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国学者夏商先生曰:前文《国学商道:“大音希声”说老子》提到,所谓“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既然老子曾为周朝的史官,那么老子从掌握历史地理天文资料信息的丰富度,到知识视野的高度与广度,也自然就很容易达到其他“诸子”之上。故此,《汉书·艺文志》云:“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同时,老子作为周朝“史官”的知识和思想,对列国“史官”及“诸子百家”都有直接的影响。有学者考证,《左传》、《国语》、《论语》、《大戴礼记》等书中,不少属于格言性质的话,都可以从老子的《道德经》里找到出处。而且,《史记》、《礼记》、《庄子》、《天道》及《天运》等古籍中,也均记载有“孔子问礼于老子”一事。
用现在的话来讲,老子当时已经是天下公认的“学界泰斗”,而且身为周朝“史官”。孔子作为一名诸侯小国没落贵族的求学青年,慕名前往周朝东都洛阳向老子拜师学习,也应是师道传承情理之中的事。至于“孔子问礼”,应该是一语双关。一方面是向老子表示礼节性拜望问候,另一方面也包括向老子当面求教“道德仁义礼智信”的学问。当然,孔子最在意的恐怕还是“克己复礼”之“礼”。而老子则是“由道至礼”一以贯之进行讲解,并特别叮咛要“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更警示他“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但“孔子问礼于老子”的目的,大约便在于“克己复礼”而求“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老子劝他“去子之骄气与多欲、态色与淫志”,孔子肯定是听不进去。至于他后来“走火入魔”,硬是将“仁义道德”移花接木到“克己复礼”之“礼”,并“周游列国”企图复辟周朝“私天下”诸侯分封君臣上下尊卑贵贱的等级礼制,显然是背离了中华易理大道的原旨方向,且违背了老子“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的谆谆教诲。然而,孔子仅凭曾经数次“问礼于老子”这张“文化王牌”,就能忽悠不少求道若渴的君臣百姓,并大大抬升自己的学界声望。“孔子自周反于鲁,弟子稍益进焉”,意思就是说,孔子去周都洛阳“问礼于老子”后,一回到鲁国家乡,投到他门下求学的弟子就接踵而来。“孔门学堂”的招生宣传广告市场效应,由此即可见一斑。
“百家争鸣”道为本 “大商经邦”自成家
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两千多年后远在西方的科技史学者李约瑟说:“中国文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而这棵参天大树的根在‘道家’”。这句话,可谓是一语中的。从伏羲“始作《易》八卦”,到神农氏“尝百草”而“道法自然”,再到黄帝“治五气艺五种”,直到老子“传道”著《五千言》,中华文化由来就是“易理大道文化”。至于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由此衍生的法兵儒墨纵横等诸子百家门派,仅仅只是中华“大道文化”的开枝散叶学科专术细分而已。而正是因为当时“大道废有仁义”的文化迷失,才形成了将所谓“黄老之说”称为“道家”学派,并将“道家”降至与诸子百家并列的文化扭曲格局。甚而再经“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儒家学派篡专中华文化道统,便更是愈发荒谬之极了!
