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洞对”是毛主席的原话原意吗?
【缘起】
[新华网北京2月27日电 ……温家宝说,我曾经引过在新中国成立前毛泽东主席和黄炎培先生说过的一段话,解决“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的周期律问题,最重要的是民主,只有民主才不会出现人亡政息。](http://www.xinhuanet.com/xhw_glfy_6.htm)
[新华网北京12月26日电 总书记……谈到了毛主席和黄炎培在延安窑洞关于历史周期率的一段对话,至今对中国共产党都是很好的鞭策和警示。](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2-12/27/c_124153180_3.htm)
【正文】
所谓“窑洞对”,是指1945年7月初,黄炎培等人访问延安时,黄同毛主席之间有关“周期率”的一段谈话。据黄炎培在《延安归来》一书中的记载,这段对话是这样的:
【有一回,毛泽东问我(来延安)感想怎样? 我答: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致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毛泽东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黄炎培著《延安归来》第二篇“延安五日记”)
对于这段记载,尤其是其中毛主席的那段话,应该怎么理解,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在力求正确理解之前,必须明白这样几点:
第一,黄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并不是经毛主席认可的原话,而是黄炎培事后追记的。黄炎培等人1945年7月1日到访延安;7月4日下午,毛主席与黄炎培作了一次长谈;7月5日黄等人回到重庆。据黄炎培1945年7月9日的日记记载,这天开始,由他口述,张乃璇记录,补记访问延安的五天日记。他与毛主席的对话,就记在《延安归来》的第二篇“延安五日记”中。显然,他所记述的毛主席的话,是不可能经过毛主席审阅的,也就不能直接当作毛主席的原话来看。
第二,黄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并不能反映毛主席谈话的全貌,而是被简略了。从黄炎培后来的一系列回忆看,他在与毛主席谈话时并没有作笔记,其内容是事隔几天后补记的。这样,他对自己的话记忆得比较清晰,甚至在补记时还能稍加完善,而对毛主席的话,就只能记其大意,显得比较简略。大家看上面那段记述,黄的话占了绝大部分篇幅,毛主席的话却只有寥寥数语。这一点,也许同当时的客观环境有关。按照国民党1931年实行的报刊图书审查制度,《延安归来》这样的书是不可能出版的,黄炎培决定不将书稿送国民党检查机关检查,而由他负责的中华职业教育社属下的国讯书店直接出版发行。为避免国民党当局的进一步迫害,黄在撰写书稿时,只能将毛主席的谈话加以压缩了。
第三,黄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并没有完全体现毛主席的原意,而是按黄炎培的理解被“改造”了。因为,众所周知,对某人的同样一些话,具有不同观点的人理解起来往往会不一样,转述的时候甚至会“各取所需”。据长期在黄炎培身边工作的尚丁回忆,“黄炎培曾长期以中间派自居,不过,他从延安归来以后,即强调自己是‘中间偏左’。”无论是中间派,还是“中间偏左”,要准确理解毛主席的话的原意,都是勉为其难的,而只能按照自己的观点,取其大意而已。其实,这一点不独黄炎培的记述是如此,其他种种回忆录之类的图书记载的毛主席的谈话,也是如此,故而必须具体分析,不能盲目相信,特别要警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伪造的所谓“毛主席的谈话”。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黄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没有完全反映出毛主席当时关于民主问题的主要思想和基本观点。这一方面是由于毛主席与黄炎培那次谈话的内容比较广泛,民主只是其中的一个话题,不可能花很多时间;另一方面是因为双方对话的这种形式,也不可能让毛主席就某一问题全面阐述自己的看法。所以,如果以为黄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就是他关于民主问题的主要思想和基本观点,那就很容易产生误解,甚至曲解。比如,如果把这段话“浓缩”成所谓“只有民主才不会出现人亡政息”,并说这是“毛泽东主席同黄炎培先生说过”的,就完全是一种歪曲了。
由于以上这几点原因,所以,不能把黄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直接当作毛主席的原话来看,也不能认为毛主席当时就“周期率”问题,只对黄讲了这么简短的一些话,更不能以为这段话肯定符合毛主席的原意;特别是不能把这段话理解成是毛主席关于民主问题的主要思想和基本观点的归纳和概括。因为从字面上来看,这段话只是一般的民主主义言论,是连黄炎培这样的资产阶级中间派都能够接受的,是连国民党反动派都无法公开反对的。而在今天,如果我们还是这样去理解的话,那就必然会上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当,也将毛主席的民主思想变成了右派也能接受和利用的东西!
