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就在上看到魏巍去世了,今天才看到正式的媒体上报道,魏老去世了。
对魏老,当然是中学时代读的《谁是最可爱的人》知道了他。不过,对中学时代的所有文章,我都怀着本能的厌恶,所以,对这个文章我并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好。
后来,看到了魏老的《东方》三卷本。虽然小说内容上,是按照正规的国家意志写的,但人物很生动,特别是喜欢小说中人物的对话,就像看电视剧的剧本一样。当时一直很佩服魏老写对话的水平,也一直想重新再看一遍这部小说。在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中,我还是比较喜欢这部小说的。甚至在结构的浩大与完整性,在人物的全景上,它有一点雨果《悲剧世界》的气派,更有前苏联的长篇小说的豪迈气势。其实回头看一下,能这么全景式地表现一场战争的小说,在中国文学里并没有第二部了。
中国文学的落后就在这个地方。俄罗斯有《战争与和平》,那样的东西放在那里,那个国家的文学就有一种底气,一种百读不厌的支撑。不管这个国家后来如何,它骨子里有一种坚强的骨架。我觉得《东方》就有这样的气质,它写了朝鲜的前方,也写了中国的后方,两条线索交叉进行,是一种立体的表现。
《东方》这样的小说,我只能说它是空前绝后的。之前,中国长篇小说只有游击队,而没有大兵团作战的作品,而之后,随着中国文学的转型,更没有人写这种全景式的战争风情了。
魏老后来也写了《地球上的红飘带》,这个小说退步明显,因为它没有人物,甚至还不如索尔兹伯里的报告文学描写的生动。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小说,主要是这里面没有普通的战士了,只有领袖人物,而魏老也没有对历史进行深度开掘,对毛泽东的刻划,已经落后于当时代的历史研究已提供的成果了。
看到报上的相关报道,有肖复兴在那里欲言又止、含沙射影地嘲弄魏老,大意是说,魏老的时代过去了,现在的人难以理解他的小说了,大概是说,现在的青年人不会去关心魏巍了。我特意地点击了一下网友的评论,有直指肖复心胡说八道的。其实,觉得肖复兴的那一番议论,凸现了他的幼稚。一个时代的精神,怎么可能就会消失不见了?况且魏巍所写的《谁是最可爱的人》里的那一种军人的精神,我们刚刚在汶川大地震的灾难面前,重新感受与体验了那一种伟岸的气质,我想,很多年轻人也被这种精神感染了,肖复兴怎么可能这样信口开河地说,魏巍倡导的那个时代的奉献精神不被今天理解与认同了?
今天的时代与魏巍的时代相距并不远,我们面临的国际压力,与魏巍笔下所写的那个时代也并没有有天壤之别,那些“最可爱的人”,当时迎战着世界最强的军队,今天依然给我们严峻的压迫,我们怎么能这么快就失去了对“最可爱的人”的认同与共鸣?
即使在奥运会火炬传递过程中,我们为一个本来无关中国的圣火传递所付出的血与泪的代价,同样使我们认识到,当年如果不是“最可爱的人”打出了尊严,那么,我们的圣火可能早就在疯狂的魔兽行动中扑灭了。幸好历史上有“最可爱的人”给予了我们的一种坚强的支撑,使我们有足够的信心,去拿出火炬,去应对任何对前进的阻拦,怎么可以说,魏巍所写的那个时代的作品不会引起我们的认同与共鸣?
就说这次奥运会开幕式上,网友们反映最强烈的是倒是那首诞生在魏巍写作的年代里《歌唱祖国》,这与魏老作品一脉相承的精神,在今天的这个特别的年代里却得到了更多的响应与呼应,我们哪里看出当代的青年人,是一群像肖复兴所说那样的遗忘一族呢?
历史在前进,但并不是踩着前人的精神而跨过去的,很多情况下,我们与我们的前辈是站成同等的姿态,享用着同样的精神支撑。
所以,我看到那篇报道的后边的留言,都是网友对肖复兴的谩骂,觉得这些所谓的作家,有时就与弱智差不多。
与肖复兴同时发表言论的另一个写出过《历史的天空》的作家,对魏巍评价就相当高了。因为同是作家,会懂得魏巍在一个什么质量上,你可以骂魏老,但他的文学你是无法忽视的,他的语言与人物在那里,他们永远鲜活着,你无论如何诬蔑,你无法埋没人物的鲜活性,埋没艺术形象的生动性。就像梁实秋,后来一直想办法讽刺鲁迅,但是鲁迅有文学作品在那里,有不朽的形象在那里,梁实秋除了比鲁迅活得长一点,其它方面永远是鲁迅手下的败将。
对魏巍之后的一些观点,我就缺乏真正的了解了。直到《集结号》出来后,魏巍联名搞了一个抗议书之类的东西,觉得很吃惊。在他那个年龄的作家,已经没有人还这样认真了。我也是因为这份抗议书,来到了,才知道这里有一个集中的批判“集结号”的群落。
魏巍对“集结号”的批评,我还是采取了一点距离的态度。冯小刚这种人,你说他真正地像魏老说得那样去贬低革命,也谈不上,不能把冯小刚的智力想象得那么高,就像张艺谋一样,他在电影里总有言外之意,并不是说他就是向政治挑战的人,他更多地考虑的是一种迎合,迎合外国人需要的口味。魏老的激烈抨击,我没有敢看,怕接受不了。
现在魏老去世了,八十八岁,应该说在这样的年龄,也没有什么遗憾了。他的影响与地位,也不需要某些人去贬低它,他的黄钟大吕的作品在那里,那种汪洋肆恣的气势在那里,那是中国文学里十分缺少的一种气质,多少年后,人们会依然记住他。那种认为魏老过时的预言家,最终会证明他们自己才会被时代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