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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苏联的遗少

红警苏红不懂爱 · 2014-06-09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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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篇被毙的稿件《苏联遗少在中国》,却在网络上活了起来,我们一般把这种文章叫僵尸。

  其实,我都为这个感到不好意思,一篇被毙的文章,还好意思在网络上显摆。如果按照这个的意思,是否所有的不能被用在报刊上、不能印成书的稿件,都能够在前面冠以“未发稿”、“未出版稿”?那么,我们的所有的网络上的文字,一律统称为“未发稿”、“未出版稿”,这倒极大地扩大了杂志与出版物的外延与内涵。

  我们倒想问一问的是:《苏联遗少在中国》这样的文章为什么被杂志主编给毙了?

  其实稍微浏览一下文章,就会知道主编为什么快刀斩乱麻,斩了这篇报道。

  因为很简单,我们还从没有听说过,能够在网络上调查一下,对网站的游戏式结构罗列一下,就能形成一篇煞有介事的报道。

  如果能够这么容易地形成一篇调研稿的话,那么,我们的记者一职也就太容易干了,不需要鞍马劳顿地深入一线,只需呆在网络上转转圈,就能打探真相,我相信天下也没有这样的好事,除非此人还带着幼稚的少儿心态。而我们恰恰看到,这篇稿子的2013年上半年还是该刊物的实习生。我们也就理解了这篇文章为什么缺乏识力、内容荒唐可笑的原因。

  我们不想对这篇稿子多加评析,实际上,《苏联遗少在中国》一文,就是一篇对小孩过家家进行一番阶级斗争观照而自以为发现巨大隐秘的宏文。这说明,一旦用阶级斗争的敏锐眼光对任何事情,对哪怕是谈情说爱、玩弄游戏、幽默调侃进行上纲上线的话,结果都会形成一种哗众取宠的结论。

  而《苏联遗少在中国》一文的邵世伟的这种思维方式来自于哪里?为什么一个刚刚转正的实习生,竟然如此熟稔地运用阶级斗争的眼光,对网络的行为进行上纲上线呢?这是否是说明,邵世伟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苏联遗少”呢?

  其实由此我们会发现,如果存在一种叫苏联遗少的群体的话,那么,我们可以稍有夸大其词地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苏联遗少。

  当然会有人说了,你是信口开河,乱带帽子。

  先别着急。我来引来一 段胡适之先生的话。

  胡适有一段话,很能说明问题,“我不是我,我是我爹的儿子。”

  很多情况下,一个人对自己的认识是很不够的,对你自己的认识,不是你自己否认什么就是什么的,那其中原因,正如胡适的那句话:你还是你爹的儿子。

  就像《苏联遗少在中国》的,当然他自己是把自己排除在“苏联遗少”之外的,但是,你就能说你是你自己吗?不能,按照胡适大师的那句定理,“你不是你,你是你爹的儿子”,你爹是谁?从《苏联遗少在中国》一文来看,的上纲上线的本领非常高强,深文周纳的水平也相当的强大,但无中生有的智商缺陷又非常突出,这都说明了他继承了一种根深蒂固的源自于父系血脉的阶级斗争的传统,一旦具备了这样的传统,便把一个论坛的某一类的文化爱好者看成是一个近似于恐怖分子的小集团,实在令人感到可笑之至,真可谓是滑天下之大稽。

  由此引申开去,我们不得不说,我们都是苏联遗少。

  苏联文化对中国的影响,可谓深之又深。

  就说我们今天中国在世界上影响最大的文化人莫言来说,他的小说可以说就是对苏联作家肖洛霍夫的抄袭与模仿。我不妨引用一段文字,看看莫言与肖洛霍夫的师从关系。着重看一看莫言是如何对《静静的顿河》主题进行抄袭的。

  我们重点看一看莫言在《红高粱家族》里安插了什么样的主题?

