSS那组队刷经验,大号杀一个BOSS小号就可以升12级,杀5个就可以升到30级;这就很有点“世袭制”的味道,会严重影响游戏的“宪政精神”。所以,一般都是低级带高级。但是,让30级小号们到老虎区去带50级中号,你10刀才能砍死1只老虎,人家嫌你慢,人家不愿意让你带,让你挂在队伍中刷经验吧,你和人家相差20级,人家杀死1只老虎你所得到的经验只有20点,还不如回来挂在绵羊这里。
可见,即使是合作,阶级划分也在起着主要作用。你想和高层左派一起喝茅台,人家也得能看得上你,与其还不如和本阶级的小右一起喝杯二锅头来得痛快。
小号占60%、中号占30%、大号占10%的格局形成了,这就是人见人爱的“金字塔型社会”。在这种社会里,级高就是硬道理,有钱就是硬道理;原先看似人人平等的“宪政”程序越来越有利于大号们,“宪政”已不可避免地演变成为“资产阶级专政”。可见“宪政”和“专政”之间并不存在不可逾越的鸿沟。
大号们当然可以说,这种状况是合理的,平等的;因为我们的级也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是个人利用平等规则打拼出来的,不是像金二那样从他爹那继承的。你小号哪天练到大号,你也同样可以这样对待新来的小号,没人认为这不可以,所以“很平等很合理”。
认真说来不就是一款游戏吗?不就是一种娱乐方式吗?平等不平等合理不合理有嘛要紧的?但是,游戏开始萧条了,“宪政时代”的社会正在走向瓦解。
打不出经验,升不了级,积累不起财富,还经常被杀得掉武器、金币,衣服有时都被掉得一丝不挂;无奈了,就跑到城门口赏金猎人旁,在“法律保护”下用公屏骂那些杀你的人,骂得五彩缤纷。骂一骂虽说很解恨,却种下了更大的祸根——被骂的会追杀你,你连出城都提心吊胆。
终于有一天你觉得玩得很累很累,我每月充百来块的月卡,难道不是为了来买开心吗?难道是为了被追杀被压迫吗?难道我疯了?我是自虐狂?在一连串的问号驱使下,你越来越懒得登录,越来越惧怕原来盼望不及的游戏时间。直到有一天,月卡到期了,你决定不再充值。
你、我、他,小号的2/3,中号的1/2都逐步淡出了游戏,喧嚣的服务器开始变得冷清,离“合服”(服务器合并)的日子不远了,好端端的“宪政时代”眼看着就要被“宪政”自身搅黄了。
怎么办?“宪政时代”运营商管理层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讨论游戏的命运。有人提出要修补BUG和杜绝外挂,有人提出要延长杀人者的牢狱时间,并追加高额罚款…七嘴八舌,每个都不能说没道理。
这时,有一个人提出了一种全新的解决方案:
(1)将角色满级上限由100级调至200级;
在200级面前,80级也勉强能算中号,起点再次被基本拉平。这就很有点像毛泽东的“土地革命”和金正日的“货币改革”。
(2)角色消灭一个怪所得经验由原来等于怪物经验n调整为n(200-X)%;(X为角色级别)
原来分别为0级、50级、100级、150级的角色消灭1只老虎的经验都是500;使用这个公式后,现在分别为1000、750、500、250,消灭一个顶级BOSS原来都是30万,现在分别是60万、45万、30万、15万;
(3)角色在NPC商店交易物品的价格也做出有利于小号的类似调整,购买价调整为n(200+X)%,出售价格调整为n(200-X)%;(n为物品原价)
一个150级的大号想买一把原价30万的方天画戟,现在按n(200+X)%计算为105万。
也就是说,级别越高获得经验的难度越大,买东西就越贵,卖东西就越便宜。这就很有点像北欧大比率征收富人所得税的“累进税制”。
规则改革后,大号对小号的态度由不屑转变为讨好,要买东西的大号要找小号帮忙:“小妹妹,帮大哥买件武器吧”;一个150级的大号假如想到顶级BOSS那练级,累一身臭汗也只能得到15万经验,假如他是190级,那就更惨,只有3万;假如他和30级小号组队去练,大号把BOSS杀得只剩一丝血,然后让小号杀死,小号获得51万主攻经验,大号获得主攻者的50%,即25.5万,比自己杀多出10.5万,身边还多了个边练级边聊天的朋友。为了防止小号被BOSS挂掉,大号还得给小号配置极品的装备、武器;级别越高的号,越得巴结小号。
原来被追杀被歧视的小号成了游戏里的香饽饽,级别越低,规则对你就越有利,我们姑且称这种社会有利于小号的体制为“无产阶级专政”。
