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利契.克利佛:给越南战场黑人兄弟的一封信
原作Eldridge Cleaver
艾德利契.克利佛(Eldridge Cleaver)是六零年代美国学生运动期间,黑人激进组织”黑豹党”的灵魂人物。他是黑豹党的新闻部长,对整个黑人运动有着极大的贡献。六零年代末期黑豹党被镇压,他出亡阿尔及尔,后来返美受刑。他曾著作“冰雪上的灵魂”,是黑人运动的经典之一。本文发表于黑豹党地下机关刊物“黑豹”上。
(选自南方朔著《愤怒之爱——六十年代美国学生运动史》 ,四季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出版 出版日期:1980,中国文革研究网录入)
我在一九七零年一月四日写这封信,这时,我们正开始进入一个新的年度。到了八月卅一日,我就是卅五岁,我已婚,有一个孩子,另一个也快生产。我爱我的妻子,我很愿意过着一家欢乐的幸福日子。可是,我没有办法过这种我向往的生活,因为,猪猡们!! 美国的种族歧视法西斯统治者不让我过这样的日子。
兄弟们,我要问你们,你们的生活是你们愿意过的吗?是否就是那些猪猡妨碍了你们的生活方式??我不相信你们愿意在越南攻击我们的越南兄弟姐妹,他们正在为自由而战。现在,你自己的同胞正被都些猪猡迫害,他们已起来为争取自由而战,他们需要你们以及你们的战斗技能,来帮助他们得到自由,并停上那些种族歧视猪猡们的灭种暴行。在过去的四百年中,他们一直为此而奋斗着。
我是黑豹党新闻部长,现在,我以黑豹党立场向你们说话,不过,我也要加入一点我个人的意见。因为我知道,虽然你们为了美国而拿起枪杆,但你们并不愿作美国的谄媚者;而黑豹党也拿起了枪杆,但它并不是拿来打英勇的越南人民的,却是用来发起一场自由之战,以对付你们为它而战的美国!!因为它正对全世界(包括你们的同胞)进行着邪恶的赌博。想想这个问题吧,我怀疑你们会不会想这个问题。在白人种族歧视的缰绳下,四百年来,你们的兄弟姐妹为了自由之梦而生存,现在他们已拿起枪杆,为了要实现这个梦。从南方棉花田惨淡的奴隶岁月,到民主党、共和党、汤姆叔叔、约翰逊总统的流血时代,以至于现在,最下流的尼克松当了总统,他是你们的总指挥官,但也是我们的第一号敌人。
现在,我们的人民争取自由的战斗已经进展到了一个新阶段,在这个时候,我们的人民只有两个选择:或者是支持,或者是反对,只有这两个立场。你们也是如此,或者支持你们的人民,或者就反对。你们既是解答的一部份,也是问题的一部份。我们或者就帮助我们的人民,或者就拒绝帮助而让敌人更容易毁灭他们。
就在你们在越南的此刻,猪猡们也正在谋杀我们的人民,压迫他们,美国的监狱塞满了政治犯,这些政治犯就是你们的黑人兄弟姐妹。在我们手中,我们正在做的是场不顾一切的生与死的战斗。如果我们要拯救我们的人民,那么我们就必须拯救我们自己。我们需要你们义无反顾的支持,在它已太迟之前。
现在是一个历史性的时刻,我们的人民为此而工作、祈祷、战斗、以及死亡。就在全世界已举起武器反对压迫压我们的人的时候,我们必须为了我们的自由作出决定性的行动。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谁会知道我们下一个机会在那里??我们不能让这个机会失去,现在已到了作决定的时候。
不管你们现在在哪裹,就是现在,你们就需要作出决定。你们不必再等,等到你们回到美国并从军中退役下来。你们现在就已经可以采取行动。因为军队就是白人猪猡们在需要时用以压迫我们的主要武器之一,你们仍停留在越南军中时就应采取行动。
白人猪猡们正利用从越南战场回来的军士们,使他们进入警察和安全系统。许多我们的黑人兄弟去了越南,学会了杀人的技术,退伍回来后就加入警察行列,继续他们的压迫我们的肮脏工作,而假借的名目和在越南一样,是”法律和秩序”。
