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社会货币总量的被动扩张实际上来自于信用膨胀后被迫收缩的倒逼机制。中央银行制度的建立缘于垄断资本推卸最后贷款人的责任,以垄断资本势力集团控制政府体系为前提,中 央银行的产生是应垄断资本要求实行的政府职能转变。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不会改变市场货币总量,而会强力调整市场信用膨胀机制。政府信用成为垄断资本势力集团掏空国家财政基础、将 政府财政过程私有化和资本化的途径和方式。政府铸币发行缘于统治者的私利动机,如果从商品市场抽吸资源就成为一种变相的国家征收。货币发行依赖于市场关系,诸多的货币发行准备实 际上是这些关系形成的结果。
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到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货币从黄金本位制过渡到纸币本位制历时近60年,人类有关这段历史的记忆并不久远,对纸币发行泛滥的指责常常停留在问题的后果上,鲜少 有人去探究从黄金到纸币演进的经济动力和机制。近年来关于放弃纸币本位制而回到黄金本位制的呼声仍然时有所闻,其目的在于寻求一种健康稳定的货币体制;那么究竟是哪些社会和经济 因素推动了这种演进或者变迁?我们究竟能不能回到黄金本位制?回到黄金本位制的主要困难和阻力是什么?货币体制的演进不可能是人们偶然拍脑袋随意为之,只有对这些方方面面进行深 入探究,我们才能深刻理解当今货币体系的现状和混乱根源,为货币体系的未来改革进行充分的理论准备。
信用膨胀和存款准备金
银行自有资本因为雇佣劳动者,因此成为一种广义的产业资本。银行自有资本的循环方式的特殊性在于,银行资本的预付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银行经营的物质条件的配置,比如营业 场所和相关设施与工具,另一个方面就是雇佣银行工作人员所需的工资,而银行资本回收主要来自于银行存贷款的利息差。在早期或者近代的银行业,在资本预付或者支出和原始存款总额及 存款利率相对既定的情况下,为了提高利润水平,银行扩大收入的主要来源也就必然来自于贷款方面,利润动机推动银行行为的发生,导致在既定原始存款的基础上扩大贷款和延长贷款的授 信期,也就是极力进行信用创造,贷款总额和授信期限开始超越原始存款总额和存款期限能够支持的限度,这个限度也就是资本在金融过程和产业领域运动的客观限制。如果资本在产业和金 融两个领域的双重循环发生阻滞或者断裂,资本向货币资本回归并回到存款所有人手中要么数量不足,要么发生延期,这种不足和延期都会诱发挤提存款风潮的发生。挤提存款风潮是一种羊 群行为的过程,存款人出于自身利益保护的需要要求银行兑现,追索过程引发越来越多的人恐慌并且加入追索行列,这个过程自我强化,严重者甚至会引发银行体系的信用危机或者金融危机 ,导致金融过程中的借贷关系体系瓦解。
存贷款派生机制实际上是银行私有产业资本利润欲望膨胀的结果。挤提存款风潮的后果,一般而言是银行自有资本的所有者被扫地出门并且被赶出银行业,属于他的自有资本毁灭或者死亡, 围绕这个银行自有资本建立起来的存贷款借贷关系体系要么迅速消解,要么被新的银行自有资本收购接管。银行在一定的地理区域的人群、企业以及其他社会组织中建立起来的存贷款借贷关 系网络体系一旦被资本所有者(存款人)要求解除存款借贷关系的追索行动所瓦解,那么在这个地域上的市场体系运行就会受到冲击,与这家银行借贷关系体系有关的市场其他交易关系和借 贷关系同样会被迫解除或者消解,新的市场关系体系和结构的形成要么受到阻碍,要么需要时间和参与这个市场所有人的重新努力,才能恢复到先前的状况;处于这个市场体系中的所有资本 的运动会发生紊乱,资本活动发生萎缩,进而影响参与到这个市场中所有人的生存。危机不仅削弱甚至剥夺相应的社会人群的生存,而且直接扰乱市场关系体系或者资本循环,在减少资本获 利机会的同时可能会危及其他资本的市场生存环境。