  在《红高粱家族》系列第四部《高粱殡》中,写到了一个很帅的青年,叫五乱子,对“我爷爷”进行了一番宏图伟业的宣导。其内容如下:

  “我想来想去,偌大个高密东北乡,只有余司令您是个大英雄。因此我串通了数十个弟兄,一齐发难,要黑眼请您入会,这叫做引虎入室之计,你在会里效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争取同情和声望,尔后小弟伺机除掉黑眼,然后扶您为主,改换门庭,严饬纲纪,扩大队伍,先占住高密东北乡,尔后向北发展,占领平度东南乡,再占胶县北乡,三片联成一气,这时,就可以在盐水口子设都,亮出铁板国旗号,您就是铁板王,再以后,就派三路兵马,一路攻胶县,一路攻高密,一路攻平度,共产党、国民党、日本鬼子,统统翦灭,力拔三城之后,天下就算粗定了!”

  小说写到爷爷的态度是:“五乱子一番话像抹布一样擦亮了他的心,擦得他心如明镜,一种终于认清了奋斗的目标、预见到远大前程的幸福感一浪接一浪在心头奔涌。”

  这一段情节发生在1940年,已经在第一回合的《红高粱》抗日故事发生之后。“爷爷”在考虑着抗日胜利后,自己的发展方向,而五乱子不失时机地向“爷爷”点出了一个地区性独立的理想。也就是“我爷爷”并不是一个没有理想、没有目标的土匪,其实在小说这里的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有着鲜明的政治企图。

  那么,这个企图是哪里来的?

  悲哀的是,是莫言移植自《静静的顿河》的。

  在《静静的顿河》第二部卷五第二章中,写到一个“哥萨克自治分子”伊兹瓦林,“他动人而又美丽地描绘着将要在故乡的顿河沿岸出现的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时候将要由一个哥萨克统治集团来掌握政权。他称:“咱们既不要布尔什维克,也不要君主政治。咱们需要自己的政权,首先是要摆脱一切的监护人——不管是科尔尼洛夫,或是克伦斯基,或是列宁。不用他们咱们在自己的田地上也能搞好。”

  《红高粱》里的“我爷爷”的惊鸿一瞥的远大志向,很快化作烟云,再也没有提起,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莫言在小说中接受了《静静的顿河》里的那种超脱的中立的哥萨克独立分子的理念,为我爷爷的政治理想加注了一个明确的定音符。自此,“我爷爷”的抗日动机、他的生命力内核与酒神精神都在移植自《静静的顿河》的理念中,得到了一个明晰的显影。

  我们难以想象,“我爷爷”竟然有如此宏阔的远大梦想,但是我们不得不说的是,打出“铁板国旗号”割据政权的自治理想,在大一统文化理念盛行的中国传统中并没有多少生存的空间。在《静静的顿河》中,哥萨克作为一个特异的阶层,有着强烈的自治的倾向,这多少是一种对地域心理与文化的忠实而如实的反映,但是,在中国文化中,建立着一个超脱于主体社会的割据政权,只能成为一时的权宜之计,最终的理想还是归顺与招安。莫言在小说中,一笔带过地写出了“爷爷”的政治企图,只是匆促之间对《静静的顿河》里“顿河自治”思想的效仿与克隆,难以符合中国文化语境里的一个土匪头子的精神诉求。“我爷爷”这种超脱的建立一个独立王国的天下梦,竟然是滋生在一个偏僻的高密东北乡的土壤中,显然反映了莫言在移植过程中不择手段地采取拿来主义之后而导致的水土不服。

  可能正因为这个缘故,所有的评论者都不愿对莫言赋予“我爷爷”的政治企图予以置评,而只是在余占鳌的生命力的表象之上,翻来覆去地咬文嚼字,不断地吞吐着一些大同小异的馍的味道,令真正的莫言的理念抄袭与移植之谜,深藏不露。

