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要把干部参加劳动作为一件大事,坚持下去才好。”
话说1958年2月1日,第一届全国人大5次会议在北京召开。会议听取了李先念关于1957年国家预算执行情况和1958年国家预算的报告,听取了薄一波关于1958年国民经济计划草案的报告,还听取了周恩来关于目前国际形势和我国外交政策的报告。
2月3日,《人民日报》发表了题目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社论,社论中写道:
“正因为我国又穷又白,我国人民特别迫切要求革命,要求改变我国经济上和文化上的落后状况,要求建设繁荣、富强、幸福的生活,而具有这样强烈的社会主义积极性的六亿人民,勇敢勤劳,正是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这股伟大的力量面前,高山也要让路,河水也要低头。”
2月3日中午,毛泽东给他的小女儿李讷写了一封信。
此前,李讷得了急性阑尾炎,疼痛难忍,需要尽快住院治疗。以往李敏、李讷看病都是由江青负责安排的。这一次,江青恰巧不在北京,她到广州去了,这就需要毛泽东亲自联系处理。他为了避免医院对李讷特殊照顾,就告诉工作人员说,不许李讷在医院报真名,更不许提她是毛泽东的女儿,就对医院讲是他身边工作人员沈同的女儿沈娟。就这样,李讷以沈娟的名字住进了北京医院,由院长计苏华和外科大夫王历耕、内科大夫吴洁一起为她做手术。
李讷小时候因病打针,医生不小心把针头弄断在她的肉里头,当时因种种原因未能及时取出。这次需要动手术,医生们经过商量,决定两个手术一块儿做。
李讷的阑尾手术做得非常顺利,可是,在医生为她寻取断针头时,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医生开刀后,发现那根断针头已经移动了位置,花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找到,只好又把她抬进X光透视室。最后,好不容易才把那根已经生了锈的针头取了出来。
李讷的手术是在无菌室外进行的,因此,又引起了感染,她发烧了。毛泽东知道后,十分挂念。这一天,他忙得通宵未睡,到中午了,吃了几片安眠药,还是不能入睡,就给李讷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写道:
李讷:
念你。害病严重时,心旌摇摇,悲观袭来,信心动荡。这是意志不坚定,我也常常如此。病情好转,心情也好转,世界观又改变了,豁然开朗。意志可以克服病情。一定要锻炼意志。你以为如何?妈妈很着急,我也有些。找了小员、院长计苏华、主治大夫王历耕、内科大夫吴洁诸同志,今天上午开了一会,一致认为大有好转。你昨夜睡了9小时,你跑出房门在走廊上看画报。白血球降下来了,特别是中性血球,已恢复正常,他们说不成问题,确有把握,你可以放心。这点发烧,应当有的,完全正常。妈妈很不放心,打了电话给她,她放心了。
李讷,再熬几天,就可以完全痊愈,怕什么?我的话是有根据的。为你的事,我此刻尚未睡,现在我想睡了,心情舒畅了。诗一首: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斩楼兰誓不还。这里有意志。你知道吗?你大概10天后准备去广东,过春节。愿意吧。到那里休息十几天,又陪伴妈妈。亲你,祝贺你胜利,我的娃!
