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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古集》:12,儒墨的异同

沙黑 · 2014-01-18 · 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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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墨的异同

  孟子有这样两句话:

  “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无父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杨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说诬民,充塞仁义也。仁义充塞,则率兽食人,人将相食。”

  “吾为此惧,闲(卫)先圣之道,距杨墨,放淫辞,邪说者不得作。……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说,距詖行,放淫辞,以承三圣者。岂好辩哉?予不得已也。能距杨墨者,圣人之徒也。”

  可见,孟子与墨子坚决划清了界限。然而,我们读《墨子》,却发现,孟子对墨子下的结论,并不实事求是,属于扣大帽子,因为,墨子与儒学在不同之处而外,还有着很多共同之处,最重要的一点是,墨子也是大讲“仁、义、孝、忠”这些的,以之作为论说的前提与归宿。此外,墨子也反对诸侯兼并,“非攻”就是他的名篇。从社会发展上说,墨子也是维护现存周天子的天下的,反倒是孟子企图依附齐、魏这样的大国,来成就“王道”,这不是顺应战国潮流,而把周天子放一边去了么?据研究,西汉“独尊儒术”以来,墨学中绝二千余载,直至清代中叶而后,在被遗忘的角落里陆才发现了《墨子》,于是整理面世,可见,相当时间里,墨子的真相已经不为人知。

  《墨子·兼爱》说:“……乱何自起:起不相爱。臣子之不孝君父,所谓乱也;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弟自爱不爱兄,故亏兄而自利;臣自爱不爱君,故亏君而自利;此所谓乱也。虽父之不慈子,兄之不慈弟,君之不慈臣,此亦天下之所谓乱也。……虽至天下之为盗贼者亦然,盗爱其室不爱其异室,故窃异室以利其室;贼爱其身不爱人,故贼人以利其身。此何也?皆起不相爱。虽至大夫之相乱家,诸侯之相攻国者亦然。”

  从这一段可见,墨子是很主张“爱”的,在“自爱”与“相爱”的关系上,强调“相爱”的重要。其也是主张子孝父、臣忠君的,也是反对大夫相侵夺、诸侯相攻伐的,也是痛恨“盗贼”的,这些,至少在概念的一般意义上与儒学并无二致。所以,孟子说墨子“无父无君”,就不实事求是,属于扣大帽子。至于说“是禽兽也”,虽有骂人之嫌,却也是语有出处的,其在《礼记·曲礼》:“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鹦鹉能言,不离飞鸟。猩猩能言,不离禽兽。今人而无礼,虽能言,不亦禽兽之心乎?”

  孔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孔子家语·本姓解》),“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滕文公章句上》),那么墨子呢?韩非子说,“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显学》篇)。

  我们打开《墨子》,确实随处可见“三代圣王”、“圣人”这些话,这也就是墨子言必称尧舜。比如,“古之圣王之治天下也,……舜耕于历山,……尧得之服泽之阳,使接天下之政……”(《尚贤》篇),“三代圣王既没,天下失义”(《节葬》篇),“尚(倘)欲祖述尧舜禹汤之道,将不可以不尚贤”(《尚贤》篇),“凡言凡动,合于三代圣王尧舜禹汤文武者为之;凡言凡动,合于三代暴王桀纣幽厉者舍之”(《贵义》篇)。

  可见,墨学与儒学同尊尧舜禹汤文武。

  《墨子》中“仁、义、忠、信、孝、礼”这些,也比比皆是,奉为必遵必趋的原则和标准,未见有何反对:

  “舜……禹……汤……武王……此四王者所染当,故王天下,立为天子,功名蔽天地。举天下之仁义显人,必称此四王者”(《所染》篇)

  “子墨子言曰,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爱》篇)

  “法不仁,不可以为法”(《法仪》篇)

  “年岁善,则民仁且良”(《七患》篇)

  “库无备兵,虽有义不能征无义”(《七患》篇)

  “宫墙之高足以别男女之礼”(《辞过》篇)

  “武王胜殷杀纣,环天下自立以为王,事成功立,无大后患,因先王之乐,又自作乐,命曰<象>……其乐逾繁者,其治逾寡。自此观之,乐非所以治天下也”(《三辩》篇)