  在《丰乳肥臀》中,我们同样可以看到莫言不会放弃机会,展现一下“高密东北乡”优秀儿女、最喜欢的一个人物司马库对外来者的强烈反感,“这里是老子的家,是老子的血地,我娘生我时流的血就在这大街上!你们这些臭虫,吸饱了我们高密东北乡的血,是时候了,你们该滚蛋了!滚回你们的兔子窝,把老子的家让出来。”

  《静静的顿河》第三部1209页中,葛利高里的一段内心独白,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哥萨克的道路和失去土地的庄稼佬的俄罗斯的道路,和工厂工人的道路是互相冲突的。要和他们斗争!把用哥萨克的血浇灌过的、顿河沿岸的肥沃土地拼命从他们脚底下夺回来。把他们像赶鞑靼人一样,赶出州界以外去。”

  莫言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就是对暴力的反感,也是直接从《静静的顿河》中移植来的。

  在《丰乳肥臀》中,小说写道主人公母亲道:“你们这样折腾过来折腾过去,啥时算个头呢?”

  在《静静的顿河》第三部中,也写了一个极端反对战争的老太婆,她对葛利高里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重点内容如下:“你们为什么和他们打呀?人们简直都疯啦……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觉得用枪打人很舒服,觉得骑在马上神气活现,可是母亲心里怎样呢?难道打死的不是她们的儿子吗?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种战争?……”

  在《丰乳肥臀》中,鲁立人代表的共产党宣布对国民党阵营的司马库实行革命的暴力,有一段长篇讲话,着重强调革命暴力的正当性,他说:“老少爷们,起来吧,不革命就是反革命,没有中间道路可走。

  这一对话,在《静静的顿河》几乎有如出一辙的先声。在第三部中,布尔什维克施托克曼在解释为什么要实行大镇压时说道:“……不是他们杀死我们,就是咱们杀死他们!没有第三条路。”(新译本用的是“中间道路”。)

  从引用的对比之中,我们可以确认一个事实,就是莫言小说里的独立自治、反战情绪、中立立场等观念,都由《静静的顿河》提供了配套的完整的范本,莫言的思想主旨,很少有能超过《静静的顿河》所提供给他的基本元素。

  至于莫言抄袭肖洛霍夫的语句真是随处可见:

  下面,我们摘抄一些莫言作品与《静静的顿河》有着相似构思与句式的语句,从表象上来看一看,莫言是如何有意无意地习仿肖洛霍夫的创意与风格的(下文所引的《静静的顿河》的页码,均来自于人民文学出版社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重印的1956年版本,系由金人所译;莫言的小说均未注明页码):

  例一:

  机关枪不住气地在哥萨克的头顶上打过,子弹的尖叫声像扇面一样四散开去。(《静静的顿河》第一卷340页)

  八挺歪把子机枪,射出的子弹,交叉出一个破碎的扇面,又交叉成一个破碎的扇面,时而在路东,时面在路西……(莫言《红高粱》)

  例二:

  道路两旁是成熟了的燕麦,在露水里面显得雾蒙蒙的。(《静静的顿河》)

  父亲看到舒缓的雾团里,晃动着高粱沉甸甸的头颅。(莫言《红高粱》)

  例三:

  太阳在他们头顶上照耀着,黑色翅膀的雁群,忽而排成一个圆阵,忽而排成一个天鹅绒似的黑色人字形,高叫着在深蓝色的天空飞过。

  (《静静的顿河》第四卷1901页)

  秋风起,天气凉,一群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十”字,一会儿排成个人字。 (莫言《红高梁》)

  例四:

  很远地方有一只布谷鸟正在模模糊糊地和十分伤心地对谁诉说自己的凄凉寂寞的岁月。 (《静静的顿河》第三卷496页)

  一只孤独的布谷鸟叫起来,声音传得远而长。(莫言《断手》)

  例五:

  ……左手从肘部炸断了,但是阿列克塞却能很巧妙地用一只手卷香烟,一次也没失败过:他把烟荷包夹在凸出的胸前,用牙咬下一块够用的纸片,把纸片半卷起,把烟草倒进去,巧妙地用手指头卷起来。人们还没有来得及回头看一下,阿列克塞往往已经眨着眼睛叼起卷好的烟卷,并且向人借火。 (《静静的顿河》第一卷第二章)

  他用左手从口袋里提出一支烟,插进嘴里。用左手摸出一盒火柴,夹在右胳膊弯子里。用左手食指捅开火柴盒。用左手食指和拇指捏出一根火柴…… (莫言《断手》)

  例六:

  葛利高里一边想着,一面感觉到镰刀像砍着了一个粘脂脂的东西。他低下头看了看:一只小鸭子从脚底下钻出来,吱吱地叫着,一瘸一拐地向草里钻去。……他心里发生了一种突然袭来的非常怜惜的感情,看着放在他手巴掌上的那具小小的死肉团子。

  他把砍成两半的小野鸭子放在手巴掌上,脱了壳才几天的棕色小野鸭子的柔毛里还保留着一些活气。在张开的小扁嘴上面留着粉红色的血泡,眼睛的玻璃球狡猾地眯缝着,还有热气的小爪子轻轻地哆嗦着。 (《静静的顿河》)

  她机械地割着豆子,镰刀下蹦出了一只灰黄的野兔。它只有拳头般大,有两只漆黑的眼珠,……当他的手捏住它的耳朵时,一种极其温柔的同情心冲击着他……它的温暖柔软的肚皮接触着她的手掌,它的笨拙的嘴巴畏畏缩缩地嗅着她的手掌外侧,她被深深地感动着。

  (莫言《天堂蒜苔之歌》)

  例七:

  “我很想念他……我趴在地上,亲他的脚印……也许,他是用什么妖法迷惑住我了吧?……” (《静静的顿河》)

  如果你不答应我,最亲爱的,我不会退却,不会放弃,我会默默地追随着你,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会跪在地上亲吻你的脚印…… (莫言《蛙》)

  例八:

  要是母狗不愿意,牙狗是不会跳上去的。 (《静静的顿河》)

  我思索了一下,客观公允地说:你说的不无道理,不过,一般情况下,母狗不撅屁股,公狗是不会跳上去的。(莫言《红蝗》)

  例九:

  婀克西妮亚好像是在回答他心里的想头,说:“你看,我是这样的人……你就像对一只小母狗吹了一下口哨,我就跟着你跑啦。葛利沙,这是因为爱你和想念你,才逼着我这样做的……(《静静的顿河》)

  (崔凤仙)一点点地咬着司马库的皮肉,用绝望的腔调说:“……我知道,跟了你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可我就管不住自己,你在前头一摇尾巴,我就像母狗—样,跟着你跑了……”(莫言《丰乳肥臀》)

  例十:

  刀背打下来,一下子把他打倒在地上了,淡薄的、麻酥酥的、呛肺的尘土爬进嘴来,火烧火燎地从鼻子里和耳朵里喷出血来……(《静静的顿河》第1391页)

  几缕丝线一样的血,从她的鼻孔里、耳朵里和眼角上渗出来。(莫言《丰乳肥臀》)

  上面说明了中国当代的精英作家,深深地烙印着苏联的遗痕,应该说是苏联的遗产不为过吧。

  再看看占领中国娱乐市场的好莱坞电影,有没有与苏联文化共通的部分?我觉得是有的。

  大家都知道《泰坦尼克号》,大家想必是认为美国文化的代表,但看看它的内在的故事,我甚至可以说他受到苏联文化的影响。

  其中的贵族小姐露丝小姐,像冬妮亚一样,背叛了她的阶级,与同一阶层的公子哥儿没有共同语言,却与不名一文的穷家子弟一见钟情。整个电影的故事,几乎就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保尔与冬妮亚的爱情故事的翻版。

  这样的打破阶级差异的爱情故事,在今天的观众看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反而乐此不疲,而且在某种程度上,暗合了现代人冲破地位悬殊而攫取美好的潜在心理。

  可以看出,前苏联文学里的最革命的作品的内在程式,在今天的好莱坞电影里依旧不厌其烦地重演着,并且获得了世界上各个层次观众的口碑,这说明了什么?可以说好莱坞电影是苏联的遗少吗?