爸爸 2月3日上午12时
半睡状态执笔,字迹草率,不要见怪。有话叫小员来告我。
2月5日上午8时,毛泽东利用人大会议的间隙,乘专列到了济南。他在住地召集山东省委书记、省委农村工作部部长、莱阳和聊城的地委书记、泰安县委书记、历城县的一个农业合作社社长、寿张县的一个农业合作社的驻社干部座谈农业问题。
2月6日上午,毛泽东在住地同省委、莱阳地委和济南市委的负责人谈话。
下午,毛泽东乘专机返回北京。
2月6日这一天,中共中央发出《关于召开地区性的协作会议的决定》:
上海局,各省、市、自治区党委,中央各部委,国家机关、人民团体各党组,团中央:
一、为着更加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和配合国民经济计划的进行,全国需要划分为7个协作地区,由有关省、市、自治区党委举行定期性的和不定期性的会议,通过这种会议,可以使各省、市、自治区互通情报,交流经验,互相协作,彼此支援,调节矛盾,互相评比,以便在中央方针政策和统一规划的领导下,促进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共同发展。
二、全国7个协作地区分列如下,每区指定一位省、市委书记为会议召集人:
1、辽宁、吉林、黑龙江、东蒙为东北协作区,以欧阳钦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2、北京、天津、河北、山东、山西、内蒙古、河南为华北协作区,以林铁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3、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山东、江西为华东协作区,以柯庆施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4、广东、广西、湖南、福建、江西为华南协作区,以陶铸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5、湖北、湖南、江西、河南、安徽为华中协作区,以王任重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6、云南、贵州、四川、西藏、陕西为西南协作区,以李井泉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7、陕西、甘肃、青海、新疆、宁夏为西北协作区,以张德生同志为会议召集人。
有些省、自治区划分在几个协作区内,这种省、区可以按照经济关系密切的程度,以参加一个协作区为主。东蒙古主要参加东北区,山东主要参加华东或者华北区,福建、江西、安徽主要参加华东区,湖南、河南主要参加华中区,陕西主要参加西北区。
三、各区的协作会议每年至少召开4次,还可以按照需要召开一些省际会议或者由各省专业部门参加的专业会议。各区协作会议可以在本区内的各省轮流召开。
四、为了便于进行协作和交流经验起见,全国各市委如北京、上海、哈尔滨、沈阳、天津、广州、武汉、成都、西安9个市委可以轮流召开各大城市会议。
五、为了便于情况的沟通和问题的解决,各区的协作会议和各大城市会议,在有必要的时候可以邀请党中央有关部门、国务院有关部门和其他中央有关部门同志参加,人数不宜过多。
中央 1958年2月6日
2月10日上午,毛泽东给刘少奇写了一封信。
此前,毛泽东在和刘少奇等人的谈话中,刘少奇说:他在南方巡视中,遇到了职工夫妇分居两地的问题,于是,他就在一次讲话中引用了贺知章的《回乡偶书》一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以此说明唐朝像贺知章这样当大官的人,进京做官都不带家属,因此断定古代官吏禁带家属。自古以来就是那样,我们把家属接进城里不容易马上办到。毛泽东听了刘少奇的说法,总觉得不甚妥当,但一时又没有论据可以说服对方。他一回到家里,就查找了资料,写信帮助刘少奇纠正这一说法。他在信中写道:
少奇同志:
前读笔记小说或别的诗话,有说贺知章事者。今日偶翻《全唐诗话》,说贺事较详,可供一阅。他从长安辞归会稽(绍兴),年已86岁,可能妻已早死。其子被命为会稽司马,也可能六七十岁了。“儿童相见不相识”,此儿童我认为不是他自己的儿女,而是他的孙儿女或曾孙儿女,或第4代儿女,也当有别户人家的小孩子。贺知章在长安做了数十年太子宾客等官,同明皇有君臣而兼友好之遇。他曾推荐李白于明皇,可见彼此惬洽。在长安几十年,不会没有眷属。这是我的看法。他的夫人中年逝世,他就变成独处,也未可知。他是信道教的,也有可能摒弃眷属。但一个90多岁像齐白石这样高年的人,没有亲属共处,是不可想象的。他是诗人,又是书家(他的草书《孝经》,至今犹存)。他是一个胸襟洒脱的人,不是一个清教徒式的人物。唐朝未闻官吏禁带家眷事,整个历史也未闻此事。所以,不可以“少小离家”一诗,便作为断定古代官吏禁带家眷的充分证明。复寻《唐书·文苑·贺知章传》(《旧唐书·列传一百四十》,页24),亦无不带家属之记载。近年文学选本注家,有说‘儿童’是贺之儿女者,纯属臆测,毫无确据。自从听了那次你谈到此事以后,总觉不甚妥当。请你再考一考,可能你是对的,我的想法不对。睡不着觉,偶触及此事,故写了这些,以供参考。
毛泽东 1958年2月10日上午10时
正是:改造中国为子任,事关主义细考论。民生从来无小事,谁人先辈不是民?
