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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大传》(第五卷 谁主沉浮)第184-185章

东方直心 · 2013-11-25 · 来源:
《毛泽东大传》 收藏( 评论() 字体: / /

  第184章

  “眼下167旅已成瓮中之鳖,决不能功亏一篑。只要

  在这‘最后5分钟里’坚持了下来,胜利就是我们的。”

  为纪念伟大领袖120周年!

  《大传纪念版实体书》事宜可联系QQ:2425751303东方直心

  话说1947年4月12日这一天,胡宗南的主力部队向蟠龙和青化砭西北方向进犯。西北野战兵团遵照毛泽东的指示,以一部兵力阻击其进攻,以主力部队集结在羊马河地区待机伏击孤军南下的第135旅。具体部署是:

  第2纵队和教导旅与新编第4旅,分别埋伏在羊马河以北瓦窑堡至蟠龙大道东西两侧地区;由第1纵队节节抗击,诱其主力前进,并将其阻于青化砭和蟠龙地区,同时保障新编第4旅的侧翼安全。

  4月13日,胡宗南主力部队受到第1纵队的顽强抗击,胡宗南误认为西北野战兵团军主力在蟠龙至瓦窑堡大道以西,遂急令第135旅迅速南下,向右翼整编第29军靠拢,并令其左翼整编第1军向西北方向猛进,包围西北野战兵团。

  4月14日晨,国民党军第135旅沿瓦窑堡至蟠龙大道两侧高地南下,10时许与2纵担任诱敌任务的小部队接触后,且战且进。

  当135旅全部进入羊马河伏击圈时,西北野战兵团各路伏击部队迅速将其包围。135旅立即给胡宗南发报,报告其被围情况。胡宗南令其就地修筑工事,固守待援,把共军紧紧吸住;同时又命令董钊、刘戡率部急速回转,同共军决战。然而此时的董钊、刘戡所部,已经被第1纵队紧紧阻住,只有其后卫部队1个旅与135旅隔着一道山,却也被西北野战兵团第16团第2营坚决顶住了。苦苦等待主力接应的135旅,眼睁睁地把逃跑的机会错过了。

  下午6时,羊马河伏击战结束,西北野战兵团伏击部队全歼135旅4700余人,生俘135旅代旅长麦宗禹、405团团长陈简、404团团长成耀煌。

  4月15日,毛泽东致电各战略区,高度赞扬羊马河伏击战的胜利,他在电报中说:

  “这一胜利给胡宗南进犯军以重大打击,奠定了彻底粉碎胡军的基础。”

  4月15日,毛泽东向西北野战兵团发出了《关于西北战场的作战方针》的指示,他在指示中说:

  “目前敌之方针是不顾疲劳缺粮,将我主力赶到黄河以东,然后封锁绥德、米脂,分兵清剿。敌3月31日到清涧不即北进,目的是让一条路给我走,敌西进瓦窑堡,是赶我向绥、米。现在因发现我军,故又折向瓦市以南以西,再向瓦市赶我北上。”

  “我之方针是继续过去办法,同敌在现地区再周旋一时期(1个月左右),目的在使敌达到十分疲劳和十分缺粮之程度,然后寻机歼击之。应向指战员和人民群众说明,我军此种办法是最后战胜敌人必经之路。如不使敌十分疲劳和完全饿饭,是不能最后获胜的。这种办法叫‘蘑菇’战术,将敌磨得精疲力竭,然后消灭之。”

  羊马河战役结束后,胡宗南不顾其部队疲劳缺粮,急令整编第1军、第29军迅速东进,企图围歼西北野战兵团主力。但当他们尚未到达瓦窑堡时,西北野战兵团主力部队已转移到瓦窑堡西北安定到清涧大道以南地区隐蔽待机了。

  4月17日,胡宗南寻找西北野战兵团主力又扑了个空,后来在荒无人烟的地带爬山越岭数日,被拖得苦不堪言,只好撤到永坪和蟠龙进行休整补充。

  继西北野战兵团取得重大胜利之后,华东战场上也传来了捷报。

  4月24日至26日,华东野战军在粟裕等人指挥下,向国民党军左翼侧后据守泰安之整编第72师出击,一举攻克泰安城,歼灭整编第72师24000人。随后,华野又插入敌后方,威胁其补给基地兖州。后来于4月底,华野在临蒙公路又歼灭其整编第83师一部。国民党军对山东解放区的第一次进攻被粉碎了。

  再说西北野战兵团由于连续作战,兵员补充和后勤补充都很困难。彭德怀等人遵照毛泽东的部署,准备攻打胡宗南在陕北的战略补给基地蟠龙,夺取其物资储备。

  蟠龙位于延安东北45公里,筑有坚固的防御阵地,且有较强的整编第167旅和1个地方武装团驻守。胡宗南的十几万大军,每一次大游行之后,都要回到这里补给。如果打下蟠龙,就断绝了国民党军的补给,无异于釜底抽薪。

  此时的西北野战兵团在炮火方面大大加强了,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攻坚能力。可是现在要攻打蟠龙,就必须先把蟠龙外围的国民党军主力引走,使其孤立无援,然后才能下手。所以,能不能调动胡宗南的主力部队,就成了攻打蟠龙的关键问题。据此,西北野战兵团立即进行了声东击西的战术部署:

  以359旅一部,加上从各主力旅抽调的1个排,配合绥德军分区部队和晋绥独立第5旅,伪装成西北野战兵团主力,节节诱敌,沿着咸榆公路北进,沿途故意遗弃一些军用物资以迷惑敌人;同时派出南下支队,到延安以南破坏交通,断敌粮运。

  以新4旅的两个营和当地群众在绥德、米脂以东黄河以南各渡口,集中了大批船只,摆出主力部队要东渡黄河的态势。为扩大敌人的错觉,新4旅的这两个营白天将部分人员送过黄河,晚间再接回来。

  而以第1纵队、第2纵队、独4旅和新编第4旅各部主要兵力,做好攻歼蟠龙守军的准备;以第359旅主力在清涧以西监视并阻击可能从绥德、清涧回援之敌;以教导旅在青化砭以北,阻击青化砭地区可能北援之敌。

  蒋介石和胡宗南果然上当了。蒋介石得到的情报说:“中共中央及西北共军主力在绥德附近集结,已开始陆续东渡黄河”。他信以为真,立即命令胡宗南集团迅速北上;命令驻守榆林的邓宝珊部南下配合,在葭县等地实行南北夹击,即使消灭不了西北野战军也要把他们赶到黄河东岸去。

  4月26日,胡宗南根据蒋介石的命令,除了留下整编第1师第167旅(欠第500团)守备蟠龙外,其余9个旅全部北上绥德地区。

  4月27日,西北野战兵团彭德怀、习仲勋等人致电毛泽东说:

  “我军本日隐蔽于瓦市东南及西南,拟待敌进逼绥德时,围歼蟠龙之敌,得手后,再围歼甘谷驿、桥儿沟84旅之251团,并彻底破坏永延段公路。”

  4月28日,毛泽东复电彭德怀、习仲勋等人,批准了这一作战计划,他在电文中说:

  “计划甚好,让敌北进绥德或东进清涧时,然后再打蟠龙等地之敌。”

  1947年5月1日,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研究决定:在中央工委成立中央外事组,由叶剑英任主任,王炳南任副主任,下设研究、翻译、新闻3 个处。成员有:乔冠华、黄华、钱其琛、宦乡、柯柏年、龚普生、龚澎、章汉夫、章文晋、徐永瑛等。

  5月2日,胡宗南的主力9个旅,被西北野战兵团诱到绥德。毛泽东电示彭德怀、习仲勋等人说:

  “攻击蟠龙决心很对。如胜利,影响必大;即使不胜,也取得经验。”

  5月2日深夜,彭德怀、习仲勋指挥第1纵队、第2纵队、独4旅及新4旅,对蟠龙守军167旅发起攻击。

  毛泽东、周恩来在距蟠龙十几公里的王家湾这个小村庄亲自指挥战斗。平时喜欢外出散步的毛泽东,此时也轻易不出窑洞,偶尔出来一次,也只是独步沉思。警卫人员猜测,一定又有大的战役行动了。

  5月2日午夜,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都没有休息,聚在窑洞里开会。机要秘书拿着电报跑进跑出,气氛显得比平时紧张。不久,从王家湾东南方向突然传来隆隆的炮声。警卫战士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院里。毛泽东披着补了又补的灰棉袄和周恩来、任弼时也快步走出窑洞。毛泽东问哨兵岳成帮:

  “是炮响吗?”

  岳成帮报告说:

  “是炮响!已经响了一会了。”

  毛泽东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说:

  “胡宗南又该倒霉了,看他怎么办!”

  他站在院里,仔细地听了一阵,又和周恩来、任弼时回窑洞里去了。这一夜,窑洞里的灯光一直亮着。

  第二天下午,毛泽东的秘书拿着1份电报,飞快地向毛泽东、周恩来住的窑洞跑来,一进门,正好碰上周恩来,便将电报递了过去。周恩来一看,高兴地喊道:

  “好!占了制高点就有把握。”

  毛泽东闻言,也高兴地说:

  “把它赶出工事就好办了。”

  可是正在此时,国民党军从南线赶来救援的48旅、84旅各1个团,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又逼近了蟠龙。

  毛泽东得报,他分析说:

  “敌人南线援兵不多,被我教导旅阻止于青化砭以北5公里处,他们要打到蟠龙至少要一两天;北线的刘戡、董钊更是回援不及,他们要从绥德赶回蟠龙,最快也要五六天。而眼下167旅,已成瓮中之鳖,决不能功亏一篑。”

  他和周恩来、任弼时决定:“坚持最后5分钟”,再打1天。毛泽东立即电告彭德怀、习仲勋说:

  “只要在这‘最后5分钟里’坚持了下来,胜利就是我们的。”

  彭德怀、习仲勋等人按照毛泽东的指示,激励西北野战兵团各部加强攻击。

  陕北蟠龙这块硬骨头尚未啃下来,华东战场上又骤然紧张起来了。

  顾祝同按照蒋介石的命令,指挥60个旅约45万人,采取集中兵力,密集靠拢,稳扎稳打,齐头并进的战法,向山东解放区再次发起进攻,企图压迫华东野战军北渡黄河,占领整个山东解放区。

  5月4日,毛泽东电示华东野战军陈毅、粟裕说:

  “今日收到你们2日电,得悉青驼寺歼敌3000,但因1纵远去宁阳,不能集中兵力打74师等部,失去一歼敌机会。目前形势敌方要急,我方并不要急,基于青驼寺教训,尤不宜分兵,不但1、6纵不宜过早分出,即现7纵亦宜暂留滨海地区1个月左右作为钳制之用。1个月后,看情况再行南下。

  敌军密集不好打,忍耐待机,处置甚妥。对于密集进攻之敌,要实行诱敌深入,机动作战。你们后方移至胶东、渤海、胶济线以南广大地区均可诱敌深入,让敌先占领莱芜、沂水、莒县,陷于极端困难,然后歼灭,并不为迟。惟:1、要有极大忍耐心。2、要掌握最大兵力。3、不要过早惊动敌人后方,让敌放胆前进,只要主力在手,总有歼敌机会;并要控制主力于机动位置,以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因此,请考虑1、6两纵是否暂缓南下为宜,因南下过早,敌可能惊退,尔后难于歼击。因此,5、6两月,你们除以7纵位于海滨外,其余全部集中于莱芜、沂水地区休整待机,待敌人前进或发生别的变化,然后相机歼敌。”“凡行动不可只估计一种可能性,而要估计两种可能性。”“凡在局势未明之时,我主力宜位于能应付两种可能性之地点。”

  陈毅、粟裕遵照毛泽东的指示,重新调整了部署,将主力集结于莱芜、新泰、蒙阴以东地区待机。并令鲁南的第6纵队隐蔽,待机配合主力作战。

  5月4日,毛泽东又致电刘伯承、邓小平,令他们全军休整,于6月10日经冀鲁豫出中原,进行外线作战。

  刘伯承、邓小平接电后,复电毛泽东,要求从6月9日开始以半个月时间歼灭安阳附近之敌,并争取再打一仗,以减轻野战军将来出击中原的负担。因此要推迟1个月,即于6月底或7月初才能渡河南下。

  5月4日夜12时,蟠龙战役终于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西北野战兵团全歼守军第167旅(欠1个团)和陕西自卫军第3纵队共计6700余人,活捉有名将之称的敌167 旅旅长李昆岗、副旅长涂建均;缴获山炮6门、夏季军服4万套,白面1.2万多袋,子弹100余万发,骡马1000多匹及药品无数。从而解决了西北野战兵团缺乏兵员和物资补充的困难。

  蟠龙战役捷报传来,毛泽东让警卫员将帆布躺椅搬出窑洞,他甩去披在身上的补丁灰上衣,只穿着细毛线衣,手夹一支烟,在帆布椅上一坐,沐浴着明媚的阳光,轻松地说:

  “来,晒晒太阳,照张相。”

