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徐友渔确实有理由感到很委屈。在他看来,他只是尽知识分子的本分,践行自己的价值理念而已;即使以政府的标准衡量,也只是稍稍“越线”而已,政府怎么就敢让他“出门也受到限制”呢?——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很有名吗?不知道我有着国际影响力吗?这种名气难道不能兑换成某种赦免权吗?你们怎么就敢把对待网上发帖人的那一套,用到我身上?你们这不是逼我越走越远吗?这不是在“制造敌人”吗?——所以说你们“非理性”,“发疯”了。
这种抱怨确实很有道理,但他可能不知道的是,政府方面拿他们这些稍稍“越线”的名人,也很为难。管吧,其实又不能就此把他们怎样,反而会激起知识分子因尊严受损而迸发的愤怒,推使其越走越远,实际效果确实等同于“制造敌人”;不管吧,又怕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就像当年的方励之:试着试着觉得没有什么事,于是越走越远,最终走到美国大使馆去了。当然,还有个取巧的办法:杀鸡儆猴。惩罚那些名气小的,以警戒名气大的。这样做,成本较小,但结果不确定。有可能警示成功了,让那些名气大的人切身感受到:这样做确实有风险,自己以后没必要再这么冒险,要践行责任和理念,还有其他方式嘛。但也有可能警示不成功,甚至适得其反,让人想入非非:看看,他们敢对付这个人,就是不敢拿我怎样,可见我的名气够大,够特殊,他们不敢轻易惹我;既然他们怕我,那我就没必要怕他们了,下回不妨胆子再大一些——如此一来,自然也越走越远,终将成为“敌人”。
可见,“越线”的第一步一旦迈出,后面的变化往往已不是双方主观所能控制的,它经常会循着一种诡异的轨迹自动地延伸到位。所以,除非已经做好自己的生活必将发生重大改变的心理准备,否则知识分子应注意分寸火候的把握,不宜轻易迈出看似无风险的第一步。在这方面,何清涟是典型案例。
反观吴思,就高明得多。论价值立场,吴思与徐友渔差别不大;论影响力及对民主政治的推动作用,吴思更远非徐友渔可比。而吴思之所以能为大事而避大险,关键在于始终只“踩线”不“越线”。对他的言行,政府或不喜,但可以容忍。这就是政治智慧的体现。
中国要向前走,需要左中右各种力量共同发挥作用。为保持战斗的韧性,减少前行的反复和社会的颠簸,不妨以只“踩线”不“越线”为守则。这样,才能保持持久的作用力,积蛙步以致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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