小号不仅自己杀怪经验多,还有很多大号拉你去组队杀大BOSS,升起级来就非常容易,很快就升到100级成为中号,而中号向高号挺进很难,还必须借助和小号合作,大号向满级挺进则更难。于是,角色越来越集中在120级左右,“橄榄型社会”形成了。
更多的失落者重新回来了,服务器再次热闹起来,无产阶级专政拯救了社会的没落。在这里,虽依然可能存在着纷争和PK,但合作成为社会的主旋律。
当然,原来的那些大号,会很不满意这次规则变动,认为侵害了他们的既得利益,他们会在游戏论坛上发帖骂那么几天,甚至直接在游戏公屏上开骂,同样骂得五彩缤纷,但不会有人追杀他们。
假如他们能换一个视角,换一种思维,这样想一下:如果游戏一开始就设定成这种规则,那不同样是对任何玩家都平等吗?那不同样是“宪政”吗?所不同的是现在是中途才改变规则,他们获得既得利益后再改他们就认为吃亏了。如果改变规则时人们所处的地位相同,我们还有理由骂吗?假如能放弃既得利益,无产阶级专政的本质不同样是宪政吗?
哦,想开点吧,“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我们的结论是:形式逻辑意义上的“机遇平等”并不是真正的平等, 真正的平等在于内容与形式的统一。世界上不存在绝对的、抽象的、普世的平等;平等是一个社会的、历史的概念,在阶级社会里它首先具有阶级属性。历史唯物主义认为:凡是能够推动人类进步、社会发展的就是真正的平等。就游戏而论,平等的意义在于使更多的人参与其中并玩下去。
下部分“屁股时代”将在本部分的基础上,同样借助于网游过程,揭示“阶级地位决定阶级立场”的历史唯物主义命题,批判小资产阶级 “觉悟决定论”“认识决定论”的唯心史观。
二、“大衣”覆盖着的“屁股时代”
文章来源:苏拉密(孟凡贵)博客http://blog.sina.com.cn/sulami000mfg?retcode=0
是屁股决定脑袋,还是脑袋决定屁股?这是一个问题,这是区别唯物史观与唯心史观的根本问题。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让我们重新回到“宪政时代”规则改变前的游戏中。
“职业玩家”和“老板玩家”们继续在 “平等”的游戏规则和环境中优哉游哉地晋级,在形成既得利益集团的同时,阶级意识也在成型:老子是在平等的规则下脱颖而出的精英,老子的成就来源于自身的勤奋、勇敢、智慧。老子现在享受资源是我们一刀一刀练出来的结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假如也练成老子这样,你也同样可以获得这种待遇。在你没有足够的等级和老子对抗的情况下,你要来抢怪,那老子就顺手“挂”掉你,你要是开骂,老子就不客气地追杀你。这一切天经地义。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号们满级了,大号们摆脱了杀怪升级的枯燥,开始品尝功成名就的乐趣,同时也把游戏带入了“PK”阶段。职业玩家为了给装备做广告,不停地找中号杀;以此激发中号购买装备的需求。老板玩家为了显摆极品装备和练习“PK”技巧,见谁杀谁。
日子就这么过着。忽然有那么一天,一个老板玩家杀人杀腻味了,他决定封存这个满号,另行注册一个新号开玩,这次他不想再让下手们帮助练号,而是要做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娱乐玩家,工作忙完的时候上来轻松一下。于是,他重新注册了小号,加入了小号们的杀羊队伍。
“幸福在于过程”,作为一名普通娱乐玩家的小号,现在他希望的就是自己独立去体会游戏的快乐。
可惜,事与愿违。他遭到了和其他小号同样的厄运。原来是杀人,现在是被杀;原来是垄断,现在是被剥夺,原来是压迫者,现在是被压迫。一次次被杀,一次次怒火中烧,终于有一天他也开始骂人了,开始被追杀了。
这时的他该怎么想?他还会认为杀人是平等的?压迫是合理的?垄断是应该的?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
这时,他的想法应该和大多数的娱乐小号一样:老子不过只是想玩玩,寻找点快乐,竟这么难!该死的游戏,该死的规则,该死的“宪政时代”!