  综述一下,我们从上面的吉光片羽的例子来看,《苏联遗少在中国》的邵世伟有着驾轻就熟、炉火纯青的师承苏联时代的阶级斗争眼睛,能够在一个论坛上的游戏与娱乐行为里读出阶级斗争的激烈风云,可以看出,邵世伟具备着一个典型的苏联遗少的思维。从当代中国获得世界文坛的最首肯的作家来看,莫言的文学里烙印着深刻的苏联文学的精髓,如此说来,中国文学的顶尖作品也是苏联在中国的遗产,莫言是一个苏联遗少?再看好莱坞电影在中国的风行,其内在的结构,继承了苏联革命著作的内在观念,如此看来,好莱坞也是苏联的遗少。不久前召开的索契冬奥会,因为该地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呆过的地方,使得中国的观众在观看比赛之余,必到奥斯特洛夫斯基的故居去看一看,而中国的拜访者成了故居里最主要的客流,据称中国的参观者占总人流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我们同样不会忘记,习总书记在接受俄罗斯电视台记者访问的时候,当代的作家作品唯一提到的也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可见,苏联文化在中国的影响之深。

  我们受到苏联的文化如此深远的影响,使我们或多或少地烙上苏联的印,如果你想否论这一点的话,请重新学习胡适之先生的那句经典名言,这可能帮助你更好地认识自己,认识自己所在的文化氛围。

【附】邵世伟、潘梦琪、廖梅:苏联遗少在中国

  提要:

  ◤苏联主义网的年轻人们仿照苏维埃政权架构形式,将会员的级别由最低的苏维埃人到最高的元老分六级,最高管理机构为中央委员会主席团成员。

  ◤论坛还设立了“克格勃组织”,执行舆论监督和人员控制,保卫来之不易的苏联主义阵地。

  ◤徐镇问身边上街抗议的俄罗斯同学是否想回到苏联,对方回答说:“苏联让人怀念,但俄罗斯才能抗议。”

  “他们都背叛了我们。”2013年6月末的一天,当看到动画片《前进,达瓦里希》中的小姑娘嫩声嫩气的结束语时,25岁的国企职工曹文明再忍不住泪水。他按下暂停键,在百度“苏联贴吧”中发帖:“前进!最后的苏联红军!”

  “信仰苏联的同志们,你们在哪?”在这个独自悲伤的夜晚,曹文明在帖子里这样追问,给予他回应的大多是和他年龄相仿的网友。这部八分钟的动画片,是北京电影学院一群毕业生的毕业作品,讲述一个小女孩在苏联解体前后的心灵蜕变,隐喻表达对苏联时代的怀念之情。

  除了感动众多中国年轻人,影片还传播到俄罗斯。在一家知名视频网站上,俄网民纷纷追捧,一天内的跟帖数量甚至超过了对同期美国大片的讨论。其中一条评论是:谢谢中国同志,想不到几乎被我们遗忘的时代,竟然在遥远的中国被人提起。

  像曹文明这样的“中国同志”还有很多。22年前,这个曾骄傲无比的社会主义大国落幕以来,中国的一些追随者们仍执著着他们的信仰。他们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失落愤懑的下岗工人,还有仅仅因为迷恋历史传奇的懵懂少年。

  “苏联主义”者们对苏联的认知大多有着从文化到制度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们认为自己有独特的价值信仰,不认可自由主义者,也不愿与“五毛”为伍,苏式共产主义的衣钵传人是他们更认可的标签。

  “终于找到组织了”