  “忠信之士喜,不忠不信之士惧”(《尚贤》篇)

  “君臣不惠忠,父子不慈孝,兄弟不和调,此则天下之害也”(《兼爱》篇)

  “攘人犬豕鸡豚者,其不义又甚入人园圃窃桃李。是何故也?以亏人愈我,其不仁兹甚,罪益厚”(《非攻》篇)

  “此仁也义也孝子之事也,为人谋者不可不劝也”(《节葬》篇)

  “其大父死,负其大母而弃之,曰鬼妻不可与居处。此上以为政,下以为俗,操而不择,则此岂实仁义之道哉”(《节葬》篇)

  “顺天意者,义政也;反天意者,力政也”(《天志》篇)

  “义者,善政也……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是以知义之为善政也……今天下之君子,中实将欲遵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天志》篇)

  “仁,体爱也。……义,利也。礼,敬也。……忠,以为利而强低也。孝,利亲也。信,言合于意也”(《经》篇)

  “仁而无利爱,利爱生于虑”(《大取》篇)

  “义可厚,厚之;义可薄,薄之;谓伦列。德行,君上,老长、亲戚,此皆所厚也。为长厚,不为幼薄”(《大取》篇)

  “夫倍(背)义而乡(向)禄者,我常闻之矣”(《耕柱》篇)

  “三代之圣王禹汤文武,百里之侯也,说(悦)忠行义,取天下……苟不用仁义,何以非夷人食其子也”(《鲁问》篇)

  “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臣见大王之必伤义而不得”(《公输》篇)

  既然《墨子》里“仁、义、忠、信、孝、礼”这些,如此其多比比皆是,奉为必遵必趋的原则和标准,与孔儒似并无二致,何以当时墨子公然批评孔儒,而后来孟子又大骂墨子为“禽兽”呢?

  原因大约有两条,一是墨子宣传的“仁、义、孝、忠、礼、信……”这些,虽与孔儒在字面上并无不同,在概念的所指上也有一致之处,但在内容里,仍有所不同,以至含有严重的不同。二是墨子宣传了他的“兼爱、尚贤”之类的观点。

  以最核心的概念“仁”来作比较。之前,我们已知孔子于“仁”有这些言论:

  君子去仁,恶乎成名?

  上好礼,则民莫敢不敬;上好义,则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则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则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知及之,仁能守之,不庄以莅之,则民不敬。知及之,仁能守之,庄以莅之,动之不以礼,未善也。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

  兴灭国,继绝世,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

  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泛爱众,而亲仁。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

  入公门,鞠躬如也,如不容。立不中门,行不履阈。过位,色勃如也,足躩如也,其言似不足者。摄齐升堂,鞠躬如也,屏气似不足者……

  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孔子的学生有子的名言说得也挺直白: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又,孟子有这样两句名言:

  尧舜不遍爱人,急亲贤也。

  为政不得罪于巨室。

  从这些材料可见,孔孟的“仁”,是一种“仁术”,是不免矫揉造作而为了使民不敢不敬的,即使讲孝,也是给民做榜样,目的仍是使民驯服不至于犯上作乱,而为了使民敬畏,则在庙堂等各种重要场合更是繁礼缛节做作到极点,“仁”的政治纲领是克己复礼、兴灭继绝,是维护与平衡某种统治的利益(比如,周灭殷商之后,仍封殷商的微子启于商丘立为宋国),虽讲“泛爱众”,对所谓的“无礼”者,却也十分痛恨,包括弟子樊迟在内也是孔子不喜欢的。孟子更把孔儒的“仁”学实质挑明了讲,是“不遍爱人”,是为政不得罪于巨室。可见,孔儒的“仁”有着十分鲜明的立场和具体内容,是贵族的,是为治人者着想的,与民众是有着相当的对立的。

  那么,墨子的“仁”有何不同?