那么,在孔子之前,有没有人对老子所传之“道”有系统的学习和领悟呢?当然有,其中最突出的代表人物,首推齐国人管仲,就是“诸子百家”里的管子。不过相对于孔子的没落贵族文化精英阶层出身,管仲则是出身于地位仅在奴隶阶层之上的普通平民阶层。因此,管子“问道”的学习条件,自然是比不上孔子。而且,管子当时把学习和领悟的道理知识,也首先得用于自己谋生养家。更具体来讲,就是用于经商求财。但从小本生意的经营来讲,管子并不是一个成功的商人。可就大资本大生意而言,管子却是天下少有的成功者。因为他后来当上了齐国的“CEO”,并把“董事长”齐桓公推上了“春秋第一霸”的巅峰。故此,他自己也被后世称为“春秋第一相”。在春秋战国时代,“商人经邦”的成功案例,还有辅佐越王勾践成就霸业的范蠡,以及秦王嬴政的“相邦”吕不韦。但作为“商人经邦”首开先河者,无疑还是“春秋第一相”管子。
如前所述,公与私、有与无、阴与阳、气与象、形与势、时与位、本与末、道与理、术与用、利与害、义与礼、贫与富、高与下、智与愚、难与易以及轻与重,所谓“国学商道”奥义尽在此中矣!而只有具体到日常的衣食住行用和谋生求利,我们对“国学商道”的玄乎其玄才能有比较直观的体会。今天,我们就此接着来解读管子的故事。
据《史记·管晏列传》:“管仲夷吾者,颖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遇,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馀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鲍叔牙不仅因此留下了“管鲍之交”、“管鲍分金”、“自知者明”、“知人者智”及“荐贤者贤”等千古佳话,而且还让我们想起了“杞人忧天”的典故。鲍叔牙亦称“鲍叔”或“鲍子”,是杞国公子鲍敬叔的儿子。杞国是中国自夏代到战国初年的一个诸侯国,其间时断时续,直到西元前445年亡于楚国。《史记》云:“杞小微,其事不足称述。”这个诸侯小国地处黄河下游,夹在周围大国强邻的缝隙之间,历史上久经水患天灾与战乱人祸磨难。因此,常被逃亡迫迁徙于今天河南省杞县、山东省新泰和昌乐及安丘一带。可见,所谓“杞人忧天”,是源于现实的忧患,而绝非“庸人自扰”。据说杞国虽小,但杞国人乃夏朝王室之后,存有“夏礼”。因此,后来孔子为了“克己复礼”还曾专门寻访杞国,但却一无所获。于是,孔子叹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
一段插曲带过,却说这位杞国公子鲍敬叔,后来投奔齐国官拜大夫。而其子鲍叔牙,随后亦袭官为齐国大夫。可见,在当时的齐国,鲍叔牙应属于世袭贵族之列的“官二代”,且依然有权有势。而管子出身贫寒的平民家庭,能与鲍叔牙交好并合伙做生意,也算是极佳的“智本”与“资本”及“权力”的搭档组合。在利润分配上,管子“分财利多自与”,鲍叔牙也不在乎。管子负责操盘,生意亏损赔本了,鲍叔牙“知时有利不利也”,也并不埋怨他。管子终于打通关节入朝从政为官了,却屡次被最高领导罢免开除。在那个风云乱世,为了养家糊口,管子无奈只好入伍从军,但却连吃败仗并临阵脱逃。而对这一切,鲍叔牙都能谅解,不认为管子缺乏担当勇气,只是觉得他时运不济。
直到齐国政坛大乱,齐僖公驾崩,留下三个儿子,太子诸儿、公子纠和小白。齐僖公死后,太子诸儿即位,是为齐襄公。不久,新君齐襄公和公孙无知相继被杀,公子纠和小白两个公子接着争夺君位。当时,鲍叔牙与管子还因“押宝”站队路线不同,而分处两个敌对阵营。结果,鲍叔牙辅佐的公子小白获胜,立为桓公,而管子成了阶下囚。但鲍叔牙还是劝导齐桓公释怀“一箭之仇”,并举荐任用管子为上卿,即齐丞相。由此,才有了管子经营齐国,并创造出“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的历史功业。作为商人的管子,终于做成了这笔大生意,“定国家霸诸侯”功成名就自不待言。而作为深谋远虑的“合伙人”鲍叔牙,又何尝不是这笔“商人经邦”大生意的成功者呢?“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馀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诚如斯言,所谓“管鲍分金”,鲍叔牙又何曾不是“名利双收”呢?至于“九合诸侯”的“董事长”齐桓公,自然也是乐观其成!所谓“春秋第一霸”,背后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商业故事。