那么,怎样才能完整地理解黄炎培记述的毛主席的那段话,或者说,怎样才能真正了解毛主席当时关于民主问题的主要思想和基本观点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不局限于那段话,而是进一步地去学习、研究毛主席在这段时间有关这个问题的著作和论述,并且是他直接撰写或发表的。这当中,最主要的,就是毛主席在这期间发表的重要著作《论联合政府》。这是公认的毛主席当时论述民主问题最集中、最全面的历史文献。
大家知道,黄炎培是1945年7月4日同毛主席作那次谈话的,而在这之前的两个月多一点,也就是4月24日,毛主席在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做了《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在这个报告中,毛主席是怎样论述当时全国上下都十分关注的民主问题的呢?只要通读一下这篇著作,我们就能发现,毛主席当时有关民主的基本观点有这样一些:
一,中国急需成立民主的联合政府,实行民主的改革,动员和统一全中国的抗日力量,使中国人民从日本侵略者手中解放出来,这是中国人民的基本要求。(见“中国人民的基本要求”一节)——这就是说,民主首先是一个国家政权问题,它的具体形式是由历史条件决定的,必须体现人民大众的基本要求。
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建立了或正在建立民选的共产党人和各抗日党派及无党无派的代表人物合作的地方性的联合政府。解放区内全体人民的力量都动员起来了,成为民主中国的模型,在执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各项民主政策上,也起了模范作用。(见“中国解放区”一节)——这就是说,解放区的民主,是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之下实现的,这种民主,已经成为民主中国的模型和模范。
三,国民党统治集团所代表的是大地主、大银行家、大买办阶层的利益。这些极少数人所形成的反动阶层,一面在口头上宣称实行“民主”,“还政于民”,一面又在实际上残酷地压迫人民的民主运动,不愿实行丝毫的民主改革。(见“国民党统治区”一节)——这就是说,民主是有阶级性的,国民党统治集团实行的“民主”,是完全代表反动阶级利益的,对于人民,则是进行残酷的压迫,不给予丝毫的民主。
四,中国共产党要团结全国人民,废止国民党的法西斯独裁统治,实行民主改革,巩固和扩大抗日力量,彻底打败日本侵略者,将中国建设成为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国家。(见“谈判”一节)——这就是说,要真正实现全国范围的人民民主,就必须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建立一个人民的新国家。
五,中国共产党当时的一般纲领,是建立一个以全国绝对大多数人民为基础而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民主联盟的国家制度,即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制度。最高纲领是要将中国推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去。但是,只有经过民主主义,才能到达社会主义,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天经地义。因而在中国,为民主主义奋斗还是长期的。(见“我们的一般纲领”一节)——这就是说,人民民主是以全国绝对大多数人民为基础的,是在工人阶级领导之下的,同时,无论是在新民主主义阶段还是社会主义阶段,为民主而奋斗都是长期的。
六,新民主主义的政权组织,应该采取民主集中制,由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决定大政方针,选举政府。它是民主的,又是集中的,就是说,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只有这个制度,才既能表现广泛的民主,使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有高度的权力;又能集中处理国事,使各级政府能集中地处理被各级人民代表大会所委托的一切事务,并保障人民的一切必要的民主活动。(见“我们的一般纲领”一节)——这就是说,人民民主的基本制度是民主集中制,其根本原则是在民主基础上的集中,在集中指导下的民主,其目的是保障人民的一切必要的民主活动。
七,军队和其他武装力量是新民主主义的国家权力机关的重要部分,没有它们,就不能保卫国家。新民主主义国家的一切武装力量,如同其他权力机关一样,是属于人民和保护人民的。没有一个人民的军队,便没有人民的一切。(见“我们的一般纲领”、“人民的军队”两节)——这就是说,人民的军队,是镇压敌人、保护人民的,是人民民主的根本保障,对敌人实行专政和对人民实行民主,是统一而不可分的。
以上这些,就是1945年4月毛主席在《论联合政府》中关于民主问题的重要论述,也可以说,是毛主席当时关于民主问题的主要思想和基本观点,既十分丰富,又非常全面,并且始终贯穿着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根本原理,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民主理论同中国革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产物,是毛泽东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