一九六八至六九年间,他们谋杀了廿八名黑豹党党员,而被他们用枪弹击伤更难以数计,许多人则成了被囚的政治犯。黑豹党领袖,即我们的国防部长纽顿,关在加州。黑豹党主席鲍比席尔被囚在康湼狄克州,他们正准备把他送上电椅。他们在芝加哥谋杀了富莱汉普顿,被杀时他睡在床上。除此外,他们还大肆逮捕黑豹党员,在纽约逮捕了廿一人,在新海文则十四人,洛杉矶十八人,芝加哥十六人。
我们企望你们来帮助你们的人民,或者离开军队,或者从里面来破坏它。除此之外,则都是妥协和出卖自己的人民。停止杀越南人,你们需要杀的是种族歧视主义者、将亚伯拉罕将军及其僚属军官等解决掉。破坏军需装备,或者把它们送给越南人民,同时,有了觉醒的人也要促使其它的兄弟觉醒。现在就做这些事,比让他们回国后帮助白人来摧残我们好得多。当你们不再对作战关心,那么,告诉越南人民,你们准备加入黑豹党,将为你们自己人民的自由而战,这样你们就不会再为被越南人民詈骂而担心。因为他们一生中最大的愿望就是在自己国家的战争立刻停止,他们将非常愿意见到你们不想再作战。你们对人类,以及对自己的人民都有一种责任,那就是不要成为种族歧视者压迫别人的工具。
兄弟们,好好的想想这些问题,立即采取行动,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组织你四周的兄弟们,让白人们知道,你们不再愿意成为他们的奴隶和他们雇用的杀人工具,让他们知道,你们要他们停止对黑人兄弟姐沬的压迫,你们要帮助黑人兄弟姐妹,使压迫停止。你们要求释放纽顿和鲍比席尔,尤其是要加压力,不让他们判鲍比席尔坐电椅。
我们决倾我们一生之力,以我们的血,来争取我们人民的自由与解放,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我们。如果摧毁美国是必要的,那么就让我们脸上挂着微笑来把它摧毁,这是为了自由的微笑。黑豹党要求在我们这一代就有自由和解放,我们希望我们的下一代能够在公平合理的世界里长大成人。让我们使一九七零年成为我们获取自由的英雄年份。
所有的权力属于人民,抓住这个机会!
(选自南方朔著《愤怒之爱——六十年代美国学生运动史》 ,四季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出版,出版日期:1980,中国文革研究网录入)
汤姆.海登:从审判黑豹党谈黑白问题的前途
Tom Hayden原作
汤姆.海登是美国六O年代学生运动期间最重要的学生组织“学生民主社会同盟”的创始人之一。一九六一到一九六二年间,他是该同盟的秘书长,他亲自去过密西西比州,看过黑人最不幸的非人遭遇,他将这一情况向北方报导,使得白人学生对黑人运动加以支持。一九六二到六三年间,他担任学生民主社会同盟的总主席,建立了该同盟的整个基础。他一直是学生运动的活跃份子和杰出的领导人物。而后,他涉嫌一九六九年芝加哥的白人暴动而被起诉,因而亡命各地,后来亦自动投案。这篇文章是他亡命期间所写,发表于当时的地下刊物“太阳舞蹈”上,由这篇文章可以看出学生运动末期一个学生领袖的基本看法。
(选自南方朔著《愤怒之爱——六十年代美国学生运动史》 ,四季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出版 出版日期:1980,中国文革研究网录入)
鲍比席尔,和其它在监牢里的黑豹党员一样,他不是政治犯,而是战犯。
因芝加哥暴动事件而被控的白人被告,至少还能说写并准备他们的答辩,而鲍比席尔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他在加州柏克莱的街上被捕,被控涉嫌康湼狄克谋杀案,然后秘密绑往芝加哥,不准答辩,不准说话,然后又被载往加州,最后又送往康湼狄克州,在那里,他现在正等着座电椅。
如果我们足”本世纪的政治审判”,那么,鲍比席尔的审判就是“美国的黑人审判”,他即将上电椅是一个黑人面对种族灭绝威胁的象徽。
