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大会在北京隆重举行,以盛大阅兵仪式,同世界人民一道纪念这个伟大的日子。阅兵的目的在于铭记历史、缅怀先烈,珍爱和平、开创未来,捍卫当年以千万生命为代价所换来的国际和平与秩序。可以说,这是一次和平意愿与决心的宣示。
而从另一种意义上讲,此次阅兵也是中国外交的一次大舞台。
来,还是不来,对不少国家而言,这是一个大问题。而在所有参加和未参加的国家中,尤其以韩国和日本两个重要邻国最受瞩目。
阅兵外交开启中韩“新蜜月时代”?
有分析认为,此次抗战胜利日阅兵,也是对中国“朋友圈”的一块试金石——显然,中韩关系的成色经受住了考验。
作为唯一一个出席纪念仪式的美国同盟国首脑,“排除万难”访华的韩国总统朴槿惠,不仅自己参加了阅兵式,还带来了史上最大规模的经济代表团,而且还派出了3人组成的军方观摩团出席阅兵活动。
这是有史以来,韩国总统和军方第一次参加中国阅兵活动,意味着中韩友好合作关系有望突破经贸、人文等传统领域,进一步向包括军事安全领域在内的各领域全面扩展。《韩国日报》评论称,这显示中韩关系已进入“政热经热”的时代。韩联社则以“中韩进入新蜜月时代”为题,详细评述了中韩关系的新发展。

气势恢宏的阅兵式本身,也得到了韩国舆论的高度关注和正面评价。韩国国防安保论坛研究院金大英表示,中国此次阅兵,在铭记日本帝国主义侵略耻辱历史的同时,也展示出了一个强大的国家应该拥有的力量。韩国《亚洲经济日报》发文称,这次纪念活动展现了中国维护和平的坚定立场,朴槿惠总统参加阅兵式表达了同中国一道维护世界和平的决心。
记者注意到,9月3日,韩国多家电视台和网络媒体均对阅兵式进行了同步直播。韩联社、中央日报、朝鲜日报等韩国主流媒体也纷纷将总统朴槿惠在华观看阅兵式的新闻放在了网站首页头条。同时,韩国媒体还大篇幅地关注报道了朴槿惠出席阅兵式典礼的站位排序。
韩联社多次报道了朴槿惠在阅兵式上的“四种站位”,并强调,虽然朴槿惠的位置多次变化,但一直是在习近平主席身边的重要位置,显示出中方给予的特别礼遇。韩国民众也对阅兵式表现了极大的关注。当天,在韩国最大的搜索引擎Naver上,关键词“中国阅兵式”更是登上了实时热搜榜的首位。
韩国媒体普遍认为,通过参与此次阅兵,韩国开启了“均衡外交”的新时代。韩国《中央日报》发表社论称,“朴总统观看中国阅兵式一举扩大了韩国的外交空间”。文章称,朴槿惠深知此举会让“美国明显感到不悦”,但仍在压力下出席,“就如同被关在家里的小孩懂事后开始走出家门迈出第一步一样”。
根据民调机构盖洛普9月4日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受成功访华的影响,朴槿惠的支持率攀升至54%,创下自去年“岁月号沉船事件”以来的最高纪录。

(韩国总统朴槿惠9月4日访问上海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旧址,出席旧址重新开放仪式。)
但也有部分韩国媒体担心,目前过于亲密的中韩关系会对韩美日同盟造成压力。甚至还有媒体暗示,朴槿惠在阅兵的时候不要笑得太明显,不要影响韩美同盟,亦不要过度刺激日本,这也反映出韩国在处理与中美日三国关系时所存在的矛盾心理。
阅兵引发的韩日“暗战”
由于在领土、慰安妇等历史问题上的分歧,近年来韩日关系堪称遭遇两国邦交正常化50年以来“最糟糕的时期”。曾有不少分析认为,如朴槿惠参加此次阅兵,可能会使韩日关系蒙上一层新的阴影。部分日本舆论担忧,中韩在历史和安保等问题上恐将建立“对日统一战线”。
随着朴槿惠确定出席中国抗战胜利日阅兵的消息公布之后,日本就显得不那么淡定了。日本《产经新闻》8月31日刊出批评朴槿惠出席中国抗战胜利日阅兵的文章,将朴槿惠比喻为被日本人暗杀的朝鲜王朝末代皇后——明成皇后(闵妃),来华参加阅兵是“事大主义”(小国依附大国以保存自身的外交策略)。
不仅如此,日本政府还罕见地批评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出席中国阅兵仪式的决定有悖于国际社会期望,并可能会损害国际社会对联合国的信任。“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事实上其矛头亦指向韩国。
对此,韩国的回击亦很坚决。韩国政府官员接受韩联社采访时表示,日本部分人士和媒体一贯歪曲历史,相关媒体的荒谬报道不值得评价。韩国政府更公开抗议,要求《产经新闻》删除文章。韩国《东亚日报》则评论称,日本根本没有资格对潘基文参加阅兵式说三道四。
围绕抗战胜利日阅兵而爆发的韩日“口水仗”,其背后的实质就是韩日两国在历史问题上严重分歧的延续。日本对朝鲜半岛的侵略,以及历史上中韩两国的携手抗日,都是无法抹去的历史事实。
正如9月4日朴槿惠在上海出席“大韩民国临时政府旧址”展馆更新启用仪式上所说的,今年既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也是朝鲜半岛光复70周年,这个旧址就是中韩互助与友好的象征。也正因为如此,朴槿惠才不顾美日两国的反对,坚持参加中国抗战胜利日阅兵。

