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乌冲突第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国内的政治斗争秉持着 "停在海岸线"的传统——这句谚语指的是相较国内政策领域,两党在对外政策领域更容易达成共识。此前两党对战争和大力支持乌克兰的共识基本上占了上风。但这已成往事,美国应该如何参与俄乌冲突的问题已经开始蔓延到国会和共和党的党内初选政治竞争中,并可能成为影响2024年总统选举的一个因素。
这其中有些是真正的政策辩论。事实上,在某些情况下,当两党斗争反映在对外政策上时——20世纪60年代的越南,2003年的伊拉克——都导致了严重的政策缺陷。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利将军对乌克兰取得胜利的前景提出了质疑。坚定的中间派兰德智库问道:"这件事将如何结束?"《外交政策》等期刊和杂志刊登文章,对什么是美国的最佳战略提出了各种看法。
但是,虽然有一些实质性的辩论在进行,党派政治却变本加厉。
俄乌冲突刚爆发时,两党对乌克兰的支持是惊人的。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2022年3月的民意调查显示,对俄罗斯的制裁得到了民主党人82%和共和党人75%的支持;对乌克兰的武器和其他物质援助得到了83%和80%的支持;对乌克兰的经济援助得到了85%和74%的支持。2022年7月,党派之间的分歧略有扩大,共和党领导人对拜登的批评越来越多,但仍然很谨慎。
但到了2022年11月,随着选举季的到来,分歧越来越大:有76%的民主党人和55%的共和党人支持对乌克兰提供武器和物资援助,差距从3个百分点增加到21个百分点;有81%的民主党人和50%的共和党人支持经济援助,差距从11个百分点增加到31个百分点。对制裁俄罗斯的支持率方面变化不大,民主党人83%,共和党人73%,差距只从7个百分点增加到10个百分点。但在回答关于在天然气和食品价格上涨的情况下支持乌克兰的问题时,共和党人的支持率从7月的50%下降到11月的33%,而民主党人仅从69%下降到61%。在这里,差距从19个百分点变成了31个百分点。
随着对拜登政府官员的对抗性质询,众议院的委员会听证会已经变得更加激烈。拜登政府可能很快就需要的补充拨款也有可能出现波折。正如2023年1月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调查显示,虽然对向乌克兰提供更多援助这一问题上的总体支持率为64%,在整个共和党人中为48%,但在自我认同的 "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共和党人中,支持率只有36%。虽然参议院共和党人,如少数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和外交事务委员会资深委员吉姆·里希一直试图以支持乌克兰的声明进行反击,但战争是众议院议长凯文·麦卡锡为了获得他的职位而向其党团中的极右翼成员作出承诺的问题之一。
局势仍在升级,众议员马乔里·泰勒·格林在2022年选举期间声称给乌克兰的军事援助被输送到民主党的竞选活动中,他在3月初的保守派政治行动委员会(CPAC)会议上说,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 "希望我们的儿女死在那里"。
2023年2月,几乎已经宣布参选的总统候选人、现任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将乌克兰问题直接带入了共和党的初选竞争。他表示,乌克兰问题只是乌克兰和俄罗斯之间的 "领土争端",不是后者对前者的入侵,也不是美国的重要利益,这显然是为了与前总统特朗普争夺MAGA共和党选民的初选票。德桑蒂斯将俄乌冲突作为他自己版本的 "美国优先 "的重要内容——他认为花费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经济资源应该花在国内,并保留武器以保卫美国的南部边境,防止 "走私毒品 "等。他还选择在对华政策上扮演鹰派角色,嘲笑俄罗斯是一个 "三流 "威胁,不应分散美国对真正威胁的注意力。但德桑蒂斯显然认为他需要对随后而来的共和党建制派的抗议作出回应;他给俄罗斯领导人贴上战犯的标签,并重新提起他职业生涯早期对俄罗斯的里根式强硬主张。
