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我们党实现了工作重心的转移。薄一波曾问邓小平,对“黑猫白猫“这个说法现在怎么看?邓小平回答:“第一,我现在不收回;第二,我是针对当时的情况说的。”
这个有关邓小平同志著名“猫论”的典故出自2010年5月26日《人民日报》第24版副刊上的一篇文章:《小平同志敬老崇文二三事》,读来非常有意思。从薄一波与邓小平两位老同志的一问一答中,我们可以读出如下信息:
首先是薄一波同志对于“猫论”是有一定程度的质疑的,因为他的“现在怎么看”的问法就表明有一定程度的保留。这除了文革中对“猫论”的大批判和毛主席严厉批评的影响外,很可能薄一波同志自身对“猫论”的严谨性也有一些看法。特别是薄一波同志专门问邓小平同志“现在”怎么看,也有他感觉小平同志态度会有所变化的潜意识。当然这也不过是普通的猜测,究竟如何还需要更多的资料进行全面深入的综合分析。
然后是邓小平同志本人并未将“猫论”的正确性绝对化,而是充分体现了唯物辩证法的科学态度。邓小平同志的两点回答非常耐人寻味。他首先表示“现在不收回”,一是不排除将来要收回的可能性,二是认为在改革开放初期尤其是开展真理检验标准大讨论的特定时刻,“猫论”正是“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原理的形象表达,所以根据时代的特殊需要,“现在”没有必要收回“猫论”。但同时邓小平同志也特别强调“猫论”产生的特定的时代背景,那就是结束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急需恢复生产保障人民生活的“当时”,当时的情况是“采取什么方法能够尽快恢复生产改善人民生活,什么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并非适用于其他任何情况。薄一波同志问小平同志的时候,也正是文革浩劫结束百废待举的时候,与邓小平同志提出“猫论”的“当时”背景非常相似,所以邓小平同志才先说“现在不收回”,再强调提出“当时”情况的特殊性。
第三,邓小平同志之所以会强调“猫论”提出的“当时”情况和“现在”不“收回”的态度,与他在谈论毛主席的语录被随意抽掉时代背景和当时情况作为普遍真理而误国误民的教训时的思考也有密切关系。邓小平同志在如何正确对待毛泽东思想时曾经有一段精辟论述:“我们可以看到,毛泽东同志在这一个时间,这一个条件,对某一个问题所讲的话是正确的,在另外一个时间,另外一个条件,对同样的问题讲的话也是正确的;但是在不同的时间、条件对同样的问题讲的话,有时分寸不同,着重点不同,甚至一些提法也不同。所以我们不能够只从个别词句来理解毛泽东思想,而必须从毛泽东思想的整个体系去获得正确的理解”(《邓小平文选》第二卷《完整地准确地理解毛泽东思想》),表明邓小平同志其实也担心党内同志把他的“猫论”乃至其他语录像当年对待毛主席语录那样不问环境不管情况地生搬硬套,这和邓小平同志倡导恢复的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优良作风也是背道而驰的。
第四,邓小平同志自己不希望同时也反对将他的“猫论”进行神化或者曲解。神化会导致新的思想僵化,曲解则必然走向精神异化——“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然而事实上我们看近三十年中的许多事情,其实都有因为神化和曲解“猫论”而造成的思想混乱和道德堕落。而这样的情况恰恰违背了小平同志的初衷,是值得我们党、国家和社会进行深入甚至是沉痛的反思甚至反省的。
最后,假如邓小平同志依然健在,他会不会或者会在什么时候“收回”他的“猫论”?从“现在不收回”的表述看,到了一定的时候可能是要“收回”的。至于什么时候会“收回”?我想大家只要认真研究一下他的“十个如果”,其实早已有了明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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