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网上流传一篇奇文,名为《辩证法是如何降低智商的!》,该文把某些对辩证法的误解推到了一个极致。它的手段是首先将唯物辩证法庸俗化,然后对这种庸俗化的唯物辩证法进行辛辣的嘲讽,以此实现对唯物辩证法的妖魔化,进而否定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指导地位。
首先,此文认为,辩证法就是对任何概念进行一分为二的处理,通过寻找一个概念的对立面来瓦解这个概念,从而造成任何概念都丧失了确定性。但是,真正意义的辩证法是追求确定性的方法。因为辩证法的第一个环节就是知性的确定性,即对概念的内涵和外延有明确的知性规定,而不是模糊地随意跨越边界,甚至连边界都不设定。当然,辩证法的第二个环节是辩证的环节,通过设定概念自身的对方而瓦解知性确定性,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一分为二”的环节。在这个环节,由第一环节建立起来的知性确定性确实失去了效力,如果我们的思维停留在这个环节里,就会出现此文所描述的那种情况。但是,辩证法还要进入到第三环节,即思辨的统一环节,辩证法发现无论是概念,还是它自身的对方,都共属于一个整体,都是这个有机整体内在的具有稳定关联性的部分。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它是确定的,而且是具体的,尽管这个整体自身作为一种更高的知性原则,还要进入到更高的逻辑思辨运动中,但是,相对于这个逻辑阶段而言,它是确定的。通俗地说就是辩证法不仅要一分为二,而且还要合二为一。因此,真正的辩证法存在两种确定性,一是知性的确定性,二是思辨的确定性,确定性的瓦解只是在二者之间的一个过渡环节,一个必将消失的环节。此文将这个必将消失的环节当成了辩证法本身,是一种严重的对辩证法的掐头去尾的肢解。
其次,此文认为,辩证法瓦解概念确定性的目的不是完全放弃选择,而是按照权力和利益的原则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一方,从而造成一种知性的片面和行动上的教条主义。但是,真正意义的辩证法是追求总体性的方法。无论是在黑格尔那里,还是在马克思那里,每一个小的逻辑环节,在其自身内部都包含了具有确定性的对立双方,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同时,这个整体又成为更高的逻辑或者历史阶段的一个知性环节,又将进入一个更高阶段的圆圈式运动,这样,辩证法实际上是一个圆圈的圆圈。在这种圆圈式的环形运动中,辩证法总是强调两种总体性:一是内部的总体性,即一个逻辑概念内部诸环节之间的有机联系;二是外部的总体性,即这个逻辑概念作为一个环节而从属于一个更高的逻辑概念,它与这个更高的逻辑概念内部其他的环节之间存在着一种有机联系。无论是内部总体性还是外部总体性,都是具体的总体。因此,辩证法最反对知性的片面,反对盲人摸象式的固执,更反对因为权力或者利益的需要任意地选择片面性的某一方,反对这种机会主义和教条主义。
再次,此文认为,辩证法为了证明被自己选择的一方的合理性,必须设定存在着它的对立面(即使是虚假的对立面),而且通过与这个对立面斗争的方式来显示自己正确,因此,辩证法必然鼓励一种畸形的批判精神,为批判而批判,从而使辩证法缺乏创造性和建构性。但是,真正意义的辩证法既是一种创造性的方法,又是一种建构性的体系。辩证法之所以具有创造性,是因为它既不停留于知性的片面中,又不停留于知性的辩证瓦解中,而要追求具体的思辨的确定性。当辩证法超越知性的片面的时候,就意味着它能够对当下被认为确定不移的东西进行前提批判,找到它的限度和自身的矛盾,从而也就找到了超越当下状态的具体道路,并且这种批判性的超越过程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永恒的。因此,辩证法总是从暂时性和必然灭亡的角度去理解事物,有一种追求新事物和更高总体的遏制不住的激情。不仅如此,辩证法对当下事物的超越不是平面性的任意选择,而是纵向的逻辑上的跃升,是一种范式性的转化,因而是一种带有革命性和根本性的创造。辩证法之所以同时又是一种建构性的体系,是因为辩证法总是以具体总体的方式实现超越,这种具体总体就要求一种体系性的建构能力。所以,并不像这篇奇文所说的那样,辩证法“要把年轻人打造成暴力战士,让他们成为富挑刺精神的批判斗士却丧失体系建设能力”。
最后,此文认为,由于以上原因,辩证法成为一种愚民的工具,使人变得“脑残”,变得“弱智”。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唯物辩证法与此文所描述的恰恰相反。辩证法既是一种追求确定性、总体性和创造性的方法,又是一种建构性的思想体系。辩证法不停留在一味的批判里,它具有很强的总体性的建构功能。因而,它不会使人“脑残”和“弱智”,反而会给人智慧,使人具有战略性的建构能力。
在强调顶层设计,强调“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强调创新驱动战略的今天,在推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新的历史时期,强调辩证法的确定性、总体性和创造性的本性,可以开启民智,焕发民众的创新能力和热情,增进执政党、政府和人民的体系建构能力,这是刻不容缓的历史使命。
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尽管这篇文章的基本观点是站不住脚的,但它却给马克思主义哲学提出了警示:怎样在推进马克思主义哲学大众化、通俗化的同时避免庸俗化?中国的理论界,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界,必须自觉地承担起这一使命,否则,我们将愧对这个时代。而编写符合辩证法本真精神的新教材,强化思想史的训练,避免对辩证法的庸俗化理解,也许可以成为我们新的出发点。
(单位:西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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