当然,这个“商人经邦”的“国家智囊”和“首席执行官”,还是管子。因此,要解码其中的“国学商道”,也还是得从《管子》开始。管仲名夷吾,字仲,又称敬仲,大约生活于公元前723年至公元前645年。《管子》一书,大约成书于公元前475到公元前221年的战国时代至秦汉时期,被认为是记录管仲及管仲学派言行事迹的一部论文集。西汉刘向编定《管子》时共86篇﹐今本实存76篇。《管子》内容极为丰富,包含道家、名家、法家、阴阳家、兵家和农家等家的思想,以及天文、舆地、经济等方面的知识。其中《轻重》等篇,是古代典籍中不多见的经济文作,对生产、流通、贸易、消费、分配、税收、财政及市场供求关系与条件等均有论述,是研究中国先秦社会农业经济的珍贵资料,具有很高的史学文化价值。
“尊王攘夷”聚民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谓易理大道“天人合一”,就是说从看不见的微观世界到斗转星移的宏观宇宙世界,见微知著与见著知微道理都是相通的。经营自己与经营事业团队,经营企业与经邦济世,道理也是一样的。只是把管子的商道思维放大至“商人经邦”,我们才能更清楚地看到其中的细节脉络。诸葛亮的《隆中对》,历来为世人所乐道。且诸葛亮在被“三顾茅庐”之前,也“每自比于管仲乐毅”。而从《国语·齐语》、《史记》和《管子》等史籍记载里,我们能够看出管仲当年给齐桓公提出的天下形势分析与对策,远比后来的诸葛亮要全面和高明得多。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是在周王朝“礼崩乐坏”内忧外患之际,首先从最大的天下“公”利出发,高举“民族统一战线”和爱国主义大旗,分清内外敌我聚拢人心,以占据道义的制高点。管仲倡导的“尊王攘夷”,就是呼吁诸侯各国共尊“周天子”以抵御外族的侵略,团结互助维护华夏民族生存与发展的共同利益。中国人对春秋战国时代的印象,大多关注于贵族士大夫及诸侯各国为“私”利的纷争内斗。其实,“阴阳失衡则正气衰”,“内气衰则必遭外患侵”,这是“黄帝内经”的基本中医原理,也是经邦治国的基本道理。每遇“中央之国”衰败,外围边陲地带不但必然会“离心离德”,而且还会趁机内侵,中国历史上的“内忧外患”往往是如此。无大“公”则无“大”利,无“外患”之察则无以“安内”。就在当时,“世人皆醉而吾独醒”,管仲“尊王攘夷”之呼也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如前所述,周室之兴,起于文王西伐犬戎。而西周之亡,亦灭于西来之犬戎。于是,西戎攻破镐京,周幽王被追杀于骊山脚下,平王东迁洛邑而史称“东周”,中国随即进入“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时代。中国“西兴东衰”的历史,亦便进入了下一个周期的循环。当时,在西北及西南方向,秦国处于抗击戎狄的“攘夷”前线。而在东北方向,燕赵齐三国则同处抗击戎狄的“攘夷”前线。此外,在东南方向,还有荆淮“蛮夷”的侵扰。在中原各国内战不休之际,管仲能在齐国喊出“尊王攘夷”的口号,至少说明他是有着“大中华”战略意识的胸怀和视野。后来,每当中国遭遇外族入侵时,管仲的“尊王攘夷”思想,便会衍生出“民族统一战线”的时代光芒。
所谓“大道废有仁义”,当时诸侯各国的内战纷争,固然是“春秋无义战”。但齐国的“尊王攘夷”和秦灭六国统一天下,其作用和意义则绝不可被“春秋无义战”一笔带过。而后世人却往往在“春秋无义战”的“独尊儒术”断语下,逐渐丧失了对公与私、名与利、大与小、轻与重、内与外、道与术、术与用、荣与辱及成与败的历史省察。当然,管仲的“尊王攘夷”,也包涵维护周王朝法统秩序稳定的意思。据载,公元前655年,周惠王有另立太子的意向。齐桓公即召集各诸侯国君于首止,与周天子会盟,以确定太子的正统地位。次年,齐桓公因郑文公首止“逃会”,率联军讨伐郑国。数年后,齐桓公率多国国君与周襄王派来的大夫会盟,并确立了周襄王的王位。公元前651年,齐桓公召集鲁、宋、曹等国国君及周王会盟于葵丘,周公宰代表周王正式封齐桓公为诸侯长。同年秋,齐桓公以“霸主”身份主持了葵丘之盟。此后,每遇到侵犯周王室权威的事,齐桓公都会过问和制止。