2月11日,第一届全国人大5次会议闭幕。毛泽东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令,任命陈毅以副总理兼任外交部长。
此前,陈毅对毛泽东说:
“我这个人干外交恐怕不行。”“我这个陈毅,有时候说话很有破坏性,有时好感情用事,感情一上来说话就冲口而出,不管轻重的。在我们内部,对同志有什么伤害,可以对同志解释,在外交上这么一来可就砸锅了。”
毛泽东鼓励他说:
“你临事而惧正是优点。”
2月11日下午,毛泽东接见了从外地来中南海做客的原保姆孙嫂陈玉英的女儿孙燕,他问孙燕,在音乐专科学校爱好什么课?孙燕说,爱好音乐、美术、体育、文学,还说她曾经演过几个戏中的一些角色。毛泽东笑着说:
“你还蛮爱好艺术,从全面发展来看,你是有几项行的啰!很好,我们国家各方面的人才都需要。”
孙燕说:
“在初中毕业前夕,我写了封信给您,希望您写封信到中南音专去了解一下学校的情况,我接到了您的回信,您说不宜向学校写信,还给我寄了钱。”
毛泽东说:
“是的,我不好向学校写信,我写信去,人家会说是我推荐你去的,违反了学生要凭考试入学的原则,所以我写信去安慰你。”
孙燕说在音专学音乐,就是离家远。毛泽东鼓励她说:
“要离开妈妈,这对你是个锻炼。要学本事,就不要怕离开家。”
毛泽东又问了一些学校的文艺活动、老师讲课的情况和体育锻炼问题,接着问道:
“你会不会游泳?”
孙燕说不会。毛泽东说:
“是怕?还是妈妈不让游?游泳其实很简单,只要掌握了本领,下水不要怕,很容易学会的。”
他最后还语重心长地对孙燕说:
“一个人要懂得多方面的知识,要全面发展,就要大胆学习。我们国家有演戏的,唱歌的,写历史的,写剧本的,写小说的,画画的,研究科学的,这些人都是国家的财富。”
2月11日晚,毛泽东在给杨开智的回信中写道:
子珍同志:
几次来信,均已收到。听说贵体有些毛病,望好好养息。两位老太太高寿健康,甚为高兴,敬致问候之意。
并问尊夫人好!
毛泽东 2月11日
毛泽东信中所说的两位老太太,是指杨老太太和她的姐姐。
2月12日下午5时,毛泽东乘飞机离开北京到东北视察。
下午5时,辽宁省省委的黄欧东、沈阳市委的焦若愚等领导人,冒着天上飘落的雪花,在沈阳机场等候毛泽东的到来。
专机出现在机场上空,滑向跑道。黄欧东一行人急忙迎上前去。毛泽东身穿大衣,精神饱满地走下飞机,与黄欧东等人一一握手。他吩咐说:
“先到黎明机械厂去看看。”
按照预先的安排,毛泽东一行是先到宾馆去休息。黄欧东说:
“主席旅途疲劳,还是休息吧,再说工厂事先又没做安排。”
毛泽东说:
“先去工厂,没安排也可以看嘛!”
焦若愚也过来劝道:
“天黑了,都下班了。”
毛泽东不高兴了,反问道:
“工人不是三班倒吗?”
黄欧东、焦若愚眼见毛泽东执意要去,只好陪同他直接从机场乘车到了东塔黎明机械厂。
黎明机械厂是解放后才兴建起来的飞机发动机制造厂,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先进的大型工厂了。这个厂在兴建前,工厂的筹建者们曾经将沙盘模型送到了中南海,让毛泽东亲自过目并给予指导。
毛泽东对陪同在侧的黎明机械厂总工程师程华明说:
“总工程师管很多的事情哟,像总理一样,什么都得管。”
他在总装车间的光荣榜前,看了一会儿。程华明说:
“这光荣榜上的下放人员,有些是到农村定期锻炼,有些则轮流到一线当工人。”
毛泽东满意地点点头,说:
“要把干部参加劳动作为一件大事,坚持下去才好。”
车间里贴着不少反对浪费、反对官僚主义的大字报。毛泽东指着大字报问:
“你们这里也有浪费现象吗?”
程华明说:
“有时也出废品的。”
“有停工现象吗?”