还好,他毕竟还是现实中的老板,游戏中的失意和苦恼可以从真实世界里补偿回来。
以上的案例说明,阶级地位决定阶级利益,阶级利益决定阶级立场;地位变了,利益、立场也会随之改变。即使是同一个人,哪怕是现实社会中的地位都丝毫没变,仅仅就是在游戏中所处的地位变了,他就会对游戏规则产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看法。
这就是“阶级地位决定阶级意识”的真理性所在。一个人是这样,一个集团,一个阶级也是这样——大致相似的社会经济地位,大致相似的利益诉求,产生大致相似的立场和价值观。
一些小资产阶级,在左右斗争之时,把“屁股决定脑袋”的口诀背得麻溜顺口,以此来批判对方的“反动立场”是其利益决定的,但在面对无产阶级工农大众之时却显得结结巴巴。
当小资在声嘶力竭捍卫国有银行的时候,农民工说:关我屁事;
当小资在众志成城抵制家乐福的时候,失业工人说:能便宜1分就买;
当小资在沙龙、公园放歌缅怀的时候,劳动阶级在劳工市场插标待售;
当小资在义愤填膺声讨范跑跑的时候,全国人民看到老大娘摔倒就“跑”开;
… …
于是,小资产阶级嘟嘟囔囔:“没觉醒”、“不觉悟”、“不觉悟的工农算无产阶级吗?”。
那么,到底什么是阶级?谁才算无产阶级呢?
“所谓阶级,就是这样一些集团,由于它们在一定社会经济结构中所处的地位不同,其中一个集团能够占有另一个集团的劳动。”(《伟大的创举》1919年6月28日 ,《列宁选集》第4卷第10页)
可见,阶级指的就是社会经济地位,不同阶级就是根据所处社会经济地位不同来划分的。只要你处于哪个地位,就属于哪个阶级。阶级是客观经济地位的划分,而不是主观认识的划分。
显然,根据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定义,那些社会经济地位最低的人,那些由破产农民、农民工、失业工人、体制外劳动者等所组成的广大阶层,就是当代中国的无产阶级。不管他们觉悟不觉悟,不管小资们心里认可不认可、嘴上嘟囔不嘟囔,都改变不了他们是无产阶级的客观现实。
面对世界、面对利益,他们对待事物会有一个判断的基本出发点,这个出发点不管和你小资一致不一致,不管你小资接受不接受,不管你支持还是反对,根据马克思主义“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基本原理,这个出发点都叫“无产阶级立场”。
小资产阶级对马克思主义关于阶级,关于阶级地位决定阶级意识的定义和论断是一万个不打算承认的,承认了这个,无异于否定了自我标榜的“无产阶级代表”身份,他们会搜肠刮肚地找出毛泽东、周恩来等小资出身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作为例子,来证明“有良知的知识分子” 与生俱来的无产阶级立场和天然享有的对无产阶级的领导地位。
我们应如何认识这个问题呢?马克思主义认为:阶级地位与阶级立场之间的关系是辩证的;就单个阶级成员来说,阶级地位和阶级立场之间并存在“一个萝卜一个坑”机械对应。而是作为群体符合“大数效应”——概率论。也就是说,考察单个成员的立场也许是不确定的,而考察群体,就会发现,他们的立场有90%符合自己的阶级地位。