  上世纪大部分时间,苏联一直是中国的“老大哥”和向往之土。当年“以苏俄为师”的一代现在已是耄耋老者,一些还有赴苏联留学经历。而在耳濡目染下,他们的后辈,诸如大型国企、工厂的子弟,也大多对苏联有着天然的好感,在沈阳铁西区长大的刘洋便在《前进,达瓦里希》中看到自己的青少年时代。

  如果说第一代和第二代苏联粉丝对苏联有着天然的历史亲近,新一代兴起的“苏联主义”青年则有着更为复杂的背景和原因。

  17岁高中生孙亚男(化名)喜欢苏联的原因就有些简单。还在读初二的时候,他迷上了二战史,并被强大的苏军吸引。此后,一款叫《坦克世界》的电脑游戏又加深了这种印象。“就这样,我就爱上这个已经不存在的国家。”

  过去20年来,随着电脑和网络的普及,孙亚男这样的第三代苏联粉丝的产生不再受家庭、环境、教育的限制而变得更加多元。他们大多是受影视文艺作品或是电脑游戏的影响对苏联产生感情,某种程度上还非常炽烈。

  2001年8月,上班族兼军迷“米沙”第一次在个人网站首页摆上列宁、斯大林的肖像。2年后,他创立了“苏联主义网”,并在随后开设了专属论坛。

  10年时间,“苏联主义”已成为中国苏联粉丝们最重要的网络聚集地之一,最多时曾有注册会员近8000人。根据苏联主义论坛上的一项调查问卷,超过50%的论坛用户为20岁以下的年轻人。

  2012年4月,苦于在现实中找不到志同道合者的孙亚男发现了“苏联主义”网,“终于找到了组织”。

  保卫来之不易的苏联主义阵地

  31岁的站长“米沙”对苏联主义网的定义为:著名左翼理性爱国网站,对抗新自由主义的利器。“任何非马列主义者,都只是暂时的同路人。”“米沙”说。

  苏联主义网的成员们大多都有着苏联名称ID,如“契尔年科”、“斯大林”、“安东诺夫”等。但网站的苏联色彩的不仅是这些,更多的来自于其严格的组织架构与管理模式。

  在苏联主义网下属论坛,普通会员的级别由最低的苏维埃人到最高的苏联主义元老共分六级,管理员则为中央委员,级别最高的为中央委员会主席团成员。中央委员的产生由全体会员投票决定。“主席团成员大多年龄在25岁以上。”主席团成员“BAHR”介绍说。

  网站组织示意图显示,苏联主义网的价值核心是“以阶级斗争原则和坚持公有制经济”。除了管理帖子,中央委员们还需要时刻监控论坛成员的精神动向。“要严防叛变的出现。”ID为“沉默”的中央委员说。

  中央委员的权威在论坛置顶公告中便有体现——“严禁普通会员以苏联主义网名义对他站发表看法,一经发现,立即开除”。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则是,一旦加入苏联主义论坛,成员一切行为便都要提交中央委员会报备,包括建立网络聊天群以及线下聚会等。

  在米沙看来,这是论坛能在“错综复杂的形势”下存活的关键。2012年,包括、毛泽东旗帜网在内的一批苏联主义网盟友网站被关停,“风雨飘摇”。

  当时,“米沙”在一封公开信上联署签名,呼吁左派团结行动起来。随后,论坛内部也加强了管理。“集体负责,分时轮值”,当年就有超过2500个“不听话”的会员ID被清除。

  此外,论坛还设立了“克格勃总部”,负责执行“全面的舆论监督和严格的人员控制,保卫来之不易的苏联主义阵地”。

  例如在2012年论坛“克格勃”换届中,初级苏联主义者“U86”因提出批评意见而引发小风波。他被一位名为“马列主义者”高级成员发帖揭发:“这个人似乎不太可靠……同志们审查审查他的发帖记录,看看他是不是一个社民分子。”

