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建洲长篇小说“心愿”连载
此作成稿六年,因难以言明的原因,连投二十余家出版社未能全部出版。作品大多数内容都是以亲身经历,亲耳所闻的真情实事为素材,将前三十年农村农业合作化、人民公社时期,共产党带领农民改造恶劣的自然环境,搞好农业生产的艰辛历程展示给读者。
第一章 现在家里少的就是男人哪!
太阳躲进杨树岗西边的地平面下,用余光将岗上空云块染成紫红色,从紫红色云块上反射过来的霞光披撒到小李庄的树梢上、屋上、草垛上,披撒在人们的肩头上。田野里的人们停止劳作,汇集到田中间的官道上,形成一条蠕动的人流。几辆向地里送肥的牛车,伴随着赶车人的吆喝声,吱吱咕咕地叫唤着,穿插在收工回家的人流里,消失在渐渐暗下去的霞光中。
灰暗的暮色挟裹着刺骨的寒风,冷酷地向劳作的人们昭示,该回家吃饭、钻热被窝睡觉了。官道南的那块地里还有个中等个头的男人在忙碌着。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用力将犁拖上的筐掀下来,将里面的肥倒干净,然后赶起牛,将肥筐移到地边,就着灰暗的亮光,挥动铁锨将刚倒下来的肥料向四周撒。直到暗得看不清没法干时才停下。
烟瘾早就像蛆虫一样在他的胸腔里蠕动得作痒,只是为了趁天没黑多干点活才使劲地咽着水忍着。他坐到田埂上,几声清脆的咔嚓声之后,从火石上冒出的火花点燃了火纸梢头的灰煤,几声吱吱啦啦的吸声后,草烟的香味从烟袋锅里散发出来,两锅烟吸完,他还没有走的意思。寒意随着变暗的暮色变得浓起来,鼻孔里呼出来的热气在下巴上的胡须上凝成霜茬儿。他拿起放在一边的瓜皮帽戴在头上,又取下挂在脖子上的腰带,掖紧棉袄的衣襟,将腰带勒紧,使劲伸了一个懒腰,两只胳膊搂着膝盖,仰起脸坐在那里。他深深地吸着从那一个接一个的肥堆上散发出来的浓浓的臊臭味,让这臊臭味流入鼻孔,涌入胸腔,在胸腔里充满后,再慢慢从鼻孔出来。经过几次这样一呼一吸之后,这肥的肥力,这肥力对庄稼的作用便被他估摸着一清二楚了。这哪里是牛屎粪?是金黄闪亮的大秫[苏北一些地方将玉米叫为大秫]棒子!这哪里是臊臭味?是炕得黄亮亮的大秫饼子冒出来的扑鼻的油香味!有这样好的肥,大秫棒子保准长得像水牛角一样又粗又长!
他叫孙有田,土改前家无寸土,从他祖父起就是地主郑福全家的长工。他是郑家雇工的头儿和十几头牛的饲养员,说起来郑福全对他并不坏,他家六囗人的口粮和那十几头牛的饲料一样标准,每个每天交给他二斤粮,他只要把十几头牛喂好,哪怕他家的人就是吃粮芯子磨出来的精面都行,在吃食上他不受屈。妻子王秀英在郑家在小李庄的小院里给雇工做饭,帮孙有田喂牛。生下的女儿长到能割草的时候就替郑家割草放牛,长到能拿锄头的时候就到地里去干活。郑家小李庄的小院在庄子的东头,是郑福全为了方便种地盖的,一共九间,三间正屋长工们住,三间北屋是牛屋,是郑福全家那十几头牛住的地方,三间南屋是锅屋,是雇工们吃饭的地方。孙有田一家子就住在那三间锅屋里,穿的都是郑家退下来的旧衣服。
孙有田被土改工作队选为村土地委员。分土地抽签,每口人三亩,没什么可挑。分财产要复杂多,先是将该分的房屋、牲畜、家具、衣服等逐一评出价格,然后再根据参分人员的家庭状况,分为一、二、三等。限额是一等六百块,二等四百块,三等二百块。孙有田这个土地委员的职务给他带来的唯一便利就是他能提前知道分财产是按本人自报,村干部评定的办法分的,这使他有充分的时间去选定他中意的财物。那天人都快报完了,他还不动声色。工作队的同志问他时,才不紧不慢的地说:“那老水牛和三间牛屋没有人要,我留着吧!老水牛二百五十块,三间牛屋三百块,一共五百五十块。我是一类户,应得六百块,还剩五十块。再要一张犁,一个犁拖子,这两样二十块。剩余三十块,牛屋后的那一池牛粪没作价,也没有人要,就把那些牛粪给我吧。”大家都知道:牛屋墙上沾满了牛尿牛屎,牛尿屎的汁水入地三尺,满屋都是牛臊味。老水牛老得脑门上横上了几道皱纹,槽牙已缺损了,最多也只能用两、三年。再看那大粪池,臭得人离多远就要扭头捂鼻子。这些东西哪个要?当时就有人说他有点怪,人家不想要的东西他要了。
回到家中,女人王秀英抱着小女儿开花坐锅灶旁。大女儿水花是戏班子里的花船女,今天是正月十五,正闹元霄,几个村子都到街上汇演,水花下午就没有到地里干活,去演戏了。二女儿芋花带着三女儿菜花去看热闹。女人催他吃晚饭,孙有田早己饿得前肚皮贴到后脊骨上了,他哪顾得上,牛卸套牵去喂后,又去修犁拖子。送肥全靠犁拖子,犁拖子上放一只大筐,一大筐肥老牛拉也不怎么费劲。就是犁拖子底下的护铁快磨掉了,没有护铁护着,底下的木头能经住在土路上磨吗?