公元前 664,山戎伐燕,齐军救燕。公元前661年,狄人攻邢,齐桓公采纳管仲“请救邢”的建议,打退了毁邢都城的狄兵,并在夷仪为邢国建立了新都。次年,狄人大举攻卫,卫懿公被杀。齐桓公率诸侯国替卫国在楚丘另建新都。经过多年努力,齐桓公对楚国一再北侵进行了有力的回击。到公元前655,“中原联军”伐楚,迫使楚国同意进贡周王室,楚国也表示愿加入以齐桓公为首的联盟,听从齐国指挥,这就是“召陵之盟”。经过这样的“尊王攘夷”和“南征北战”,自然使齐桓公的霸业更加“合理合法”,同时也保护了中原地区经济和文化的发展,为中华文明的存续做出了巨大贡献。
富国强兵“敢言战” 春秋变法“第一相”
管仲“尊王攘夷”的施政纲领,绝不是对周朝君臣上下尊卑贵贱等级礼法体制的“克己复礼”,而恰恰是对“旧体制”大刀阔斧的改革与变法。管仲的“变法之道”集中体现在,“轻重鱼盐之利以赡贫穷”和“大贾富家不得豪夺吾民”的“准平”,以及“唯官山海为可也”和“通货积财富国强兵”的“作内政而寄军令”。“作内政而寄军令”,就是国家行政军事化,实行全民皆兵官民一体。“参其国而伍其鄙”的具体措施包括,将全国分为二十一乡,其中“工商之乡”六,“士乡”十五。“工商之乡”负责军事后勤供给,实际从事作战的是“士乡”十五。五乡为一“帅”,编制一万一千人。齐君挂“帅”为中军,两个上卿各一“帅”为左右军,是为“三军”,就是“参其国”。一乡有十“连”,一连有四“里”,一里有十“轨”,一轨有五“家”,五家为一“轨”,这就是“伍其鄙”。“轨”中的五家,因世代相居处在一起,利害祸福相同,所以“守则同固,战则同强”。
“君有此士也三万人,以方行于天下,以诛无道,以屏周室,天下大国之君莫之能御。” 齐国“尊王攘夷”敢于言战且战之能胜,便是基于这样“军民团结如一人”的举国体制。经邦若经商,治国如治军,令行禁止则胜,惟公有道则威。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
管子曰:“城郭沟渠不足以固守,兵甲强力不足以应敌,博地多财不足以有众,惟有道者能备患于无形也,故祸不萌”,“圣君任法而不任智,任数而不任说,任公而不任私,任大道而不任小物,然后身佚而天下治”,“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上失其位,则下逾其节。上下失和,则政令不行”,“小礼不谨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礼,不可地也;小义不行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义,不可得也;小廉不修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廉,不可得也;小耻不饰于国,而求百姓之行大耻,不可得也”,“爵服加于不义,则民贱其爵服。民贱其爵服,则人主不尊”,“地之守在城,城之守在兵,兵之守在人,人之守在粟”,“授有德,则国安。务五谷,则食足。养桑麻六畜,则民富。令顺民心,则威令行”,“昔者,圣王之治天下也,参其国而伍其鄙,定民之居,成民之事,陵为之终,而慎用其六柄焉” ,“刑罚不足以畏其意,杀戮不足以服其心”,“政之所行,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佚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由此可见,管仲变法的经济政策,主要是“通货积财”和“轻重鱼盐之利”,也就是搞士农工商贸百业综合发展的“市场经济”。这种齐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不仅仅是“国际化”的“法治经济”和“信用经济”,关键还是在于“通轻重之权”和“大贾富家不得豪夺吾民”的“准平”,也就是用国家权力保障市场交易公平公正和国内物价稳定。这种“准平”的调节手段,既包括财政税收与货币杠杆,也包括“国营经济”直接入市调剂供求平抑物价。而所谓“徼山海之业”和“唯官山海为可也”,就是说大贾富家“私营经济”可以自由进入各个经济产业领域,但诸如食盐和铸币冶铁这样涉及国家经济命脉的战略性产业,却是惟有官府的“国营经济”才可以垄断经营。这样,既有“国多财则远者来,地辟举则民留处”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同时又有“准平”的关税防卫手段和“盐铁专营”的“杀手锏”。管子曰:“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这种“计划经济”和“以人为本”及“教育强国”的思想,同样具有超越时代的远见。