  咔嚓,照相机快门闪过,毛泽东在王家湾留下了一张历史性的照片。

  彭德怀让人给毛泽东送来了一些白面和腊肉;贺龙让人送来了一些细粮和菜。毛泽东把这些都分到大伙房,和大家一起改善生活。

  蟠龙大捷后,西北野战兵团主力随即转至安塞休整。后来,胡宗南的主力于5月9日放弃绥德赶回救援时,蟠龙兵站基地早已变成了一座空堡。

  至此,西北野战兵团按照毛泽东的决策和战术,牵着国民党军的鼻子一个劲地转悠,在转得他们晕头转向之际,3战3捷,歼其1.4万余人,为粉碎胡宗南的进攻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再说5月11日,在华东战场上,顾祝同下令各部“跟踪进剿”。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变更稳扎稳打的战法,不待各兵团统一行动,即兵分3路,以整编第74师为中路,整编第25、第83师左右两翼配合,自蒙阴东南的垛庄东西地区北犯。

  此时,陈毅、粟裕收到毛泽东两份电报,其中说:

  “敌人已进犯,可选择好打的,歼灭其一两个军。究打何路为好,由你们当机决策,立付实施,我们不遥控指挥。”

  陈毅、粟裕全面分析敌我态势后,决定在蒙阴以东、坦埠以南地区,集中华东野战军优势兵力,以中央突破的方式,出其不意地迅速打掉国民党自翊为“五大主力”之一的美械装备“王牌”部队整编第74师。其具体部署为:

  以第4、第9纵队在坦埠正面阻击敌人;以第1、第8纵队分别楔入第74师与左右邻之间,割断该师与第25、第83师的联系;以第6纵队由铜石以南星夜兼程东进,抢占垛庄,切断第74师的退路,然后5个主力纵队共同围歼该师。

  5月13日,陈毅、粟裕发电向中央军委报告了围歼第74师的计划和决心。这一天,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在打退第74师等部向坦埠以南阵地的进攻后,迅速完成了对第74师的分割包围任务。

  5月13日夜,毛泽东复电陈毅、粟裕说:

  “以1、4、6、8、9纵歼击74师极为正确。该敌歼灭后,你们应集中尚未使用各纵,乘胜歼击83师及25师,收复蒙阴、青驼之线,实现中间突破。为此目的,使用于钳制东西两面敌人之兵力,不应超过1个纵队,或仅以地方部队钳制之,而集中在你们手里直接使用于坦埠附近地区者,至少要有8个纵队。总之,集中一切力量打破一路,则全局好转。”

  毛泽东发完这份电报,已是深夜,因陈毅正率部在行军途中,未能及时接到。毛泽东彻夜不眠,等候回音。直到陈毅回电说,已经收到中央军委的电报,毛泽东才准备去睡觉。他放心地说:

  “陈毅这个同志,只要接到命令,没有不全力执行的。”

  5月14日上午,西北野战兵团在真武洞召开了万人祝捷大会,庆祝蟠龙战役的胜利和西北战局的扭转。周恩来代表中共中央和毛泽东,向全体指战员祝贺,他还在大会上宣布:“党中央和毛主席仍旧留在陕北!”

  “毛主席还在陕北!”这个消息给人们带来了莫大的鼓舞,人们兴奋地欢呼着,跳跃着,把帽子丢上了半空。

  这天下午,天气很热,毛泽东和从真武洞回来的周恩来坐在一棵大树下休息。陆定一将干电池收音机放在一只翻过来的木盆上,调好了音量,里面传出了一位女播音员的声音,她正在播送新华社广播电台关于蟠龙大捷和真武洞祝捷大会的消息和评论。女播音员说到蒋介石背信弃义发动内战的时候声音冰冷,说到真武洞狂欢祝捷的时候热情洋溢,说道毛泽东的时候则充满感情。毛泽东对周恩来说:

  “这个女同志好厉害!骂起敌人来义正词严,讲到我们的胜利也很鼓舞人心,真是爱憎分明。这样的播音员要多培养几个。”

  此时,房东薛如宪老汉光着膀子,乐呵呵的跑来了。毛泽东高兴地跟他打招呼,搬凳子让座。老汉从没有见过收音机,一见这方盒子里会说话,惊奇得不得了。他半弯着腰,双手按着膝盖,左看右看,半晌才说:

  “这是啥东西,里面有人?”

  众人闻听轰然大笑。毛泽东说:

  “你们不要笑,要知道这个原理的话,给老人家讲一讲嘛。”

  毛泽东见大家都不开口,就递给薛老汉一支烟,让薛老汉坐下,给他讲收音机的原理。毛泽东从山谷里的回声,讲到空气的震动,又归结到收音机的构造,说得既形象具体,又通俗易懂。老汉高兴地说:

  “哎呀,这里真有大学问,今天我可开了眼长了见识了!要不在半道上绊个跟斗,拾这么个玩意回来,还兴许叫我砸了烧火哩!”

  一席话又引起大家一阵哄笑,毛泽东也笑了,他说:

  “好了,你以后拾到这个东西,可别砸了烧火。”

  老汉很认真地说:

  “不能烧不能烧,我还要留着听毛主席说话哩。”

  老汉至今还不知他面前的李得胜,就是他所说的毛主席。此刻,收音机里广播员以高昂的音调报告了说:

  “毛主席还在陕北!”

  薛老汉一听高兴得叫起来:

  “毛主席还在陕北啊!”

  后来,他逢人便说:

  “你们知道吗?毛主席还在陕北,不打败胡儿子他是不走的。”

  5月14日这一天,粟裕指挥华东野战军向第74师发动全线攻击,将其四面包围于孟良崮及其以北的狭小地域内。

  5月15日拂晓,华东野战军王必成第6纵队在第1纵队的协助下,攻占梁庄;王建安率领的第8纵队攻占了万泉山。至此,3个纵队打通了联系,最后封闭了对第74师的合围口,同时也构成了阻击国民党军第25、第83师的防线。

  蒋介石闻报又惊又气,差一点没晕倒过去,蒋经国赶紧将父亲扶到椅子旁坐下,问道:

  “父亲,您没事吧?”

  蒋介石闭着眼睛,摆摆手。蒋经国倒了一杯白开水,放在父亲面前。

  “经国,”蒋介石说:“给顾祝同发报。”

  蒋经国赶紧拿过纸和笔,说:“父亲,您说吧,我记录。”

  蒋介石缓缓地说道:

  顾司令祝同兄并恩伯、灵甫兄勋鉴:

  今已得知灵甫之74师被困孟良崮,甚惊,又甚喜。其惊之因是灵甫被困,随时都有危险发生。其喜之因是灵甫给我军寻找了一个歼共军陈、粟部于孟良崮的大好机会。因为我74师战斗力强,装备精良,且处在有利地形。再之,有恩伯、敬久、欧震3兄兵团大军云集,这是我国军同陈、粟决战的好机会。现令74师灵甫部坚守阵地,吸引共军主力,再调10个师之兵力增援74师,以图里应外合,中心开花,夹击共军决战一场,歼陈、粟大部或一部之兵力,一举改变华东战局。总之,一切均仰仗于诸位精诚团结,协同作战,为党国之大业献身出力,乃千秋殊荣也。

  顺颂戎祉!