听到院子里叮叮铛铛的敲打声,刘怀玉家的大儿子大桃立即出来看热闹。这孩子十三岁,光着屁股裹件掛满猪肠子一样碎棉团球的大棉袄,蹲在一边歪着头看。
“到底是小子,经冻!你怎么不去看戏啊?”孙有田问。
“我妈不给去,说乱跑肚子会饿大了多吃饭!”
“大桃!该死的!不睡觉!有精神哪?明天就给你一顿饭吃,看你还有没有精神!”对面屋子传来一个女人叫骂声。接下来还有一个男人的咳嗽。
大桃走了。
对面就是孙有田过去住的郑福全盖的锅屋,土改时分给街上炸油条的刘怀玉。他的女人王秀平是王秀英的远房妹妹。
刘怀玉因炸油条被油烟呛坏了肺,得了痨病,什么不干都会不停地咳嗽,累着、冻着都会上气接不到下气地将头埋到裤裆里咳成一团。刘怀玉自从得了痨病,油条不炸了,三个孩子都小,全家全指望女人干点活,为了治病家产也卖光了。土改时除了分到这三间屋,还有一辆和别人合股的大车。为了节省,平日里吃两顿饭,晚上早早就睡了,为的是省点精神少吃饭。
院子里西面中间门朝东的三间大屋土改时分给李玉成。他家两个大人带一个小孩。他家门被锁上,两口子带上小孩上街看热闹去了。
收拾干净,月亮树头高,孙有田坐到饭桌边。王秀英连忙盛饭端到他面前,吃的是山芋干子大秫面稀饭。三碗下肚,才有点充实感,还能吃一碗,可是锅底已朝天。孙有田知道,这三碗里头还有女人王秀英省下来的一碗。
李玉山来了。李玉山二十八岁,中等偏上的个头,只有一只右胳膊,穿着一身已经破旧的黄色的土大布军用棉衣,人虽清瘦,长方脸上的一对大眼睛显得很精神。
见到李玉山,孙有田向他望望,算是打了招呼。王秀英己涮完锅碗,她热情地招呼李玉山坐下,将昏暗的小油灯从锅台上拿到小饭桌上。
别看孙有田对李玉山不热情,其实他就是这种性格,话少不耍嘴皮,有什么都放在心里,不轻易外露。越是他相信的、处得投缘的人,他越对他平常和随便。他对李玉山就是这样。他救过李玉山,和李玉山有特殊的关系。那是四六年,李玉山在孙有田手下给郑福全当长工混饭吃。刘怀玉的妹妹刘怀香和李玉山自小青梅竹马,无奈刘怀香家欠了郑福全家的管家王秀清一石大秫。四六年王秀清老婆生病死了,为了抵债,刘怀香的大硬逼她续给比她大二十多岁的王秀清做老婆。成亲的那天晚上,李玉山偷偷地带着刘怀香私奔。王秀清带着保丁朱立东将李玉山抓起来关在郑福全家大院子里。那天孙有田到郑福全的大院子里修房子,走到郑福全的大厅门旁时,听到有人说话“老爷!就这样放了他,迟早还不是让他把新娘子勾出去带跑了!”“那好办!把他送到县里交给王营长,让他去当兵就行了!”孙有田心头一惊,他知道这王营长是国民党部队一名营长,他们这不是要把李玉山送给国民党部队去当炮灰吗!孙有田修的房子就在关押李玉山屋子的旁边,孙有田趁看押李玉山的朱立东上茅房的空子,偷偷地解掉李玉山身上的绳子,让李玉山顺着梯子爬上屋脊跑了。李玉山参加了解放军。四八年在山东打仗时左胳膊受伤被截了。如今这个当年被自己救过的年青人当了村长,成了这个地方最大的官,孙有田能不高兴吗?自己的土地委员就是李玉山向工作队推荐的。孙有田能不感激。他觉得眼前这个少条胳膊的村长就是自己的依靠。兵荒匪患官害是老百姓多年来最惧怕的三大祸害,虽然解放了,但这种心理还残存着。能有个有权势的人靠着,孙有田觉得心里踏实。
李玉山也不说闲话“有田哥,工作上的事想请你帮下忙哩!“
孙有田没作声。
“上面开会说,今年是土改后第一个春种,对那些缺少劳力的困难户要帮他们把地种好!”