天之所助虽小必“大” 公私权变静因之“道”
如前所述,“黄老之说”承传易理大道,至“诸子百家”则皆自引大道之理而求“术”以致“用”。“道”无处不有,亦无时不在。“道”可以为“术”,亦可以致“用”。“道”生一而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恰如老子云:“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日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所谓大道至简,繁絮则不达其义,故称《道德经》也。据载,管子于公元前645年在齐国去世,公元前551年孔子在鲁国降生,前后相距95个年头。管子论“道”而求“经邦济世”之“法用”,孔子论“道”而求“克己复礼”之“儒术”。所谓“百家争鸣”,或皆出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志”。
国学所言“诸子百家”之“法家”,绝非现代西学意义上的法律学家或司法专家,而是如管子之类主张和推动变法革新的思想家与实干家。因此,他们的思想、学识及观点,自然包括法治但却绝不限于法治,而是融自然科技、人文社会、政治经济及军事外交于一体的治国理政方略。当时在诸侯各国主张和推动变法革新的代表人物,除了管子以外,后来还有李悝、商鞅、韩非等人。而这类变法革新家们所面对的文化保守势力,就是以孔子、孟柯、荀卿等人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儒家以“克己复礼”为要义,极力主张和企图复辟周朝君臣上下尊卑贵贱的等级旧制。不过,管子“尊王攘夷”之“尊王”,还是让孔子大大松了一口气。否则,“礼崩乐坏”将更加不堪,甚至连孔子本人都要改穿胡服了。“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披发左衽已!”这是孔子对管子的称赞,或也是儒家对变法革新家们绝无仅有的一次高度赞扬,亦堪称“千古之绝唱”。
然而,“君不君则臣不臣,父不父则子不子”,管子这种“以下犯上”的思想言论,显然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周礼及儒家教条格格不入。士农工商“准平”相待,赡贫穷而抑豪强,则难免会触动齐国王公贵族的固有特权和利益。管子权衡轻重之变求公平,即使能够通过“参其国而伍其鄙”打破“井田制”,让平民和奴隶可以均等获得自有土地。但由于不能从根本上改变“私有制”的经济基础,因此便注定了这种公平公正是相对的和暂时的。“圣君贤臣”人亡,则变法革新政息,“一匡天下”亦即成过眼云烟。自夏朝起“私天下”而“大道废”,上古“公天下”早已成神话传说,此“公乃全,全乃天”又岂是管子一己之力可以扭转乾坤?但管子变法,能于“公与私”之间觉察“静因之道”,就已经远超其他“百家”之“术用”了。
细品管子所言,《道德经》之韵总是隐约其间。“失天之度,虽满必涸;上下失和,虽安必危”,“天之所助,虽小必大;天之所违,虽成必败。顺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怀其凶,不可复振也”,“夫私者,雍蔽失位之道也”,“群臣百姓人虑利害,而以其私心举措,则法制毁而令不行矣”,“所死者非罪,所起者非功,则为人臣者重私而轻公矣”,“人皆欲知,而莫索其所以知。其所知,彼也。其所以知,此也”,“是故有道之君,其处也若无知,其应物也若偶之,静因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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