  中正

  张灵甫立即复电蒋介石说:

  “我74师坚守孟良崮,固若金汤。望校长放心,灵甫决心固守孟良崮,吸引共军。但希望新泰之第11师、蒙阴之65师、桃墟之第25师、青驼寺之第83师、河阳之第7军和第48师、莱芜之第5军、鲁南之第64师、第20师以及楼德之第9师迅速向我增援,以构成内外夹击,与共军决战。我师建制完整,又处于战役中心,只要空投弹药及粮食、饮水,及时供足,外援友军及时效力,精诚参战,此时歼陈、粟大部可成定局,我国军必胜。否则,学生将以身殉国,杀身成仁,报校长多年之教诲。学生,灵甫叩呈。”

  蒋介石接到张灵甫的回电,激动地说:

  “这个张灵甫,真是我的好学生!”

  此时,转战在陕北的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也密切关注着孟良崮战役。周恩来对毛泽东说:

  “孟良崮战役已经打了2天了,一直就这么相持不下,这样下去,战役的情况转移是可能发生的。”

  任弼时也不无担忧地说:

  “陈老总的胃口太大了,这样撑下去是不行的。”

  毛泽东说:

  “我看,让华野先打掉74师,挫伤蒋介石的元气再说。以中央军委的名义给陈、粟发报吧。”

  5月15日上午9点30分,中央军委致电陈毅、粟裕、谭震林说:

  “孟良崮一役,应迅速解决,不要贪多。首先歼灭74师,然后再寻找战机。”

  陈毅、粟裕、谭震林接到中央军委的指示后,彼此交换了意见,马上向各纵队下达了作战命令,命令中说:

  “党中央和毛主席来了指示,说不要贪多,首先歼灭张灵甫的整74师,然后再寻战机。现在敌人的10个整编师已经围在我军四周,先后打响。当前你们各纵队的主要任务是把张灵甫的整74师这个轴心敲掉,这样,敌人就没有巴望了,我军也就免得两面作战了。如果拖延下去,情况的逆转是可以预料的。因此,我担任主攻任务的各部队一定要发扬连续作战、不怕牺牲、不怕疲劳的作风,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孟良崮拿下来,要坚决、干净、彻底、全部地消灭74师。”

  陈毅又拿起电话,要通了1纵叶飞、4纵陶勇、6纵王必成、8纵王建安、9纵许世友,他连珠炮似的吼道:

  “国民党蒋介石和我们拼死决战,把我们反包围了,情况十分严重。现在成败在此一举,要不惜一切代价吃掉张灵甫和74师,拿下孟良崮。你们打掉1千,我给你们补充1千,打掉2千,给你们补充2千;全部打光了,我再恢复你们的番号。谁攻上孟良崮谁就是英雄。现在是只有冲锋,后退就是死亡。”

  粟裕从陈毅手中接过电话,补充说:

  “不要怕敌人的飞机和地面援兵,我们有困难,敌人更困难,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有丝毫动摇!”

  5月16日凌晨1时,粟裕命令各部队所有的炮火一齐向孟良崮实施猛烈轰击!293发炮弹只有12发没有命中目标。华东野战军主攻各部在强大的炮火掩护下发起总攻。

  王必成6纵的预备队特务团在副团长何凤山和政委叶松盛率领下攻上了山头。叶松盛带1个加强营,歼灭了第74师1个团后,最先登上孟良崮,直捣张灵甫的指挥所。3连战士首先冲入张灵甫指挥部洞口,一阵猛烈扫射,张灵甫被汤姆枪子弹击中后脑,副师长蔡仁杰和58旅旅长卢醒等高级将领一并被击毙。

  主战场的枪炮声渐渐地平息下来了,一名参谋拿着向中央报捷的电报稿,请粟裕签字,粟裕连连摆手,说:

  “命令各部队重新报战果,对歼俘敌人的数字,要力求准确无误。命令各部队必须继续搜查,不可放松警惕,特别是一些比较隐蔽的山沟里,要仔细搜查,没有命令,不准停止。”

  粟裕见周围的人不理解,又说:

  “我把歼俘敌人的数字作了反复统计核对,发现还差7000人左右。7000人不是个小数目,不可掉以轻心。”

  后来,华东野战军一部果然在一条山沟里发现了正准备突围的这批国民党军部队,当即被其全部歼俘。陈毅知道了这回事,立即给粟裕打电话说:

  “老伙计,这个仗你硬是越打越神了!我在电话里向全体指战员祝酒致贺!”

  5月16日下午5时,华东野战军全歼蒋介石的5大主力之一的王牌整编第74师及整编第83师的1个团,共计32000余人。

  蒋介石得到74师被歼的消息,气急败坏地说:

  “以我绝对优势之革命武力,竟为劣势乌合之匪众所陷害。”“孟良崮的失败,是我军剿匪以来最可痛心最可惋惜的一件事。”“真是空前大损失,不能不令人哀痛。”

  王耀武也哭着说:

  “74师之失,有如丧父之痛。”

  蒋介石为了嘉奖张灵甫,在南京风景区玄武湖建立纪念74师的纪念碑,把一艘炮舰改为“灵甫号”。同时,将第1兵团司令汤恩伯撤职,处分了25师师长黄百韬;将83师师长李天霞交军事法庭审判。后来,李天霞花了几十根金条才得以解脱。

  孟良崮战役结束后,粟裕就如何处理张灵甫的尸体,打电话对第6纵队政治部主任皮定均说:战死沙场的将军,应该得到一个军人的荣誉。皮定均按照粟裕的指示,派人花了400银元给张灵甫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还要给他穿上新军装。因为找不到国民党军的将军服,只好给他穿了一套解放军的服装,并且把他的脸也洗得干干净净。

  被第6纵队俘虏的1个少将旅长和8个上校,要求最后看一眼他们的师长。政治部副主任谢胜坤向皮定均请示,皮定均同意了。皮定均、谢胜坤和战士们押着这9个将校来到了张灵甫尸体前,9人围成半月形跪下,全部哭了,哭了一会儿,收住泪站了起来。

  皮定均、谢胜坤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皮定均待他们站定,说道:

  “这就是你们师长的下场。他执行蒋介石命令,积极打内战,说要3个月内消灭共产党。他一路追着我们,从淮阴到涟水,从涟水到山东。结果被消灭的不是我们,是74师,是张灵甫本人。你们师长如此下场,是什么原因?你们认真考虑一下吧。”

  5月21日,西北野战兵团主力西进陇东,攻击突然袭击陇东地区的青海马步芳、宁夏马鸿逵两部;同时调动胡宗南军。

  5月22日,新华社就孟良崮战役发表评述说:

  “华东人民解放军和华东解放区的人民,在全国人民的爱国自卫战争中,担负的任务最严重,得到的成就也就最荣耀。”

  5月22日,毛泽东致电陈毅、粟裕等人说:

  “歼灭74师付出代价较大,但意义极大,证明在现地区作战,只要不性急,不分兵,是能够用各个击破方法打破敌人进攻,取得决定胜利。在现地区作战,是于我最为有利,于敌最为不利。

  现在主要战场还是在山东,全国各战场采取的一切攻势,均是帮助主要战场山东打破敌人进攻,刘邓下月出击作用也是如此。而山东方面的作战方法,是集中全力于济南、临沂、海州一线以北地区,准备用六七个月时间(5月起),六七万人伤亡,各个歼灭该线之敌。”

  欲知毛泽东的战略计划能否实现,且看下一章叙述。

 

 

 

 

  第185章

  “胡宗南想让我们向东走,我们偏偏往西行。天下的路多得

  很,他走他的大川,我走我的沙漠,谁消灭谁咱们走着瞧!”