孙有田还是没作声。
李玉山并不想听他讲什么,接下又说:“这事要开村委会研究的,我事先跟你说下子,就是要你心里有数,因为你家也是劳力多的,研究时你能带下头,你就帮你这院里的刘怀玉家吧,他家是我们庄上最困难的。”
孙有田听到这,抬头望一眼李玉山。李玉山见状又连忙解释说:
“不会叫你一个人去!组织帮工队,要几户的!像我们庄上的吴正怀家,他家五口人都是劳力,让他和你一起干,你和他就帮刘怀玉吧!”
李玉山把该说的意思都说完了,孙有田还是没有话。李玉山却并不催问他愿意不愿意,只向他瞅一眼,就从他那面色表情中摸准了他的意思,起身走了。
孙有田在自己住的东头房间的床上躺下来。西头住着三个大女儿,最小的闺女开花是跟他两口子睡的。王秀英已带着开花在他的脚头睡下来。冷冰冰的脚头有了女人的体温,使他能静下心来去想。谈到劳动力,孙有田早就愁死了,自己家里除去他,妻子王秀英,大女儿水花十七了能干活,二女儿芋花才十五岁,能算劳动力吗?这阵子他累苦了,那一池肥四尺多深,一丈多宽,两丈多长,一大池子光向上翻,他就干了两天!女人哪个能干?水花那天下去三下没甩,就差点趴倒在池子里。赶牛拉肥女人能干吗?上肥卸肥又能行?两个女人也跟不上一个男的!他很忧心,自己已经四十岁了,过去替郑福全家干活,长短工有八、九个,自己累了能缓一缓,喘口气,反正不是干自己的活,多干点少干点不觉得什么,现在不同了,这活都是自家的,少干一样都不行,就像这肥,不抢在惊蛰前拉到地里行吗?迟了就会误了耕翻,耕翻迟了就会误了下种的。农活是由季节管着的,什么时间该干什么就要干什么,误了季节就是误了庄稼,误了庄稼就是误了粮食,这不是作践自己吗?这阵子他是紧紧地抓着时间去干的,年前把肥起出来,过了初三就往地里拉,今天离惊蛰还有三天,看样子到惊蛰能拉完。接下来就是把肥撒开来砸碎,这活又要干四、五天。春分前还一定要耕一遍,这样多的肥撒开来,能堆两寸厚,不耕一遍是盖不好肥的,这肥只有翻压到土里,肥力才不会被太阳晒跑掉。过了春分要再耕一遍才能种。女人能耕地?这些活还不是都靠他去干?想到这样多活都等他去干,他心里真的发怵了。家中里外这样多重体力活全指望自己干,能累死。男人哪!现在家里少的就是男人哪!想到这里,孙有田更坚定了自己的主意,一定要招个上门女婿。这个事情他早就打算了,人选他也有,就是庄上吴正怀家的二龙。
小李庄西头突起的尖子上那家就是吴正怀家。吴正怀说穷人没有被子盖,房子就要盖矮点,矮房子冬天能收拢住气,暖和。夏天无所谓,就是屋里热点也没关系,屋外天地大得很,人长两条腿,哪凉快往哪跑。所以他家那门朝西南的三间屋几乎两面檐口能够到地,是全庄最矮的。屋里的地面比外面低一尺多,从外面到屋里时一定要低头再弯下腰,进到屋里后站着,头正好能碰到墙口边的屋杷子。墙壁上和屋杷子上,被烟熏得像被涂上一层酱黑色的油亮亮的漆。屋杷子是小秫杆扎的,零零散散挂下来的小秫叶子被蜘蛛网缠连起来,贴粘在上面的烟油晶莹闪亮,沉坠欲滴,很能勾起人们的欣赏欲。屋子里东头有张大木床,是吴正怀两口子的。床前的几个半人高的土罐里盛着一家的口粮。当中一间放张小饭桌,几条小板凳、屋西头的东墙边是两口锅的灶台,烟囱趴在墙上向上穿过屋盖伸到外头去。锅门朝西,离锅门二尺多远是用土坯砌的尺把高的隔墙,隔出五尺多宽的空间来,里面铺上木板,木板上铺上芦苇结成的床杷子,床杷子上铺上芦苇席,这里是三个儿子大龙、二龙、三龙的住处。到了冬天,这里面所有东西就被扒出去,用麦草在里面铺成大铺,一家五口都挤在里面,就着锅门里的热气,就是不盖被子也不觉得冷。
现在早晚还上冻,夜里吴正怀一家五口都挤睡在这个麦草窝里。天蒙蒙亮,吴正怀就从草窝里爬起来。上身一件粗布衬衣,再穿上棉袄棉裤,脚上穿的是自己用布条和芦苇花编的毛窝子。这些穿戴很简单,穿得也快。
门前是个不大的空地,放着水缸,小水磨。屋前四、五丈远的地方是茅房、猪圈、牛屋,旁边是一大堆肥料。和孙有田不同,吴正怀的肥料少。所以他施肥就比孙有田讲究多了,他是将肥料晒干搓细,种时用手顺着犁沟撒下去。这样庄稼出苗时根须就能吸收到肥力,苗长得壮。屋后是三棵大榆树,东西两面是四棵桑树,全都是二尺多粗,笔直的树杆挺立着,将巨大的树寇高高地举过屋顶。
吴正怀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扫院子,他五十一岁,身材高大、四方脸,浓眉、大眼,干起活来鼻孔会呼哧呼哧地响着。
大龙、二龙也跟着起来了,他俩背起粪箕去拾粪。“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种地人全指望肥料,地里不下肥,庄稼能长吗?