同时这也说明,在每个阶级的成员中,无产阶级、资产阶级、特别是小资产阶级则相对较多,都有一少部分本阶级的叛逆。毛泽东、澎湃就属于从小资产阶级叛变到无产阶级阵营来的知识分子。
之所以是毛泽东、澎湃,而不是陈独秀、王明能够叛变到无产阶级立场上来,这也是他们自身的社会实践决定的。毛泽东积极投身于无产阶级解放运动,深入无产阶级的生活和实践,为无产阶级所为,想无产阶级所想。这为他转变到无产阶级立场奠定了客观基础。也就是说,只有从实践上首先转变为无产阶级才能从立场上转变为无产阶级。这个过程用基督教语言表达,就是“以主性情行事为人,方能与主合二而一”
一个小资产阶级转变为无产阶级立场,从思想到感情上认可无产阶级为同类,是一个十分艰辛的过程。阿•托尔斯泰用 “在清水里泡三次,在血水里浴三次,在碱水里煮三次。”来形容小资产阶级通往无产阶级立场的艰巨与遥远。瞿秋白在《多余的话》里坦诚:一生都没有转变到无产阶级立场。
为什么转变如此困难?我们刚才说了,其他不同阶级地位的人,转变到无产阶级立场依赖于社会实践,而社会实践是具有强烈阶级性的,超越阶级的社会实践是十分苛刻的。比如:一个穷人很难去实践高尔夫球场的绿茵与阳光;小资的口袋里一旦还有几枚铜板,就很难实践到饥饿的滋味。这也使我们理解了毛主席为什么要求知识分子要和劳动人民“同吃、同住、同劳动”的意义;一些小资产阶级从“唤醒工农”到“先做工农的学生,再做工农的先生”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然而,距离毛主席要求的“永远做工农的小学生”仍然艰巨而遥远。注意,毛主席在这里要求的是“小学生”,不是“中学生”“大学生”“研究生”,更不是启蒙者和导师。
小资产阶级以启蒙者自居,他们的所谓启蒙,说得好听一点叫领导,说得难听一点叫利用。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要无产阶级按他们规划好的路线行事;工农假如不听话,那就叫不觉悟,更加认为“唤醒”的迫切性、重要性、使命性、崇高性。这也是小资为什么要用“左”“右”划分来代替阶级划分的内在原因:用左右这个认识性的概念来取代阶级这个客观性的概念,并强调认识决定立场,而不是阶级决定认识,说到底是为了和无产阶级争夺领导权。
难道无产阶级的立场真的会按照小资产阶级启蒙的方向去“进步”?我看那是妄想。在我看来,反而是小资产阶级更加需要接受无产阶级的启蒙。在立场问题上,无产阶级从来比小资产阶级坚定、明确多了;只不过和小资的不同而已。
当小资产阶级在声嘶力竭地号召捍卫国有银行的时候,农民工说:“关我屁事”——这就是立场!
想想看,假如银行被日本收购,那么,因为语言、管理传统的不同,高、中层管理人员都要从日本带来,甚至因为讨好老板娘笨手笨脚,因为喝不惯清酒,坐不惯榻榻米,泡不好温泉浴,谈不出村正妖刀,剪不出和式园艺…等会影响团队生活圈的和式小社会的营造,连一些下层管理、园丁、厨师都要从日本带来。一下子就打碎了多少原国有银行体制内小资的中产梦!