  话说1947年5月30日,新华社发表了毛泽东亲自撰写的重要评论:《蒋介石政府已处于全民的包围中》。评论中说:

  “蒋介石卖国集团及美国帝国主义者,错误地估计了形势……蒋介石的军队,无论在哪个战场,都打了败仗。从去年7月到现在共计11个月中,仅就其正规军来说,即已被歼灭90个旅。不但去年占长春、占承德、占张家口、占菏泽、占淮阴、占安东时候的那种神气现在没有了,就是今年占临沂、占延安时候的那种神气,现在也没有了。蒋介石、陈诚曾经错误地估计了人民解放军的力量和人民解放军的作战方法,以为退却就是胆怯,放弃若干城市就是失败,妄想在3个月或6个月内解决关内问题,然后再解决东北问题。但在10个月之后,蒋介石全部进犯军已经深入绝境,被解放区人民和人民解放军所重重包围,想要逃脱,已很困难。”

  5月30日这一天,毛泽东复电蔡畅、王稼祥,告诉他们说:

  “已联络苏联方面,允许贺子珍回国,请你们对贺子珍母女加以照顾。”

  原来,毛泽东曾经委托在苏联的蔡畅、王稼祥和夫人朱仲丽,设法寻找贺子珍母女的下落。蔡畅、王稼祥从朱德的女儿朱敏口中得知,贺子珍被苏联医生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强迫她住进了远离莫斯科的伊万诺夫城一家精神病院里。王稼祥立即与苏方交涉,要求让贺子珍到莫斯科诊治。可是苏方却不予配合,他们在1周后通过联络员给予答复说:

  “经过上级考虑,贺子珍同志患的是精神分裂症,不便来莫斯科。你们的请求没有获得预期结果,很抱歉。”

  王稼祥随即与苏方磋商,提出让朱仲丽以医生身份去察看一下贺子珍的病情,结果也被苏方拒绝了。王稼祥严肃地用流利的俄语对苏方联络员说:

  “请你们以我们的名义,再次向有关领导提出,我们有权利代表我们的党,看望自己的老同志贺子珍。如果她确实病情严重,我们将向国内请示,是否将她继续留在苏联治疗,或是将她接回祖国,我们已经解放了哈尔滨等大中城市,那里有较好的医疗条件,完全可以让她得到较好的治疗。如果她病情不重甚至没病,你们就更没有理由把她长期关在疯人院内!请你们的上级重新考虑我们的郑重要求。”

  就这样,苏方才不得不把贺子珍送到莫斯科,使贺子珍结束了2年多的囚禁生活,母女俩终于团圆了。朱仲丽回忆说:

  “我们第一次见到贺子珍同志是在共产国际大厦旅馆。那天,我们细心地打量着站在面前的贺子珍。她身材消瘦,戴着一顶法国式的圆形无边帽,遮盖着那被剃光了头部(苏联的精神病院有一条规定,所有患者不分男女都要剃光头)。上身穿着黑灰色薄呢子西装短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裙子,一双半高跟的圆头皮鞋。令我们稍感安慰的是,贺子珍虽然经历了如此巨大的悲痛,受到如此严重的磨难,但她的容貌依然如初,神态安详沉着。见到我们后,她有着说不出的喜悦和高兴,稍事停顿,便激动地说:‘你们好!我几年没怎么说话了,中国话更是没机会说,现在说起话来,口齿都不顺。’”接着,贺子珍向蔡畅和王稼祥夫妇,诉说了她的痛苦经历:

  贺子珍自从失去小儿子之后,陷入极度苦闷之中,形成了抑郁症状。娇娇到苏联后,生了一场病,在苏联国际儿童院工作的贺子珍,不得不全力照顾娇娇。儿童院院长要贺子珍上班,贺子珍就和院长发生了争吵,院长斥骂她说:“我把你关到疯人院去!”结果还真的把她关到了如同监狱的疯人院里。

  王稼祥看着贺子珍如此模样,强忍着心中的震颤,问道: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贺子珍脱口而出:

  “回国去!”

  王稼祥把贺子珍母女安顿好以后,对蔡畅和朱仲丽说:

  “我们必须把贺大姐带回祖国,无论是出于一个革命战友的阶级感情,还是考虑到她和孩子的境遇,必然关联到毛泽东同志,我们有责任为中央处理好这件事!”

  蔡畅、朱仲丽都表示完全同意王稼祥的意见。王稼祥马上向苏方正式提出:贺子珍不宜再回精神病院,应该暂时留在莫斯科,等待国内指示,决定她的去留问题。她的女儿当然地要留在自己的母亲身边,并随同母亲去留。接着,蔡畅、王稼祥夫妇很快就把此事如实地电告毛泽东,请示他如何处理。于是就有了毛泽东于5月30日的复电。

  1947年6月,罗荣桓从苏联回国。罗荣桓是在1946年7月由毛泽东安排到苏联莫斯科治疗,他在克里姆林宫医院切除了长肿瘤的左肾。

  罗荣桓回国后先后任东北民主联军、东北军区副政委,东北野战军政委。

  6月3日,毛泽东批准了刘伯承、邓小平上报的作战计划,他在复电中写道:

  “同意你们全军休整,渡河时间推迟到6月底。主力南进须做长期打算,望做政治上、物资上的各种准备。”“下决心不要后方”,“直出大别山”,把进攻矛头直指黄河与长江之间的战略要地。

  毛泽东既估计了有利条件,也充分估计了外线作战的种种困难,他告诫刘伯承、邓小平说,跨进大别山可能有3个前途:

  “一是付了代价站不住脚,转回来;二是付了代价站不稳脚,在周围打游击;三是付了代价站稳了脚。”

  他并告诫说:部队要作充分的思想准备,从最坏处着想,努力争取最好的前途。

  6月7日,胡宗南因为连遭惨败,恼羞成怒,决定派国民党军整编第29军军长刘戡率4个半旅,沿延河北上,从延安、安塞县经蟠龙镇、龙安镇向靖边县王家湾一带扑来。此时,开往陇东分区庆阳、环县一带的西北野战兵团离王家湾有七八百里,毛泽东身边的警卫部队只有300多人,且都是短武器,情势十分危急。

  6月8日午饭后,周恩来快步进了毛泽东住的窑洞,他后边跟着任弼时。毛泽东知道周恩来一直守在电台旁,现在和任弼时一块来,定有情况,就问道:

  “有什么情况?”

