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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逼"药家鑫杀人 他又被谁杀?!

拓荒者 · 2012-02-17 · 来源:
药家鑫故意杀人 收藏( 评论() 字体: / /
 [转载感]所以转载<<如果这是药家鑫案的真相……>>一文的前题在于,"法杀"药家鑫西安中院丶陕高院丶最高法三级法院的判词"被告人药家鑫开车撞倒被害人张妙又持刀将张妙杀死,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其犯罪动机极其卑劣,手段特别残忍,情节特别恶劣,后果特别严重,属罪行极其严重。...第一审判决、第二审裁定认定的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审判程序合法,故依法作出核准死刑的裁定。"从我国<<刑法>>第一条为了惩罚犯罪,保护人民,根据宪法,结合我国同犯罪作斗争的具体经验及实际情况,制定本法。这正是我国刑罚目的第一层次是惩罚,第二层次是矫正,第三层次是秩序,三者前后连接,相互依赖,不可分割,惩罚和矫正主要针对犯罪人,秩序是惩罚和矫正的后果,主要针对社会。刑罚的目的绝不是单一的,它应是个完整的整体,是层次性的统一。惩罚是刑罚的本质属性和基本特征,否定惩罚刑罚也将无从谈起;矫正是现代刑罚理念不可或缺的因子,是对人权和人道的呼应;良好的秩序是国家和国民的切实愿望,也是刑罚的终极目的,没有了秩序的保障法律的其他价值只能是空中楼阁。他们三者相互衔接,逐步推进,相得益彰,三者相成了一个良好的互动,保持了刑罚目的的平衡和谐。"良好的秩序是国家和国民的切实愿望"在药家伏法一案可简称为"民众的呼吁与法律规定的统一结果"。而绝非是药庆卫诉张显名誉侵权一案法庭在原告药庆卫拒绝调解而宣布"择日宣判"前的言杀丶捐杀了药家鑫种种违法的流言蜚语。正如药庆卫诉张显名誉侵权一案与药家鑫杀人案是不同的两个法律关系不能混为一谈。同理,所谓"杀人犯的父母"不等于其父母就是"杀人犯",如果以"杀人犯的父母"为由,声称影响了对药庆卫的"社会评价"之说显然不能成立,而这一不能成立之说则正是被称之为"很传统"的药庆卫内心深处的难于解开或理清的"纠结"也是药庆卫很"传统"提起名誉侵权的潜质所在!

    2月7日张显受张平选、刘小欠和王辉委托,在其博客发出了<<关于接受药庆卫赠与二十万元的声明>>2月8日被害人家属前往药庆卫住处讨要20万在药家鑫伏法后的药庆卫长达8月的诺承赠款发生了被害人家属之一丈夫王辉与药庆卫名誉权诉讼代理人马延明行为的肢体"冲突"。现场"冲突"的照片迅速在网上无边界选择性"失明"的传播与西安<<华商报>>故意将法定意义上的赠款误导为"赔款"的图文并茂报道,一时使被害人家属陷入"儿子犯法也已经一命抵一命"了的舆论谴责的汪洋大海之中...。然而,人们不禁要问:

    1.众所周知,与被害人家属发生冲突的药庆卫名誉权诉讼代理人马延明凭什么介入药家鑫家属与被害家属的因药庆卫的承诺与实践合同兑现与否"自行协商"的法律关系之中?能因为马延明是药庆卫状告张显名誉权诉讼代理人,就有理由介入与"名誉权诉讼"无关的"诺承赠款"合同关系之中吗?药庆卫委托马延明的书面授权书可有,并向被害家属出具?否则仅凭马延明自称有代理权是无效的,因马延明是"诺承赠款"合同关系的局外人,所以冲突发生的原始责任人是马延明,而区别于张显的"我是打酱油"与"围观"而来之说的局外人,尽管他不是律师,但懂得遵法守纪!  

    2.根据上述我国<<刑法>>规定刑罚目的"三个层次"与<<刑法>>的"程序正义"看,药家鑫之父药庆卫在其辩护人路刚陪同下的药家鑫两审终审后,最高法死刑复核期间送到被害家属的20万被退回是拒绝"以钱买命"为暗前题作为条件的回答,此一20万的"诺承赠款"与彼一20万的"以钱买命"因药家鑫伏法后8个月的同是"20万"但与诺承赠款合同属性不同,所以不是"儿子犯法也已经一命抵一命"一言以蔽之的事,好在法(治)制的今天,众多法律人的以正视听,尽管有西安<<华商报>>故意将法定意义上的赠款误导为"赔款"的图文并茂报道,但人灯们的"明白"从现在开始,使西安<<华商报>>处于尴尬情形又不公开"纠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愿自拔显而易见。于是我们发现:"儿子犯法也已经一命抵一命"之说对被害家属的指责,正是有违我国法定刑罚目的行为规范进而否定"法杀"的国家行为而非被害家属"私刑"所在的"原始同态复仇"心理意识的呈现。假如药家鑫之父药庆卫读了转载文能纠正对其子伏法,提升到"法杀"是国家行为的结果而不是自已认为的"判得有点重"与被害家属无关,那么浙江卫视《新闻深一度》制片人黄小裕女士发自内心善良的"纠结"是自会理清的,正如她所言:做不做这节目我其实很纠结。都希望药案早点过去,媒体关注客观上会再掀波澜。马先生的执意要通过法律途径“让张显为造谣付出代价,以维护社会正义抵制网络丑行”客观上也会使事情升级,有时候程序目的都正义但结果却是坏的,而“让对方付出代价”不也是张显的动机吗?当然劝和不成法律解决,也对。而吴清旺律师在【后药家鑫案】#所担心地说,看过资料,满是绝望,倒不是该案法律多少拗口,也不是20万钱该拿不该拿,而是不忍心看活着的人活得比死者还要累,还要惨,是在反思刑案的悲剧吗?以命偿命的价值何在?解决纠纷的司法价值何在?现实却是:谩骂、侮辱、殴打、起哄…… 充斥着现实以及虚拟世界!明天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么和解会到来并水到渠成! 问题在于从药庆卫公布的他与张显五次电话的道谦录音被公布逼得张显不得不说“让对方付出代价”...

    我认为:上引黄小裕女士与吴清旺律师善良愿望而致的"纠结"与满是绝望"正是她们对问题睿智观察的同时,看到了案子的错综复杂性,也许在于我认为法界泰斗江平的"法治天下"一条腿走路"的偏见法律理念的误导,从而使治国另一条腿的"德治"缺失的与国情相悖的"社会意识",如果一是,药庆卫夫妇能够读到转载<<如果这是药家鑫案的真相……>>一文后深刻反思自已的"教子失误"是关键;二是,药庆卫夫妇周围的亲朋好友也能够读到上引转载文后共同决定与对方私下和解或在法院主持下达成和解协议亦不失为明智之举,但前题是名誉侵权的双方诉讼代理人一律不得介入!反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好由法院判决了,无论双方谁再后悔怕是联合国也没有后悔药卖给任何一方的只好"物质与精神"各自归于各自被消灭的定律。然而,任何此事的结果留给社会人们的却是有益的经验与教训无庸置疑!

    3.凭心而论,假如李玫谨压迫心理"钢琴"杀人说在法杀药家鑫之后或现在读了转载<<如果这是药家鑫案的真相……>>一文后,能否遭到众人"炮轰"呢?回答是否定的,可惜了"钢琴"杀人说在法定生效判决之前"早产"的"专业"之见,有违"预防犯罪"法定原则,如同当人们协助便衣警察追捕杀人者时,你李玫谨手握打狗棒将协助人或便衣警察"误打"而引起群殴怪谁呢?反省吧李玫谨,"精英治国"意识心理的单纯理工科思维在法制的今天是行不通的原因是将手段当成目的,尽管有马延明就是要"精英才能治国"之说的"隔空牵手"也无耐历史的进步!

   4.如果说当初的药家鑫辩护人路刚的"激情杀人"辩词出于如下所言,从其律师职业角度讲,尚存些许理解的话,但对其<<请药家鑫辩护人路刚与我们辩论>> http://blog.sina.com.cn/s/blog_7480823a0100w74t.html指出@路钢律师1月3日21:03发微博称:我是真心的希望,通过个案唤醒公众能够理性思考;能够多一点包容;多一点法律观念;更希望死刑案件一概缓处理。同时希望审判机关在量刑时将被告人的认罪态度、犯罪情节和被告人家属的赔偿能力严格区分。在药庆卫名誉权纠纷案立案至法院未宣判之前,如果药家鑫辫护人路刚一定要在药家鑫"个案"自首问题上暗含曲线翻案借以误导大众做点什么文章那么也好,我们愿就药家鑫"自首"的形式要件是否具备了自首"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内容要件,进行一次全民大讨论,使平民大众看一看究竟是法杀,还是张显造谣"言杀"了药家鑫,借以为普法宣传贡献点微弱之力如何?很遗憾非但没有路刚的回应,反遭有人指责我既非实名,又非律师身份不对等,我心想,天知道路刚给我当学生够不够格还两说呢,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并将其无知者拉黑!

    此前下引关于药家鑫的个人"隐私"外出列车上略听说一二路刚真的不知或知道因律师费用而故意向药庆卫隐瞒呢?如是故意隐瞒就有失职业道德操守了!

