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重庆公安和白庙乡政府的裸奔革命者们
司马平邦
两件事,一件:
四川省巴中市巴州区白庙乡政府突然公示刚刚过去的2010年1月份公务开支明细表,详细地记录每分钱公务花费,就连“花1.5元购买信纸”和招待上级官员烟酒都悉数公布,在“2010年财政预算支出项目表”中,乡人大人员的基本工资预算为13152元,津贴补贴为21936元,奖金、社保以及商品和服务支出同样精确到个位数。《四川省巴州区白庙乡政府机关2010年1月公业务费开支公示》表格中显示,1月份,乡政府支出公业务费44笔,共8240.5元,其中最大的一笔开支是,1月24日招待“财务预算公开民主议事会观摩来客”,请客三桌,花费1269元,最小的一笔开支为“购买信纸”,花费1.5元。招待费用就达到5425元,占总开支的65%以上。
在白庙乡政府公示的表格中,每笔开支的证明人一栏都填写着“陈加才”的名字,陈加才为乡纪委书记,公示中的每笔开支受纪委监督。在乡政府网站上,不仅公布财政预算收支和政府机关开支,还包括了乡党委书记、乡长等所有公务员的工资单。
裸得连条裤衩都不穿,虽然可能被称为艺术,其实也挺难为情的。
再一件:
3月初开始,一份标注“内部·机密”的文件开始在重庆市公安局内部传达,文件内容是命令重庆市公安局所有处室,各个分局,交巡警支队以及所辖区县各分局派出所,从副科到副局的所有领导干部全部“就地免职,重新竞聘上岗”。
干这事儿的人是王立军,那个重庆打黑里的传奇警察。年初以来,重庆市公安局市局部分主要领导已经先期作出调整,刑警总队、出入境管理处、公交分局等部门均大“大换血”――但让人抓不到把柄的是,王立军搞的还真不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因为这次的换血光待岗状态的就数以千计,王立军哪里有那么多亲信?重庆所辖区县40余个,警力大约2.3万余人,“待岗”岗位面向全市在职警察公开竞聘,为了防止出现冒名顶替或者一人多报的情况,重庆市局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专门的报名“口令”,一一对应。
现在,人们对王立军给重庆警察制造的这次“裸体大换血”,还反应不过来是该支持还是该不支持。
不过,以白庙乡政府和重庆公安局的“裸奔”,若放在百八十年前,正有两个字最适合形容,那就是“革命”。
革命,在当代中国已经是一个只能当传奇唏嘘而不可付诸践行的古怪东西,刚刚读过一部叫《兴国!兴国!》的剧本,里面把当年那些出身富人家的革命者的起家史写得很深刻,比如,有个哥们儿当时是亲自己炸掉了自家的祖传工厂后当了共产党的,他为表达自己的革命决心让整个家族成了“裸体”,当然也被家族骂成叛逆。
当下,人情世故,官场商旅,都被看成混沌一片,这才有趁混沌捞私利的人越来越多,人人都叫骂这世俗的混沌,但人人又都舍不得这世俗的混沌,甚至人人都想依赖这世俗的混沌,这混沌就是我们社会的潜规则。
白庙乡政府和重庆市公安局的“裸奔”让所有人胆颤,政府自己主动“革命”了――在革命与改良之间,我们一般最喜欢改良,即那些既有进步想法又兼顾当前的落后状态,但事实又寓示,中国的事,现在,有些,不搞点儿革命不行,比如治理官场的腐败。
白庙乡政府的裸体公示,如一直被热议的官员财产公示,它们来了,人们却来不及给这裸奔足够的掌声。
看来世人大多是叶公,好龙而根本不知龙为何物,真龙一现,还可能被吓得两股战栗。
而王立军在重庆公安局搞的这次裸体待岗更是挑战人们对公安系统的既有印象,尤其是挑战某些人――我说他们是别有用心的人――对重庆、对薄熙来和王立军的既有印象,在他们印象里,重庆打黑本身就是一个阴谋,是黑打,不管他们能不能找到理由也说这是黑打,这回,人家把裤子都脱了给你看,白花花的肉站在你面前,你却吓得不敢盯眼了。
革命者都有裸奔的决心,但在一个并不懂得革命为何物的混沌社会里,你的裸奔可能很刺人,因为绝大多数的人不想跟着你裸,都怕见光,在暗地里潜规则,和在暗地里骂潜规则。
政治改革,说复杂了复杂,比如每一年写在政府工作报告里的那些不厌其烦让人摸不清尺度搞不清概念的反腐倡廉设计方案;说简单也简单,比如白庙乡政府和重庆市公安局弄的这两次裸体狂奔。
其实,许多改良和改革的计划的失败都缘于我们不忍心伤害既有,不好意思或不能打碎旧的利益关系,总想脱别人的裤子而不敢脱自己的裤子,但革命的方式则是一竿子插到底,全他妈都光着,赤条条来去,所以,从前的革命都都被称为赤色分子。
但我也不相信白庙乡和重庆公安的裸奔能在偏隅的西南奔出一次中国政坛的地震,因为相对于这个混沌的板块而言,他们的革命虽然可能大快人心,但量级毕竟还小,一次翻天覆地的大地震只能发生在电影里。
夏天还没有到,裸奔之后,革命者们肯定不会觉出凉快,而是可能觉得冷,要有耐寒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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