吴正怀爬进猪圈,起完圈里的臊泥,再将扫起来的尘杂垫进去。一头半大的猪并不怕他,拱着他的脚脖子哼哼叽叽地要食吃。打扫完猪圈,又去打扫牛棚。牛棚里栓头大黄犍牛,这牛五岁牙口,壮得比得上水牛。土改前吴正怀家只有五亩地,为了养活一家五口人,又租了郑福全家五亩,按正常年景,这十亩地也不过收二千多斤粮食,除去地租和种粮,只能勉强填饱肚皮、遇到灾荒就得挨饿。解放了,他不但有了牛,还分得了十亩地, 加上原来的总共十五亩,并且这些都是自己的,不用给谁交租了,吴正怀能不高兴!
太阳出来,天大亮了,老伴吴兰英才起来。吴正怀本姓李,并不是本地人,老家在山东一个叫喜雀窝的地方。二十一岁那年闹饥荒,父母带着他讨饭,到了这里时,两个老的饿倒在小李庄附近的官道上再也没起来。吴兰英的父亲就吴兰英一个十九岁的女儿,见他虽然又黄又瘦,骨架子并不小,觉得只要有吃的,他就会有力气干活,身大力不亏吗!就收他做了养老女婿,改姓吴,按照姓吴的辈份取名吴正怀。吴正怀结婚后先生了几个都没有留住,直到他三十岁那年才留住个儿子,以后接连有了两个儿子.吴兰英眼花得厉害,看不清东西,她起来后,就忙着收拾锅碗准备做饭。
大龙、二龙拾了一粪箕粪,送回来又背上粪箕走了。两个孩子的粗布棉袄的袖口领口都脏得发亮,几处破了的地方,露出来的棉花像灰色的羊毛疙瘩,吴正怀看得直皱眉头,其实他自己穿的也是这样子,要不是披件蓑衣档下子,脏不拉叽的样子哪能走到人眼前!有什么法子呢?去年秋天就应该拆开来洗的,可是老伴那眼花得看不清楚针线,拆开来连缝补的人都没有。要讲劳力,小李庄没有比得上他的,大龙二十一岁、二龙十九岁,三龙十七,五口人就四个壮劳力,这十五亩地的活哪够干的?体力活他不愁,愁的就是缝缝补补的细活,想到这,吴正怀觉得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缺女人,就缺能做针线活的女人!
这时,三龙披件棉袄跑出来到猪圈旁的茅坑尿尿。看他那两眼眯糊的样子,尿完尿还想再睡。吴正怀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嚷:“头还没睡扁哪!赶快起来,吃过饭跟我去干活!”
三龙愣了一下,没作声,又跑回屋里去了。
三龙是村戏班子里花船船工,这戏班子是由解放前的老班头管的,演的都是宣传解放了的好形势,共产党的好处,演一天村里可以免去一斤公粮,另外,在给有身份的人家拜年时,班头还能领头要点钱粮分给戏班子里的人。现在过了阴历十五,村里的粮不补了,就剩自己要点,又能要到多少呢?要依吴正怀就不去了。可是孙有田家的水花老是来逗三龙,她来一逗,三龙就跟走了。然而一看到水花,他就有说不出来的好感,这丫头精明能干,自己家里不就缺这样的丫头吗?所以他虽对三龙去演出不高兴,但对水花来逗又不好去阻挡,任由三龙去。其实说明了,吴正怀正在打着水花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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