  墨子的以下言论,说明着他的“仁、义”有着与孔儒不同的倾向:

  据财不能以分人者,不足与友。……君子以身戴行。(《修身》篇)

  古者圣王之为政也,言曰:“不义不富,不义不贵,不义不亲,不义不近。”是以国之富贵人闻之,皆退而谋曰:“始我所恃者,富贵也,今上举义不避贫贱,然则我不可不为义……”。(《尚贤》篇)

  仁人之事者,必务求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兼相爱,交相利,此自先圣六王者亲行之。(《兼爱》篇)

  仁,爱己者非为用己也,不若爱马。义,志以天下为芬,而能能(善)利之,不必用。礼,……等异论(伦)也。(《经说》篇)

  圣人……,仁而无利爱,利爱生于虑。(《大取》篇)

  执有命者之言曰,“命富则富,命贫则贫,命众则众,命寡则寡,命治则治,命乱则乱,命寿则寿,命夭则夭……虽强劲何益哉?”以上说王公大人,下以驵(阻)百姓之事,故执有命者不仁。(《非命》篇)

  国家昏乱,则语之尚贤、沿尚同;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国家熹音湛湎,则语之非乐、非命;国家淫僻无礼,则语之尊天、事鬼;国家务夺侵凌,则语之兼爱、非攻;故曰择务而从事焉。(《鲁问》篇)

  以上所引,说明墨子主张君子的原则是,真诚无私地做到仁,言行一致地做到义。这仁义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这仁义是彻底的爱人,不是像爱马那样含有为自己的目的。所以这仁义是不谋利的,是发自诚心而无私心的考虑的。所谓礼,是打破贵贱,讲人与人的平等。因此也决不赞成那种认为贫穷富贵治乱寿夭皆命中注定的说法。这一原则用于天下国家,就是有针对性地用“尚贤,尚同”治理昏乱,用“节用,节葬”治理国贫,用“非乐,非命”治理沉迷酒色,用“尊天,事鬼”治理没有信仰。用“兼爱,非攻”治理争城掠地。

  可见,墨子的“仁义”内容,与孔儒有着大相径庭以至严重对立之处,他是另一种君子,是从平民角度平等角度看问题的君子,其摒弃贵族统治的立场。

  要说墨子与孔儒一致之处,还有不少,比如:

  一,在社会发展方向上并无不同认识。众所公知,从孔子到孟子,都对东周以来分崩离析、诸侯争战、兼并不已的天下大势不满,他们希望“复礼”,就是回复到大小诸侯国相安无事,大家众星拱月尊崇周天子那种天下有序而太平的世界。当然,最理想的状况是行“大道”的“大同”之世,然而自禹汤文武成王周公以来,“大道”是越来越远逝,社会能维持在以“礼”为标志的“小康”之世,就算很好了,但眼见得连这个也维持不下去,五霸者三王之罪人,继之而起要称霸的又大有人在,天下不安。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从孔子到孟子又千方百计为有国者着想,要他们效法周文王行王道,从而在纷争的天下立足和发展,成就王业(这时是面对现实的,也可说是含有革命性的,回避了某一诸侯国如果成就了王业,周天子该怎么办的问题,实际上是同意取周而代之的了)。在这一点上,墨子是否提出了不同的东西?没有。我们在其《辞过》篇读到这么一句,“府库实满,足以待不然,兵革不顿,士民不劳,足以征不服,故霸王之业可行于天下矣”,这是墨子顺应着兼并战争的天下向有国者进言的证据,与孟子是相似的。墨子的重要观点是“非攻”,这与孟子所说“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的立场,也可算一致,即不主张诸侯行攻伐,而主张大小国相安无事。墨子说,“民有三患,饥者不得食,寒者不得衣,劳者不得息,……今有大国即攻小国,有大家即伐小家,强劫弱,众暴寡,诈其愚,贵傲贱,寇乱盗贼并兴……”(《非乐》篇),他对这些现象深为不满,认为要加以改变。这些言论,与孟子也很相似。墨子鄙视那种“倍(背)义而乡(向)禄”(《耕柱》篇)的人,这种道德立场,与孔子“不义而富且贵于我若浮云”很同调。墨子对于“天下之君子欲道利民,本察仁义之本”并不反对,他说,“天下有义则治,无义则乱,是以知义之为善政也”,他的“义者,善政”,与孔孟的“王道”也很有共同内容。

