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性危机是对新自由主义经济改革模式的批判
20年来,在空前的全球化浪潮中,热情或被迫拥抱全球化的世界各国都在注视着光彩夺目的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在那里,国家首脑们、主流经济学家们,金融大资本的代言人们济济一堂,分享他们对市场化、私有化、自由化、全球化和信息技术、金融创新技术正在改良世界,使资本主义世界无限繁荣发展的极度乐观主义精神。就在2001年美国信息科技泡沫破裂首次引起西方金融大资本制造的衰退时,聚集在达沃斯论坛的世界精英们依然相信那深刻的问题只会造成暂时的经济减速。
但2008年美国次贷引爆的全球性总危机,令参加论坛的精英都感觉到彤云密布、寒气袭人。一位演讲者指出此危机的严峻性,他说:我们已经从“繁荣与衰退”阶段进入了“繁荣与大决战”阶段。但我认为,任何西方经济学范围之内的大决战已经不能解决这次的危机。这次论坛中,全球精英达成的共识是:会议召开时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2009年全球停滞的预测比较乐观。而本轮危机发生后,全球的经济增长率跌至一战以来的最低水平。唯一的乐观声音是:达沃斯的集体预测几乎总是错误的,也许这次预测会被证明是过于悲观了。但我相信,按西方经济学模式对这次危机作出的任何预测,再悲观也不为过。而且,这次达沃斯论坛对新自由主义经济的反思为墨西哥政府20多年来执行的政策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首先,达沃斯论坛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与会者对在全球化浪潮中赞颂了30年的自由市场终于失去了信心。在一个献策会中,与会精英被问及:到底哪项经济政策错误要为这次危机负责?结果众口一词:相信市场可以自我校正。他们指责的正是所有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赖以建立的基础,“市场万能”论(注[1]),当这个基础失去时,新自由主义经济理论就成了建筑在流沙上的高楼大厦。同样遭到唾弃的西方正统经济学理论还有,1、“有效市场”模型。这个模型认为价格可以完全并且有效地反映一切信息。2、通货膨胀目标制。这个目标制对通货膨胀“过度关注”,削弱了对更根本的问题(金融稳定性)的关注。现在,各发达国家的央行已经普遍认为:控制下的通货膨胀是有必要的,理应能够维持经济增长和繁荣。我认为,这个观点完全属于“异端”经济学理论,但现在全球范围的深重经济危机进一步滋生了这种理论。这是对由德·拉·马德里至福克斯政府在墨西哥面对严重的经济危机时严格执行了25年的彻底市场化和严厉的通货膨胀目标制的无情抛弃。
第二,近30年来,在全球化、自由化、私有化浪潮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个所谓国际金融机构扮演了西方金融大资本的帮凶角色。该机构迫使大多数向它求助的欠发达国家提高利率、取消汇率管制、降低消费、削减福利,加重了经济下滑趋势。更严重的是:发达国家的银行,尤其是那些接受政府援助的银行退出了欠发达国家的国家建设和企业发展的借贷业务,包括通过分支机构和子公司进行的借贷。这样,大部分欠发达国家,即使那些像墨西哥一样已经按基金组织要求做“对”了每件事的国家,肯定都将面临黯淡的发展前景。这是由德·拉·马德里政府至福克斯政府在严格地执行了25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改革方案后墨西哥政府必将面对的形势,这是对完全、彻底、忠实地遵照该组织所有要求的墨西哥政府的严厉批判。
第三,当前,与二十世纪80-90年代那个新保守主义席卷全球的时代完全不同的是,无论美国布什政府还是在奥巴马新政府内部都没有人敢企图为美式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展开辩护。大部分美国金融界精英由于太过尴尬,都没有敢再到达沃斯论坛中为美国倡导的金融全球化进行粉饰。而欧盟的领导者们则开始论证他们的“社会市场经济”,那将是欧盟国家未来采用的模型。“社会市场经济”是一种自由有限的、全球化有限的、提供政府保护的“修正主义”。其调节机制在于,随着经济低迷恶化,政府增加支出,从而为阻止经济衰退提供保障。我认为,这又退回到了被西方正统经济学批判了30年的“异端”凯恩斯主义经济模式,是对由德·拉·马德里至福克斯连续四届墨西哥政府彻底否定了自己的“发展主义”模式,转而严格执行了25年的货币主义改革,实行“去国家化”和“反公有制”的经济“稳定”政策的巨大嘲笑。
第四,这轮深刻的全球性经济危机引发了有关“全球化”的根本问题。30年以来,新自由主义经济取得了全球各国经济的绝对话语权,“全球化”一直被国际政治经济精英们认为是一剂包治任何经济危机的“万能药”。但这次,它反而使得美国的危机如同禽流感般蔓延世界。达沃斯论坛出现了一种明显的忧虑:全球各国将陆续退出有严重缺陷的“美式全球化”进程,各国都将损失严重,尤其是欠发达国家,当然,贫穷国家将蒙受最大损失。最值得全球欠发达国家的政府反思的是,他们本国的幼稚行业如何能与美国政府大力补贴和担保的行业进行竞争?由此产生了一个严峻的问题:从此以后,哪一个欠发达国家的政府能够再玩弄自由化和全球化的概念,说服其国民进一步向获得政府高额补贴的美国银行、投行和跨国企业开放市场?我认为,资本自由化、经济全球化目前已经无力回天。这是对德·拉·马德里、卡洛斯·萨林纳斯、恩内斯托·赛迪略、文森特·福克斯这四位彻底拥抱自由化、投身西方金融大资本主导的金融全球化的墨西哥总统的深刻批判。
然而,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问题是,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将在本次危机中率先重新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尽管20国集团(G-20)呼吁避免采取保护主义来应对危机,但就在达沃斯论坛开幕的同时,美国众议院通过了一项具有强烈贸易保护主义倾向的议案,要求经济刺激方案下必须使用美国钢铁。这表明,美国决策者的贸易保护主义行动已经开始了。欧盟主要国家当然也不会落后。在全球化浪潮中,为了自己的利益,美国领导了世界。当美式资本主义和美国的金融市场声名狼藉之时,美国是否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重蹈大萧条的保护主义路线,领导世界重新进入一个贸易保护主义的新时代?我相信,答案是肯定的。这是对盲目拜倒在美国和西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兜售的金融全球化、贸易自由化神像下的欠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和社会主义国家的无情抛弃和惩罚,当然更是对恩内斯托·赛迪略和文森特·福克斯这类偏执地拥抱和赞颂全球化,片面地以为“金融全球化”、“贸易自由化”、“与国际接轨”就是解决所有政治和经济问题的万能解药的欠发达国家总统们的无情抛弃和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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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程恩富(海财经大学马克思主义研究院院长):新自由主义的起源、发展及其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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