他的案例并不是特例。自从黑豹党成立后,已几乎有三十名党员被杀。尼克松上台后的第一年,即有超过四百名党员被依各种罪名而逮捕,黑豹党在洛杉矶、奥克兰、芝加哥、德斯莫奈斯,以及其它15个城市的办事处都被警察攻击。黑豹党成立时的中央委员会每一个委员都受到压迫:被杀害、下狱,或驱逐出境。司法部对黑豹党特别展开行动。联邦调查局认为黑豹党是对国家安全的最大的威胁,至少有两个国会委员会和几个大陪客委员团进行调查。异豹们已不仅是被压迫的镖靶,而是成为一场没有经过宣战的战争对象。在一个压迫人的国家,异端份子至少还有起诉、审判、上诉等程序,而在对人民作战的国家,受害者根本没有那么多法律机会就被杀害,美国各地监狱里的黑豹们,和美国帝国的圣多明哥及西贡等地监狱里的犯人并没有两样。
攻击黑豹们的战争升高以后,对黑豹,以及他们比较受到压迫轻的盟友们之间,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差异。黑豹们正确的批评白豹们未能对黑豹的受迫害作足够的反应,而白豹们呢??他们对黑豹们的惨遭迫害也很犹豫而不知如何措手,却反而对黑豹们批判学运及妇运一事不谅解。
黑豹与白豹间的差异和纷争,如果我们不了解近年来黑白的政治关系,便无法加以理解。一九六六年时,黑人激进份子在卡米加尔领导下,将民权运动中的白人们肃清,将白人激进份子导向白人社会的运动,年青的白人们由此而在他们自己的社会中产生了反叛意识。艾德利契.克利佛以及其它的黑豹们眼见于此,认为黑人们的“殖民地解放运动”及白人们的“革命运动”可以合流,他们认为黑人们可以为他们的自决而战斗,但除非整个国家有所改变,否则黑人的自决便不会获得。基于这种观点,在某些特定目标的行动上,乃有了黑豹们与白人青年激进团体的尝试合作。
很少白人了解到与黑豹们结盟的危险,而黑豹党方面却不断承受着“黑色文化民族主义者”的批评,黑色文化民族主义者拒绝与白人结盟,顶多只能和白人的民间基金会等结盟。对于黑人激进份子,黑豹党的作法使他们回忆起以前的恐惧,以往老式的黑白结盟,最后造成了黑人的被掩盖住,黑人的利益比起阶级斗争来,反而沦为第二。对于多数黑人,其至包括那些加入黑豹党的人,大家都认为黑豹们是在要求一种不可思议的心理调整:进行种族斗争却没有反白人情绪。
相比起来,在这种黑白联盟中,白人激进份子损失的便比较少,他们只损失了一点特权或金钱。自一九六七年黑豹们和白人进行再一次联合并获得成效以后,黑白的联盟便因种族和政治立场的不同而渐渐销融。某些开始从事教育改造运动,如在黑豹党国防部长纽顿被审时从事黑人的再教育,某些则从事竞选,如和平与自由党,但它在一九六八年的选举前解散。而黑豹们则开始寻求与白人最有效的结盟方式,但答案却不固定:某些时候和白人自由份子及学生结盟,某些时候则和芝加哥与瑞奇蒙的贫穷白人结盟,有时则和那疲及街头羣众结盟,有时则和和平运动结盟。如此的变动不居,乃是因为黑豹党比其它人更是革命性,而且比它的盟友对结盟有更为严肃的态度。另外,黑豹们也常常会怀疑白人是否能真正成为他们的支持者,白人是不是个能和他们同时并进的独立激进势力。
所有的这些问题,到了一九六九年,由于尼克松的压制政策升高,而整个达到沸点。针对尼克松的高压和攻击,黑豹们建议成立一个广泛的联合战线,以作反击,这个联合战线将筹募基金,教育白人们,使他们了解法西斯主义的危险,并散布一种陈情;主张警察要由各地社区来加以管理控制,以免警察力量被法西斯主义者误用和滥用。
但黑豹们的这种建议却有许多困难。自由份子应该是很可能加入这个联合战线的,但他们却对黑豹们有所畏惧,并对这种压制的新情势有点手足无措,而年轻的激进份子则刚过完新的斗争的痛苦生产期,比黑豹们还要激进。在白人社会中,只有知识分子和机会主义的老左派才对这个联合战线感到兴趣。激进份子们在这个时候,至少有四个发展方向:(一)发展工人阶级的组织。㈡妇女解放运动。㈢类似于人民公园事件中所主张的文化革命。㈣气象人党等所主张的武装斗争。年青的激进份子很少人愿意和老左派一齐加入联合战线,也不愿向白人社会提出陈诉,希望他们注意法西斯主义的危机,更不愿接受黑豹党的领导。