  中央委员“沉默”也对“U86”表示,今后会“特别关注你的言行”。

  “克格勃”中还下设“义务警察”一职,颁发克格勃证章,负责协助监督管控论坛成员。2013年4月成为“义务警察”的“伊卡洛斯-斯大林”介绍,工作内容是“赶走一切美帝、社民党、白匪”。

  2013年6月,夏志军成为苏联贴吧吧主,“当时像做梦一样”。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伟大苏联并不好守卫”,贴吧里总是出现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整整一个月时间,夏志军都睡不好觉,“必须24小时巡逻,清理敌人。”

  清除“叛徒”

  即便从“苏维埃人”到“中央委员”,无数双眼睛盯着苏联主义论坛,但仍难免遇到敌对力量攻击。

  2013年8月4日,刚刚高中毕业的“义务警察”、中级苏联主义者“索雷德利”发现中央委员“timshenko”及其他成员另立门户,建立了以苏联为主题的QQ群和相关网站。

  “有叛徒出现!”“索雷德利”立刻向主席团和“克格勃”汇报,随后他与“伊卡洛斯-斯大林”组成潜伏小组,卧底收集“叛徒”名单,并“逐步进行肃反”。

  8月6日,在“克格勃”们的努力下,“伪苏联主义”网站被封禁。随后,在QQ群中,部分苏联主义成员开始了自清行动。论坛成员“瓦日喵”、“布列斯特”交待了自己所在的涉苏群,并随后主动退出。

  除了对外斗争,苏联主义论坛也会与价值观相近的网站进行结盟。但后来,大部分盟友网站纷纷关闭,只剩下了“红梅在线”。

  线上盟友的减少使会员们加大了线下“外交活动”频率,但即便是盟友意见也并不一致。在身处左派阵营的苏联主义会员们看来,只会做正面评论的“五毛”们虽然是盟友,但理论水平太低。

  网络和现实中盟友的日渐稀缺使得苏联主义者们开始求诸于幻想,在苏联主义网首页常年贴着一篇论坛成员梦见“与列宁、斯大林沟通并获得指导”的帖子。

  “左翼同志找个女朋友不容易啊”

  但在现实中,这些“苏联主义者”感受到更多的是孤独与失落。

  暗恋5年后,初级苏联主义者赵晨翔终于与女友牵手走到一起。但没过多久,他便发现巨大的隐患——女朋友根本不支持他的苏联主义理想。“左翼同志找个女朋友不容易啊。”赵晨翔担心地说。

  “革命者注定是孤独的。”同样因政治取向被心上人抛弃的论坛会员安慰他。

  从初中时代起,孙亚男便是最坚定的苏联卫士。上高中后,他在学校里成立了“苏共××中学党支部”,还自制了一枚一级卫国战争奖章别在衣服上。但没多久,便被老师批评“思想过激”并解散了他的“支部”。

  通过观察,孙亚男统计出班级里75人中亲西方的有47个,中立18个。由于力量对比悬殊,孙亚男不得不与“五毛”结成同盟。在孙亚男看来,只有斗争才能胜利。

  斗争的方法分为文斗和武斗,文斗指的是辩论,武斗则是通过电脑游戏“坦克世界”决出胜负。

  文斗的对象不只是同学,还有老师。当历史老师在课上讲到斯大林经济路线的缺点时,无法忍受的孙亚男起身便喊:“你这是反动!”说完之后,他走上讲台,给大家讲了一堂课的斯大林保卫战。

  斗争的极端最终会演变成斗殴。一次在与“西方阵营”辩论二战苏军战斗力问题时双方发生了争执,“那个美帝直接被我骑在身上打了。”

  最严重的一次甚至动用了武器,孙亚男和战友们用黑火药填满可乐瓶制成手榴弹扔向对方,又买来“窜天猴”(一种烟花)架在三轮车上充当喀秋莎火箭炮发射。

  最终这场“战争”以众多同学被学校记过收场,唯一一个伤员是运“武器”时胳膊脱臼的。

  理想在现实中的破碎使得“苏联主义者”们更加珍惜网络家园,国内时政与历史敏感话题在论坛内被明令禁止。与因游戏、动漫迷恋上苏联的年轻人不同,论坛里的“老人”成为“苏联主义者”更多是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冲突。。

