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的作品教人学好
刘国震
《中国少年报》,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报纸,至今仍留有美好的印象。记得它的报头是毛泽东主席题写的,字迹潇洒而大气。报头的下面,每期还印着这样一行小字:“时刻准备着,为共产主义而奋斗!”报纸是四开小报,生动活泼,文图并茂,套色印刷(单色彩印),有时还根据季节的变化而选用不同的颜色,比如,春天到了,就套绿色,很受小读者的青睐。我生在农村,能读到的课外读物少得可怜,也订不起报纸,偶尔得到几张,便读得如饥似渴,如享用一道难得的精神大餐。
大约在1980年春或夏,当教师的父亲回家时拿回一张《中国少年报》,在这期报纸的副刊上,我读到一篇短篇小说《两个“电影迷”》,文中还配有插图,是那两个迷电影的农村女孩小桃子和安培敏。小说标题下的署名是浩然。从此,我记住了中国有一名儿童文学作家,名叫浩然。
其实,在此之前的几年里,我就看过浩然的一些作品。比如中篇小说《西沙儿女/正气篇》,短篇小说集《春歌集》,连环画《金光大道》(第一册)、《艳阳天》、《赶猪记》、《铺满阳光的路》、《一担水》、《欢乐的海》等。只是那时,还不太留意的名字,即使留意了,对的情况也一无所知。在70年代,出版物上是不会印上“简介”的,更不会印上的照片。现在不同了,前几年我偶尔见到某县一位领导的“文集”,里面不仅有这位领导的几十幅照片(包括一些和各界名流以及中央领导同志的合影)和小传,还有他们家“四世同堂”的全家福,这位领导的诸多“国家级”的获奖证书以及被授予“世界名人”荣誉称号的证书也被拍成照片穿插在书内。显然,人家出书的目的不是为了给读者提供精神食粮,而是借此机会“光宗耀祖”一把,“永垂不朽”一回。这等做法,若放在五十年代或六七十年代,可能会被认为有“抑郁症”,需要由某地警方将其四肢绑在床上,进行“精神治疗”。
2002年5月,我赴河北三河市拜访浩然,提及小时候看过根据他的小说改编的小人书《赶猪记》,浩然老师仰头大笑。《赶猪记》是他1973年4月写的一篇儿童题材短篇小说,最初发表于《天津文艺》1973年第3期,1974年5月被改编为连环画册由天津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一本小时候看过的小人书,让人近30年后仍记忆犹新,也许这使浩然受到触动,他随手拉开他的写字台抽屉,拿出三部书签名赠给我。这三本书,分别是《浩然儿童故事选》、《浩然儿童小说选》、《大肚子蝈蝈》,全是儿童文学。
浩然以反映社会历史风云的农村题材小说驰名中外,同时,也把为少年儿童创作精神食粮,当作自己分内的事来做,几十年如一日,未曾懈怠。著名儿童文学作家樊发稼说:“许多当代著名作家是从写儿童文学起步,一旦成名,就不再染指被轻视为‘小儿科’的儿童文学。但热爱祖国下一代的浩然,在从事成人文学创作之余,一直不忘为孩子写作,成为中国罕有的既写成人文学又写儿童文学,并卓有成就的‘两栖作家’。”( 樊发稼《 浩然的快乐与苦闷》)浩然的儿童文学创作,始于60年代初。据他回忆:“一九六一年,我跟随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的一位负责同志,到八达岭的机关农场参加劳动。在那儿,听当地老乡和一个农民出身的司机讲了几个孩子们的有趣故事,勾起了我的稚气情感和创作欲望。我就利用晚上的时间,把听来的故事和自己以往积累的一些类似素材,编织在一起,草拟出一篇名为《山洞》的小说。意外的是,这篇东西在征求意见的时候,就得到了文艺界同志的鼓励和孩子们的喜欢。于是我接着给《中国少年报》写了一篇名叫《荣荣》的儿童故事。”(《浩然儿童故事选·后记》)《荣荣》发表后,在社会上特别是少年儿童中引起的强烈反响,是浩然始料未及的。