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可能经常听到劳动力价格是不是上涨或者涨了多少的说法,久而久之,对这个词语的任何使用都渐渐习以为常,不会感到不适应。劳动力这个经济学术语在某些社会的主导话语言论中的讨论方式,正代表了一种典型的“人的商品化”的意识形态,它反映了某一种社会秩序最终可以通过话语暴力和意识形态的灌输,而让社会成员漠然认可。
由于所接受的教育、阅读和社会经验,我也曾经很长时间对国内中文话语中对“劳动力价格”的种种讨论方式毫无怀疑,以为是理所当然—虽然以“我”来写文章对于规范的社科讨论而言是要尽量回避的。不过下面的认知确实是非常个人的,所以这里还是用“我”来引入比较好一点。英文里的labour是“劳动”的意思,也可以指集合意义上的劳动者,不过现在大家接触得最多的,是“劳动力”这个交易性商品的指称。我也曾经对马克思学派里面的理论和文献使用的“labour power”这个词非常不适应,不过,虽然过去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马克思学派要在“labour”后面加上“power”,也就是力量这个词来形容劳动者的生产能力。但后来阅读了更多世界与国内历史,以及在当前现实的教育下,尤其在持续意识到对“劳动力价格”的种种缺乏人性价值的讨论方式所代表的那种意识形态统治后,我多少可以理解马克思这一派理论家决定使用“labour power”这个词来指代劳动,饱含了多少理想主义者们对“人的商品化”这一人类困境的深刻批判,以及在语言上也不放弃抵抗这种困境的一种精神特点。
马克思这一学派是不存在对人本身的“供需”关系或者供需情景的讨论(因为人是不能商品化),这是这一学派与马尔萨斯那一学派最明显的区别,尽管是否把人类社会中“人的供需”自身作为经验条件来推导理论,并不是古典经济学最终分裂、大家各自分道扬镳的唯一或者最重要的原因。马尔萨斯提出有些人的出生与生命本身不仅是毫无价值的,而且对人类社会是负面的,因为这些人的劳动是不被需要的,很容易被源源不断的同类供应替代,徒增拥挤、负担或抢夺。马尔萨斯不但否定了有价值的“labour”和具体的人的所谓必然联系,而且从根本上否定了所谓的生育权。从社会研究要从经验出发这一原则考虑,我认可人类社会的“价值理论”要放在“人的供需”情景中讨论,但是在伦理上我认为马尔萨斯的价值逻辑有待改良,需要另外一个更具伦理和人类关怀的价值话语,来诠释、解释马尔萨斯在经验上发现,并且诚实陈述的那些困境。
用一个案例结尾:据媒体报道,某山区是给沿海地区输送未成年工人。那些用冒名身份证就业的未成年人接受用工代理商的组织以及经过薪水代理克扣后的、低于最低工资的工薪水平。但是媒体调查发现,那些根本没有能力供养好几个孩子读书毕业的众多家庭,很高兴未成年子女们出去做工,那些孩子们自己则说,相比较在家中不停地做农活也毫无欢乐的辛苦而言,出来沿海工厂做童工的辛苦,仍然是快乐的。对这种不正常现象,需引起社会的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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