可能黑豹们并不了解联合战线对年青白人的巨大影响。自黑豹党开端以来,已经渐渐激发起为数可观的白人们有了武装斗争的观念。很少白人变成约翰布朗斯,但是黑豹们的英雄印象却加速了白人青年的革命意识,这在美国的社会运动史上是得未曾有的先例。但亦正因此,相对照之下,当白人青年激进份子已变成了最极端的革命份子,黑豹党所提出的联合战线反倒成了较温和的改良主义者路线。这些白人青年激进份子对中产阶级自由份子支持的联合战线并不反对,但他们却要求黑豹党承认军事解放斗争的必要性。
对于黑豹党,白人激进份子的这种反应,似乎是“自我中心的”,同时也是“无政府主义”。黑豹们很难了解妇女问题的重要程度有如此的优先性,也不能理解痲醉药品和摇滚乐的意义。黑豹们觉得很奇怪,当黑人们已经证明街头暴动是无效的行动,为何柏克莱的激进份子还要在街上从事长达十七天的战斗。黑豹们也不了解,为何气象人宁愿拿起枪杆而不做和平的请愿。他们看不到白人激进份子所作的事有什么合法性。由于如此的情势演变,乃造成黑豹党领导角色的失去,以及白人激进份子的自谋发展。
黑白联盟的分裂本来或许是可以克服的,但就在这时候,美国政府利用了这个绝佳的机会,美国政府注意到联合战线会议由于步调不一致而分裂,他们认为这时黑豹党业已孤立,可以作为很好的箭靶。
从联合战线会议直到审判的这一期间,黑豹党和它的白人盟友间的裂痕仍继续存在着。十一月十五日在旧金山,由于白人激进份子戴维希里亚在自由派羣众和平大会上演讲,主张没有解放斗争便无法得到和平;他并指出,尼克松已使得黑人解放成为不可能,必须将其杀掉。由于他过份激烈而被羣众嘘下台来。美国官方眼见黑白联盟已如此分裂,乃更进一步的向戴维希里亚下手。将他依“威胁总统安全”的罪名起诉。
在审判期间,黑白联盟间的裂痕,有些地方开始缩小,有些地方则更加扩大。我们的政治观点和鲍比席尔日渐接近,然而我们却是自由的,而他则仍然关在监狱里。我们协助黑人们,让白人了解黑豹党的被迫害,我们主张与黑豹党结盟,但我们却无法避免鲍比席尔的被判刑,也无法避免黑豹党员富莱汉普顿以及麦克克拉可的被谋杀。我们的无能为力,并不只是我们自己要负责,而是整个白人运动的无力。直到十一月十五日华盛顿的示威游行,没有任何为了抗议鲍比席尔被迫害而举行的大规模示威。
今年稍早的时候,黑豹们已开始重新考虑他们结盟的基本策略,艾德利契起草了一份宣言,宣布如果阶级斗争不可能,那么黑人就必须单独的进行种族战争。宣言中说,不能有再多的黑豹成为“种族和谐祭坛”上的牺牲品。
然后,突然间,在新海文市有了一个极有希望的新型式联盟出现,这个新的结盟事实上早已酝酿,白人们也早已开始又再关切种族问题。四月间开始了示威,“学生民主社会同盟”在耶鲁大学的负责人已承认黑豹党所提出的问题的重要性,这个问题是:在美国,要求对黑色革命者作公正的审判是不可能的事。接着,五朔节这一天,两万五千人到了新海文,为不公正的审判而示威,这些人包括了温和派和白人革命派,成了新的激进盟友。
为了了解黑白结盟的这种不稳定性,我们必须先了解种族歧视的整个结构。所有的白人都是种族歧视体系中的一部份,他们有比较好的物质生活,没有黑豹们那种度日如年的经验,从来不曾像黑人们那样受到惨烈的压迫。纵使白人变得比黑人更激进,他们却仍然没有清除肤色的界限。纵使白人像约翰布朗一样的去做,黑人们仍会把他看成是个蒙混者:他对自己所作而却使黑人受害的结果仍然分担不到责任。白人优于黑人的社会界线并不意谓着所有的白人都是种族歧视的,也不表示白人支持黑人的不重要。只是,美国白人的疏离以及抗议行动,对黑人的感觉而言,却常常是遥远而矛盾的。对于黑人,他们是在为了三餐而战斗,因此在他们眼中,白人的妇女解放运动并没有那么重要。另外,黑人们失业严重,他们渴望工作,因此,在他们眼中的嬉痞乃是一种自我沉溺。