    "药家鑫是一个同性恋,受到来自家庭和同学的巨大压力,之前在很多场合都表达过想要自杀,于是就买了把刀放在车上,但总是没有勇气。后来,就真的出了这件事情。这个细节《南方周末》后来也没有写。”━━━ @京城律师朱明勇 爆药家鑫案内(幕)"http://tieba.baidu.com/f?kz=1111148769

  “这个事件如果当时爆了出来,南周如果做了详尽的调查,或许会影响这个案件走向另一个结果。”━━━ 《南方都市报》资深记者 @陈建利 http://tieba.baidu.com/f?kz=1111148769

    好了,相信人们读了此转载文后有个内心确认的道德范畴真善美的评价,借以使包括我在内的黄小裕女士与吴清旺律师善良愿望而致的"纠结"与满是绝望"者的绝大多数也从"纠结"与"绝望"中走出来,对失子之痛的药庆卫夫妇与被害家属及其亲属来说无疑是不幸中之大幸!!!

(星期四 2012年2月16日下午 6:4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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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                      

        如果这是药家鑫案的真相……
                   http://www.tuanpower.com/forum.php?mod=viewthread&tid=37206

前段时间偶然拾得了一个U盘,在里面发现了两篇文字,似乎是一家报社记者调查药家鑫案没有发出来的稿件。看完之后,非常震惊。如果这是药家鑫案的真相,也许我们所有人都被骗了。。。一直在犹豫是不是转发出来,直到看到药家和张家为20万打架的视频,深感这两个悲剧的家庭并没有因为药家鑫的死而得到解脱,而嬉笑怒骂旁观的社会大众,依然伸长了脖子鼓噪着宛如看热闹般看着这场悲剧变成闹剧,却不知道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杀人者。。。如果这是药家鑫案的部分真相,希望这个真相,能让生者自省,死者安息。

药家鑫案调查


这是一篇并不完全符合新闻规范的调查。


自3月23日,药家鑫交通肇事故意杀人案公开开庭审理后,药家鑫凶残的杀人行为与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激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愤怒和质疑。


但该案的事发经过及杀人原因,均来自药家鑫投案后的口供。其所言是否属实?记者遍访知情人,力图还原药家鑫杀人事件的真相。


然而,囿于种种原因,记者没能见到药家鑫本人;药家鑫的父母及本调查所涉的最重要的知情人、直接证人药家鑫的朋友李青(化名)也拒绝了与记者见面。其涉及个人隐私部分,亦因此无法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予以公开。在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其实有多人知晓真相,但遗憾的是,面对愤怒汹涌的民意,他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


根据记者调查,药家鑫及相关当事人向法庭及社会公众隐瞒了真实案情,其对法庭的陈述存在多处疑点。其涉及的个人隐私部分亦与案情真相存在密切的因果关系。基于对公共利益的维护,和对法律尊严的捍卫,记者希望报社斟酌刊发此调查获知的部分真相,以寄望法院能藉此深入调查此案,进而在真相的基础上,对药家鑫的杀人行为依法做出公正的裁决。


无论药家鑫是否该判死刑,法院的判决必须建立在事实而非谎言的基础之上。而且,也唯有建立于真实基础之上的判决才能真正代表正义的宣言,维护法律与生命的尊严。



26岁的张妙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2010年10月20日晚10时40分许,西安长安区大学城翰林路,骑电动车下班回家的张妙,被一辆雪弗兰轿车从身后突然撞倒。旋即,连中八刀身亡。


3后天命案告破。行凶者药家鑫在父母陪同下投案。这位21岁的西安音乐学院钢琴系大三学生给出的杀人理由,竟然是交通肇事后,觉得农民难缠,怕张妙看到车牌号码找自己和家人麻烦,遂杀人灭口。


2011年3月23日,这起案件在西安中院公开开庭审理。数百人旁听,数十家媒体报道。面对镜头,药家鑫再次当庭陈述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和令人发指的杀人经过。一时间,舆论哗然。撞车杀人者药家鑫闻名全国。


网络上,各种关于药家鑫的评论,谩骂,指责,包括谣言甚嚣尘上,众说纷纭。围绕法院该不该判处药家鑫死刑亦是群情激昂,争骂声一片。


淹没于唾沫横飞之中的药家鑫,其真实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一个外表柔弱,秀气的21岁大学生,一个音乐学院钢琴系的高材生,何以会做出如此疯狂,不可思议,灭绝人的举动?


根据药家鑫在法庭供述的犯罪经过,记者进行了调查核实,却发现多出疑点。药家鑫所说究竟是否属实?其对法庭的供述是否就是这起杀人案的真相?



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



从去年10月案发自首到3月23日开庭至今,药家鑫对于自己杀人的经过有过多次供述,也接受过多家媒体的采访。然而却说法不一,前后矛盾。


在自首之初,药家鑫在供述中一直称,下车时看见张妙已经“一动不动,没有说话”,于是他上去就用随身包里带的刀捅了几刀。在10月26日的一次供述中,药家鑫还特别强调,下车后他是拿刀“直接”上前就捅。警方询问,“既然你已经判断那人不是死了就是晕迷了,已不能看见你和你的车牌号,为何还要用刀戳她?”药回答,“她死了就看不到我车牌号了。”


但在11月的供述中,药家鑫却改称,自己是下车后看见张妙躺在地上呻吟,看他的车牌号码,于是陡生恶念捅了她。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药家鑫也称:“下车后,发现一个女的躺在地上,距离我的车只有两三米,并且抬起头正在记车号。我当时特别慌乱,想着要是被撞者落下终身残疾,她会缠我一辈子。一看周围没有目击者,所以,我一时鬼迷心窍,掏出随身携带的尖刀,将她杀死了……”


此外,药家鑫最初一直称,刀是他撞人下车时随身携带,见到张妙后就从包里拿出刀捅了她。然而今年2月,接受检察日报的采访时,药家鑫的描述,却变成了张妙“倒在我车后10米左右的地方,脸正对着我的车尾”,于是“看四周没人没车,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返回车旁,从车上拿了防身用的刀子,往伤者身上乱捅”。


3月23日庭审时,药家鑫又改称刀是下车查看时随身携带,这似乎更吻合“激情杀人”的说法。但对于法庭询问车祸撞人后下车查看为何还会随身携带刀具,药家鑫做出的解释是父母告诉他“贵重物品要随身携带”。


法庭上出示了药家鑫杀害张妙的尖刀。这是一把约三十厘米长尖刃的刺刀。


在3月23日的庭审中,药家鑫的说法是因为准备晚上去西安外国语学院见女友,于是事发当天早上路过西安咸宁路的华润万丰超市时,买来防身。


然而,记者找到了这家超市负责销售刀具的销售员强娟移。她却告诉记者,事发当时,超市“肯定没有尖刃的刀卖”。强娟移说,超市的刀柜去年11月才成立。在此之前,超市只有一种名叫“十八子”的品牌刀具,而这种品牌的刀具只有“菜刀和砍骨刀”两种,都是宽刃的,“绝对没有尖刀”,已在这家超市卖了三年刀具的强娟移对记者肯定的说。


去年10月案发至今,警方采信了药家鑫投案后的供述,并未向强娟移调查求证。直到今年3月3日,法院一审开庭前,检方发现了这个证据存在瑕疵,于是向法院提出了补充侦查。随即带药家鑫到超市指认现场。此时超市刀柜已经成立,原貌不再,强娟移也休假在家。检方遂让一名超市保安出具了刀柜发生变化的证词,然后,药家鑫指认是在超市现在的箱包柜台处购买了刀具。


然而记者再向强娟移求证,强娟移称,原来的刀柜也不在箱包处,而是位于现在的家电柜台。


买刀的时间同样存疑。投案之初药家鑫面对媒体“为什么会带刀”的询问沉默不语。之后他坚称刀是案发当天早上买的。买刀的用途,他在供述和接受媒体采访时,一说是买来切水果,一说是买来防身。但案发第二天,尚未投案的药家鑫曾见过朋友李青(化名),并向其讲述了自己撞车杀人的前后经过。当时,药家鑫告诉李青,那是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前几天就买了”。


作为本案的凶器,买刀的时间和地点,以及买刀的用途,关系着药家鑫真实的杀人动机。如果药家鑫在关于买刀的问题上撒谎,那么他想掩盖的是什么呢?


据药家鑫的朋友回忆,案发前的药家鑫已经“有些反常”。


2010年10月20日晚案发前,药家鑫开着车,也曾去见过李青。据李青事后回忆,药家鑫见到她时,称自己一路上是“一边看着滨崎步的演唱会,一边开车”来的。这让李青很惊讶,因为她知道,药家鑫一向是个非常谨小慎微的人。从6月份考过驾照,7月买车至10月20日案发,几个月里,这个上路的新手没有出过一次交通事故,甚至连擦挂都没有。投案后,包括在3月23日的庭审中,这也成为了药家鑫解释自己杀人是因为“第一次肇事,慌乱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理由。


但那天晚上,当李青提醒他边看演唱会边开车“这样太危险了”时,药家鑫的回答是:“我已经无所谓了。”


当晚,药家鑫请李青去餐馆吃了一顿大餐。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事情。因为,这个事后因为开私家车上学而被贴上“富二代”标签的年轻人,平常在朋友眼里却是出了名的“抠门”。


药家鑫买车不久,李青搬了住处,她请药家鑫开车帮自己搬东西。结果药家鑫回答她,可以帮忙,但“要算油钱”。

买车后药家鑫虽然自己没出过交通事故,也遇到几次被别人追尾的经历。一次李青坐在药家鑫车上,突然后面有车追尾撞了上来。药家鑫不怒反喜,对李青说,“我们有钱了!”遂下车与对方谈判,最后对方同意给几百元私了。药家鑫高兴的拿着钱驾车离开。


实际上,药家的经济状况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富裕。据与药家同楼的邻居张定亮介绍,药家鑫的父亲药庆卫2003年从华山机械厂驻厂军代表的职位上复员转业,虽拿到了一笔20多万元的转业安置费,但药家鑫的母亲段瑞华此前在一家饮料厂工作,因企业倒闭曾长达7、8年没有工作,转到华山机械厂做库管员后没干几年又于2008年“下岗退休”。而在华山机械厂,军代表的收入按级别划分,比普通工人“高一倍左右,也高不了太多”,转业后,根据部队转业政策,药庆卫每月能拿到原来工资的约70%,大约三四千元。段瑞华则每月只有1000元左右的退休工资。而那笔转业费张定亮曾听药庆卫说,大部分都拿回山西农村家盖了房子。