  “刘戡的4个半旅扑来了。”

  “唔,在什么位置?”毛泽东走到放着地图的桌前,拿起地图看了一下,说:“胡宗南想赶我去陇东……也好,二万五千里长征,大河,草地,雪山都经过了,就是没有走过沙漠,正好,我们去看看风情,看看边墙。”

  任弼时看毛泽东说得那么轻松,有点着急,就说:

  “目前我们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是,摆脱刘戡4个半旅的追击。”

  “刘勘?”毛泽东淡淡一笑,说:“搂草打兔子,捎带着就把他给收拾了。”

  任弼时认真地说:

  “他是黄埔生,蒋介石的嫡系。”

  毛泽东把手一挥,说:

  “‘看兵先看将,看孩先看娘’。黄埔,嫡系,有这两条就不值得正眼看。”

  毛泽东说罢,将陕北地图放在桌上,兀自休息去了。

  自从胡宗南进攻延安以来,毛泽东很少能有规律地休息,所以当毛泽东休息时,他住的窑洞周围,就自觉成为大家行动的禁区,谁都希望毛泽东多休息一会儿。此时,陆定一来见周恩来和任弼时,他报告说:

  “董钊的人马也来了。”

  这就意味着胡宗南的六七个整编旅从东边、南边都压过来了。周恩来、任弼时和陆定一商议决定,马上分头通知王家湾的群众坚壁清野,向山里疏散;昆仑纵队各大队掩护群众撤退,除了必须携带的东西,其它物品就地掩埋,下午6时,开始向王家湾以东的青阳岔、石湾方向转移。

  下午,毛泽东一起床,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即来见他。周恩来说:

  “王家湾待不住了。”

  毛泽东说:

  “说说吧,他是怎么个来头?离这里有多远?”

  “在镰刀湾和李家岔一带,距这里20里地。”

  周恩来把任弼时他们3人的决定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根据情况判断说:

  “我们不能向东转移,敌人就是想把我们向东赶,妄图在东面的大川设下圈套,把我们赶进去,然后前后夹击消灭我们,消灭不了就把我们赶过黄河,我们不能上当。

  敌人的企图无非有3个:第一,要把我们消灭在这里;第二,要把我们赶过黄河;第三,要把我们赶到沙漠里去饿死。但是我们坚决不让敌人消灭,也坚决不过黄河,我们一定要在陕北坚持下去,拖也要把胡宗南拖垮。敌人往东来,我们向西去,敌人向北,我们就向南走;敌来我走,敌人走了我们就住下来。

  现在我们要向西转移,向靖边城内马鸿逵的部队靠拢。胡宗南打算利用马鸿逵的部队配合刘戡合击我们,但马军听不听胡宗南的指挥还很难说。我们避开刘戡,利用马鸿逵的地方主义,走一段沙漠路。胡宗南想让我们向东走,我们偏偏往西行。天下的路多得很,他走他的大川,我走我的沙漠,谁消灭谁,咱们走着瞧!”

  周恩来知道了毛泽东的意图,就说:

  “好,我们只能边走边看,现在我们先向靖边方向走。”

  任弼时对陆定一说:

  “我们马上去布置。”

  任弼时派罗青长骑马去把支队各大队人员追回来,改向西走。众人布置已毕,来催毛泽东出发,周恩来说:

  “敌人离王家湾不远了,请主席收拾一下,准备马上出发。”

  毛泽东笑着说:

  “不要慌,还没有看到敌人呢!我走过雪山,走过草地,就是没有走过沙漠,我要看到敌人才走呢!不要着急,我们总是不会按照敌人的设想行事的,他想把我们赶过黄河,我们却偏偏往西走,路多得很哩,过沙漠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等等看,胡宗南的兵到这里再走也不迟。”

  任弼时着急了,说:

  “你别的意见我们都照办,就是这个意见不能办,你得听支队的安排,马上走!”

  毛泽东不紧不慢地说:

  “敌人着急消灭我,我不着急。要走,你们先走,我看到敌人再走。”

  说着点燃一支烟,踱出窑洞,向远处望望,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快要下雨了,他解开衣扣,欣喜地说:

  “这是一场好雨。”

  他安详地坐在小木凳上,吸起烟来。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见毛泽东决意不走,就商量对策。周恩来说:

  “既然主席要看到敌人再走,不让看恐怕是不行的,能不能找个人替他看?”

  任弼时说:

  “我看这个主意不错,可以试试。”

  他来到毛泽东面前,说:

  “主席,我有个建议,你看可不可以派个同志替你看敌人?”

  毛泽东听了,回过头对副参谋长汪东兴说:

  “汪东兴,你敢不敢留下来等敌人?”

  汪东兴向前大跨一步,说:

  “怎么不敢?只要主席下命令,我就留下来等敌人。”

  毛泽东闻言大笑,说:

  “好!给你1个连的兵力够不够?”

  汪东兴略加思索,说:

  “给1个加强排就够了。”

  毛泽东说:

  “就给你1个加强排,任务是替我看到敌人才能走,还要打他一下。我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汪东兴说:

  “请主席赶快出发,我不看到敌人不离开王家湾。”

  毛泽东说:

  “我们这就走了,给你留一部电台,要和支队随时保持联系。”

  汪东兴从中央警卫团2连挑选了2排的30个人,由排长陈少先带领,每个班配备轻机枪1挺,每人带步枪1支,手榴弹2个,子弹尽量多带,个人物品尽量少带。

  汪东兴又和警卫团参谋长古远兴一起勘察地形,把1个排的兵力分成两个梯队:由陈少先带18人组成第一梯队,在原来支队政治部的驻地杨岭崂湾前面的制高点,设防阻击敌人;在王家湾后面的山顶上部署第二梯队设防;电台和骑兵的马匹隐蔽在山顶的庙里。限令两个梯队在明天早上8点以前挖好工事,搞好伪装,绝对不能提前暴露目标。

  天快黑了,毛泽东走出窑洞,接过警卫递过来的柳木棍子,忽然又拐进窑洞,写了一个便条交给1个战士,说:

  “把这条子送给汪副参谋长。”

  毛泽东在条子里交代汪东兴要小心谨慎,不能有负伤的,更不能出现牺牲。毛泽东又对警卫人员说:

  “把窑洞打扫干净,再仔细检查一遍。”

  他交代已毕,走出院门,站在薛如宪老汉的窑洞前问:

  “房东还在吗?”