如何避免信用膨胀后果对银行自有资本的反噬和动摇银行体系,同时维持资本赖以循环与运动的市场体系的稳定,防止存款挤兑和金融危机的发生,成为近现代银行业面临的中心课题。就银 行信用膨胀机制的特点而言,反银行信用危机的措施来自于三个方面。第一,就是针对资本推动信用掺水的利润动机进行抑制,对信用掺水行为本身进行约束,比如一直绵延使用到现在的银 行资产负债比例管理和信贷规模与总量控制,从而将信用扩张行为套上笼头;当然这种措施的局限性在于,银行信用资本的循环是以相应的产业资本循环做为基础和前提的,如果产业资本的 循环出现停滞,甚至产业资本本身死亡,银行信用资本的循环也就无以为继;因为某些大额贷款的回流出现呆滞甚至根本无法偿还、导致银行被挤提存款的现象并不鲜见。第二,针对存款所 有人对资本安全的担忧推行存款保险制度,消除挤提存款行为的社会心理基础,阻止羊群行为的发生,这种措施的实质在讨论政府信用问题时我们再予以分析。第三,在存款准备金出现不足 导致挤兑行为的初期,获得新的存款准备金来源以保证到期的存款提取,从而消除存款所有人对自身资本安全的可能担忧。就单个的银行而言,存贷款的不匹配而需要临时增加存款准备金来 源,一个方法是吸收新的存款或者到期存款的续存,也就是将现金流通的货币转为银行体系中的货币,或者将银行体系中的货币继续保持在体系内;另一个方法就是或者银行业者相互拆借融 通存款准备金头寸;银行使用这两种方法进行维持,取决于它潜在的债权人的意愿以及新的借贷关系能否形成;如果借贷无门,银行的麻烦也就接踵而来。在经济危机和萧条期,在整个社会 范围内的产业资本循环纷纷出现阻滞,呆滞贷款在银行体系内的所有银行不同程度地发生,以致于即使在资产负债比例管理和存款保险的情况下,信用资本循环仍然发生到期存款的支付难题 ,比如随着失业增加和工资下降,人们为了生活继续而不得不提取存款;或者大额资本所有者的存款不受存款保险制度保护,在危机和萧条中生存并且自我保护的经验同样会导致他们提取现 金。在此时的社会货币系统中,银行体系内的货币向银行体系外流动具有倾向性。
在经济扩张时期发展起来的信用膨胀过程或者累积的社会借贷关系,在经济或者金融危机时期因为产业资本和信用资本的双重循环,会逐步发生消解,这种消解过程因为资本的私人占有和观 念,具有强制性并且会自我强化,从而戳破信用膨胀的气球。银行体系如果想在信用收缩期保持稳定,银行自有资本如果想在信用收缩期自持,在银行体系内货币向社会现金货币持续转化、 银行体系无法通过既有的市场途径获得金银货币准备的情况下,只能向市场体系之外寻找新的金银来源,充作存款准备。换言之,既超越银行体系现有的金银货币储备总量、又超越在市场体 系中既有的社会货币总量并且银行体系需要的额外金银货币准备,是被资本推动的信用膨胀机制倒逼产生的,银行信用扩张推动银行体系内货币的扩张。
最后贷款人和中央银行
市场垄断是指市场关系向某个或者一批资本主体集中而言的。虽然被私人占有的人类生存所依赖的基础或者条件的资本化存在普遍性,但是因为市场中资本的相互残酷淘汰过程,因为资本的 自然积累更顺利,对市场借贷关系维度或者交易关系维度的积累越来越丰富,对市场运行的控制也越来越彻底,垄断资本也就逐渐形成并且壮大自己,成为市场主导资本;市场主导资本通过 控制市场体系,进而控制社会生产与分配。产业资本循环与运动的实质在于对劳动进行投机,在生产和交换领域雇佣劳动者,支付工资,而在消费领域将劳动者联合生产的产品以高价再卖给 劳动者;在社会生产上,市场主导资本控制产业体系的运行,并且主导绝大部分的生产和交换活动。金融过程不过是资本的私人占有关系在市场中的社会展开过程与方式,实现资本的社会配 置,加入产业资本运动,并且根据资本的私有占有本身参与产业资本所获利润的分配;市场主导资本同样控制和主导金融过程,通过市场投机完成垄断资本对社会中小资本的经常性绞杀,社 会资本及其所代表的物质财富向社会中的极少数人持续集中。银行业同样会在业内自有资本的相互残酷淘汰中走向垄断,进而作为垄断资本控制社会资本循环与运动的前提之一或者重要一环 。
在金银货币时代的银行业中,垄断资本的所有者也是银行信用危机的最后贷款人。因为对产业过程和金融过程的控制和垄断,他们能够拥有社会中最多的货币资本;这些大资本所有者会提供 私人控制和储备的金银,贷款给陷入麻烦的银行,以拯救他们一手创立和控制的银行信用体系,防止市场体系崩解。但是随着他们实际主导的银行信用膨胀的规模越来越大,银行信用杠杆比 例也越来越高,他们同样面临两难困境,一方面,需要要调动更多的金银补充银行的自有资本和存款准备金,以扩充信用规模实现最大限度的自有资本增殖,另一方面,信用掺水吹起来的膨 胀气球被挤兑风潮戳破的同时,也对他们投入银行的资本进行反噬,信用气球吹得越大,对他们的反噬越猛烈;他们的自有金银的数量分配的主观选择,在膨胀银行信用规模牟利和信用崩解 时用于解决自身制造的麻烦时自救之间,自相矛盾。事前诸葛亮,与其说是运气,毋宁说是神技,因为在紧绷的信用链条中,意外对垄断资本而言依然足以致命。