药家鑫本人上大学后开始四处教人弹钢琴。每个月多时有两三千元的收入,寒暑假能拿到三四千元。这几乎已是西安一个普通白领的月收入。但对于热衷电子产品,又有攀比心理,买东西总喜欢买最好的药家鑫来说,这点钱依然捉襟见肘,每个月都不够用。为了满足自己的消费欲望,药家鑫用尽了各种办法。案发后,他原来使用的手机留给了母亲段瑞华,这是一款非常新潮昂贵的手机,以至于段瑞华至今仍在帮儿子按月偿还购买手机的分期付款。


尽管不富裕,但药家鑫父母在物质上对儿子是尽可能的满足和溺爱。


药家鑫喜欢各种电子产品,吃穿用也都喜欢名牌。药家鑫的朋友宇清(化名)曾见过药家鑫几次买手机的经历。一开始预算或许只是1000多元的普通诺基亚手机,后来在网上看,就看中了2000多元N73,再看,觉得N73也不好,又看上了3000多的N82,再看,觉得N82也有缺陷,到最后决定买的,就是最贵最高档的N95了。如果自己的钱不够,药家鑫就向父母伸手要钱,“他特别能闹。而他想要的东西也总有办法能闹得到。”宇清说,药父母总是尽力满足儿子在物质上的需求。此外,药家鑫还有一位小姨,家境比药家好。因为膝下只有女儿没有儿子,对药家鑫也十分疼爱。从小到大,药父母给不了药家鑫的,这位小姨就买给药家鑫。


买车亦是如此。据宇清告诉记者,最开始父母给药家鑫的购车预算是4万元以下。后来药家鑫在网上看,就看到了6万,然后再看到了10万,最后定下来的就是14万的雪弗兰克鲁兹了。面对案发后富二代的质疑,段瑞华在接受华商报的采访时解释,为了给儿子买这辆车,他们花光了家里10万元积蓄又借了4万元。


虽然是药家鑫相交多年的朋友,去年10月20日以前,药家鑫从未请李青吃过饭。即使说一起去吃火锅,假如需要100元,他也会直接告诉李青,我身上只有20元,其余你给。


但那天晚上,他却付了全款。这在李青事后看来,也是药家鑫反常的表现之一。“如果知道他要那样做,我当时拼了命都要留下他。”李青说。


没有人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没有人想到,他能做出这样的事。


邻居眼里,这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多话,但逢人碰面都会喊一声“叔叔,阿姨好”。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老师特别喜欢的学生,因为“听话”。


在大学同学眼里,虽然药家鑫有些内向、孤僻,由于不住校,除了上课,总是独来独往,但碰到一起时,他也不封闭,留给同学最深的印象,是“彬彬有礼”。


案发后,看到媒体报道,邻居、老师和同学都不敢相信。“我们所有人都想不通。”药家鑫的一位同学说。没有人相信,这个外表文静,瘦弱,秀气的男孩,竟会如此凶残。


也几乎没有人敢相信,他向世人给出的那匪夷所思,灭绝人性的杀人动机和理由。在把张妙仅仅撞成左腿骨折、后脑部磕伤的轻伤后,不但不施救,反而因为害怕张妙看到车牌号码和自己的样子,就残忍的猛刺8刀(法医鉴定为6刀,另2处刀伤系张妙抵挡造成),结果一刀刺破左前胸,导致张妙动脉血管破裂大出血,失血性休克死亡。


甚至,连药家鑫第二次车祸的当事人,亦对此疑惑不解。


在撞伤残杀张妙后,药家鑫驾车逃逸。慌乱中,行经离案发现场不远的郭杜南村村口,又发生了第二起车祸,从背后撞倒了路边行走的马海娜和石学鹏。马海娜当场昏迷,石学鹏则腿部受轻伤,意识清醒。


据石学鹏回忆,事发后药家鑫在其前方不远处停下,下车看了眼,随即返身上车掉头准备离开。这时,村民段乖良刚好坐出租车路过,听见石学鹏呼喊,遂下车上前拦住了药家鑫的车,伸手把住药的方向盘,将药家鑫从车里拉了出来。


案发后,获知药家鑫在此之前撞车残杀了张妙,段乖良、石学鹏心有余悸而又满腹疑惑。石学鹏说,药家鑫走过来时,他也正抬头记车牌号码,但药却没有像对张妙那样对自己下毒手,只是看了一眼就离开了。而段乖良也称,如果当时药家鑫踩油门逃走,自己其实拦不住,还有可能被撞伤;而他当时不知道药的车上,还有杀人的凶器;“如果知道,我也不敢拦他。”段乖良说。


但实际情况是,在段乖良上前拦挡后,药家鑫把车停了下来,然后顺从的被段乖良拉下了车。下车后,他趁人不注意,将刺死张妙的那把凶器,丢进了路边的草丛。事后接受警方讯问,药家鑫称,他当时慌乱想逃,但“想了想,又停了下来”。


被段乖良拉下车后,药家鑫就走到路边不停的打电话。据其事后向警方交代,当时他通知了120,又打电话给李青让李青通知母亲段瑞华来付医药费。这让当时接到电话的李青很纳闷,药家鑫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通知父母呢?


此时,为防止药家鑫再驾车逃走,段乖良将石学鹏扶到了药家鑫的车上,正当他准备去扶昏迷的马海娜时,药家鑫走过来阻止了他,说不要动,有可能伤到了头部,等120来了再说。


随后,石学鹏的父母石生祥、马正会及一些村民赶来,将药家鑫围住。听了段乖良的描述,认为药家鑫是想肇事逃逸的石生祥非常愤怒,抓住药家鑫的衣领让其给付医药费,并动手打了药。期间,据石生祥和段乖良称,还有一位似乎是药家鑫电话从附近叫来的神秘中年男子赶到出语阻止,但见到村民人多势众,随即隐入人群消失。


当交警赶到将双方带往交警队调查时,药家鑫特意向警方提到了脖子上的伤痕,说明是被村民抓扯所致。在交警队做了笔录后,药家鑫的车被暂扣。


120赶来,将马海娜送往西安高新医院后,石生祥父子与药家鑫一起打车前往医院。但下车时,药家鑫竟拿不出钱付打车费。就在石生祥准备掏钱付车费时,药家鑫父母刚好赶到。药母段瑞华主动上前付了车费。


在医院,石学鹏被鉴定为多处软组织挫伤,并无大碍。医生开了一点药,告诉其可以回家休养。据石生祥称,这让他很生气,朝医生咆哮起来。身后的段瑞华见此情形,遂主动跟医生提出,先安排石学鹏住院观察,视第二天情况再说。然后分别给马海娜和石学鹏垫付了2000元住院费。接着,安排住院,拿药。药家鑫始终跟在父母身后,神色平静,沉默不语。


大约凌晨2点,药家鑫一个人独自离开医院回了家。药家鑫的父母则在大约5点左右才离开。


据相关当事人向记者回忆,由于事发地及医院均灯光灰暗,药穿的外套又是暗红色,众人顾着救人,谁也没有发现和注意到药家鑫身上有血迹。


然而,前后两次车祸,同是撞伤行人,一次杀人,一次救人,完全迥异的表现,让事后警方在调查时也曾感到疑惑;对此,药家鑫的回答是,第二次车祸肇事后他下车听见旁边有人打120,于是“清醒了”。


但宇清无法相信。从媒体上看到这一消息时,宇清(化名)与药家鑫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他怎么都不敢相信,仅仅一年多时间,那个曾经成天粘在自己身后,笑笑闹闹的“小屁孩儿”,怎么会变成凶残的杀手?


在宇清眼里,药家鑫骨子里是一个胆小,懦弱,敏感、自我的人,虽然偶尔会表现出性格的矛盾与极端,却并不是漠视生命的人。


药家鑫喜欢小动物,家里还养着一条狮子犬;和宇清在一起时,他喜欢给宇清做饭煲汤,却连鸡也不曾杀过。“他下不了手。”宇清说。


药家鑫从内心里喜欢音乐,喜欢弹琴。

                                               

今年2月,接受检察日报记者采访时,药家鑫谈起自己喜欢的音乐。他说,音乐是人生命世界的反映,有优美、浪漫的,也有凄凉、悲怆的。而他喜欢的,是悲怆的音乐。


他跟记者聊起电影《泰坦尼克号》。说影片里空旷、深邃、悲凉的音乐曾深深打动了他。后来偶然在一家餐厅听见琴师弹奏这部电影的主题曲,便立刻借了谱子跑到很远的地方复印下来。


药家鑫说,这是他学得最快、记得最牢的曲子。为了听音乐,那部电影他也看了很多遍。电影结尾杰克把生的机会让给罗丝,自己则活活冻死在海里的场景,每次都让他感动不已。药家鑫说,那部电影使他懂得了生命和爱的真谛:为了别人可以牺牲自己,人可以死得很高尚。