前南卡罗来纳州州长尼基·海利(Nikki Hayley)是一位已宣布参选的总统候选人,他试图利用对德桑蒂斯的批评,至少在一定程度上显示自己是更传统的共和党保守派国际主义者。不过,这也是目前共和党与冷战时期"以实力求和平"方针不同的地方,当时国际主义的总统候选人比孤立主义的总统候选人更有优势。例如,1952年,艾森豪威尔将军击败了 "坚定的孤立主义者"俄亥俄州参议员罗伯特·塔夫脱,获得党内提名。1992年,老布什在党内提名阶段战胜了帕特里克·布坎南(被许多评估认为是一个本土主义者和孤立主义者)。但在2016年,一大批竞争共和党总统提名的保守派国际主义者——卢比奥、杰布·布什、克鲁兹、林赛·格雷厄姆都被特朗普的 "美国优先"远远甩在身后。
无论谁成为共和党候选人,他们都更有可能站在乌克兰批评者而不是支持者的位置上。这对该党参加总统大选可能有一些好处。
过去一年里关于乌克兰问题的民意调查,如果在问卷中明确指出是拜登政府的政策,其支持率远远低于那些只是关于政策本身的问题。在2022年5月马里兰大学的民意调查中,"美国"政策得到的支持率高于 "拜登政府"的政策。2022年10月的路透社民意调查同样显示,对乌克兰武器援助的支持率为66%,对财政援助的支持率为59%,但对 "拜登处理(乌克兰问题)的方式"的支持率只有46%。即使保持问题的政治性,但把拜登排除在外,也有69%的人在当时即将举行的中期选举中支持那些主张给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的国会候选人。
乌克兰对2024年总统大选的影响取决于三种可能的情况——其中一种情况可能有助于拜登,但只是一点,而另外两种情况可能对他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1. 乌克兰获胜。这是指战争结束,俄罗斯将其军队撤回到冲突爆发前的防线,2014年克里米亚入俄可能会也可能不会被逆转,达成的和平协议被普遍认为是强有力的和持久的。拜登有理由宣称成功,而且他的政策是一个关键因素。但对外政策的胜利往往对总统的连任竞选没有什么帮助。1992年,尽管取得了1991年海湾战争的重大胜利,当时的总统老布什还是竞选连任失败。2004年,公众舆论在很大程度上仍然支持伊拉克战争,民主党候选人克里也有很多弱点,但在任总统小布什也只是以微弱优势获得连任。事实上,在近期其他一些选举中,包括2000年戈尔对小布什;2008年奥巴马对麦凯恩;2016年,特朗普对希拉里,在外交政策上比较强势的候选人都被击败了。
2. 乌克兰输了。拜登政府的政策会被批评为太少和太多,共和党候选人可能会提出这两种论点。如果美国和北约做得更多、更早,俄罗斯就不会取得胜利。华盛顿只做了目前做的这些,结果是浪费了美国纳税人的钱。
3. 战争持续。拜登可以可信地宣称,乌克兰继续坚持下去,证明了他政策的正确性。小国对抗大国。战争确实持续。路线需要保持。美国的利益、价值观和声誉都处在关键时刻,无论是直接体现在乌克兰,还是间接体现在同另一东方大国有关的事务上。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结束战争或不参与战争成为使总统候选人得以取胜的立场并非首次。伍德罗·威尔逊在1916年的连任竞选中提出,自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以来,美国一直没有参加战争。虽然富兰克林·罗斯福采取了一些措施使国家为战争做好准备,但他已经盘算到,他需要在1940年的连任竞选中承诺不派美国士兵上战场。理查德·尼克松提出的结束越南战争的和平计划是他在1968年选举中获胜的一个关键因素(尽管他同时正努力破坏当时实际进行中的和平谈判)。奥巴马对结束伊拉克战争的承诺比麦凯恩赢得战争的承诺有着更好的政治效果。特朗普甚至在2016年总统竞选前就公开表示,阿富汗战争是 "完全的浪费",现在是 "回家的时候"。
乌克兰不会是2024年美国总统大选最重要的问题;这个位置可能会被国内问题、文化战争和人物形象所取代。也会出现一些对华政策上的强硬派。但鉴于2020年佐治亚州的0.23%、威斯康星州的0.63%和宾夕法尼亚州的1.16%这样的微小差距,哪怕有百分之几的选民基于乌克兰问题投票,这种边际差异也可能是决定性的。
原文题目:American Consensus on Ukraine Has Fractured
Here’s how the war could play out in the 2024 presidential campaign.
原文出处:
https://foreignpolicy.com/2023/03/29/ukraine-support-us-republicans-democrats-politics/
编译:蓝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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