“有的时候由于原材料、零件供不上,出现局部的停工。厂里还有一部分剩余生产能力。”
“我看你们最大的浪费就是开工不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我们打算生产一些供农村做动力用的机械。”
毛泽东高兴地说:
“这样很好,生产农业机械是个方向,像你们这样的大厂,不支援农业是没有道理的。”
这一天晚上,毛泽东在宾馆里和黄欧东、焦若愚及鞍山市委书记等人谈了话,尔后,他一直工作到午夜1点多还没有休息。负责安全工作的辽宁省公安厅副厅长张铁军看看手表,轻轻地走进毛泽东的房间,催他休息。毛泽东说:
“我有些事情还没办完,你们辛苦了,先休息吧。”
2月13日清晨4点多,毛泽东还在看书,张铁军再一次催他休息,他却说:
“天快亮了,安排今天的活动吧。”
毛泽东这一天的日程是视察松陵机械厂和抚顺,然后去长春。
天气放晴了。毛泽东简单用过早点,于7点半到达松陵机械厂。厂长牛荫冠资历比较老,毛泽东在抗战时就听说过他的名字,于是握着他的手,端详片刻,说:
“噢,你就是牛荫冠,是山西人吧?今年多大年纪了?”
牛荫冠说:
“47岁。”
毛泽东笑着说:
“还是青年团员嘛。”
毛泽东在总装车间看到黑板报上的时事专栏,就伸出一个指头,点点说:
“应该注意时事。”
他又指着板报上一个“关于7003号废品卡片”的标题问:
“这写的是什么?”
车间干部说:
“是批评官僚主义的。”
毛泽东说:
“官僚主义应该批判。群众没贴你们的大字报?要充分相信工人群众,依靠工人群众,才能管好企业。”
他又问车间主任:
“你出国学习过没有?”
车间主任说:
“没有,是在厂里学习的。”
“那么,有没有工程师帮助你呢?”
“有一个助理工程师,是车间副主任。”
牛荫冠说:
“我们的办法是让一个工人固定一门技术,这样学得快,但有一个缺点,就是占用的人多。”
毛泽东问:
“那你们下一步怎么办呢?”
“叫工人再学会第二套本领。”
“对,每个工人学会两套本领就可以少用人嘛。”
随行人员提醒毛泽东,时间已经不早了。于是,毛泽东就离开了松陵机械厂。他听说沈阳小型开关厂是在设备非常简陋的条件下,由几百个工人硬是靠牛头刨、皮带床、老虎钳子等工具,造出了供机床控制用的电器开关,就说:
“我要去看看。”
于是,他的视察活动,在计划外又到了这个小工厂。小型开关厂接到通知,准备得匆忙、仓促。猜测会是哪位首长来。这时,毛泽东已经进了厂。他十分详细地询问电器开关的制造工序。特别问到车间是否有通风设备,关心工人劳动条件的改善。他拿着机床自动控制电器开关,翻来覆去地看。
车队离开开关厂,朝抚顺方向奔去,到了高坎乡旧站村,毛泽东叫停车。他下了车,直奔村里。
高坎乡旧站村的饲养员老王头屋里屋外忙活着,端一簸箕苞谷,套上车准备去拉料,刚推门出来,就看见几辆汽车开进村饲养场院里。车上下来几个穿大衣的人,当中有一个是毛泽东!老王头呆呆地站在那儿,也不敢上前去和毛泽东打招呼。生产队长赵文泉见毛泽东来了,赶紧迎上前去。毛泽东问赵文泉:
“大牲畜是分槽饲养还是集体饲养?”
赵文泉一个劲地重复:
“是集体饲养,是集体饲养。”
毛泽东询问生产队的土地、劳力、产量、社员收入等情况,特别关心农田基本建设、实现农业机械化、水利化等问题。赵文泉一一作了回答,并介绍去年入冬后农业社社员在冰天雪地里破土动工打了高坎乡第一眼电井,毛泽东拉住赵文泉的手说:
“走,你领我们看看电井去!”
一行人踏着积雪,来到了工地。毛泽东探身望着挖了9米多深的井筒,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打机井?”
赵文泉说:
“因为机井坚固,用水泥灌的。井打得深,水量大。”
“能浇多少亩地呀?”
“能浇300多亩呢。”
“电力从哪里来?”
赵文泉指指远处高压线的大铁架子说:
“就从那里引来,电柱子都开埋了。”
毛泽东高兴地说:
“这就叫集体化!机械化!”
他又转对省委领导说:
“辽宁的工业比重大,还要再把农业搞上去。”
从电井工地往回走,毛泽东又向赵文泉询问了队里积肥的情况,问壮劳力一年干多少劳动日?每个劳动日的分值是多少?男女劳力各占多少?种多少旱田,种多少水田?今年能完成多少水浇地?