但当记者问及,他杀害张妙时怎么忘记了这些时;药家鑫沉默良久,回答道:那时,其他东西战胜了我……



幽闭的童年



灰蒙的街道,低矮荫蔽的行道树,陈旧的公交站台。街两旁是成片建于80、90年代的住宅区,学校、医院环绕其间,岁月的侵蚀在红砖白墙上都已刻下了斑驳印迹。


这里是西安华山机械厂的家属区。像中国许多国有企业一样,作为西安最老的大型军工企业,数万人在这里出生、成长、工作、老去。


药家鑫也出生于此。考上大学以前,大多数时间里,药家鑫的人生也局限于这一平方公里的区域范围内。


药家位于华山家属院20街坊一幢建于1990年的7层小楼的顶层。当年,这是华山机械厂为驻厂军代表专门修建的楼房。但由于是集资修建,住者只有部分产权。军代表其实与所驻军工企业没有工作和经济关系,其统一受西安军事代表局派驻和管理,职务类似于产品质量验收员,代表军方验收企业生产的军工产品。1万多名员工的华山机械厂,军代表有数十人。包括海陆空三军。药家鑫父亲药庆卫隶属陆军,驻厂军代表人数最多,一度有20多名。药父只是其中普通的一个。


药庆卫出身山西晋中农村,后来当兵提干读了军校,才改变命运来到城市。结婚,生子。作为药家独子,药庆卫给儿子起名药家鑫,视若珍宝,寄望其将来能光宗耀祖,贵不可言。


而药家鑫从小也在音乐上表现出了一定的天赋。据其接受媒体采访时自述,他上幼儿园时学电子琴,因为弹得不错,得到了老师鼓励。于是便回家向父母嚷嚷着买电子琴。彼时家里经济并不宽裕,最后是药家鑫在西安某研究所任高级工程师的外公,出差日本时给外孙带回了一架电子琴。再之后药家鑫开始学习钢琴,也是这位外公花了9000元为他买的第一架钢琴。


药家鑫父母也将对儿子的全部期望灌注其间。上世纪90年代初,药的父母不惜花120元一节课的价格,为药家鑫请专门的老师点对点授课。


弹琴从此成为药家鑫童年最主要,也最痛苦的记忆。案发后,他在接受媒体采访,甚至庭审时,都多次提及这段学琴的不堪经历。


“我从四岁开始学钢琴,之后成长中的生活模子,都是父母为我设计好了的。学校、家庭、家教地点,中间由车辆连成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因为记不住谱子或弹琴的手势、姿势不正确,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妈妈甚至拿皮带抽我。为了不让我以学习压力作业多为借口,就回到家先弹琴,弹完琴才能写作业,我害怕作业写不完,小学课间除了上厕所,都不会离开座位,一直赶着写家庭作业。”


“考西安音乐学院时,我专业课是片区第一,文化课也超出了分数线。当我拿到入学通知时,没有太多的兴奋,只想大哭一场。”


药家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军人出身的父亲对他的要求极为严厉,凡事都要做到超过别人甚至尽善尽美,不允许出错。初中时,由于文化课成绩不太好,药庆卫甚至专门买了数理化的复习资料,守在家里亲自辅导儿子。


药家鑫还多次提到,有一段时间,因为学习不好,他被父亲关在地下室里,除了吃饭能上楼,其余时间都独自在地下室呆着。

在邻居的帮助下,记者顺着楼梯,摸黑进入了位于这幢住宅楼地下一层的地下室。这是一个完全幽闭的空间。用墙和门隔成了数个独立的储藏室,每个住户各有一个,用来储放杂物。储藏室的面积只有不到10个平方。狭长的空间里堆满了杂物,没有窗户,只挂着一盏灯。当灯熄灭,四面漆黑,寂然无声。


据邻居张定亮回忆,他到地下室取东西时,曾看见对面药家储藏室的门锁着,里面亮着灯,却不知道有人。

药家鑫曾跟宇清讲起过自己被独自关在地下室的经历,他说自己当时“特别害怕”,恐惧和孤独包围之下,药家鑫曾多次想过自杀,却始终没有勇气。



隐秘的青春



对父亲的恐惧构成了药家鑫成长的残酷记忆,但鲜为人知的是,这种恐惧里,还包含着深深的恨。


宇清其实是药家鑫的同性恋男友。


早在初中的青春期,药家鑫就意识到了自己在性取向上与其他人的不同。他把这些心事以及暗恋的对象,都写到了日记里,却被父母偷看到了。对于思想传统的药家父母来说,这是一个震惊、绝望,羞于启齿又无法接受的现实。而药家鑫也发现了父母偷看过自己的日记。从此,这个隐秘的心事,就成为横亘于药家鑫与父母之间无法言说,却又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初中时的药家鑫一度很胖。但父亲的一句嘲笑,成为他减肥的动力。药庆卫对儿子说,“你这么胖,以后连男人都不会喜欢你。”


自此,药家鑫开始绝食,疯狂减肥。他的同班同学,曾见过他这种“极端到变态”的减肥,他甚至不惜用手抠喉咙,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只尝一下道。最终,在很短的时间里,药家鑫以严重损毁健康的方式减掉了几十斤体重。在减肥成功的同时,也把对父亲的恨,刻在了心里。他曾跟宇清说,永远不会原谅父亲说过的那句话。


与父母的隔膜,使药家鑫变得更加内向,自闭,将自己重重包裹了起来。“我不太和父母沟通自己的生活,我的朋友很少,也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因此我的内心世界一直是封闭的。”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如此说道。


案发后,为救儿子一命,药家鑫父母曾找到李青,希望她帮忙找一些药家鑫的同学朋友为药家鑫写一封求情信。李青的第一反应是:“他没有朋友。”


减肥事件只是父子俩漫长战争的开始。初中以后,自我封闭的药家鑫迷上了网络。他也在网上找到了同类。但父亲药庆卫偶然发现了药家鑫在上同性恋网站,还与同性恋网友聊天。于是,药庆卫选择辞去工作、复员转业,对外宣称做生意,实际上专门守在家里看管药家鑫。自此,药家鑫出门的时间、与外界接触的对象、每天出门干了什么,交哪些朋友,药庆卫都会过问。父亲期望用控制自由的方式将儿子矫正回到“正常的轨道”。甚至不惜将儿子关在地下室里,以逼迫药家鑫戒除网瘾,彻底隔断与“不良同好”的联系。


药家鑫知道父亲的真实用意。他表面屈服,内心却并未改变。高考前两天,他在同性恋交友网站上发出了一条约会邀请。看到这条信息的大学生宇清赴约,两人见面相识。宇清成为了药家鑫的初恋男友。


两个人的亲密关系从药家鑫高三毕业一直持续到大一下学期。那或许是药家鑫人生里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考上音乐学院后,外公奖励了药家鑫一万元。恋爱中的药家鑫花5000元买了个新手机,又花5000元给自己拉了双眼皮。

因为身上没钱,他甚至把刚发的新书卖了换钱,请宇清吃饭。像女孩儿一样,药家鑫喜欢给宇清煲汤,做好了,坐很远的公交车给宇清送过去。


有一段时间,药家鑫父母外出。两个人住在了一起。离得近了,相处久了,宇清也渐渐发现药家鑫性格和心理上存在一些问题。


从小在压抑和溺爱中长大的药家鑫,形成了内向、敏感、多疑,自卑而又自我的性格。


药家鑫每天从学校回家后,照例要弹好几个小时钢琴。和宇清在一起时,他会要求宇清不能在身边打扰,但又必须坐在屋外陪着他。可以开着电视,但不准做任何其他事情。


每次出门,药家鑫都会把包翻过来翻过去检查好几遍,“他总怀疑自己拿掉了东西,”这让宇清觉得,药家鑫有强迫症。

药家鑫不懂一句日语,也不了解不关心日本的任何信息,却狂热的喜欢日本歌星滨崎步,喜欢与滨崎步有关的一切。在宇清眼里,这都是药家鑫让人费解的矛盾之处。


对待宇清和身边的人,一方面,药家鑫付出自己的全部真诚,另一方面,他又显得极为自我,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太懂得顾及别人的感受。有一次,他与宇清吵架后,打电话让李青陪自己去KTV唱歌,自顾自的唱了几个小时后,跟李青说,好吧,我们走。让李青哭笑不得,因为她一首歌都还没唱过。


作为唯一也是多年的朋友,药家鑫对李青常常毫不留情,下嘴即损。李青回忆这一切时感慨,我能成为他唯一的朋友,也许正因为我宽容他,理解他,一切都围着他转。


彼时,药家鑫的眼睛里最容不得的沙子是欺骗。他与宇清分手,仅仅是因为一张身份证。


两个人恋爱后,药家鑫跟宇清提出去营业厅用身份证办一个手机情侣号。但办号那天,宇清却“忘了”带身份证。这引起了药家鑫的猜疑,觉得宇清跟自己隐瞒了真实身份,没有说实话。两人大吵一架,事后虽然和解还是办了情侣号,宇清也将自己的身份证拿给药家鑫看了,但这件事还是成为了药家鑫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疙瘩。“他觉得我给他看的身份证也是假的。”宇清说。


后来有一次两个人再发生争吵。药家鑫宣布分手,要取消情侣号。当宇清匆忙赶到营业厅想挽回,却再次忘了带身份证。这让药家鑫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怀疑。于是一切无可挽回。


分手后,药家鑫彻底删除了与宇清有关的一切信息和联系方式,甚至要求李青也删除宇清的所有信息,不许再和宇清联系。



崩塌的人生



离开宇清后,药家鑫又交过一些男友。


但和这个速食时代的男女感情一样,这个圈子里的爱情,更加现实。见面,上床,天亮以后分手,不说再见。


每个人都躲在厚厚的面具背后。在萍水相逢的激情里,渴望被爱的药家鑫真诚相对,却屡屡遭遇欺骗和伤害。


买车时,药家鑫给自己特意选了一个车牌号码“陕A419NO”。案发后他跟记者说,419是女友的生日,NO是不分手的意思。但其实,在同性恋的圈子里,“419”是“一夜情”的代名词。“4是for,1是one,9是night。真正的意思是,他不要一夜情,他想要真正的爱情。”宇清说。