然而,对于那些送纯净水、送盒饭、打扫卫生、冲便池、擦玻璃、勤杂工等体力劳动岗位日本人是不会带的,无产阶级该干嘛干嘛,可不“管我屁事”吗?兴许,人家还不兴搞“黑砖窑”呢!
小资会说了,不兴搞“黑砖窑”,可能兴搞“南京大屠杀”、“731”;那么我们问:南京大屠杀死了几个人?据说是30万吧?1938年委员长扯起“民族大义”,扒黄河让中原老百姓学游泳,直接呛水死亡89万,诱发饥荒瘟疫死亡300多万,合计400万。“731”据说用了好几百个活体“原木”;1942年委员长穿着“民族大衣”,在河南推行“不留一粒粮食资敌”政策,用活体实验人类耐饥饿极限,一次性消耗“原木”300多万!这么一比“南京大屠杀”、“731”还真不算是最可怕的。
小资们还会说,日本人会挂出“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牌,其实日本人想表达的意思是“华人男小资和女小资怀抱的宠物狗不得入内”,只是因为夷人汉语差,才误写为“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想想看,对于官僚资产阶级来说,他们随时可以多重国籍,掏出绿卡来,你还能不让我入?对于无产阶级来说,你就是啥牌牌也不挂,无产阶级有机会不顾肚子空瘪而去奢侈地逛园子吗?对于穷人来说,还用得着等日本鬼子来挂牌牌?你没见现在很多“民族资本家”开设的星级宾馆都挂着“衣冠不整恕不接待”的牌牌?这不就是“农民工与流浪狗不得入内”的意思吗?
小资们还会说,日本人还会制定出“高丽人、支那人不得食白米”的条条;确实,日本人当年在满洲制定过类似的条条,但东北同胞还可以吃一些棒子、高粱、杂合面,倒是委员长大肆提倡“国人多喝环保牛奶,抵制转基因”的新文化运动,结果让河南连观音土都挖完了,仅1942一年、河南一省就饿死300多万人!
小资产阶级唬扯着“民族大义”,遮挡着实实在在的本阶级利益。用鲁迅先生的话来说,是“皮袍下面藏着‘小’”,大旗不过是虎皮,虎皮是为了包裹自己的阶级利益。
我们考察历史,会发现一个有趣的文化现象:在传统戏曲剧目中,宋朝题材所占份额最多,什么杨家将,呼家将、杨门女将、穆桂英、岳飞传、包公传…剧中到处弥散着“保大宋”“清君侧”的情节与说词。
元代是戏曲创作的高峰,这些剧目大多出自元代文人之手。难道亡国腐败的宋王朝就那么值得文人们泼墨如水?
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元王朝主政中原以后,废除了文人赖以寄生的科举制度。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潦倒文人,为了混一口饭吃,被迫到班子给戏子写唱本,到青楼给妓女写流行歌词。作了“七娼八戏”的秘书,只好听往日被他们鄙视为下九流的戏子、妓女吆五喝六,那郁闷就不用再说了。于是,他们怀念那个能让他们出人头地的大宋王朝,歌颂那些能让大宋苟延残喘的清官和英雄,对昏庸的君王也做出了相当大度的宽宥。在他们笔下,国土沦丧的无可奈何被展现为民族大衣的英雄情怀,腐败堕落的社会溃烂被谱写为清官为民请命的天降大任,昏聩残暴的帝王政治被指鹿为“宰相卖国”。
这里,“民族大衣”和“天理良心”包裹着他们“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受宠环境、科举晋身的光明仕途、先生师爷的香辣饭碗。
在文人们对大宋依依难舍的同时,元代农民的生活比宋代得到很大的改善,元朝不仅废除科举制,还部分摒弃了宋朝的都市“大官人经济模式”,坚持以农业为主。忽必烈命编篡《农桑辑要》一书,颁行天下以,以先进的技术指导农业生产。命令各级地方官大力推广。生产技术、垦田面积、水利兴修、粮食产量、人口数量均得到极大发展。为了推动农业生产,元政府还在农村大力推行农业合作社,“凡五十家一社,择年高晓农事者一人为(社)长”,主管及时农耕、开垦荒地、修治河渠、副业经营;并在田头路边立碑刻录社长功绩。