黑豹党领袖之一的纽顿曾经在一篇从监狱中寄出,主题是在分析无政府主义者的文章中指出过上述这种差异。纽顿说,黑人社会由于经历了集体的压迫和集体的物质缺乏,因此比那些只想自我表现的白人疏离青年更能抓住组织与训练的概念。他指出,黑人们努力的是要把自己的奴隶地位打破,这和白人青年追求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是完全不同的。在整个运动的发展过程中,黑人是从依赖和无力的状态下走向黑人集体权力的侵略性骄傲之新状态,而白人则是从社会一致性的紧箍下走向发现自我的新方向。因此,白人青年们认为组织和训练是违背自由意识的。这意谓着,纵使白人青年感受到共同的普遍被压迫,他们所走的方向仍将是自我的转变。
白人激进份子在这个混沌的世界上,扮演着一个很困难的角色。他们认识到要和黑豹们以及少数被压迫者团结一致,而在此同时,作为一个白人,他们仍接受到特殊的权益,而他们所要求的解放和黑人社会所要求的并不一样。甴于这种矛盾,因此他们乃容易把黑白结盟的可能性和不可能性加以夸大。在政治术语上,这乃意谓着,白人固然可以帮助黑人去奋斗,可是在本质上,他们却是不可依赖的。固然黑人不必永远单独的奋斗,但对他们而言,自立自强却是比和白人结盟更基本的原则。
将美国黑白激进运动拿来和其它国家的解放运动结盟策略来作比较,使可发现美国情况的特殊。美国的黑人虽受到殖民地似的待遇,但黑人和白人却同在一个国家裹,黑人没有自己的疆土来办学校,发展农工业,以建立自己的认同感,进而为黑人的自由而奋斗。因此,黑人争自由与平等的战斗不可能像阿尔及利亚向法国争独立的战争,最后成为两个分离的国家,而是只能调整美国自己。
其中的一种结果是,美国的黑人比起其它殖民地社会黑人来,和白人的相互依赖关系愈来愈多。黑人对白人,既有亲切感,也有仇恨感。尽管黑人有不同的文化,但黑人们仍觉得他们会很自然的像白人一样的思想。对于这点,白人积极分子也愈来愈感觉到。痛苦的关系常常是可以打破的,但这种关系却有着连续性。纵使在黑人对白人失望时,黑人的行动仍不断推动着一些白人,使他们有更清楚,更激进的了解。黑人是白人学生运动早期发展的导火线,黑人使得反战运动向激进的方向发展,黑人是使革命暴力合理化的人,也是地下文化的灵魂。黑人攻击白人的种族歧视是有效果的:尽管年青的白人仍是整个种族歧视体系中的一部份,但比起老一辈来,他们歧视的程度已日形降低。
基于另外的理由,黑人和白人的关系变得很难打破。由于黑人没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土,因此,黑人运动乃被迫需要靠白人左派的支持,也需要白人自由份子的经济支持。因此,白人激进份子和黑人运动结盟是很明显的,纵使这种关系并未形式上的加以承认。以黑豹党为例,我们或者支持他们,或者就让我们成为白人无用的证据,而让黑人的“文化民族主义者”抬头。
对黑人作殖民地似的压迫,对我们母国脆弱的中心而言,乃是一个定时炸弹。万一它爆炸,则将摧毁我们整个系统,并使我们或者死亡,或者整个社会结构不再完好如初。
如果我们从殖民主义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那么,很明显的,我们应该知道怎么去作了。
如果我们把黑豹党看美国的雏形越共。如果我们假设越南的情况已在国家发生,那么,很合理的,我们必须选择并改善反越战运动的策略,亦即要对国内的压迫黑人加以反对。