为此,药家鑫甚至不惜降低了自己的择友标准。在李青眼里,出现在药家鑫身边的男友,越来越“奇怪”。有矮有胖,有老有丑。这让李青甚至怀疑,药家鑫是不是已经“性格错乱”了。


可药家鑫还是找不到,他想要的真挚的爱情。遭遇的,只是不断的失望。


案发前,他跟李青说,他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在欺骗他,利用他。这里面包括宇清。也包括他的父母。


上大二以后,出现在父母面前的药家鑫突然“懂事”了。他变得更加乖顺,甚至会请父母去餐厅吃饭。庭审中,药家鑫如此表达自己对父母的情感变化,“上大学以后,我慢慢理解爸妈是爱我的,他们虽然严厉,但是希望我好,我上了大学,我想他们为我骄傲。”


但事后,在宇清和李青看来,这是药家鑫已学会了在父母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感受。那个曾经喜怒形于色,单纯叛逆的药家鑫已经变了。


这或许可以从药家鑫在学校的表现略见一斑。与在父母面前表现出的“懂事”相比,学校里的药家鑫却在日渐迷茫。进入音乐学院之初,学校的评价是,药家鑫“学习努力,表现良好,专业成绩优良,曾获得2008——2009学年乙等奖学金。平时性格内向,为人比较平和,处事较为低调,与同学之间关系良好”;但进入大二后半学期后,“学习成绩有所下滑,为此,辅导员曾多次找该生谈话,批评帮助”。


案发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药家鑫说,他一直找不到生命的意义,觉得做什么都没有意思。


但药家鑫的父母却不知道儿子内心深处的迷茫。他们还在为儿子突然的“懂事”感到惊喜。


案发后,宇清找到了药家鑫的母亲段瑞华,段瑞华认出了宇清,顿时泪流满面。她哭着告诉宇清,其实他们知道药家鑫是同性

恋的事实,他们也一直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和药家鑫之间亲密的关系。“但我们只是觉得,这只是他还小,还不懂事,长大了就会改变。”


当药家鑫终于表现出他们想要的“懂事”时,在药家鑫父母眼里,这是儿子终于长大了。


父亲药庆卫也终于看到了儿子回归“正常人”,结婚生子,为药家接续香火的希望。他开始张罗着为儿子找对象,以期药家鑫能早日结婚生子。


结果,却成为了压垮药家鑫的最后一根琴弦。


内心彻底绝望的药家鑫决定用自毁的方式,彻底结束与父亲的这场战争。


但性格里的胆小、自怜,让他没有勇气伤害自己。于是,药家鑫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方法:杀死一个人,然后让警察把自己枪毙掉。


10月20日晚,去见李青的路上,药家鑫一路放着滨崎步的演唱会,一路开车狂飙,身边的包里放着早已准备好的尖刀。见面后


当李青告诉他,这样开车太危险时,他回答道,我已经无所谓了。


在请李青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后,回来的路上,药家鑫开车撞向了路边骑电动车的张妙。随后下车,拔刀,将内心所有的愤怒、不甘、屈辱都宣泄到了这个无辜的生命身上。


作案后药家鑫慌乱逃逸,又发生了第二次车祸,导致车被交警暂扣。与此同时,车祸后刀伤致死的张妙被发现,警方成立了专案组开始侦破。


次日,药家鑫洗了血衣,仍照常去了学校,然后跟专业课老师称自己交通肇事撞了人,请假离开。下午,他找到李青,告知了全部详情,并请求李青为其保密。


22日,在父亲陪同下,药家鑫去交警队办理车辆保险理赔。第二次车祸伤者石学鹏的父亲石生祥也被通知去交身份证。双方碰面客气的互打招呼,石生祥见到药父神色如常,显然当时尚不知情。而一周后他再打电话催其续缴住院费时,药父在电话中称,自己如今已是走投无路,四门不出……


22日当天下午,药家鑫在父亲陪同下,也去派出所接受了警方询问。并未说出实情。


23日凌晨,一夜未眠的药家鑫终于向母亲段瑞华承认自己肇事杀了人。段瑞华随即通知了药庆卫。药父回家后,要药家鑫去自首。药家鑫不肯,坚决要坐在家里等警察上门将自己抓走。拖拽中,药家鑫朝父母喊:“我为什么没有爱?”

最终,在父母的苦苦哀求下,药家鑫屈从,同意去警方自首。并提出,临走前要最后洗一把脸。


这一幕都被在场的李青看见。


案发后,觉得没脸见人的药家鑫父母将窗户全部蒙上,给外界营造出不在家的假象。不接电话,也不接受任何媒体采访。

药庆卫曾向代理律师路刚哭诉,好不容易把孩子养大,眼看就要结婚生子了,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情。在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他说,这个不孝子掏空了我们夫妻俩的生命,也带走了我们所有的念想。


投案2天后,10月25日,药家鑫被警方带领指认了现场,神色平静。但当陕西电视台记者采访他时,看见摄像机,药家鑫的眼泪夺眶而出。面对镜头,他抿着嘴沉吟半晌,自述杀人的原因,是觉得农民难缠,怕张妙看见自己车牌号码后,会没完没了的缠着父母和家人。这也是他投案后,跟警方说的杀人动机。


以前,他觉得自己被所有人欺骗;这一次,他骗了所有人。


他也跟记者说起杀人后回到车里那一刻的感受:“好像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我把刀扔在副驾驶的位置,不敢看。”

药家鑫案:从普通刑事案件到社会公共事件的流变

6月7日,药家鑫被执行死刑。从2010年10月案发至今,这起匪夷所思的大学生杀人案件历经近8个月的酝酿、发酵、扩散,在附着了各种社会情绪的争论与喧嚣之后,终于以又一个生命结束的方式尘埃落定。

然而,回溯整个案件,种种猜测与质疑、以及药案本身的匪夷所思之处至今悬而未解。

这原本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根据警方通报案情,2010年10月22日晚11时,药家鑫驾驶一辆红色雪弗兰轿车将骑电动车回家的张妙撞倒。此时的张妙仅受轻伤,药家鑫却从随身挎包中拔出尖刀连捅八刀致其死亡。两天后,药家鑫自首。自述杀人动机是“怕张妙看到车牌号码,将来找自己麻烦。”

其后的演化却更出人意料。这原本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却激起了整个社会的愤怒,最终酝酿成举国关注、群情激愤的舆论公共事件,是否判其死刑与司法的公平正义捆绑……

愤怒的民意之下,4月22日,药家鑫一审被判处死刑。5月20日,药家鑫二审维持死刑判决。

5月31日,进入死刑复核期,一直回避的药家鑫父亲药庆卫突然开通微博,向社会公开道歉,并对此前舆论质疑的家境等问题作出回应,称受害方公民代理人张显捏造了“官二代”、“富二代”等事实,阻碍其与受害方达成赔偿谅解协议。张显则在微博中回击称,这来自媒体的报道,且与药家鑫所犯的罪行无关。

这最终也没能挽回药家鑫的生命。

但在这起刑事案件向舆论公共事件传播和演化的过程中,“富二代”的标签及其隐射的意义所起的作用却不言而喻。

整个过程中,公众对药家鑫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的愤怒,对贫富阶层分化的不满和对媒体、专家的嘲弄和质疑,种种社会情绪附着于案件之中;其核心指向,是对司法公正的不信任。

于是,药家鑫案成为了检验司法公正和司法平等的试金石,当事双方家属,也不再是简单的涉案民事赔偿关系,而成为一场代表贫富阶层的司法较量。

为了要求判处药家鑫死刑,受害方甚至选择放弃民事赔偿的权利。受害方的公民代理人张显向媒体反复表示:“我们不要带血的钱,我们必须让药家鑫死。只有死刑,才能体现穷人和富人在法律面前的平等。”
纵观整个事件中,这种对司法的不信任贯穿始终。

“死亡鉴定书”

案发至今,张妙的遗体依然停放在殡仪馆未能下葬。药家鑫死刑判决结果出来后,张妙丈夫王辉曾向媒体表示,直到药家鑫被执行死刑,冤死的妻子才能入土为安。

2010年10月20日晚11时,26岁的张妙在回家路上,被开着一辆克鲁兹轿车的西安音乐学院大二学生药家鑫撞倒,其后被连捅八刀(一说是六刀)身亡。

案发后,张妙的父亲张平选,只见了女儿一眼。

那是10月21日凌晨3点左右,张平选接到警方电话赶到现场。隔得很远他认出了女儿穿的衣服。躺在血泊中的张妙膝盖和裤子破了,外套敞开着,电动车摔在一边。警方问,那是你女儿吗?张平选点了点头,没能走近,人就被拉走了,此后再没见过。

期间他听见现场有警察议论,怎么会又是车祸,又是刀伤。

10月23日,带着疑惑,张平选和女婿王辉到郭杜派出所询问情况。看见警方带了个年轻人,一直在问话。等了许久,有人过来告诉他回家吧,案子已有眉目,24小时内就会通知。

但两天过去,张平选没有接到通知。

10月25日,张平选不放心,又去了派出所。获悉警方已通知了王辉,案子移交长安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这时,他才知道女儿不是车祸遇难,而是遭遇了一起罕见的恶性刑事案件:被人撞伤后拿刀残忍的捅死。张平选还获知嫌疑人已向警方自首,案子已成定局。

当时,接到警方通知的王辉,也已准备给妻子下葬。“墓都挖好了。”

但10月29日,接到警方的死亡证明和殡葬通知书后,张家人又改变了主意。原因是,死亡证明和殡葬通知书上,对张妙的死因都写的是:失血性休克死亡。

这引起了张家人的质疑。“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失血性休克死亡?是车祸,还是刀伤?”死亡证明和殡葬通知书为什么不写明?万一张妙的遗体被埋了,没了证据,将来说不清楚咋办?于是张家人决定,不埋了。