离开旧站村,毛泽东又风尘仆仆地去了抚顺。抚顺市委负责人立即驱车前往迎接。没多远,毛泽东的车队就迎面而来。
9点刚过,毛泽东一行来到了抚顺煤矿的西露天矿。煤矿负责人迎上前来,毛泽东一边和他们亲切握手,一边询问他们的名字,还向煤矿党委书记葛玄吾、矿长王齐芳了解生产情况。矿长王齐芳介绍了露天矿解放前后的变化和目前的状况,讲到厂矿在总体改建设计施工中,常常因为进口材料、设备不能按时到达,影响生产。毛泽东说:
“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自力更生,发动群众。群众发动起来了,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王齐芳说矿工们跃跃欲试,要在1958年增产60万吨煤。毛泽东问:
“要不要增加人?”
王齐芳说:
“不增人,也不增加投资。”
毛泽东问:
“那用什么办法来增产呢?”
葛玄吾回答说:
“靠发动群众,搞老矿挖潜。”
毛泽东点点头说:
“这样做好。我赞成。”
他还说:
“各级领导干部要懂马列,还要学习自然科学知识,使自己逐步由外行变为内行。”
他拿起一块带有树叶、昆虫的叶岩,讲到了煤的生成过程,又说:
“抚顺的主要产品煤、油、电、钢、铝中,电是动力,是为其它工业服务的。”
毛泽东还举出十多种特殊钢含有的化学元素,谈到了什么是特殊钢。他说:
“抚顺是个以燃料为主的综合性重工业城市。煤的埋藏,量多质好,油的产量在逐年增加。煤和油含的成分很多,要研究如何把煤和油的原料提炼出来。综合利用很重要,价值很大,要把综合利用的问题好好研究,这是今后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中央支持你们搞。”
谈到抚顺农业的发展,毛泽东说:
“应当很好贯彻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争取超过四十条。郊区应当很好地发展副食生产,建立副食基地,郊区生产要为城市服务。蔬菜供应要做到自给,肉蛋供应要逐步做到多解决一些。养猪就看你们干不干了,要干,肉食就能自给。”
尔后,毛泽东踏着很陡的梯蹬,登上观望台,俯视露天矿全景,远眺抚顺市景,对露天矿的生产资源及过程,对180多公尺厚煤层及丰富的人造石油的资源——油母叶岩,发生很大的兴趣。他问得很详细,从大问题到小细节;他看得也详细,从远到近,从南到北。看台风大,寒冷,陪同人员几次劝他下来,他都表示再等一会儿。看到老远有几个工人沿着大卷下盘铁道一步步向坑上爬,便问:
“那是工人吗?他们为什么不坐在上下坑道的车上来呢?”
王齐芳说:
“他们是大卷扬机铁道检修工,在那里工作。”
毛泽东点点头,他的视线停在远处冒着的几股烟上,问:
“那是什么?”
王齐芳回答:
“伪满时,日本侵略者乱掘乱挖,造成不少暗洞自燃发火。”
“能解决吗?”
“能有办法。”
毛泽东说:
“要加紧灭火,不要把国家的资源白白烧掉了。”
11点10分,毛泽东乘车来到抚顺电解铝厂,当他出现在第二车间门口时,人们惊讶又激动。正在检查铝锭质量的常桂荣放下小锤,摘下手套,想和毛泽东握手,伸出一半却迟疑地缩了回去。毛泽东主动伸出手去握常桂荣的手,问厂里的负责人:
“是自己培养的工人吗?”
负责人回答说:
“都是本厂自己培养的。”
电解车间里弥漫着烟尘和怪味,车间干部送给毛泽东两个口罩,毛泽东接过来,却不经意地拿着向电炉跟前走去,看工人操作,了解炉体结构和生产过程,还看了炉头上的电压表,直到离开车间,那两个口罩还在他的手里拎着。
参观完抚顺铝厂,毛泽东到抚顺宾馆休息。
中午,毛泽东接见了市委机关部委以上的领导干部,照了相。尔后,他乘车赶往沈阳机场。在机场,他同辽宁省、沈阳市、沈阳部队和辽宁省军区的两千多名干部一起合影留念。有人谁说:
“欢迎主席再来辽宁视察!”