浩然当时收到了全国各地许多小读者的来信,倾诉他们看了荣荣的故事如何感动,怎样得到教育,还纷纷表示要向荣荣学习,当一名热爱集体、爱护弟弟妹妹的好孩子。有的农村小学校少先队,还开展了“向好孩子荣荣学习”的活动。这使浩然深受触动。从此,他更加自觉地为少年儿童写作,除了文革初期那五年下放劳动、完全停笔外,每年都要为孩子们写一点读物。几十年来,浩然先后出版了《小河流水》、《“小管家”任少正》、《翠绿色的夏天》、《幼苗集》、《丁香》、《弟弟变成了小白兔》、《大肚子蝈蝈》等18部儿童小说、故事集,出版了《欢乐的海》、《小猎手》、《勇敢的草原》、《七岁象嫩芽一样》等儿童题材中篇小说。他的《大肚子蝈蝈》荣获共青团中央、中国文联、教育部等6家单位联合主办的第二次全国少年儿童文艺创作奖二等奖(1954—1979年),并被选入冰心、樊发稼主编的《1949—1999中国当代文学作品精选·儿童文学卷》。他晚年创作出版了三部自传体长篇小说,其中写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的《乐土》、《活泉》,也属儿童文学。他的作品描绘了新中国的少年儿童热爱农村、热爱集体、热爱学习、热爱劳动、助人为乐的共产主义思想品质和道德风尚,以及勇敢、机智、勤俭、朴素的精神风貌,在青少年中有深远的影响。作家王道生说:“对于‘四人帮’我是怀有深仇大恨永志不忘的。但是,对于所谓江青的‘大红人’———浩然,我却一直恨不起来。说老实话,在当时许许多多的老百姓都很喜爱他,不为别的,只为他写的小说。他的书一版再版,发行上千万册,他的读者和听众包括工、农、商、学、兵、男、女、老、少、外(国人)数以亿计。读他的小说、听他的书并没有领导组织划考勤,那是老百姓真真切切自发自愿的行动。这是为什么?在我看来,他的绝大多数作品所反映的生活,是中国农民自己亲身经历的生活,不仅读得明白,而且感到亲切自然;他所刻画的人物是农民们身边的人物,读着不仅感到熟悉,而且觉得生动鲜活;他所讲述的故事勾魂摄魄,曲折动人,不仅能满足人们对美的赏悦和追求的欲望,而且健康、正派,激励人们进步向上,不会污染社会风气、引发青少年犯罪。一句话,他的作品为最广大的老百姓喜闻乐见。”(王道生《我所认识的浩然》)我收藏有一本根据浩然小说编绘的连环画《铺满阳光的路》,这本连环画,1975年印刷发行了二百万册。若在今天,这绝对是个“天文数字”。1996年冬,在河北省作协的一次会议上,我与著名评论家陈映实谈及浩然的儿童文学创作,他说:“浩然的儿童小说,都是主旋律,是教育孩子们学好的。”
浩然是一个具有高度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从不讳言文艺作品的宣传功能与教化作用。他说:“我写作儿童小说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给儿童少年提供点‘学好’的材料。” (《浩然儿童小说选·后记》)“中国的儿童有几亿,今天的儿童具有什么样的思想品德,未来的国家就会是个什么样的面貌。通过文学艺术作品去哺育孩子们的美好的心灵,让他们能够成为无产阶级的优秀接班人,这是多么神圣的使命呀!一个作家的作品,如果能够在自己的祖国儿童一代的心田里扎下根子,伴随儿童们长大成人,那将是他艺术生命实实在在的延续,是他辛勤劳动的最高报酬,是他事业上的最可珍贵的成功!”(浩然:《多给农村的孩子写点书》)
浩然是一个成功者。2008年2月20日,他走完了自己辛勤耕耘的一生。在他的遗体告别仪式上,一名读者写在签名簿上的一句话,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您影响了我的整个青少年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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