大农学家王祯在《农书》里对“社”记载到:“其北方村落之间,多结为锄社,以十家为率,先锄一家之田,本家供其饮食,其余次之,旬日之间,各家田皆锄治。自相率领,乐事趋功,无有偷惰。间有病患之家,共力助之。故田无荒秽,岁皆丰熟。秋成之后,豚蹄盂酒,递相犒劳。”
(白话:在北方的村庄里,农民常结为锄社,一般由10家结为一社。先锄一家的田地,这家就为其余各家来锄地者提供饮食。其余各家轮流照此办理,在10 天内轮流完成。相互协作,效率高还齐乐融融、没有人再偷懒耍滑。如果有一家患病,或出了什么事,其它各家就合力相助。于是,田地不再荒芜,每年都能取得好收成。秋收之后,社员们都拿出酒和猪蹄来,举办庆祝丰收的盛宴。)
(参见:《元朝农业经济的发展》http://tieba.baidu.com/f?kz=132829994)
文人被下了岗,老农万古流芳,农民安居乐业,你说怎不让破落文人耿耿于怀,遥想当年得意时?
(注:为了预防小资会提出既然元朝比大宋好,为什么元朝没有大宋寿命长的诘问;在这里,笔者谨慎地解答,元朝短寿的原因是复杂的。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元朝后期的36年遭遇了中国有文字记载至今最严重的低温冰期,导致农业歉收;其次,元朝统治集团内部相互倾轧,帝王更换频繁;加之政治的不成熟等都是元朝短命的原因。参见《元朝的灭亡的真正原因: 天灾》http://tieba.baidu.com/f?kz=152492647)
无独有偶,东方是这样,西方也是这样。在都德的《最后一课》里,韩麦尔先生最后一次法文课堂上,那些有头有脸的“体面人”、 “文化人”都穿着“大衣”来了;——“从前的镇长,从前的邮递员,还有些别的人。个个看来都很忧愁。郝叟还带着一本书边破了的初级读本,他把书翻开,摊在膝头上,书上横放着他那副大眼镜。”但是我们注意到,铁匠华希特和他的徒弟们没有来,估计还有更多的莱茵河码头“棒棒”、农夫、纱厂女工都没来,相对于“大衣”的华美体面来说,为能求到上帝赐给“每日的日用饮食”而奔波似乎更加重要。
韩麦尔先生讲到:“我的孩子们,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们上课了。柏林已经来了命令,阿尔萨斯和洛林的学校只许教德语了。新老师明天就到。今天是你们最后一堂法语课…”
接着,韩麦尔先生先是指责劳动阶级的“大衣”太单薄而且汗渍斑斑:“你们的爹妈…为了多赚一点钱,宁可叫你们丢下书本到地里,到纱厂里去干活儿”。
然后,韩麦尔先生开始反省自己的“大衣”也有几个微不足道的小窟窿:“我呢,我难道没有应该责备自己的地方吗?我不是常常让你们丢下功课替我浇花吗?我去钓鱼的时候,不是干脆就放你们一天假吗?……”
作为法文教师,韩麦尔先生就要失业,要被明天来的德语教师抢去饭碗了,丢了饭碗的法文教师可能要和中国元朝的文人们一样,需要靠给“茶花女”们写流行歌为生了。于是,他“脸色惨白”“感情激动,连声音都发抖了”。
还有那个“以前的镇长先生”,统治这个城镇的权力在这之前就被粗鲁的占领军指挥官剥夺了。于是,他也没理由不“都很忧愁”。
但是,想来占领军不会剥夺铁匠华希特和徒弟们的职业,侵略者同样也需要有人在农田和纱厂干活。