  警卫员说村干部已经带他们转移了。毛泽东回过身对周恩来说:“我们走。”

  此时风狂雨猛,毛泽东率昆仑纵队从王家湾的小路撤出,向西北方向转移。

  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都没有穿雨衣。警卫人员让毛泽东坐担架,他不肯,战士们怕他被雨激病,就用一床油布给他罩在头上。毛泽东与干部、战士一起,手拉手连成一线,费力地爬上了西边的山梁,天黑路滑,山道狭窄,泥泞难行。

  6月9日凌晨3点,风雨停了,部队经过短暂的休息,继续前进。天亮以后,昆仑纵队又走了10公里左右,到达了毛乌素沙漠南部边缘的一个地方。这里离王家湾也只有20公里远近,有两条河流在此交汇,周围是群山环抱。前卫部队发现山坡下杨柳林后面隐隐现出一排排窑洞,它便是靖边县的小河村。昆仑纵队进入小河村休息,毛泽东被安排在曹九林家的窑洞里。

  6月9日上午9时,留在王家湾担任阻击任务的汪东兴已经做好了战前准备。观察哨向汪东兴报告说:刘戡前卫部队约1个团的兵力,正向前沿阵地逼近。汪东兴和古远兴立即来到第一梯队阵地上,密切地观察着动静,一直等到刘戡的先头部队进入了火力射程之内,汪东兴这才一声令下,战士们一齐开火,一阵猛打。

  刘戡的先头部队摸不清共军虚实,也不敢冒然前进。一会儿,一架飞机飞临阵地上空侦查,它盘旋了一阵又飞回去了。

  刘戡的先头部队又上来了,汪东兴和古远兴指挥战士们集中手榴弹投向敌群,然后又以猛烈地火力进行射击。敌机又飞来了,在阵地上空用火力扫射侦查。一名战士的眼睛受了轻伤。此时,一个战士跑来报告,国民党军一部从后面绕道上来了。汪东兴立即发出命令:由第二梯队掩护第一梯队撤退。

  第二梯队在后面打响后,国民党军被迫停止前进。第一梯队安全撤到了第二梯队的阵地上。

  下午,突然下了一阵暴雨。汪东兴决定趁机撤出阵地。

  晚上,侦察兵向汪东兴报告说:

  “敌人在9点进驻了王家湾。”

  此时,刘戡所部已经在王家湾安营扎寨。说来也真是巧合,刘戡所住的窑洞,刚好就是毛泽东住过的那一孔窑洞。他的勤务兵捡到了一个上有“李得胜同志”字样的信封。刘戡捉摸了好一阵子,他断定:“李得胜”就是毛泽东,于是他立即命令部下启程,按照马蹄印向西追击,一个山头一个山头严密搜索。

  再说汪东兴率领后卫部队赶到小河村时,正好与支队部留下来等他们的骑兵相遇,骑兵们说:

  “支队机关在这里休息几小时后,又向20余里外的靖边县田次湾一带转移了。毛主席让我们在这里等候你们,让你们一到这里即去田次湾与支队会合。”

  汪东兴率部赶到田次湾,一进村口,哨兵就打响了报警枪声。前卫战士立即示意是自己人。汪东兴来到支队驻地,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迎出门来。毛泽东问:

  “刚才枪响是怎么回事?”

  汪东兴说:

  “是哨兵把我们当成敌人了。”

  毛泽东说:

  “这算是欢迎你们吧!”

  汪东兴简单汇报了替毛泽东看敌人的情况。毛泽东说:

  “你们打得好!你们用极少的兵力阻挡了大量的敌人,为我们的行动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这说明敌人一点也不可怕,他们还摸不清我们的行踪和实力,我们的勇敢和智慧是可以以少胜多的,我们很快就会把胡宗南打败的。谢谢你们替我看到了敌人,辛苦了,快找地方吃饭休息。”

  6月10日下午,哨兵向毛泽东报告说,刘戡的部队已经到了小河村对面的山顶上了。

  6月11日下午,毛泽东接到报告说:有一股敌人正朝这里扑来,离村子只有几公里路程。周恩来立刻命令警卫团长刘辉山派1个警卫排带1挺机枪,到村东制高点监视敌人;支队迅速撤离田次湾。

  毛泽东率领昆仑纵队走了一段路程,天已经黑了下来,而且还下起了雨。他们正顺着山梁往上爬,突然,山下响起了一阵零落的枪声。战士们爬上山梁,发现左边的山沟里,一派火光,看不见头,望不到尾,一个火堆接着一个火堆,整个山沟都被火光照得通红。原来刘戡的部队就在山脚下。偏偏在这个时候,向导曹九林迷路了,队伍无法前进。任弼时只好派人到附近村子里另找向导,他又命令警卫部队立刻派1个排,带着3挺机枪,到左侧山下的村东警戒,并设置阵地准备阻击,敌人不到跟前决不能开枪。任弼时还命令:所有人不许打手电,不准抽烟,不许咳嗽。

  毛泽东对周恩来、任弼时说:

  “不要让刘戡老跟在我们身边。派1个排到西南方向活动,趁着天黑去诱开敌人,造成一种假象,让刘戡以为我们是要向西南的保安、吴起镇方向去投奔我主力部队去。”

  任弼时马上去布置诱敌任务。他派出的那个排装作与国民党军遭遇的样子,向西南方向节节撤退。果然,国民党军立即开拔追了上去。

  毛泽东站在光秃秃的山梁上的雨地里,时而仰望天空,时而俯瞰火光映红的山沟,习惯地吮吮下嘴唇,说:

  “这场雨下得好,再过半个月,就该收麦子了。”

  卫士石国瑞见连一块可以坐的石头也没有,就把身上背着的包袱放在地上让毛泽东坐,毛泽东说:

  “这会弄脏了呢!”

  石国瑞说:

  “不要紧,脏了还可以洗。”

  毛泽东说了声“谢谢”,这才坐在湿漉漉的包袱上。此时雨越下越大,顺着脸直流到脖子里,警卫战士出了个主意,几个人紧紧靠在一起,把毛泽东围在中间,每个人头上加个旧大衣,连雨也淋不着了。毛泽东笑着说:

  “真是铜墙铁壁,风雨不透,可是你们要冷呢。”

  天亮时,任弼时踩着泥泞走了过来,他说:

  “主席,向导找到了,我们走吧。”

  毛泽东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说:

  “大路通天,各走一边。我们走我们的。回田次湾!”