毛泽东微微一笑,说:
“你们辽宁的粮食什么时候过了关,我再来!”
说罢,他向众人挥手告别,登上专机离开沈阳去长春。
这一天,长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下午1点30分,毛泽东乘坐的伊尔—14型4204号专机来到了长春,他走下飞机,没有休息,便驱车直奔汽车厂。
此前,毛泽东亲自主持会议,研究长春汽车厂的建设工作,决心结束中国不能生产汽车的历史。他批了力争1年建成长春汽车厂的文件,亲笔题写了“第一汽车制造厂奠基纪念”11个大字。
3点多钟,毛泽东来到汽车厂。他戴了一顶单帽,穿着灰色的呢大衣,脚上是黄皮鞋,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向工人们频频招手。工人们簇拥着领袖,掌声、欢呼声经久不息。
毛泽东在省委书记、厂党委书记、厂长的陪同下,首先视察铸造车间。他在走廊里看到墙壁上贴满了墙报,有反浪费、反保守的内容,有对领导干部善意的批评,有对整改的合理化建议,有对新人新事的赞扬,还有诗歌、漫画、数字图表,便从头到尾看了几分钟,兴奋地说:
“又有理论又有实物,这好!”
青年工人万国忠见毛泽东来了,激动得不知说啥好,只是一步一步地跟着往前走,就想多看领袖几眼。在毛泽东停下脚步的一瞬间,摄影师按下了快门。万国忠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够和毛泽东在一起,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
毛泽东视察了底盘车间齿轮工部,他在一台机床旁边停下来,微笑着观看操作工人李文学的操作,又用手摸摸李文学加工的齿轮,他鼓励工人们说:
“好好干!”
毛泽东又来到总装配车间,年轻的装配工人们纷纷向他问好:
“毛主席,你好!”
“毛主席,你好!”
毛泽东也向大家挥手致意,亲切地说:
“同志们好!”
他转向厂领导问道:
“这里的工人都是多大年龄?”
厂领导说:
“大多数是青年工人,20岁左右。”
毛泽东说:
“青年人很多,要好好教育。”
他走到21岁的装配工萧荣刚身边,同萧荣刚握手。萧荣刚激动地说:
“毛主席,您好!”
毛泽东观看了一辆辆刚装配好的解放牌汽车,非常高兴。
是日晚,毛泽东在住处与吉林省委书记等人谈了话。
2月14日上午,毛泽东吃过早饭,在住所接见了吉林省和长春市党政负责人,和大家一一握手,询问每个人的名字,是哪个地方的人,做什么工作?他高兴地说:
“好啊,你们是五湖四海呀,哪个省来的都有。做革命工作嘛,不一定都在家门口,可以多跑几个地方,可以多做些工作嘛。”
毛泽东这次来长春时,随身带了不少农业书,他还让吉林省委的人帮助借了一批关于土壤学的著作阅读。所以,在这次谈话中,他主要是谈农业问题,他说:
“你们要把农业搞上去。农业搞不上去,其它工作都会受到影响。用小农经济的办法不行,要搞大农业,要改善生产条件,要实行科学种田。”
毛泽东问大家有没有看过土壤学方面的书籍,他还向大家推荐了中外土壤学的几个版本。他又说:
“我赞成一位土壤学家的观点:‘没有瘠薄的土地,只有拙劣的耕作技术’。地薄不打粮,人可以改良土壤嘛。”
毛泽东给大家讲了土壤的团粒结构,接着说:
“要加强对农业的研究,破坏了土壤的团粒结构,土壤就会变得板结,要注意研究土和水的关系。”
他询问吉林省有哪些肥源,他对大家提出的草炭很感兴趣,又询问草炭的形成和效用。他说:
“要多搞农家肥。”
毛泽东又讲到肥料被农作物吸收的道理,说这是细菌帮助的结果。他顺便又提出一个问题:1斤土壤里有多少细菌?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回答上来。他又问:
“东北地冻天寒,冬季搞不搞农田基本建设?怎么个搞法?”