之后,张平选跑了好几趟长安区公安局,想从警方那里拿到有更详细证明的“尸检报告”。但得到的答复是案件还在调查中,卷宗文件不能外给。最后办案刑警被问得烦了,信手撕了一张白纸,将法医尸检报告的意见写给了张平选:“胸部锐器刺创致主动脉、上腔静脉破裂大出血而死亡”。

这张“白条”反而让张妙家人更不放心。“名字、单位都没有,谁敢信。”王辉说,从此他们坚持要看到有明确死因结论的“死亡鉴定书”才埋人,但警方一直不给。

作为贫寒农家,张家人其实也一直疑惧药家会不会“有钱有势”、“买通司法”;而案发后药家“冷漠”的态度则加剧了他们的这份担心。

张妙的父亲张平选告诉记者,最初悲愤过后,他想到“都是有父母、孩子的人,我有几个孩子,失去一个都这么难受,他们只有一个孩子,如果把那个孩子枪毙了,他父母不知该多难受。”这位朴实的农民说,他因此一直是想谅解药家,留药家鑫一条命的。

但事发后,药家的态度却让张平选感到了“寒心”。

事发后一个多月时间,药家一直杳无音讯。没有主动联系过受害人家属,也没有上门来道歉看望。这让张家很不满。“我们农村说,上门不打笑脸人,你事发了道个歉总是应该的吧。”

看到药家一直没有消息,张平选说自己曾几次主动去找过警方,提出想和对方父母见个面,双方坐下来谈谈。但警方称案件还在调查,最后一次则告诉张平选“对方拒绝见面,走程序”。

直到2010年11月8日,女婿王辉突然来找张平选征求意见,说药家通过警方转交了15000元丧葬费让“埋人”。警方先给了王辉10000元,另外5000元要求埋了人再给。

这成为一个多月时间里,药家传递到受害方唯一的讯息。但此举反而加深了张家人心中的疑虑。张平选没有同意。

而据王辉告诉记者,15000元是他拿到死亡证明和殡葬通知书后警方通知“埋人”,他说拿不出钱,提出的数字。由于一直没有埋人,另外5000元,直到被媒体曝光,警方获知王辉生病住院缺钱,才给了王辉。

2010年12月,一直对药家态度疑惑不解的张平选,从代理律师许涛手里拿到了药家鑫父母的电话,遂给药家主动打了一个电话。

张平选说,药家鑫父亲药庆卫接了电话,一听到自己表明身份是死者的父亲,就把电话挂了,他再打就电话占线,打不通了。

至此,张平选说,他对药家鑫父母彻底失望,再没联系过。

对此,药家鑫辩护律师路刚的解释是,事发后,药家鑫父母也完全陷入“不知所措,濒临崩溃”的境地;二是担心去受害人家里的安全问题,三是觉得凑不够钱,光道歉也没有用。

作为律师,路刚知道能否取得受害人谅解对于药家鑫的量刑至关重要,他称自己也建议过多次,“但他们都是老大学生,有自己的想法,很固执。”

路刚称,他曾就张平选打过的电话向药庆卫求证,药庆卫的解释是,记不起接到过张平选的电话,只记得那段时间打电话的媒体太多,一听是陌生电话就不敢接了。

药家另一名辩护律师杨建华称,案发后,考虑到安全问题,她曾陪药父母找过警方两次,希望在警方陪同下去张家道歉,但由于警方没有答应未能成行。

另一方面,杨建华称,药家也确实拿不出太多的钱。就连王辉提出的15000元丧葬费,药家也是分两次才凑齐。药案卷宗里的两张收条也显示,分别是11月4日12000元,11月8日3000元。

媒体介入报道后,药家鑫父母也曾向媒体解释称,“事发当天,我们就想登门致歉。但道歉是需要拿钱的,这个案件的民事赔偿部分已远远超出我们夫妻的承受范围;再者,我们得给自己留一些尊严,要是被媒体曝光,那么我们以后出门找工作都成了问题……”

药家鑫母亲段瑞华说,“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我们担心单位同事知道,也担心媒体找到我们。因此,我们夫妻俩先在亲戚家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干脆在外面租了一处房。”

但据知情人告诉记者,真实情况是,事发后,药家鑫父母就把房间的窗户全部蒙上,给外界营造出无人在家的假象,每天深居简出,“以泪洗面”。而案发一周后,第二次车祸伤者石学鹏的父亲石生祥打电话给药庆卫要求续缴住院费时,药父也在电话中称自己已是“走投无路,四门不出”。

除了闭门不出,对于任何来自外界的询问,药家鑫父母也是拼命回避和隐瞒。

据西安音乐学院情况通报,10月下旬,由于药家鑫未参加学校的期中考试且已旷课多日,学院钢琴系曾多次打电话与药母段瑞华联系,询问缘由,其母均未答复。

直到11月8日上午,段瑞华突然找到学校辅导员为药家鑫请假,并请求学院开据药家鑫在校期间的表现证明。辅导员询问原因,段瑞华才称,药家鑫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已被刑拘,其它仍一概不答。次日,学校赶赴警方了解情况被告知,案件尚在侦查,结案后自会通知。

但直到媒体曝光,学校才获知药家鑫竟然涉嫌故意杀人。

药家父母的“冷漠”最终激怒了原本就满腹疑虑的张家。在张妙家人看来,药家是基于对自身背景和能量的自信,把钱花在了“打点”上,不屑于对受害人进行道歉赔偿。“如果没有能量,怎么会对我们置之不理?”王辉说,“他们压根儿瞧不起农民。”

这种愤怒与猜忌导致11月18日,警方正式下发《破案告知书》,明确说明该案系“故意杀人”,药家鑫已移送检方起诉后,张家人仍然拒绝安葬张妙。

10天后,媒体介入,当药家鑫被“揭露”并被贴上“富二代”的标签,张家人的担心似乎终于得到了证实。

媒体介入

媒体的介入纯属偶然。

案发之初,媒体并没有得到消息。只有案发后的10月25日,药家鑫被警方带领指认现场,陕西电视台跑政法口的记者获准跟拍了全程并采访了药家鑫,但事后即接到有关方面的禁令未能播出。

直到一个多月后,有当地媒体记者偶然获悉了这起诡异的车祸,到现场寻访,最终找到了受害者张妙家里。此时,张家人也正为药家一直杳无音讯而愤怒、疑惧,记者的出现适逢其时。

根据张家人提供的案情及司法文书,该记者当即采写了《西安一大学生撞倒行人后连刺伤者8刀致死》一稿,考虑到报道风险,选择了远在南京的《扬子晚报》首发。结果报道迅速引发众多媒体转载跟进。西安警方也作出回应,立即召集西安本地媒体通报破案详情。但警方通报所称“22日即将嫌疑人药家鑫抓获”却为其后法院庭审时,药家鑫被认定为“投案自首”又给公众留下了质疑和想象的空间。

不管怎样,案发一个多月后,一直不为人知的药家鑫撞车杀人案终于曝光。

当社会震惊于这起“性质恶劣匪夷所思”的大学生杀人案同时,上述报道一句简短的结尾,则吸引了更多的目光。报道写道:“据多名知情警官介绍,药家鑫案发当晚是去会见女友的。他所驾驶的车辆系私家车,其家庭背景殷实。”

这句话让人很快联想到了另一起大学生交通肇事案。

11月29日,药家鑫案曝光次日,《扬子晚报》随即刊发了辽宁评论人张兮兮撰写的评论文章《爹影重重,一种令人心慌的社会病》,将药案与不久前喧嚣一时的“河北大学李启铭交通肇事案”联系起来。后者因为一句被夸张和略去了真实语境的“我爸是李刚”,引爆了社会久已积蓄的对权力阶层和贫富分化的愤怒与不满,成为全国舆论关注和抨击的焦点。
药家鑫案恰好发生于李启铭案之后四天。两人同是去见女友,同是大学生开私家车肇事,同是“家境殷实”;张兮兮的评论文章写道,“很难不令人发散猜想,药家鑫又是一个“李刚”式的非权即贵“二代”家庭背景。否则,一般家庭出身的孩子,不会面对受伤被撞者,生出要刺杀人的戾气!”

该文旋即被新浪、凤凰、腾讯等各大门户网站以《“家庭背景殷实”背后是否“爹影重重”》、《撞人又行凶背后隐现“爹影重重”?》、《似曾相识的“爹影重重”》、《西安大学生撞人行刺事件背后“爹影重重”》等标题转载。

至此,药家鑫被贴上了“富二代”的标签,药案被公众很自然的联想为第二个“李刚门”,一种与“李刚门”相似的愤怒情绪亦再次被激发。药案也自此步其后尘,由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最终走向了全国关注的舆论公共事件。

不久,即有网友“人肉”发布了有关药家鑫父母的信息,称药父为华山机械厂军代表,团级干部,享受副师级待遇。药家鑫“家庭背景殷实”的说法似乎得到了证实。“富二代”之后,药家鑫又有了新的标签“军二代”。

借助药家鑫案,媒体舆论也将讨伐的矛头再次指向了备受质疑的“官二代”、“富二代”,掀起了新一轮“口诛笔伐”。新华每日电讯发表了《药家鑫肇事杀人,难道他爸比李刚还牛?》;东方网贴出《药家鑫,你的家庭背景有多殷实》;北方新闻网挂出《我爸是李刚,药家更‘平方’》等评论,有评论还调侃到“药家鑫,药家鑫,药家炫万金”。

但其时,尚无媒体采访到药家鑫父母,药家鑫的家境状况也仅仅来自于各种推测。

据最初报道此案的记者称,当初他写下药家鑫“家庭背景殷实”,源自其所在西安音乐学院班主任的反映。理由有三点:一是开车上学;二是衣着名牌;三是药家鑫在学校食堂吃得比一般学生要好。