  “BAHR”告诉南方周末,自己在1990年代后期看到社会上、企业里、资本主义不断蔓延人性也随之扭曲,“西方文艺中也越来越看不到人生的任何希望”。渐渐地,他把自己的喜好与信仰都转向北方那个曾经的红色大国,“都寄托在苏联身上”。

  32岁的刘洋参加工作后看到自己曾经生活的铁西区工厂倒闭,工人下岗,他开始越发怀念曾经的集体主义生活,“社会相对公平”。在刘洋看来为伟大理想献身、集体至上、与法西斯血战到底才是真正的苏联,“但我认同它的精神而不是制度”。

  “没人关心这些了”

  在“苏联主义者”们看来,苏联的解体是一个巨大的悲剧,而解体后的苏联人民无疑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苏联主义论坛专门开设了“当代苏联”板块,其主题便是:揭露苏联各族人民因为解体所经历的困窘、惨景以及反思。

  2013年8月,一篇关于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现状的文章再次引发关注,俄罗斯的历史选择之辩也再次成为网络热点话题。苏联主义网也进行了激烈讨论,主要集中在对戈尔巴乔夫、叶利钦的批评上。

  纵使苏联主义者们在虚拟世界得到了慰藉,但一些“走出去”的人却触摸到了与想象不同的现实。

  2010年,从俄语系毕业的程峰被派往哈萨克斯坦的阿拉木图工作,苏联解体22年来,这座城市人口增长一倍多,已成为中亚最大城市。

  在俄语系学习时,最让程峰感兴趣的便是苏联历史文化。到阿拉木图不久后,一次坐车时程峰问车主是否怀念苏联。“完全不,有苏联就不可能有阿拉木图的今天。”司机说。

  和他拥有相同遭遇的还有四十多岁的刘剑平,从小受爷爷影响向往苏联的他在几年前来到白俄罗斯。让刘剑平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他,那里很少有人怀念过去。刘剑平曾试图寻找原因,最后得出结论——“他们都被洗脑教育了”。渐渐地,他也不再和身边人谈论苏联,“没人关心这些了”。

  俄语系学生徐镇(化名)曾于2010年赴俄罗斯留学,他看见的是一个处于转型期、复杂多变的大国,而且身边的同学时常走上街头抗议。他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多不满,苏联是否更好?”同学想了下回答说:“苏联让人怀念,但俄罗斯才能抗议。”

  在网上看完俄罗斯网友被《前进,达瓦里希》感动的帖子后,曹文明在一段时间里觉得真正的“知音”在远方。他把影片下载到手机上,特意跑去北京俄罗斯人聚集的日坛路附近。碰到了一个俄罗斯美女,掏出手机就放,不出所料,姑娘真的被感动了。

  “那么,你是想回到苏联了?”他充满期待地追问。但俄罗斯姑娘收住了表情,打量了他几眼,走了。“好像我问了什么怪问题一样”。曹说。

  在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教授徐之明看来,中俄两国都有怀念苏联的人,但俄罗斯人主要怀念当时的国际地位,中国的年轻人则更多是一种对现实不满的宣泄方式。

  “在这群年轻人的成长经历中,较有影响力的两个强国一个是美国、一个便是苏联。如今有人崇拜美国文化,自然也会有人喜爱苏联、怀念苏联。” 徐之明对南方周末说。

  2013年3月,苏联主义网开展了一项投票——如果苏联还在,会怎样对待网络?一半的用户选择了“独立建设网络服务器,自成体系与西方网络不关联”,另一半的则认为会是“允许访问西方的网站,但设置防火墙过滤信息”。选择“和全球网络浑然一体,无限自由浏览”的为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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