很明显,这么丰富的思想和观点,是黄炎培两个多月后所记述的毛主席的那些话远远不能概括的。退一步说,即便黄的记述是正确的,那也只是毛主席关于民主问题思想的一个看法、一个观点,而不是全部。
就拿民主和“周期率”的关系来讲,如果按照毛主席上述完整的民主理论来解答,则肯定不会这么简略,也不会把跳出“周期率”单纯归结为一个民主问题。事实上,历史上历代王朝的兴衰更替,都是有多方面的原因的;即使近现代一些资产阶级政权的人亡政息,也是综合因素起作用的结果,而不仅仅是一个是否实行民主的问题。对社会主义国家而言,要跳出这个“周期率”,更是必须在包括广泛实行人民民主等许多方面,采取正确、有效的路线、方针、政策和措施才行。作为辩证法大师的毛主席,是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的。
比如,1963年5月,他曾经深刻地指出:“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是建设社会主义强大国家的三项伟大革命运动,是使共产党人免除官僚主义、避免修正主义和教条主义,永远立于不败之地的确实保证,是使无产阶级能够和广大劳动群众联合起来,实行民主专政的可靠保证。不然的话,让地、富、反、坏、牛鬼蛇神一齐跑了出来,而我们的干部则不闻不问,有许多人甚至敌我不分,互相勾结,被敌人腐蚀侵袭,分化瓦解,拉出去,打进来,许多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也被敌人软硬兼施,照此办理,那就不要很多时间,少则几年、十几年,多则几十年,就不可避免地要出现全国性的反革命复辟,马列主义的党就一定会变成修正主义的党,变成法西斯党,整个中国就要改变颜色了。”(《<浙江省七个关于干部参加劳动的好材料>的批语》,转摘自一九六四年七月十四日《人民日报》)
这是毛主席综合考察社会主义国家是否会“人亡政息”所得出的科学结论,是运用唯物辩证法分析社会问题的典范。从坚持三大革命运动到实行人民民主专政,从免除官僚主义、避免修正主义和教条主义到防止马列主义的党变成修正主义的党,从阶级敌人的猖狂进攻到我们的干部和许多工人、农民、知识分子被敌人腐蚀侵袭、软硬兼施,这种种因素,毛主席都一一揭示了出来,而其中,是否坚持阶级斗争、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三大革命运动,又是最根本、最主要的。这一切,岂是“只有民主才不会出现人亡政息”所能概括、代替的!
特别要指出的是,毛主席在《论联合政府》中所阐述的马克思列宁主义民主理论,在以后的《论人民民主专政》、《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在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上的讲话》等重要著作,以及文革期间的一系列重要论述中,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和发展。
因此,如果片面地引用毛主席对黄炎培关于“周期率”的谈话,抛弃毛主席有关民主问题的完整思想和一系列基本观点,单独地拿那段话大做文章,抽象地宣扬所谓的“民主”,并把这种“民主”当作是能否避免“人亡政息”的唯一因素,那就只能如本人在前面说的,必然会上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当,或者将毛主席的民主理论篡改成了资产阶级也能接受和利用的东西!
【结语】
以上谈的毛主席的民主理论,当时集中反映在《论联合政府》的七个方面的内容,这是黄炎培记述的那段话所远远不能概括的,而且这段话的真实性本身就存在问题。毛主席的民主理论后来又有了很大的发展,更不是“人人起来监督,人人起来负责”所能包含的。
民主理论包括国家性质、阶级内容、政党作用、组织原则、目的纲领等多方面的问题。只有完整地论述和概括这些问题,才是科学的民主理论。毛主席的民主理论就是这样的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决不能将它简单化了,更不能以为用一句话就可以把它完全概括了。如果这样的话,就很容易上那些走资精英的当。
比如,现在他们就在大肆宣扬“民主就是人民当家作主”,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不首先解决国家政权问题,不解决所有制问题,不坚持无产阶级政党的领导,没有人民军队做坚强后盾……你谈什么“当家作主”?
列宁早就说过,民主问题首先是一个国家政权问题。无产阶级民主是同无产阶级专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所以毛主席在《论联合政府》中强调指出,要真正实现人民民主,就必须打碎旧的国家机器,建立一个无产阶级领导的新国家。因此,对民主问题,必须从根本上来掌握,必须全面地理解。
至于黄炎培说的“周期率”,并不是一个科学的概念,更不是马克思主义的概念,我们决不能简单地接受。这个“周期率”,实质上是一个历史循环论的概念,属于历史唯心主义的范畴。由于本帖着重谈的是对毛主席民主理论的完整理解问题,所以关于“周期率”就没有展开谈。这里只指明这样一点:如果这个“周期率”能够成立的话,那么无产阶级革命就永远不会成功。目前出现的资本主义复辟,只是毛主席指出的“斗争,失败,再斗争,再失败,再斗争,直至胜利——这就是人民的逻辑”中的一环而已,最后的胜利,一定是属于人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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