我们将会了解,由于美国对黑人根本是在作殖民地式的统治,因此,黑人自决的要求是不能籍着社会福利的增加而取代的。由于黑人激进主义和白人激进主义有着相同的命运,因此,两者的关系应该是非敌对性的。第一,我们需认定,鲍比席尔和其它黑豹不能让我们的司法部门来审判。他们应该由我们的抗议运动来审判。黑豹们因为是战争犯,因此,他们应该是无罪的,他们不能由高等法庭来定罪,而应该由我们用公众压力来和政府谈判,使他们无罪。大家为了拯救纽顿而用的口号:“释放纽顿”,应该扩大成:”释放所有政治犯!”,许多白人由于不完全接受黑人自决的概念,因而倾向于主张黑豹党应该被“公正的审判”,他们认为在决定是否要支持黑豹党之前。应当先看看法庭审判黑豹们的情形。不过,这种人仍然算是黑豹党的支持者,因为法庭的表现会使他们支持黑豹党。举例而言,新海文市的高级治安官对陪审团人选就作了安排,其中有治安官的私人理发师及邻居朋友,这或许显示出他们欲图构陷鲍比席尔及其它人的阴谋。
我们需要了解,黑豹党的成功需要公众主动而非强迫的支持,而官方却会用大规模的恐怖行动来使公众恐惧,迫使大家不作支持。如果美国白人认为对黑豹党的行动是恐怖的,那么他们就需设法让警察停止在黑人区的暴行,而不要只谴责黑人极端份子。鲍比席尔的被起诉,目的是在藉着严重的起诉罪名,使他们从街头消失,也让公众减少对他的支持。
第二,我们需要进行一种全国性的政治教育运动,这是一种策略,要让公众了解我们国内已有了内部的战争。在反越战运动中这种策略被广泛的使用,可是对于黑豹党的被审判我们却很少使用。连续的政治教育,它的效果我们不能低估。
第三,将反种族歧视和压迫带向街头,它在现阶段的重要性一如反战运动初期的街头示威。最近在新海文市的街头示威是白人们首次为了黑豹党而作的全国共知的行动,康涅狄克州的审判将会继续造成紧张的气候,这将使有效的示威行动成为可能。因此,在这一期间,我们应有示威行动的计划,这个计划的有限目标是用一切可能的方法使黑豹们无罪释放。如果不将审判作为立即的焦点,那么司法部就会无动于衷。在反越战运动时,五角大厦是攻击的箭靶,现在司法部是新的焦点,因为它是集体罪恶的象征。
第四,我们要诱导美国国内有地位人士出来讲话,这对减轻黑豹党的压迫有若非常关键性的作用。就短程目标言,压迫的减轻可以由美国权力精英份子内部的分化而达成。在反战运动时。参议院的鸽派议员减缓,甚至经常避免了战争的升高。虽然此举可以使得抗议合法化,但它也使得抗议不能过份极端化,可是对于黑豹党,这却是个或许可以生存的机会。如果拉姆西克拉克(Ramsey Clark或京门布鲁斯特(Kingman Brewster)愿意像越战时期的傅尔布莱特一样出来讲话,则对黑豹们将会有好处。
第五,我们必须进行一项国际性的运动,让世人知道美国政府是一个犯罪而非法的政府。美国统治阶级现在面临的问题可能并不是越战,而是在新的国际情况下如何继续维持它的种族歧视。美国的种族歧视是它当前首要的外交政策问题。美国的更加进行种族歧视的压迫和侵略,每一步都会使它在国际上更加孤立,而它为了国家形象对黑人的每一让步又会使国内的冲突升高层次。我们将利用所有国际接触的机会,在国际会议和世界性杂志上将美国压迫黑豹党的事公布出来。
第六,最后,我们必须创立一套反抗的结构,它必须是在每一战线上黑人和白人革命派的主动,而超法律的机构。另外,一个新的地下联络运输管道是必须的,如此才能保护我们的亡命者和黑人社会的资源。这种需要在美国是非常重要而实际的,因为所有的黑人社会都被白人包围,而所有的联络运输管道又都被白人控制。
现在,鲍比席尔的被审刊,以及康涅狄克州的审判黑豹们,已成为白人支持黑人解放运动的一个最好的再出发机会。政府希望一注电流就把我们全部人的精神杀死,钳制言论和枷锁还不够,他们现在更要用电椅来替代。每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对这个趋势都要注意,设法让他停止。正如同我们的案子是对我们这一代的审判,鲍比席尔的被审判就是对我们国家之黑人和白人审判的象征。
(选自南方朔著《愤怒之爱——六十年代美国学生运动史》 ,四季出版事业有限公司出版 出版日期:1980,中国文革研究网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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