(围绕抗战胜利日阅兵而爆发的韩日“口水仗”,其背后的实质就是韩日两国在历史问题上严重分歧的延续。)
随着近期安倍新安保法波澜再起,韩国各界对日本军事“再武装”的担心日益增强。韩国《京乡新闻》9月2日刊文称,安倍强行力推安保法案,再次显示出安倍政权的倒行逆施,需要警惕军国主义复活的可能。
韩国国民大学日本研究所所长李元德表示,寻求安保政策的改变是安倍以政权命运为赌注极力推进的核心课题之一。这意味着延续了70年的日本“专守防卫”安保政策将被彻底颠覆,导致东北亚安全局势恶化的可能性加大。
韩国国立外交院外交安保研究所教授曹良铉认为,日本不仅不反省历史,反而在军事意义上企图成为“正常国家”,这助长了地区不安全感。日本必须正视历史,为地区秩序与安全做出应有贡献。
不过,尽管韩日两国为此大打“口水仗”,却也并未“扩大战火”——这也显示出两国在处理相关问题时的小心翼翼。不可否认的是,在美国的强力“撮合”下,今年以来,一度冰冻的韩日关系正开始迎来转机。一个迹象是韩日政府间及民间交流明显增多。
今年6月韩国外长尹炳世完成其就任后的首次访日,以及两国首脑分别出席对方举办的韩日邦交正常化50周年纪念招待会,更被视为两国关系有望改善的象征性事件。
今年8月15日朴槿惠在韩国光复70周年纪念活动上的讲话,也表示出相当程度的克制,未直接对此前一天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谈话进行批评,仅重申敦促日本政府履行继承历届内阁历史观的承诺,并希望日本未来能重回与周边国家共同维护东北亚和平的队伍里来。

(2015年8月15日,韩国总统朴槿惠在首尔出席光复节70周年纪念活动时,敦促日本政府以一贯而具有诚意的行动履行继承历届内阁历史观的承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以预料,尽管目前来看,韩日关系改善将是大势所趋,但韩日之间未来肯定还会不断爆发类似的“暗战”。
中日韩关系将走向何方
尽管中方早已多次指出,“9·3阅兵”的目的旨在和平而不针对第三方。但遗憾的是,日本并未理解和接受中方展现的诚意,未派出任何官方人士出席活动。而中方为推动地区和平与稳定、促进中日关系改善所作的努力却有目共睹。
尤其是此次中韩首脑会谈的举行,确认了中韩两国在有关问题上的相同立场,进一步加强了双边战略互信,为松动中日韩三国外交的死结奠定了基础。
根据此次“习朴会”达成的共识,中日韩首脑会谈有望于今年10月底或11月初举行。而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也表示,将不断与中韩两国沟通,协调三国首脑会谈的日期和地点。届时如能成功举行,或将推动处于僵局之中的中日关系、韩日关系带来重大转变,中日韩“三国演义”有望演绎至新阶段。
可以预测,今后一个时期将是中日韩三国关系走向的重要分水岭。9月习近平主席将对美国进行首次国事访问,10月朴槿惠总统也将访美,再加上10月底或11月初将举行的中日韩首脑会谈,这一系列外交事件,很可能会对未来东亚地缘政治格局产生重要影响。
中日韩三国在经济合作领域的突破尤为值得期待。目前,亚太区域经济合作已经形成了亚太自贸区(FTAAP)、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TPP)、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与中日韩FTA等并存的局面,地区贸易规则话语权的争夺日趋激烈。

(2015年6月1日,中韩自贸协定在首尔正式签署。图为中国商务部部长高虎城<左>和韩国产业通商资源部长官尹相直在签署仪式上合影。)
中韩FTA已经率先完成谈判并正式签署协议,有望在年内生效,而韩国加入中方主导的亚投行并成为创始成员国,更是大大拓宽了两国经贸合作的外延,也使得日本有被中韩所孤立的风险。
相比之下,日本尽管在积极参与TPP谈判,但却一直分歧重重,始终未能取得最后的成功。随着政治因素的解冻,对于日本来说,中日韩FTA或许是另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需要指出的是,历史问题、现实利益纠葛以及美国等外部势力的干预,令东北亚局势依然错综复杂。在中日韩之间真正建立起普遍的政治安全互信之前,三国关系将走向何方,还须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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