试问:假如全法兰西的省长、市长、镇长大人们能够帮助劳动人民摆脱一些贫困,能够避免劳动家庭为了多赚几个小钱,而宁可让孩子辍学的悲剧;假如韩麦尔先生这些小资们都能放弃自己的“生活品位”,用钓鱼、爬山的精力去帮助农民们收几垄麦子拔几垄草,去帮铁匠师傅拉拉风箱;我想华希特和他的徒弟们就不会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占领军的布告,一边嘻嘻哈哈地嘲弄迟到的孩子: “用不着那么快呀,孩子,你反正是来得及到学校的!”。假如官僚和小资能把劳动阶级真正当做社会主人,就没有任何外敌胆敢入侵这个国家。
为什么东、西方的小资产阶级都喜欢穿“大衣”?这是小资产阶级的阶级利益和阶级立场决定的。
民族是什么?民族不同于阶级,阶级是“穷”与“福”的划分,是政治经济学概念;也不同于种族,种族是血缘关系的划分,是人类学概念;也不同于国家,国家是地缘政权的划分,是政治地理学概念。
马克思主义认为“民族是人们在历史上形成的一个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以及表现于共同文化上的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共同体”。也就是说民族是一种文化认同感划分。
既然民族是一个文化概念,那么,作为民族文化的主要传承群体——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他们的阶级利益和其他阶级相比,就和民族文化联系得更为重要和密切;本民族与文化弱化,小资就贬值。为了自己的阶级利益,他们把民族利益凌驾于各阶级利益之上,把民族矛盾凌驾于阶级矛盾之上,用民族斗争取代阶级斗争。请问,在阶级社会里,存在有抽象的民族利益吗?
用观点认识混淆阶级地位的客观存在,进而用“左”“右”划分取代阶级划分,以达到“领导”无产阶级的目的;给本阶级的利益穿上“大衣”,进而达到以自己的阶级利益“代表”无产阶级利益的目的;这是中国小资产阶级当前所采取的偷梁换柱手法。
当前,中国无产阶级尚处于“自在阶级”的阶段,他们往往不自觉地以为他们和特定的资产阶级具有共同厉害关系;比如,有些工人就认为只有企业兴旺发达,工人就自然能得到较优厚的工资和福利,假如工厂倒闭,自己就只能下岗失业。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一文中指出:只有在他们与资产阶级的对立和冲突中,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共同处境和利益,并团结起来,才能成为一个有意识的“自为阶级”。
(“自在阶级”是指某个阶级的成员在社会经济结构中处于相似的位置,而他们本身并未能意识到其所处的集体环境,也没有在这一环境中进行有意识地统一行动。“自为阶级”则是指,他们已经意识到本阶级是具有共同利益的集合体,并且为了这一集体的利益而愿意采取统一的行动。)
然而,在无产阶级从“自在”走向“自为”的艰辛曲折的道路上,资产阶级会不遗余力地进行干扰和阻挠,资产阶级通过“企业文化”“团队精神”“感恩的心”等意识形态的灌输,妄图牢牢地把无产阶级的意识捆绑在资产阶级的利益之中,妄图把无产阶级永远禁锢在“自在”阶段。
与此同时,小资产阶级穿上了“民族大衣”的法袍,同样是为了达到把无产阶级的意识捆绑在他们的“民族利益”之中,同样是为了把无产阶级永远禁锢在“自在”阶段,永远别想“自为”。在阻挠无产阶级“自为”的问题上,小资产阶级是官僚资产阶级异曲同工!
只要资本无国界,工人阶级就没有祖国!但愿小资产阶级能厚着脸皮把虚伪的袈裟永远披挂下去。
请关注后文:《法制与游码》与《民主与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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