之后,媒体寻访到的邻居、同学也均是从药家鑫买车等消费行为推断其家境“殷实”。

虽然众多媒体其后都希望找到药家鑫父母求证,但都“敲门无人应声”,打电话也无人应答。
药家鑫父母回避的态度,让公众的种种猜测和质疑更加酝酿发酵。

此案案发一个多月时间里,西安本地媒体为何没有报道?警方为何要封锁消息?药家又为何拒绝面对受害人家属?这些疑问均引发猜测与联想。在司法不独立和公信缺失的社会背景下,这起“不透明”的刑事案件背后是否存在“司法不公”和“暗箱操作”成为了公众质疑的焦点。

药家鑫“富二代”的标签则从某种程度上“证实”了公众的怀疑。

于是,药家鑫令人发指的杀人行为和匪夷所思的杀人动机更激发了公众的愤怒。

媒体曝光后,陕西电视台曾经拍摄药家鑫指认现场的采访画面也得以播出。其中药家鑫一句对杀人动机的解释“怕撞到农村的人,特别难缠”所隐含的对农民的歧视,亦引发舆论的强烈抨击。

虽然其后,陕西台当事记者接受新京报采访时回忆,药家鑫说出这句话时,“抿了一下嘴,想了半天,‘看着像有点不好意思说’”;事后也有人质疑,案发当晚开车撞倒张妙时,药家鑫何以知道骑电动车的张妙就是农民?“我脑门上写了农民两个字吗?”一审庭审时,受害方公民代理人张显亦如此质问。

但愤怒情绪下,没有人深究这句存在明显逻辑漏洞的谎言。这被很自然的理解为“富二代”骄横跋扈的印证,只是更增加了公众的愤怒情绪。

虽然其后有媒体调查发现,药家鑫平时文静内向,表现良好;药家家境似乎也非富豪;但这些报道只是让药家鑫疯狂的杀人行为更加令人费解,不仅无法平复公众的质疑,反而被愤怒的公众视作是为药家“开脱”,也成为质疑与攻击的对象。
        
2010年12月1日,华商报以《药家鑫父母曾托警方送来1万元安葬费》为题报道了药家鑫父母曾给受害方送过丧葬费的事实,却引来骂声一片。有网友发帖愤怒质问,“华商报凭什么为药家鑫开脱!还没有新闻职业道德?”并认为,类似报道都是药家给钱买通媒体欲平息众怒大事化小的“公关软文”。

今年2月,有媒体借看守所举办元宵节活动之机采访到了药家鑫本人,药家鑫亲自解释自己并非“富二代”,但没人在意。相反,从看守所流出的药家鑫唱歌视频,反而加深了公众对药家有背景的质疑,“一个死刑犯怎么可能那么淡定的唱歌?”有网友评论道。

这种愤怒的民意亦被传递给了远在乡村的张妙家人,并最终消泯了张家对药家鑫的最后一丝宽恕和谅解的可能。而扮演这个传递者角色的,是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材料系副教授张显。

西安张显

张显的介入同样系出偶然。

在西安电子科大任教的张显一开始并未想到,自己会与这起杀人案有什么关联。

12月3日,陕西省教委、陕西省教育厅下发《关于以药家鑫事件为反面教材在全省大学生中集中开展法律法规学习和思想道德教育的紧急通知》,通报了药家鑫案,要求各高校从12月6日起用一个月的时间,以药家鑫事件为反面教材在全省大学生中集中开展法律法规学习和思想道德专项教育活动。

而在此之前,看到2010年11月28日华商报报道后的张显,即将药家鑫案与“李刚案”联系起来,拿到自己的课堂上教育学生,“我告诉他们要有担当,倘若碰到了法律这个红线,都要接受相应的法律责任。人是平等的,无论我爸是什么,无论家里多么殷实有钱,在法律正义面前都苍白无力。”

接到教委通知后,张显又专门设计了PPT课件,在12月7日和12月8日两次向学生宣讲此案,并将主题分别命名为“自由与平等”和“做个有责任心的大学生”。在课件结尾,张显还明确提出,“我们应该拭目以待,密切关注药家鑫案件的进展,希望不判死刑,也希望中国就此取缔死刑。”

当时的张显尚未想到自己将会成为这起案件的主角之一。在给学生读新闻时,他赫然发现,文中提及的受害人竟然就在自己的老家:“长安区宫子村”。“我一惊,这不就是我老家么?”

于是,2011年2月9日,春节回家过年的张显,在村子里撞见了张妙的丈夫王辉。

当时,王辉正接到代理律师许涛的电话,赶往村口,准备在许涛拟就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诉讼状》上按个手指印,由许涛代其向法院提交。

张显获悉后十分气愤。当即阻止了王辉,要求许涛把诉状先发到自己邮箱审阅。

事后,张显向记者坦陈自己当时“不懂法”。“刑事附带民事责任,咱们都是个普通人,对法律不懂,我说这么大的一个刑事案件,就应该死刑;我们不能要这个钱的,要钱的话,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这期间,他看到西安一家电视台的主持人评论认为,药家鑫父母应站出来向受害方道歉并积极给予民事赔偿,曾打电话到该电视台痛斥对方是“又一次侮辱受害方,侮辱农民”,他认为,这是对方在告诉药家鑫父母,“人被杀了,你们应该过来跟我们见面,我们要钱呢,这相当可怕”。

但拿到民事诉状后,张显向法律界朋友咨询,却被狠狠教育了一番。“他们说,你不问药家鑫家要钱,人家父母也不会感激你,社会也不会尊重你,说你多伟大,因为这是法律赋予受害人的一种权利。我才明白了,才接受了。”

自此,原本与此无关的张显就以王辉“远房表哥”的名义正式介入了药家鑫案。但这个远房亲戚的关系直到一审庭审的次日才被确认下来。看到电视庭审直播后,张显的表妹告诉他,王辉的爷爷,和张显表妹的丈夫的奶奶,原来是兄妹。

对于看到媒体报道后,主动联系王辉上门提供法律援助的律师许涛,张显最初也不信任,甚至怀疑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律师会不会是药家“安排的”。

他自言,直到咨询了法律界朋友,以及听到许涛讲述,药家曾提出给20万元试图收买他,遭其严词拒绝之后,才信任了许涛是“自己人”。但许涛对此的解释是,他告诉张显的,是药家律师提出的民事赔偿方案,“已经凑了20万”。

这种不信任,导致在华商报记者劝说和“撮合”下,药家鑫父母与张平选在庭审前唯一一次见面,也是药父母唯一一次站出来面对媒体回应质疑,亦被张显当成了是药家的“阴谋”。

2月23日,张显陪同王辉和张平选从西安中院领取了开庭的传票,拒绝了药家律师杨建华提出的协商请求,“我说,几个月都过去了我们有什么好谈的,现在我们已经成为对手,要对薄公堂了,法庭见。”

出门时碰见了华商报的记者。在记者邀约下,一行九人去了一家饭店吃饭。但张显没有想到,其中一位是药家鑫的代理律师路刚,而且就坐在他的身边。席间,他一边与路刚交杯换盏,一边痛骂药家鑫的凶残和药家父母的无情无义,却一直不知路刚的真实身份。

路刚称,自己当时也是被记者约来,同样没想到会以如此尴尬的方式与张家人见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又不好说出身份,如坐针毡。”只好与张显拼酒。

在这个气氛尴尬的酒宴上,记者获知了张平选仍想见药家鑫父母一面。“就想搞清楚,他们做父母的怎么会这么狠心,儿子杀了人,也不来替儿子道歉赎罪请求原谅。”张平选说。

于是,在记者和路刚的斡旋下,次日在一家饭店,张平选终于如愿见到了此前一直回避的药家鑫父母。后者带着3万元钱,向张平选当场下跪痛哭道歉,并请求张平选按照当地风俗,收下丧葬费先将张妙安葬。张平选拒绝了收钱,但内心本有的那份善意重新被激活。

事后他称,之所以拒绝当面会谈,原因是记者在场。他当时选择留下一位朋友,其实是给对方一个机会,留下一个回旋余地,希望尽快重新安排时间和地点约谈。那晚回家后,张平选还特意给华商报记者打了一个电话,询问药家鑫父母是否也安全到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说自己才放心下来。

这成为双方达成谅解的最后契机。然而,此后到3月23日一审开庭前一个月内,双方就民事赔偿进行了正式协商,却最终没能达成协议。受害方代理律师许涛的说法是,已方提出的先付10万元丧葬费“以示诚意”,再谈剩下部分赔偿的方案遭到了药家拒绝。而路刚的说法是,张家一直不肯说出赔偿总数,最后报出了50万元的要求,药家鑫父母又凑不出来。不过,这个说法遭到了张平选和王辉的否认。张平选说,自己从没提出过要多少钱,也没想过要多少钱,只想看药家鑫父母的态度和诚意。

华商报对张平选与药家鑫父母的会面做了大篇幅报道。看到报道认出路刚的张显对这次会面十分不满。认为这是药家利用媒体耍的“阴谋”,借吃饭在开庭前探听己方虚实,然后没有告知自己和王辉,就单独安排了有谅解之意的张平选与药家父母见面。他打电话给华商报记者称自己上了圈套,“那顿饭我吃得像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这顿饭后来被他写到博客上,作为证明药家玩弄手腕的证据。律师路刚被其称为间谍“余则成”。

也就是在这顿饭上,张显从记者那里获知了法院开庭,将组织200名西安音乐学院学生旁听。次日,他打电话质问法官张艳平,西安那么多大学,为什么都是药家鑫母校的学生?被告知是陕西省教委安排来接受教育,张显表示坚决反对,“我说他们的人是我们的十倍,跑到法庭上跟我们打架来了,这不行。”张艳平随后表示,愿意向领导反映这个问题。

张显把此事告知了张家人,认为200名药家鑫的同学校友可能会在法庭上打悲情牌,“万一给我们跪一圈,怎么办?”于是决定采取对策,组织两个村的村民届时也去法院门口拉横幅喊口号,要求严惩凶手。

这之后,由于检方针对药家鑫买刀和第二次车祸提出补充侦查,法院开庭延期。再次接到开庭通知时,张显被告知,参加庭审旁听的大学生已改为四所高校,人数也增加到400人。他又打电话向陕西省教委宣教科求证,得知不仅自己反对,药家鑫的父母也提出了反对意见,认为全部来自西安音乐学院不好,于是教委做出了更改。

3月22日,获悉张显要组织村民到法庭门口打横幅,西安中院赶紧将张显通知到法院协商,告知其这种方式是对法律的蔑视和不尊重,对法官施加压力。但遭到张显驳斥,称自己作为教授,还要接受门口安检,而且司法腐败确实也客观存在,“你不信任我,我怎么信任你?”