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手段同时产生。在论述资本与国家的关系时,我们曾经指出,政府作为社会资本运动和市场体系的一个环节,被垄断资本势力集团控制和操纵;一方面,资本通过派遣代理 人对政府体系进行控制和改造,使之成为垄断资本势力集团控制市场中所有人基本生存的工具;另一方面,就是垄断资本势力集团通过操纵政府财政过程,资助资本在市场中运动和牟利,或 者承担垄断资本势力集团转嫁的损失。中央银行这个资本统治时代的特有政府部门因此应运而生。中央银行首先是政府职能转变的革新,通过缴存存款准备金制度,控制银行体系内资本循环 与结算,控制这个体系中的货币,同时独占货币的发行权。其次,中央银行充当银行信用体系的最后贷款人,垄断资本的意志通过中央银行得以贯彻;在银行信用体系中垄断资本可以自由地 开展他们的信用掺水事业,在信用膨胀与崩解之间的两难困境因为最后贷款人从垄断资本向中央银行的华丽变身而不复存在。
在整个银行体系中,中央银行通过法定准备金和再贷款制度,成为“银行的银行”; 通过法定存款准备金制度,中央银行将金银货币集中集约使用,各个银行通过在中央银行准备金存款账户 进行结算或者拆借,从而在中央银行的存款准备金与各家银行自有的存款准备金一起,构成银行体系的货币。同时在既有的市场垄断格局下,不同垄断资本势力控制的银行彼此之间因为信用 体系的市场密切关联而利害相生,他们彼此妥协以维持和稳定社会资本运动的体系;存款准备金的相互拆借以及准备金短缺的银行向中央银行再贷款,既保证银行对外的日常支付,同时又与 各自银行的存贷款的信用膨胀程度相适应。中央银行充当最后贷款人,站在了货币提供者的关键位置,它提供货币材料,一旦这种材料成为人与人之间关系(这里是中央银行和申请再贷款银 行这两个社会组织之间)的工具,它同时成为货币,货币被人带着进入金融过程,被私人或者社会组织赋予增殖的意志就资本化,开始进入市场体系。存款准备金因此成为支撑整个社会信用 体系或者货币资本金融体系的基石,而奠基的基础则是政府财政,或者说是一个国家治下所有人的集体生存基础。
中央银行独占货币发行权的所谓政治权力的赋予,不过是垄断资本意志的产物。中央银行的最后贷款人的责任履行,实际上是接过了垄断资本转嫁过来的烫手山芋,资本因为私欲膨胀的造孽 被垄断资本偷偷塞进了政府治下所有人集体生存的公共体系之中,穿上了“公衣”。而在现象本身,垄断资本则运用其市场话语权,鼓噪中央银行依法行事,额外提供或者发行货币“拯救” 资本私欲膨胀的造孽,履行最后贷款人责任;同时遮掩造孽者,银行信用危机不再是资本私欲的孽果,而从此永远是中央银行拯救不力的罪责。资本对作为公共生存基础的政府体系的“强奸 ”,充分利用了市场作为人类生存组织方式的社会化特点和货币本身的作为社会观念载体的特点,同时结合垄断资本自身对市场体系和市场价值主导和控制的条件,将自身的私欲与私利渗透 进政府的政治权力体系。中央银行作为最后贷款人只是一个影子或者傀儡。
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
在流行的观念中,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会对市场货币总量产生重大影响。这是一种误解。误解绝大部分缘于将货币与信用混为一谈,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只会导致银行的存贷款体系 产生收缩或者扩张,对银行信用膨胀机制产生松紧的作用。但是法定存款准备金率的调整对市场体系内的货币总量并未产生影响。我们首先得明确一个事实,在银行体系内的货币,本身已经 作为货币资本处于循环或者运动之中,银行体系中库存金银的变化,只能是因为产业资本循环的变化,引起银行体系外的金银向银行体系内流入或者流出。在银行体系外的现金流通状况是, 不同数量的金银处于不同时空位置的持有者手中,这些人的持有时间也是不同的,如果产业资本循环和周转的频率相对较快,那么他们的持有时间也会相对较短;而在银行体系中,比如因为 存款准备金率的上调,引起银行体系库存金银的增加,是因为存贷款机制的收缩,导致存贷款总额有所下降、存款的时间总体上有所延长和贷款的时间总体上有所缩短,银行体系内的归属于 不同所有者的金银货币因为集中在银行金库,也就体现为数量上的相应的增加;而存款准备金率的下调则反之。市场中社会货币总量因此不变,而社会资本的循环与运动却在整体上发生变化 。存款准备金率越低,银行信用膨胀程度越高,银行体系相对越脆弱,存款准备金率越高,银行体系相对而言运行越稳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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