  二,在社会等级观上并无根本不同的理解。孔儒直至孟子,在社会等级观上是十分明确的,有大人、小人的分野,有君子、野人的分别,有治人者、治于人者的区分,有君、臣的尊卑,有诸侯、大夫的各级区分,维护“礼”的这种严格的等级制,并且要求人们“克己复礼”、“非礼勿动”。墨子虽然有“兼爱,尚贤”之类的主张,向着平民以及平民中的贤人的方向倾斜,充其量这是为诸侯国家的兴旺发达着想的改良主张,虽然这很让孟子恼火,但毕竟墨子并不是要对那一社会进行根本的颠覆。我们从墨子的《天志》篇可知,他对于庶人、士、将军大夫、三公、天子这个等级序列是承认的,并且作为立论的前提。他只是提醒人们,天子上面还有“天”,而“天”是爱天下百姓的。他这话的意思也只是劝告治人者们行“义政”,不要行暴政。我们在《墨子》中读到“百工”(《法仪》篇)、“民、役徒”(《七患》篇)、“远鄙郊外之臣、门庭庶子、国中之众、四鄙之萌人、宰、工、医、行人、乐师、仆、庖、庸筑”(《尚贤》篇)、“穑人”(《兼爱》篇)、“轮人、匠人、圉、胥靡、舂酋”(《天志》篇)、“贱人、农夫、妇人”(《非乐》篇)、“百姓人民、穷民”(《非命》篇)、“获(女奴)、臧(男奴)”(《小取》篇)、鲍、函、车、匠(《非儒》)、“重室子”(《备城门》篇),这些名词所指的是社会不同等级的人们,墨子只是在论述时客观地称说到他们,并无任何褒贬,也并无任何要铲除等级的意思,就是说,这方面既无颠覆的主张,也无改良的主张。在承认总根于《周礼》的社会等级与分工的方面,他与孔儒并无分歧。在关于社会须有分工的观点上,他也与孟子一致,比如,在其《鲁问》篇中他就说过,我一人去种田,不能饱天下人,我一人去织布,不能暖天下人,我一人去打仗,不能抵挡敌军进攻,总之,我虽不耕而食、不织而衣、也不去披坚执锐,但我会教人耕教人织教人战,起的作用将非常大。这就是讲社会分工,与孟子在《滕文公章句》里关于社会须有分工的说法一致,只不过孟子把这概括为“大人之事”与“小人之事”、“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墨子却无对此区分贵贱的说法,大约因为墨子自己就是“贱人”,并且甘愿为天下平民说话。我们从《墨子·非儒》篇里一句“今之鲍函车匠(革匠、甲匠、车匠、木匠),皆君子也”可知,这些人属“君子”,大约是最低级别的君子(技术人员)吧,而墨子本人很可能就出自这个行列里(鲍、函、车、匠,俱列于《周礼·冬官·考工记》)。

  三,甚至在“心学”的方面,墨子亦与孔儒有一致之处。孔儒“心学”肇自孔子,比如他说的“克己复礼、非礼勿视”之类,就是“心学”。而孟子《尽心》篇提出了“良知”,《告子》篇提出了“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这些当是宋明“心学”之源。有趣的是,《墨子》中也有“心学”,不奇怪,作为对国家社会人生的一种哲学思考,怎能不涉及人“心”呢?《墨子·亲士》篇说,“非无安居也,我无安心也;非无足财也,我无足心也。……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这些话,岂不正是“心学”?只不过不及孔儒谈得那么多,而墨子的重点亦不在此。如果说,“君子进不败其志,内究其情,虽杂庸民,终无怨心,彼有自信者也”,相当于孔儒的“诚意,修身”,那么,在孔儒的“齐家、治国、平天下”这种序列的说法上,墨子也有,《尚同》篇就认为要“同一天下之义”,就要从“家”做起,“善人之赏,而暴人之罚,则家必治矣。……家既已治,……又使家君总其家之义,以尚同于国君,国君亦为发宪令于国之众。……国既已治矣,……故又使国君选其国之义,以尚同于天子,天子亦为发宪令一天下之众,……天下必治矣。”可见,墨子所认为的治理顺序,与孔儒也一致。

  然而,墨子终因其平民倾向而与孔儒分歧对立,显出了立场的独立性,以至庄子为之叹息说,墨子的主张“虽能独任,奈天下何?”孟子借《礼记》经典之言骂墨子为“禽兽”,这就也难免堕进庄子所言的“一曲之士”范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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