一位负责人介绍了吉林省常用的“拉刀切土”法:即头一天在挖开的暖土上划出深格,第二天表层虽然冻实了,但沿着格印,就很容易把冻土一大块一大块的撬起来,露出下面的暖土。他一听就打听:附近有搞的吗?他还打算前去看看。
此时的吉林省,粮食的单位面积产量比较低,有人主张放弃一部分土地,集中力量提高单产,但这样总产量就会有所下降。省委负责人问毛泽东怎么办好。毛泽东说:
“还是根据你们的具体情况决定。你们要实事求是,调查研究,从实际出发确定我们的农业发展方针。要苦战三年五载,一定把农业搞上去。”
上午11点40分,毛泽东来到了长春电影制片厂办公大楼前,他和亚马厂长握手寒暄。他一边走一边问亚马:一年生产多少片子,全国各个制片厂一共拍多少片子?亚马说:全国共计划拍50多部。亚马建议说:
“请主席看看我们拍片的情况。”
毛泽东问:
“拍什么片子?”
“红孩子。”
“什么内容?”
亚马介绍了影片的内容。他说,这部故事片《红孩子》的内容是红军主力部队撤离中央苏区后,列宁小学的几个学生组织起来,夜晚机智地勒死了敌人的哨兵,获得了武器。
毛泽东来到第6摄影棚,亚马向毛泽东介绍了导演苏里、摄影师李光惠。他又指着小演员们问毛泽东:
“这些就是我们的红色儿童团员,请毛主席看看,像不像当年瑞金根据地的红孩子?”
毛泽东笑了。他亲切地问小演员是哪里人,在哪个学校上学?孩子们把毛泽东团团围住,有的拉着他的手,有的使劲鼓掌。扮演细妹和冬伢子的两个最小的演员,紧紧地靠在毛泽东身边。这时,新闻纪录片的摄影师开动了机器,毛泽东发现后,风趣地笑着说:
“不要把我当戏拍了进去呀!”
毛泽东在摄影棚内沿着布景里的小路转了一圈,指着一些人工制做的树叶和青草问:
“这些是什么东西?”
亚马说是拆下来的旧布景片。毛泽东问:
“能不能再用?”
“能用。有些要改做别的布景用。”
“在保证艺术质量的前提下,注意节约。我们要勤俭办一切事业。”
毛泽东来到影片《悬崖》的拍摄现场,和导演、演员们握手后,询问了影片的内容。
此时片场表演的场景是:一个青年渔民得了重病,医生正在为他看病,渔民的老妈妈无比忧愁。毛泽东一出现,演医生的演员竟然忘了看病,眼睛直瞪瞪地望着毛泽东,片场里顿时一片欢腾。毛泽东笑着说:
“医生把儿子的病治好了,老太太高兴了哇!”
众人都哄笑起来。扮演渔民的演员,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紧紧握着毛泽东的手,笑着说:
“是毛主席来了,我的病好了。”
毛泽东也笑着说:
“噢,我还有这么大的本领!”
毛泽东又到第一录音室,看了秦腔戏曲片《火焰驹》的录音,他对秦腔演员们说:
“你们是从陕西来拍电影的,很好!”
此时,录音室外已经挤满了人,厂里的演员、职工听说毛泽东来了,都想看看他。毛泽东手拉着秦腔剧团一个带红领巾的小演员,从录音室出来,向大家招手致意,穿过狂欢的人群,走到汽车旁,又环顾四周,向人们挥手告别。
这天下午,毛泽东乘飞机返回了北京。
欲知毛泽东在东北考察后又有何重大决策?请看下一章内容便知。
东方翁曰:毛泽东在1958年2月10日上午10时写给刘少奇的考证信,就其认真、负责、坦诚、友好而言,与本传第二卷中所述的他在1921年1月28日晚写给老朋友彭璜的劝诫信,何其相似也。更可贵的是,他在写给刘少奇的信中,从贺知章的年龄到贺知章儿子的年龄(旧时代人们婚育早,几乎是20年甚至不到20年就是一代人)到贺知章的官职及其与唐明皇的关系,从贺知章的性格特征及其所处的时代惯例,一一辨析,又以多种史料佐为旁证,并联系到当代齐白石老人的事例,令人信服地推翻了刘“断定”“禁带家属”古已有之的“臆测”。毛泽东以近乎职业史家的治学方式,层层分析、推论,有理有据。细细读来,令人叫绝。他所论证的虽然仅仅是一处诗句、一项古代官制的小事,但其批评态度之严谨,批评方法之科学,关心群众生活之立场,却是为后人树立了一个光辉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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