张显称,自己辩才折服了法官。一位庭长建议,你来做受害方的公民代理人出庭吧。随即当场办理了张显作为张妙家人聘请的“公民代理人”的代理手续;同时,张显同意放弃让村民到法院门口打横幅的举动。于是,第二天,“远房表哥”张显便以公民代理人的身份出现在了药家鑫案一审庭审的法庭上。

然而,这次向媒体和社会开放并直播的庭审,却在社会舆论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激起了民意对司法更大的质疑和不信任。

庭审的喧嚣

庭审中,辩护律师路刚将药家鑫的行为辩称为“激情杀人”,并拿出药家鑫之前获得奖状的证物证明其之前表现良好。“激情”是指“一种强烈的、短暂的、爆发式的情绪状态”,意为行为人因一时的激愤情绪而实施的犯罪行为,没有预先确定的犯罪动机和目的。

但这个辩护理由因为“受害人并无过错、不存在激怒行为人”而备受质疑,反而被网友认为是在为药家鑫故意杀人行为狡辩。

而西安市中院在庭审结束后组织的“问卷调查”亦因此引发了更大的质疑。

当时,除媒体记者和受害者家属,现场400名大学生及100名人大代表组成的旁听席都收到了一份特殊的问卷——“旁听人员旁听案件反馈意见表”。问卷上有两个问题:您认为对药家鑫应处以何种刑罚?您对旁听案件庭审情况的具体做法和建议是什么?

据其宣传负责人解释,他们其实是按照2008年9月陕西省高院制定推行的《关于征询旁听庭审公民对案件裁判意见和建议的若干规定》执行。此规定的出台,是陕西省高院借鉴美国陪审团制度提出的一项体现“司法为民”的创新举措。

该规定要求,对“有重大社会影响”等六类依法公开审理的案件,应当征询旁听庭审的公民对案件裁判的意见和建议,并作为合议庭评议和裁判案件的参考。据陕西省高院院长安东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该规定的本意,是要“通过邀请公民群众旁听评议案件,参与案件审判来提高司法公信力”。

举国关注的药家鑫案显属“有重大社会影响”类案件。但照章执行的西安中院却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此举反而引发了舆论对司法公正的普遍质疑,甚至被愤怒的民意解读为法院是在为轻判药家鑫“寻找台阶”。

“且不说被告人、受害人的亲朋好友,就是400余名大学生也很难具有代表性,其建议也只能反映出大学生群体的倾向性立场。这种对象的局限,直接影响了调查结果的参考价值。”有学者如此评论道。

与此同时,庭审前后央视的连续报道也引发了民众对媒体公正性的最大质疑。

庭审后,央视获准对药家鑫进行了独家专访。相形之下,受害者一方却没有得到同等展现。结果采访中,药家鑫对自我的怜惜,对自身痛苦成长经历的剖析和悔恨的泪水,不仅没能换得舆论的同情,反而与“李刚门事件”中,李刚接受央视采访时流泪谢罪联系在一起,激起了公众更加汹涌的愤怒。

有媒体人士为此评论道:“他们预先已经预备了纸巾,不是让你为受害者落泪,而是让你为杀人者而伤悲。”、

而中国公安大学犯罪心理学教授李玫瑾接受央视《新闻1+1》采访时,以弹钢琴的习惯动作解释药家鑫的残忍杀人行为和犯罪心理,被网友概括为“钢琴杀人说”,更激起了社会舆论的广泛质疑和抨击。

尽管李玫瑾解释“钢琴杀人说”系网友误读,自己并无为药家鑫开脱之意,但曾参与过马加爵案的李玫瑾却让网友把药家鑫案与马加爵案对比联系起来。

在2004年的马加爵案中,李玫瑾点评认为“没有任何条文规定,在犯下此种罪行后,仅仅因为贫穷就可以减轻处罚”;但面对药家鑫,她却读出了“不忍”、“委屈”,表示“非常遗憾”。
这被网友认为是李玫瑾面对贫富不同阶层的杀人犯,持有“双重标准”,成为其饱受诟病的软肋,亦由此进一步诱发了民众对药家鑫“富二代”标签的愤怒。

正当此时,4月1日,所谓“药家鑫同门师妹”李颖力挺药家鑫杀人行为的言论被网友发现,“我要是他(指药家鑫)我也捅……怎么没想着受害人当时不要脸来着,记车牌?”虽然李颖很快道歉,但其冷血言论激起的社会愤怒最终也算到了药家鑫身上。

对药案的一系列质疑,都被民众怀疑是“背景深厚”的药家,在动用各种资源为药家鑫开脱。这导致网友对药家鑫案司法判决的走向形成了一种“已被安排好的印象”:“先告诉我他钢琴十级,一直学习很好,然后是他开始忏悔,解读自己,让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都是为了将来的轻判所做的铺垫。”

这最终引发了社会情绪对药家鑫案的“群起攻之”。愤怒的民意要求法院必须判处药家鑫死刑,以此证明司法的公正。“要么药家鑫死,要么法律、正义死!”的呼喊响彻网络。

在这种愤怒喧嚣的背后其实是一种恐惧。“他们害怕这个社会真的被丛林法则主宰,弱者彻底丧失法律的庇护。”《金融时报》专栏作家老愚写道。

在此背景下,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孔庆东暴戾式的评论赢得了网民的一致喝彩:“他(药家鑫)长的是典型的杀人犯的那种面孔……一看就知道是罪该万死的人。”

自此,药家鑫案的走向已经定型。

尽管此后不断有媒体调查发现,药家鑫既非“富二代”也非“官二代”。

尽管,亦不乏理性的声音。“我们当然可以依法判决一个人死刑,但是可否不要以群众狂欢的方式处死我们的同类?”法学家贺卫方发表文章写道。
        
彻底丧失的谅解

一审庭审后愤怒的民意,也将受害方彻底绑架,最终消泯了双方原本存有的一丝谅解希望。

跟学生讲课时曾表态希望不判药家鑫死刑的张显,此时却成为了死刑的坚决拥护者和推动者。

3月25日,张显即在博客中发布了两个村的村民扯起横幅签名要求法院严惩凶手的照片。在自己的博客和微博上,张显也不断发布和转载对药家鑫案的种种质疑和猜测,并很快吸引了网民的大量关注。

尽管被懂法律的朋友教育后,张显明白了放弃民事赔偿是放弃法律规定的权利,并不明智;但4月2日,张显做客新浪微博与网友互动,他又回到了最初的态度:“绝对不要带血的钱,杀人偿命”。提及此次做客的经历,张显说:“一下子,火得很,这个微博很厉害。现在已经有了粉丝2万2千2百多人。”

此时面对媒体采访,王辉也无不慷慨激昂的表态:“我不要钱,这是拿我媳妇命换来的带血的钱,我不能要。杀人偿命,我只要他的命。药家鑫不死,我就去跳楼。”但私下里,他却跟记者说,“我们现在也不敢提民事赔偿,传出去,社会会说我们想贪药家的钱。”

对于张平选内心体恤药家鑫父母之意,张显告诉他,这是你重男轻女,如果你死的是儿子呢?

4月13日,一审宣判在即,一份由张显起草,受害方家属签字的“原告家属量刑意见书”提交法院,意见书提出要求:死刑,立即执行。为此甚至宣布拒绝接受药家的民事赔偿。

“对于民事赔偿,我们仅仅要求贵院将药家鑫名下的陕A419N0红色小轿车按照有关程序予以拍卖,以补偿被害人家属。”张显在“意见书”中写道,“对于药家鑫父母任何以期获得从轻处罚药家鑫的赔偿,我们一概不予接受,并对这种行为和妄想表示愤怒。”

而在此之前,代理律师许涛根据法律规定测算并提交的刑事附带民事赔偿诉讼状,张妙家人提出了53万元的民事赔偿。

接受记者采访时,张显表示,如果接受了药家的赔偿,张妙的孩子长大后将会恨父亲一辈子。他表示将发动网友捐款来弥补受害者张妙的家人。一审判决药家鑫死刑后,有网友即发起了对王辉一家的募捐。其中最高的一笔,由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傅蔚冈在微博上发起,凑了54万元。

谈及自己介入前后的观点变化,张显解释称,死刑废除虽然美好,但在中国仍存在死刑的情况下,如果拿钱就可以免死,死刑就会成为穷人的专利。“我们必须让富人也尝一下死刑,只有判药家鑫死刑,才能证明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当时,他曾跟记者说,如果药家鑫被判决并执行了死刑,他会主动上门去见药家鑫父母,安慰他们要好好活下去,“我要告诉他们,不是张显杀死了他们的儿子,是法律杀死了药家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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