  队伍继续出发了,战士们请毛泽东坐担架,毛泽东说:

  “我早就说过不坐的,你们愿意就扛着吧。胡宗南一进攻倒把我的身体锻炼得结实了,这得感谢他呢。”

  田次湾地势很高,四面又有大山环抱。在沟底的大路上,根本看不到这山上还有个村子。这里是个既隐蔽又险要的所在。毛泽东说:

  “就在这里休息,做好行军战斗准备,把警戒部队组织好。敌人上来,我们立刻就走;敌人顺沟过去的时候,我们就住下。”

  侦查员不断来向毛泽东报告:

  “敌人顺沟过去了。”“又有一批敌人过去了。”

  毛泽东往山下望了望,判断敌人可能往保安方向去了。他将柳木棍往地上一戳,说:

  “好,我们住下。”

  田次湾只有20来户人家,因为打仗,老百姓都已经转移,只剩下空洞洞的窑洞。由于人多、村小、房少,根本住不下昆仑纵队。几位中央领导只好挤在两间土窑洞里。

  这户人家的男人叫王有余,女人叫马怀芳,他们一家人都转移到山沟里,什么都搬走了。毛泽东和江青住在里边一个小窑洞里,周恩来、任弼时、陆定一、胡乔木几个人共同挤在外间土炕上,警卫人员没有地方,找些禾草准备到院子里露宿。毛泽东见了,说:

  “刚下过雨,外面太潮湿,容易生病。”

  阎长林笑着说:

  “不要紧的。”

  毛泽东不同意,他说:

  “你们得了病,我还要一个个照顾。进去吧,挤一点没关系。”

  周恩来也跟着说:

  “还是进窑里睡吧,挤在一起暖和。”

  于是,他们就把禾草铺在窑洞里地面上,大家挤着睡。两个小窑洞,挤进十来个人,根本没法睡。有的坐着,有的半躺着,挤挤靠靠,倒是暖和多了。

  天明了,队伍刚要生火做饭,侦查员又来报告说:

  “有一股敌人向这个方向出动了,离这里只有20多里。”

  任弼时马上命令大家做好行军和战斗的准备。毛泽东说:

  “他们可能只是经过这里向保安方向去。”

  果然,大队的国民党军又顺着山下的深沟开过去了。午后,又有一支国民党军从王家湾开来,离田次湾只有几公里,形势再度紧张起来。毛泽东和周恩来、任弼时商量对策,毛泽东说:

  “敌人仍不会来村里。你看是不是这样?”

  周恩来说:

  “是这样。”

  就这样,刘戡按照毛泽东的“指挥”,命令他的部队先后顺着山沟往保安方向去了。他们始终没有找到共产党中央机关的踪迹,只好垂头丧气地退回延安。

  毛泽东叫人找来汪东兴,问道:

  “这几天休息恢复得怎么样?”

  汪东兴说:

  “吃饱饭,睡个好觉就恢复过来了。”

  毛泽东说:

  “再给你个任务,你敢不敢去?”

  汪东兴笑着说:

  “只要主席下命令,哪里我都敢去!”

  毛泽东说:

  “刘戡的部队寻找中央前委机关在王家湾扑了个空,现在从小河镇向延安方向撤走了。你带1个连,尾追着敌人,到延安去一趟,你们在安塞、延安之间袭击扰乱敌人,叫敌人睡不好觉,吃不好饭,不得安宁,疲劳不堪!给刘戡造成错觉,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部队与他周旋。你的任务有两个,一是到枣园一带了解一下敌人的情况,看他们都住在哪里?对老百姓怎样?二是在看看那一带的老百姓有回去的没有?他们有什么困难?要设法帮助他们解决。一路上要机动灵活,遇上大股敌人就走,遇上小股敌人就消灭它!”

  “主席,我带1个连太多了吧,你这里怎么办?”

  “你放心去吧,不要管我,我自有办法。你回来的时候,我们也许离开这里了,到什么地方,还不能肯定,反正是不会离开陕北的。你把电台、骑兵带上,一定要保持和我们联系,随时把敌人的动向报告给我。”

  汪东兴说:

  “请主席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争取明早出发。”

  毛泽东说:

  “不要急,一同吃中饭。吃了饭,向恩来、弼时、定一同志报告一下,看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后来,汪东兴和张廷桢带着3连,一同去执行毛泽东布置的任务。

  这时候,房东大嫂马怀芳知道自己的部队来了,赶忙从山沟里回来招待毛泽东等人,她不安地说:

  “我们这儿房子太少了,窑洞太小了,对不住首长了。”

  毛泽东感到房东的话很有意思,于是模仿着房东大嫂的语调说道:

  “我们的队伍太大了,人马太多了,对不住大嫂了。”

  毛泽东用3句话中的3个“了”对大嫂的3个“了”,直把房东和在场的十几个人逗得哈哈大笑。

  房东大嫂马怀芳安上锅点着火,烧水做饭,江青立即过来搭帮手。她见马怀芳面黄肌瘦,说话有气无力,就问道:

  “大嫂,你是不是病了?”

  马怀芳把自己的病情说了一遍,江青马上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让3支队的医生黄树则对马怀芳进行检查。经诊断,马怀芳是肝炎,黄树则给她打了针吃了药。马怀芳非常感动,她回到山里躲藏的地方,拿来自家的炸豆腐、糜面糕,让毛泽东、江青等人吃。江青每天领着马怀芳去打针,不几天,马怀芳的病情就大为好转。马怀芳的丈夫王有余也每天为毛泽东站岗放哨。

  有一天,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人在火堆旁烤火,周恩来见毛泽东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就小声问道:

  “主席又要想什么?”

  毛泽东抬起了头,说:

  “小时候,我喜欢看《三国》,读起来就放不下。有一天,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怎么书里的人物都是武将、文官、书生,从来没有一个农民做主人公?我纳闷了两年,种田的为什么就没有谁去赞颂呢?后来我想通了,写书的人都不是种田的人。

  《三国演义》算是我读到的第1本军事教科书吧,可也受了一点骗,许褚好像不得了。现在发觉算不得什么。我们警卫排的战士都是种田的农民,我看哪个都比许褚利害。关云长就不如我们的彭老总。”

  有人提起董卓如何厉害,毛泽东却说出了另一番道理,他说:

  “古代生产力水平很低,养兵过多,打起仗来,对经济的破坏确实很大。有时确实像蝗虫一样,飞到哪里就把哪里吃光。三国时董卓把长安到洛阳一带的人都杀光了,把洛阳完全毁灭了,打仗时没有吃的东西了,就吃俘虏。”

  6月14日,毛泽东致电朱德、刘少奇说:

  “少奇身体有进步否?望安心休息1个月,病愈再工作。”“就全局看,本月当为全面反攻开始月份。你们在今后6个月内:1、将晋察冀军事问题解决好;2、将土地会议开好;3、将财经办事处建立起来。做好这3件事,就是很大成绩。”

  毛泽东在田次湾村住了5天,考虑到村子太小,中央机关人多,在这里居住不便于工作,不是长久之地。就决定返回小河村。

  欲知毛泽东在小河村有何重大战略决策,请看下一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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