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 杨元元 君
一
2009年12月11日 ,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六十周年的年头,又是“特别是”已经过了三十年的时候,杨元元君,一个在上海海事大学读研究生的弱女子,在她的宿舍卫生间里上吊自杀了。
对 于杨元元 君,我并不熟悉。在这个冷漠的时代,我照例每天在网上冲浪,无意间看到了 杨 君的新闻,知道了她的悲剧。我其实本无写些什么的冲动,也许是血淋淋的生活已令我麻木,也许是我一介草民的呐喊毫无意义。总之在这样的和谐盛世,在这样穷人的悲凉中,我已渐渐学会了逃避。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昏昏噩噩的混日子,才是最好的度日方法。间或在市场经济中赚些小钱,获得一些廉价的快感,似乎成了生活的全部。
但我终于无法平静,惨象已使我目不忍视,流言尤使我耳不忍闻。我听到了太多的私语,说什么杨家只是为了钱,说什么 杨 君其实本来就有病,好像这个世界本是无限美好的,偏偏有 杨 君这样的神经病和神经病家庭来捣乱,致令五千年未见之盛世蒙尘,致令上海海事大学的管理者蒙羞,这一切原来 都是杨 君大大的不是。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不知道这是谁的过错。是什么力量令这个社会堕落成了动物世界?仿佛做梦一样,一个人人向上的新中国几十年间就变成了物欲横流的丛林世界,为了钱,什么都可以出卖!为了钱,可以践踏一切神圣的情感。
二
鲁迅 先生说:“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以时间的流逝来洗涤旧迹,仅使流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末的悲哀。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末的悲哀中,又给人以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就是这样的庸人,当 杨 君以她年轻的生命向这个冷漠的世界做出最强烈的抗争的时候,我们却在她的血色里偷生,并一起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
三
我在网上看见,据说 杨 君是死于贫穷中的走投无路的。据说她为了照顾母亲,和母亲一起住在学校,由于各种原因,没有租到房子,只好暂时一起睡在学校的宿舍中。但学校终于以管理的理由将她母亲赶出宿舍的那天, 杨 君崩溃了,在那个寒冷的夜晚,她的母亲独坐在学校的礼堂前,而她却用那破旧的毛巾缠住了自己青春的头颈。
四
我在11日的新闻中已读到 杨 君的死讯。在这个冷漠的世界,死人原本是很正常的,那些因无钱看病、无钱读书、出卖劳力、铤而走险而死去的人不知凡几。但 杨 君的死有些不同,因为据说现在是个崇尚知识的年代,而恰巧 杨 君又是个研究生,勉强可以归入学而优的人群。但 杨 君终于还是上吊死了,我原本以为她是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死去的。结果据说不是,她的母亲在学校赶她出宿舍的时候已经感觉到 杨 君的情绪不对,而向学校苦苦恳求,但毫无结果。她的同学发现她上吊时,据说 杨 君还有救,但管理人员的冷漠终于送了她的命。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据说, 杨 君是相信知识改变命运的,在踏入上海海事大学校门的时候,她对前途是充满信心的。她曾经傻傻的给学校写信反映情况,要求照顾,完全没有料到如今的大学已经完全是资本剥削穷人的工具,她的困难怎么入得了老爷们的法眼,象她这样的小人物,虽然考上了研究生,也不过是一个漂亮些的蚂蚁,死了或是活了有谁会在意?
据说在屡次不得要领的请求后, 杨 君终于对知识改变命运死心了,她迷迷糊糊认清了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弱者的血肉是要供强者食用的,她必然会成为资本的奴隶,不论她如何努力,她的前途暗淡无比,命运充满坎坷。于是她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对自己的前途绝望了,她终于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做出了最后的控诉。
六
时间永是流逝,街市依旧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中国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是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流言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意,愿意理会的人其实寥寥,因为实在有太多的人死,个人又实在毫无作为。当彭宇案,三聚氰胺案,黑砖窑案,俯卧撑案,躲猫猫案一再发生时,世界变得越来越麻木。
然而既然有了死亡的血痕,当然不免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亲族、师友、爱人的心,纵使时光流逝,洗成绯红,也会在微末的悲哀中留下仇恨的种子。倘使这仇恨终能发芽以致改变这冷漠的世界,这也就够了。
七
苟活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 杨元元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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